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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福有余第30部分阅读

    富福有余 作者:未知

    富福有余第30部分阅读

    说道,“是的,外公,我也是您女儿左晚晴的媳妇。此次来明西,我除了看望外公外,还想拜祭她一番。”

    左慈没有回话,苏舒的话他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又转头去看苏韩青,“你是苏韩青,苏舒的养父?”看来宣东流给他的信里写地很详细明白。

    苏韩青颔道,“在下真是苏韩青,见过左老爷。”

    “嗯,你们先出去吧,我已经让陈显准备好客房,一会替你们接风洗尘,你们好好歇息着吧。”左慈说完竟再也不看他们,只顾低头阅览面前的一大摞账本。

    苏舒和苏韩青互看一眼,然后,苏舒满头黑线的和她爹退出了房间。

    陈显陈管家帮他们三个领到客房后,苏舒就迫不及待的跑来苏韩青的房间,大叫道,“爹,这外公可真够呛的,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到时候要怎么找线索寻找神秘书啊?”她早就把宣潇说的神秘书之事告知苏韩青。“而且我觉得他似乎有点讨厌我们,但是没理由啊,有个孙媳妇大老远的跑来看他,怎么着也不会讨厌吧?我又不是管他来要红包的。”她无语地摇头,不明白左慈心里在想什么。做大事的,难道都是如此不露感情?

    而苏韩青则不以为然,耸耸肩道,“急什么,我们有时间去了解左老爷的。一个人不能看表面就来确定他为人如何。不过,神秘书的事我一向有所保留,凭着左这个字,你就来明西寻找,未免太过莽撞了一点。”

    苏舒撇嘴道,“爹,你莫要忘了,还有石家一事。我本来是答应轻歌保密的,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可不行,所以才告诉你。你得帮我查查石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毕竟是灭门,很有可能是杀手干的,怎么也跟江湖脱不了干系吧?”

    “你啊,光想着其他事情,不要忘了,你身上还有毒。”苏韩青摇摇头,“我明天去一趟廊方,那里是江湖百晓的一个落脚地。至于石家一事,也许他有点线索也不一定。”

    廊方是离明西不远的一个小镇,来去只需一天的路程。苏舒忙道,“那我也去。”

    “你就不用去了,省得奔波。他光会说,自己可不会治病,你去了也没用。再说,我们才来左家,第二天就全部离开,未免不好,你就留下来吧。说不定还能找点神秘书地下落呢。”苏韩青拍拍苏舒地肩膀,“记得,万事小心。你初来咋到,也不知道左家的人对你是什么心思,所以做事谨慎还需谨慎。”

    “得了,爹,你都成唐僧了。”苏舒哈哈笑道。

    “唐僧?”苏韩青一头雾水。

    唉,大话西游他们是没看过地,貌似这里西游记也没有,苏舒挥挥手,蹦跳着出门,“爹,我先出去了,一会还得吃饭。先整理一下行李。”

    晚上的接风宴是设在明西一个叫做汇全的酒楼,听说是当地最高档的了,能上这儿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一桌酒席给穷苦人家过活几年的。苏舒倒不惊讶左家的奢侈,她惊讶的是,说了是接风宴,左家的亲戚总得来一堆的吧?当初她去蓝家,那接风宴,可是黑压压一片,她只知道名字跟容貌完全对不上,人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

    左家与蓝家的人口应该也算不相上下,怎么今天这酒席就只有她,苏韩青和左慈三个人?这是咋回事?他不打算告诉其他左家人,她是他的孙媳妇?

    三个人默默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气氛别提有多压抑。这时,左慈说话了,“苏舒,你这次来明西也就是看看我这个外公,和拜祭一下晚清,是不是?既然如此,老夫觉得没有必要知会其他左家人,省得到时候人来人往,你也疲于应付。当然,如果你想认识一下他们,老夫也是可以安排的。”

    苏舒还没说话,苏韩青却接口道,“左老爷,这样就挺好,我们也不想麻烦其他人。”

    左慈依旧面无表情,只淡淡道,“嗯,如此便好,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饭,差点把苏舒憋死,这外祖父不是一二般的阴沉,只要他坐在那里,就能让别人觉得浑身难受。他似乎不会笑,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阴森和刻板。真不知道他这样的父亲是怎么培育得出左晚晴如此热爱生活的女儿的?

    “爹,我们认识不了左家其他人,也许线索更加难找,你说我这个外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我觉得,左老爷这次的做法倒是真的为我们好。其实神秘书未必就跟左家的人有关系,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许过了今晚就能现其中的秘密呢。”苏韩青忽然神秘一笑。

    这爹爹,讲话就不能说的清楚点么?算了,苏舒哼了一声,晚上来个夜探左府,还说不定真能有线索呢。她嘿嘿一笑,笑得苏韩青莫名其妙后,然后转身得意的离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日有所思

    到了半夜,夜深人静,苏舒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溜出自己所住的客房,往左家各个院子一一探索过去,结果被她现一个很诡异的事情。那就是好些个院子都是空置的,根本没人居住。而有人的,从房间装饰或外面摆放的常用品可以看得出,那是下人住的地方。那么,左家的亲戚都住哪里去了?诺大的一个左府,难道竟然就只有左慈一个人住?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她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俯视着左家所有的楼阁,夜色里那些建筑显得隐约狰狞,如黑暗里看不清的破坏。左慈的院子是最大的,他住的楼,檐角特别高,斜斜的往上,如尖利的剑要一下子刺破天空。可是又是那么空茫,仿佛离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四周再多的建筑也只是装饰,剩下的只是寂寥和苍凉,一如无人上香的孤坟。

    孤坟?苏舒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正觉得无比贴切。左慈这个外公给人的感觉阴森沉默,用孤坟来形容也并不为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生意的,顶着这种黑脸去见人,恐怕谁都会吓跑吧?不过他现在已经老迈,谈生意的事应该不需他亲自出面。

    但姚清新似乎是说要找左慈的,苏舒心想,为她讲两句好话看来不容易啊。这个外公拒人与千里,感觉就算是孙媳妇,也没有一丝亲情的。不知道若是宣潇来,会不会好一点,他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呢。

    一个人在屋顶东想想西想想,到了天要白才回来,躺在床上一阵好睡。睡的七荤八素,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然而,就在她睡的正深沉的时候,却觉得眼帘外一亮,床前如落了明月般。比白昼还光亮。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淡黄衣裳的女子坐在床前,落落大方的冲着她笑。那笑容好熟悉,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左晚晴?婆婆?”

    “苏舒。”左晚晴叫的好自然。仿佛早晓得她是她的媳妇。

    “你不是……”苏舒想,她不是早就死了!但是她心里一点也不害怕,有的只是惊讶和好奇。

    “那就当我是鬼吧。”左晚晴十分随意地说道。

    苏舒看着她,总觉得她非同一般,说不出的亲切,又说不出的安然。仿佛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平静面对,视若等闲。不知对她自己被刺死一事,她又会有如何的看法呢?

    “婆婆……”

    左晚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笑道,“往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只希望你能把那本书带给潇儿。让他明白,人生里有些东西是他必须承担的。”

    “那本书?神秘书么?”苏舒忙问道。“到底在哪里?”

    左晚晴俏皮一笑。“你会找到地。苏舒。记得有始有终。”她地身影渐渐淡去。像是要消失了。

    “等等。别急着走啊……”苏舒大急。想冲过去留住她。她往前奔了一步。忽然觉身子一空。有坠落地感觉。她忙伸手抓住床。入手地是硬实地床边。她猛地睁开眼睛。房内一片大亮。有阳光照进来。暖烘烘地。十分真实。

    原来刚才是大梦一场。她看看自己。半个身子都在床外。要不是临时一抓。估计是要掉下床来了。她缩回去。在床头呆。那个梦境好真实。梦里地左晚晴好奇怪。难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梦只是迎合她整日找神秘书地想法么?

    “有始有终。有始有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苏韩青今天去廊方了。她也没法找他商量。

    出了客房。一个人用过早饭。在左家花园里散步。反正她已经探查过了。左家除了左慈。就没有其他亲戚了。所以也不用怕应付他们。难怪左慈那天接风宴只请了她跟苏韩青呢。根本没人好请。是不是他脾气太坏。与左家人完全不好相处。才隔绝了开来呢?可左家地生意总不会是他一个人打理地吧?好歹他也是一把年纪了。心有余力不足可是正常地很。

    “哎,陈管家,别走啊,陪我逛逛左家。”她眼尖,忽然现陈显的身影闪过花园地某一株鲜花前面。

    陈显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啊,是少奶奶啊,您要去哪里看看,陈某可以奉陪。”

    苏舒眼睛一转,“这里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么?”

    陈显一愣,随即答道,“没有。”

    “那就到处走走咯,到哪里算哪里。”苏舒假装不知道的问道,“不过一会遇到其他左家人,若是问起我的身份,陈管家你可就不好回答咯。”

    陈显走了几步,回头道,“不瞒少奶奶你,这左家除了左老爷,其他人都不住在这里,他们住在明西另一边的斐园里。只有祭祖,或要老爷做大生意上的决定,才会有人回来左府的。所以也不存在我不好回答的这种情况。”

    “都不住这里?为什么?那以前他们住这里么?”

    “这个……”陈显点点头道,“很久以前是,不过是好多年前地事情了。”他不再说话,只顾领路,苏舒知道他定是不方便再透露主子的事了,于是也没有再问。

    两人走过几段路,来到一个奇特的院子面前。那院子门口摆着几个石雕,雕刻的十分……有型。只能说有型,因为算不上漂亮,算不上宏大,样子怪模怪样,仔细辨认一下,还是看得出是一只猴子,一棵树,还有一个耍刀的男人。

    苏舒走近几步,站了一会,又觉得其实雕刻也算不错,虽然不太逼真,可是有他们自己的味道。那只猴子的眼神就很狡黠,有点像人。而那棵树,两根枝干平伸开来,那仰望的树冠,像个大地之母。最后那个耍刀的男人,居然没有五官,只是他右手握刀,左手却翘着兰花指,让人又感觉十分之好笑。很自然就把他想象成娘娘腔了。

    “这些是谁地杰作?”苏舒问道。

    “是晚晴小姐。”陈显想到那个爱笑的三小姐,心里也十分开心,“她空闲的时候就喜欢雕刻石头,老爷把这个院子送给她,让她专门有个打闹的地方。你也知道,那可是很吵的。”

    苏舒四处看了看,这院子果然偏僻,占地也大,有声音应该也马蚤扰不到其他人。她信步走进去,里面还有好些石雕,整整齐齐的摆在那边,什么类型都有。动物,植物,人,小玩意,这个是……苏舒眯起眼睛围着这个石雕走了几步,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金字塔?石雕版本的金字塔。还有这个,一个穿着时髦的女性,吊带短裙,高跟鞋,也是没有五官,可是那身形,与苏舒睡梦中地左晚晴渐渐重叠起来,十分地吻合。

    她呆呆的站着,那时髦地女子是原先的左晚晴么?一个与她,与姚清新,遭遇一模一样的穿越么?

    “少奶奶?怎么了?”陈显小意的换道。

    “啊,没事,没事。”苏舒还有些恍然,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满院的石雕,都多少年了啊,依然如此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的摆在这里,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她蹲在地上,用手指摸摸土地,想象得出当年左晚晴也蹲在这里,一个一个的打凿着石头。

    “老爷最疼晚晴小姐了,这些石雕,他都是自己来擦拭的。”陈显不知为何还是说了一句。

    苏舒沉默不语,那个阴沉的父亲,该是如何表现自己的疼爱呢?是在死后为她擦拭她亲手雕刻的石雕,还是生前的百般宠溺?不,左晚晴可不是一般人,百般宠溺不适合她。

    “我婆婆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雕刻石头的?”

    陈显抬起头想了想,“是十岁,生了场大病后,突然对雕刻感兴趣了,性格也是变了些,不像从前那般骄纵,变得谦逊,对人有耐心。”

    看来几乎可以确定她是穿越的,苏舒忍不住叹了口气,命运真奇妙。不过她却逝世的如此早。“婆婆真奇怪啊,在宣家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弄个了石碑,刻了自己的雕像在上面。”

    陈显摇摇头,“这晚晴小姐啊,就是奇怪,很早的时候,就给自己刻了墓碑呢。”

    “什么?”苏舒叫道,“墓碑?”还有这种人,给自己刻墓碑的?她记得跟莫田兴说话的时候,他就说这个晴妹好像预感到自己会早逝,那时她还没注意,没料到这次她还刻墓碑。叫她不相信都难。不对……她忽然想起那个梦,“有始有终,有始有终?”

    那个左字是在宣家的石碑现的,那么,另外的线索会不会就在明西,她亲手刻下的墓碑上面呢?

    “陈显,你知道我婆婆葬在哪里么?我想去拜祭一下她。”苏舒急切的问道。

    “这个……没老爷的吩咐,我不能告诉少奶奶。”陈显很为难的说道。

    “什么?”拜祭一下婆婆还要申请一下不成?那外公不会把她葬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去了吧?苏舒摇摇头,知道就算为难陈显也不会有答案,于是一转身,就往左慈所住的地方而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摆渡与毒药

    不巧,左慈不在家,苏舒在他院子里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回来。她有些无聊的来回游荡,因为太渴望知道左晚晴葬在哪里,所以等待变得更加的难耐。当一个希望离你遥远的时候,你也许会不在乎更加遥远些,可离得只有咫尺的距离时,你却超乎想象的迫不及待。现在就是如此,苏舒很想证实她自己的猜想,也很好奇那神秘书里究竟写些什么。

    可是,左慈却一直没有回来。

    陈显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说道,“少奶奶,老爷有时候也会有几天不回左府的情况,不如你先回去,老爷回来了,我一定及时知会你一声。”他今天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少奶奶身上有当年三小姐的影子。也说不出是哪里相同,但是和她在一起,陈显就觉得心会软,像当初三小姐左晚晴要溜出左府时,对他撒娇,讲笑话给他听,尽管明知会受到左慈的责骂,他还是忍不住会放她出去。

    “那外公不在左府会去什么地方?他平常经常去的地方有哪几个?”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几遍,可陈显忍住了没有回答。

    “哎,老爷去哪里我是真不知道,不过经常去的地方是有几个。”陈显无奈的叹口气,“告诉你了,少奶奶你是不是就会走?”他还真怕她像她誓说的,要一整夜站在门外等左慈。

    “那当然,我说话算话。”苏舒拍拍胸膛。

    “老爷喜欢去听戏。”

    “没了?”苏舒还想听下文,谁料陈显就不说了,“那他喜欢听哪个戏班子的戏?”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缠着问出一个已经不错了。不能逼别人太甚。

    “青凌戏班。”陈显说的言简意赅,他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不然老爷那里不好交代,所以也没透露青凌戏班所在的戏院。

    谁料苏舒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说道,“他今天听戏是不可能的,我听说明西有明文规定,唱戏只能下午,早上晚上都不允许,所以我外公是去其他地方了。”说完。她冲陈显摆摆手,弯腰笑道,“陈管家。谢谢你陪我站那么久。不过正好,减掉一点你地大肚子。”她指指他隆起的,宽大的长袍都无法遮挡住的肚子,笑嘻嘻的走了。

    陈显怔住,曾几何时,那会他才长肚子呢,三小姐左晚晴就成天笑他胖了。拉着他跑什么步。说要帮他恢复身材。可惜,那些欢笑地日子再也没有了。他望着院子里沉默的如老爷一般的青石堆,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左慈还没有回来。可苏韩青回来了。苏舒一见他。就急切地把他拉进房间。关上房门后。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大概知道那神秘书在哪里了。不过还没证实。爹啊。你知不知道我婆婆。是个……多奇怪地人啊。”她好想把左晚晴有可能是穿越地事情告诉苏韩青。也一并告诉他。她真正地来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到不是怕苏韩青不能接受。她一向认可他地应变和承受能力。她怕地是一旦说了。就没有回头路。

    因为现在也只有姚清新和她两个人互相知道彼此地秘密。如果告诉苏韩青。以他地聪明。绝对可以猜想出苏舒和姚清新地关系。所以这说与不说。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地事情了。

    “奇怪?”苏韩青笑着看她。“有你奇怪么?鬼鬼祟祟地。就为了说神秘书?”

    “是啊。不然还有什么。”苏舒定定心说道。“下面地线索应该在我婆婆地墓碑上。不过外公不在家。问不到她所葬地地方。”她抬起头看苏韩青。“那你呢。去了一天。江湖百晓那边可有什么有用地线索?”

    “在墓碑上?之前是说在石碑上。难道墓碑也是她自己刻地不成?”苏韩青摇摇头。“那亲家母可真比你还奇怪。她莫非知道自己要早逝?”

    知道自己要早逝地问题。苏舒也想过。也许因为左晚晴是穿越来地。所以看得比较开。亲手刻自己地墓碑也不觉得不吉利吧?虽然这解释是牵强了一点。可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要早逝。那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地事情。而且她还有夫君和儿子。她是如何想地呢?

    “是她自己刻的。”苏舒不想再继续左晚晴的问题,又去追问苏韩青,“爹啊,有关江湖百晓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到底有什么线索,关于石家?”

    “石家石家,你还是不把自己的毒放心上。”苏韩青摇摇头,无奈的回答道,“石家当年确实是被杀手灭门,我也查到了,是摆渡宫的人做的。”

    “什么?送别人入黄泉的摆渡宫?那么高级的杀手,看来请他们的人一定超级有钱。爹啊,那你查到其他线索没?关于摆渡宫的消息。”苏舒有些跃跃欲试,如若真是摆渡宫,那么雪崖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宫里的人的。

    “摆渡宫一向神秘,知道是他们做得已经十分不易,更别提还能有其他线索。我只是奇怪,石家只是生意人,并没有武功,而摆渡宫人武艺超绝,请他们灭石家是否太过夸张了点?有点杀鸡用牛刀似的。”苏韩青低头沉思,皱眉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江湖百晓,可他也一样与我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苏舒被苏韩青一解释,也心生同感,点头道,“说的也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一阵沉默,只看到阳光一点点从窗棂上斜照下去。后窗台是一排紫红色的木槿,看着它娇艳的姿态,苏舒才忽然现这左府原来到处都种着木槿花。只不过这种花颜色多样,她才一时没有注意到是同一类花种。这到底是花匠的偏爱还是左慈的个人喜好呢?

    见她愣神,苏韩青开口道,“苏舒,你怎么不问我你身上的毒,有何解法?”

    苏舒嘿嘿一笑,挽住苏韩青的胳膊,“爹啊,你别怪我不关心这事,只是,你实在太关心了,所以我自己就不用瞎操心了嘛。有爹爹在,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的,是不是?”

    苏韩青无奈的摇摇头,嗔道,“你这孩子。不过这次去廊方一趟,还真有所收获。江湖百晓说,除了云雾山上的谜菇,还有一个人也许可以解离门之毒。”

    “是谁?”

    “振江的卢迪,是个很低调的人,不过总算与江湖百晓有点交情,他给了我信物,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带你去。振江离这里也不算远,两天半的来回,你放心,不会耽搁你找神秘书的。”苏韩青知道她现在心急神秘书的事情,好笑的摇头,这个女儿啊,真是多变的性格,有时候太过天真,有时候过于鲁莽,可有时候做事又如此坚持而果断,很难让人不操心啊。

    “好,那找墓碑的事情回来再弄也不晚。”苏舒笑嘻嘻的说道,又好奇问了一句,“云雾山上的谜菇是真的啊?怎么那个卢迪也这么说?”

    “应该是真的,没错。”苏韩青摸摸鼻子,其实也不太确定,这个只能亲自上山寻找才能证实。但愿振江的卢迪可以帮得了苏舒,那么他们就永远不用去云雾山求证了。

    千里外的明城,雪崖负手站在那个一直空荡的长廊上,他的宅子里人非常少,大部分时间都是静寂无声的,而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静,这种寂寞。那该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了吧,荒野里无边的月光,偶尔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叫声,那无数的夜晚,令他体会了人生里最初的寂寞,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抬头望着依旧清冷的月,已经不远了,再过一段时间,他的仇可以得报,他的锦绣前程也可以到手,从前的种种,终将得到补偿。而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孩子,他想得到,他就会得到,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

    包括那个叫蓝苏舒的女子。

    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里面清楚写了蓝苏舒和苏韩青两人已经去了明西,暂时未知他们的意图。

    未知?雪崖哼了一声,猛地把书信撕了个粉碎,咬牙低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好,本来想留你一命,只要好好配合我,这个毒不作也罢。现在,哼哼……”他眯起眼睛,美好的容颜狰狞起来,如一朵花被人揪在手里,痛苦的挣扎。

    石家,明西的石家,是他曾经的根,是他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它一夜之间被人摧毁,如此巨大的刺激,他依旧记得清楚。漫天的血雨中,他记得娘亲哭泣的脸,记得父亲最后无力伸出的手,记得可爱的姐姐和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这一切……呵,只有魔鬼才能做得出来。

    魔鬼……他呐呐自语,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头,慢慢蹲在地上。那块地,曾经不久前才有一个红衣女子摔倒在这里,瞬间消失成灰烬。

    现在,那地渐渐落了水滴下来,越来越大,巨大的雨幕中,依稀还看得见那个白色身影,似乎缩成了一团,渺小的可怜。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石与时

    廊方是个小镇,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繁华不逊明西。干净的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络绎不绝的行人,车水马龙,无一不显示着这里的富庶。苏舒与苏韩青两人行走在路上,偶尔苏舒停下翻看一些小玩意儿,看到精致有特色的,她就忍不住买几样,收回自己的小包袱里,想着带回去做礼物。

    卢迪的家就在小镇的最西边,那里已经不再有商铺,四周都是民居,很多家面前晒着花花被面的被子。他们在弄堂里穿梭,终于找到一家名为“医馆”的小医馆。医馆的门面不怎么光鲜,红漆有所脱落,牌匾也是灰蒙蒙的,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医馆开在这里,比起刚才大街上那大医馆的情形,实在是冷清了许多。果然是低调,就像江湖百晓说的,卢迪是个低调的人,他虽有高妙医术,却对救死扶伤,甚至于名利也都不热衷。

    苏舒抬头看看那牌匾,忍不住摇头道,“这大夫连医馆的名字都不愿意好好取,直接就叫医馆,爹,你觉得他能解我的毒么?”

    苏韩青哈哈笑道,“人不可貌相,医馆也同理,你若不信,进去试试便是。”说完,当先推开虚掩的门,苏舒跟在他身后,两人随即进了医馆。

    里面的摆设如它的外表一样,毫无用心之处,座椅歪歪扭扭的撒乱放着,墙上的画有一个角没糊上,半掀开在那里。灰不溜秋的方桌后面,懒懒的坐着一个人。不,说是躺着更为贴切,他头往后仰着,嘴巴半张。眼睛紧闭,似乎是睡着了。仔细一听,有隐隐地打呼声,看来确定睡着无疑。

    苏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他道。“看来一点生意也没有啊,大白天的居然睡觉。”

    “谁说没生意。难道说,你们不是人?”卢迪说醒就醒,闭着眼睛就反击苏舒。

    苏舒笑道,“哎呀。原来没睡死呢。那好,快坐坐端正,我们是来瞧病的。”

    “伸手。”卢迪一睁开眼睛,抬手拍拍方桌,示意苏舒把手放上面。

    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只是眉宇间懒散无比,浑身没有骨头似地。就算坐好了。也还是软趴趴,看着很没精神。苏舒把手一伸。想看看他是否真有些本事。苏韩青则在一旁,不表任何意见。

    “拉肚子而已。没什么,我开个方子就好。”卢迪把脉后面不改色,拿起毛笔,又放下,伸手磨了一会墨,才又提起笔,正要在纸上写上方子,苏舒说道,“慢着。”方才她可是看见卢迪的眼神扫过她的指甲的。“还要看什么病?”卢迪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你看见我地指甲没?”苏舒把那变色了地粉红指甲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再跟他瞎转悠。这卢迪看着挺不老实。明明知道她是中毒。还能说出拉肚子地症状。可见是有点本事地。她冲苏韩青说道。“爹。快把信物拿出来。省得他一嘴地不老实话。”

    卢迪忍不住笑了。指着自己鼻尖道。“我不老实?”

    “你说呢?”苏舒翻翻眼睛。“不老实地人都是不承认自己不老实地。所以你也不例外。”

    卢迪一瞪眼睛。哼道。“谁说我不例外?我就承认自己不老实。怎么地?”

    苏韩青被他们俩地对话逗得笑起来。掏出怀里一块玉牌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江湖百晓给我地。在下苏韩青。这是小女蓝苏舒。”

    卢迪瞥一眼苏韩青。拿起玉牌在手里摸了会。又翻来覆去地看。终于点头道。“没错。是百晓贴身地信物。你是苏韩青?”他似乎有些怀疑。盯着他看半天。才摇头道。“当年江湖中地一匹惊世黑马。竟然有了这么大地孩子?你今年贵庚啊?”

    “呸,你个笨蛋,爹就一定是亲爹啊?他是我……义父。”苏舒抢着解释道。

    卢迪摸摸后脑勺,接受了这个解释,又回到椅子上,“原来如此,那么,苏兄,你是想我为她解毒?”

    “没错,百晓说这世上,大概只有你有把握完全解掉这个毒。因为你对离门用毒地方法较为了解,所以……”

    卢迪打断他,摇头道,“她中的毒不是离门惯有地手法,所以我解不了。”

    “什么?”苏舒和苏韩青同时惊道。

    “也许有一部分是离门的配置方法,可是大部分地配方不是的,比如这西域红叶与解语花,离门是不会采用的,因为这两种植物很奇特,毒性之强之复杂,这世上很少有人能用得出神入化,因为稍重一些就会立刻毙命,轻了又产生不了效果。看你中的毒,倒有些……”卢迪皱了皱眉,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似乎是已经绝迹了的催命手的手法,此人用毒已是登峰造极,叫人三更死,神仙也难救。据传,他用毒可以在千里之外遥控一个人的生死。”

    苏舒听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有些失了底气的恐慌,本以为雪崖是离门的人,谁料偏生他用毒的手法不是离门的。那他跟催命手有何关系?千里之外遥控一个人的生死?那她无论走多远,岂不都是死路一条?

    “你说的是催命手时谆?”苏韩青脸色阴沉,一个希望破灭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石谆?”苏舒急切的问道,“明西石家的石?”

    “不,是时间的时。我说的正是时谆,可惜他在江湖早就销声匿迹,细细算来,该有好几十年了吧?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这手法真是学到他用毒的精妙,倒不是我自谦,确实是我这辈子也学不来的。”卢迪难得的不是懒散神情,而是充满了敬佩之色。

    苏韩青又问道,“那可有其他人能解得了此毒?”

    “我不清楚,其实这世上的医术一山还比一山高,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行踪罢了。苏兄,她身上的毒是慢性毒,下毒的人看来并不想要她的命,只是起到控制作用而已。我想与其寻找解毒之法,还不如找下毒的人好好聊聊,给予他所要,也许才是最好的方法。”

    “那不是要跟他妥协?”苏舒一拍桌子,“爹,我们还是去找谜菇吧。摆渡宫虽然难对付,也比在那混蛋手里苟活来得强!”

    “谜菇?”卢迪挑挑眉,“谜菇与离门的麒麟珠都是解百毒的奇物,不过前至今无人证实,你们冒冒然去云雾山,不怕丢了性命?”

    “怕什么?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啊。再说,万一真找到谜菇,那可是解了千古疑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感谢我呢。还有啊,我把谜菇大量种植一番,看那些个下毒的人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她说得起劲,眉飞色舞,暂时忘却了所有的忧虑。

    卢迪哈哈笑起来,翘起大拇指,“有志气有志气,女英雄,苏大侠,那你们自己保重,卢某就不送了。来日找到谜菇,在下一定会来欣赏的。”

    苏舒无视他的讥讽,拉着苏韩青就走出了大门,在狭窄的弄堂里七拐八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匆匆,掩饰不了内心的不平静。

    “苏舒,先别急着走。”苏韩青终于停下来,拽住了还是疾走的苏舒,“那么,我们只能去找谜菇了?”

    “石,时,时,石?”苏舒摸着下巴,犹自喃喃自语,刚才在行走的过程中,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抬起头,忽然问道,“爹,你说石家会不会就是时家呢?读音是一样的,也许时谆隐姓埋名了呢。你想想,卢迪说用毒手法跟时谆很像,这也是一个证据啊。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既然他会使毒,干什么要去离门呢?”

    苏韩青点点头,赞同苏舒的观点,“如果石家真是时家,那么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需要摆渡宫的人去灭门。因为只有摆渡宫的人才有百毒不侵的宝物,这样就不怕被时家的毒物所伤。不过,还是没法弄清楚时家的仇人是谁。时谆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他跟谁之间有恩怨,我并不了解,看来还得去江湖百晓那里一趟呢。至于雪崖为什么要进离门,这也是一个我们需要弄明白的问题。”

    苏舒仰天看着弄堂上方那片狭窄的蓝天,虽然狭窄,可是只要走出弄堂,再仰望时,便是一望无际的碧空。她欣慰的笑道,“爹,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明天回明西,我继续寻找婆婆的墓碑,你去找江湖百晓,我们分头行事。”

    “好。”苏韩青微微一笑,把手放在苏舒的秀上。虽然在接近真相,可是他却更加忧心,苏舒的命在雪崖手里,如果他知道他们将要现他背后隐藏的秘密,那么,他会采取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时谆当年的手段在江湖上无人不知,他阴狠狡诈,视人命如草芥,如若雪崖也是如此,苏舒的性命堪忧。看来得尽快找到谜菇才行啊,他轻轻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千里之外

    当苏舒在为神秘,石家的事情以及自身的毒东奔西跑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宣府也正云翻雾涌,即将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天,宣潇刚从鸿兴楼出来,就见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站在他面前满脸通红,抚着胸口道,“少,少爷啊,不,不好了……”

    “什么事?你定定神再说。”宣潇皱了皱眉,看不惯他如此慌张。

    “咳咳……”简敲了敲自己的胸脯,把气顺下来,又深呼吸了几口,才说道,“少爷,老爷传你去明正堂。刚才大少爷抓着小绿还有以前那个在宣家做事的钱同理,嚷嚷着要找老爷,好像说知道去年骗他在河西郎垣处买银笋的幕后主使,他……他说是少爷你干的,现在老爷气急了,要我赶紧把你找回来。”他抬头看宣潇,“少爷,这事可有些严重啊,但是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你做的。”

    宣潇定了会,面色平静的点头道,“我明白了,现在就跟你回去。”明正堂是宣家执行家法的场所,一般很少会去到那处。一年前的事情重新翻出来,又说他是幕后主使,不知真正的幕后主使又会是谁呢?

    青石铺就的地板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照出微青色的光,不过这次,正中间坐着的居然不是宣东流,而是在宣家名望颇高的三叔公宣泊。他左边才坐着宣东流。两旁各是两位夫人,宣珏站在谢琴音身边,而宣彬则站在下方。他脚下跪着两个人,一个人是消失了一年多地钱同理,另一个人的背影熟悉的很,是小绿。

    看到小绿。宣潇忍不住的疑惑。怎么这事还牵扯到她?不过令他更加惊讶的则是宣泊的出现。这个三叔公很多年前就辞官归田去了,当时宣东流多次请他来宣家,都被拒绝。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宣家,看来此事正如简所说地,果真有些严重。

    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自自然走进去。对宣东流行了个礼,才不急不慢问道。“父亲,请问急着叫我来明正堂,是有何要事?”

    “别装了,三弟,哼,三弟!你配做我弟弟么?有弟弟这么陷害大哥。欺骗大哥地?”没等宣东流说话,宣彬一个箭步窜到宣潇面前,抓住他胳膊叫道。\\\\“你为什么要设局害我?就为了那鸿兴楼?你要的话,跟大哥直接说一下就好了。何必搞这些阴谋诡计!”

    “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大哥,你就等爹弄明白了再行定夺吧。”宣珏上前把两人分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宣潇,低声道,“三弟,我信你的为人。”

    “三叔公,你要为我做主啊!”宣彬往地上直挺挺一跪。

    “东流啊,刚才小绿和钱同理的供词,我们已经听过了。潇儿……”宣泊松弛的眼皮下,眼神依旧清亮,直视着宣潇道,“你承认去年是你主使钱同理怂恿彬儿去郎垣那里购买银笋地么?”

    “当然不。”宣潇昂着头,“银笋一事与我毫无关系,我不知道钱先生为什么要陷害我。大哥去郎垣那里买货物,我有何好处?鸿兴楼么?当初父亲要把鸿兴楼交给我管理的时候,我可是拒绝地。这岂非说不通?”

    “你那是欲擒故纵!”宣彬跳起来骂道,“现在鸿兴楼不是就在你手里么?要你拱手相让你愿意?小绿,你说,不用怕,是不是他叫你联系钱同理,然后设计要我入局的?”

    小绿肩膀一直在抖,别提多楚楚可怜,宣潇眉头皱起来,钱同理他不熟悉,要陷害他也不是不可能。可小绿在他们身边时日已久,他自忖待她也不错,苏舒对她就更不错了,她为什么要陷害他呢?为钱?为权?

    “小绿,说!”宣东流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是,是三少爷指使奴婢去找钱同理的,他说奴婢跟钱同理有亲戚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事情办成了,我们有的是好处。”小绿眼睛通红,看来之前已经痛哭过一场,她趴在地上说道,“老爷,奴婢本也不愿意,可家里母亲正生重病,急需银子,所以……就答应三少爷,帮他害大少爷了。请老爷原谅奴婢年少无知,贪人钱财……”

    “住口,你这贱婢!害都害了,还要老爷原谅?老爷能容你,我也不容!”王玉凝怒哼一声,看向宣东流,“老爷,小绿和钱同理都指证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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