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9部分阅读
,助她一臂,“灵儿都说陆小姐钢琴弹得好,陆小姐不必过谦。不如弹来我们听听……”
陆冉余光扫过楼顶,白云归便在二楼。
她假意推脱,却挨不过白云灵的坚持与慕容画楼的推波助澜,优雅坐在琴凳,葱白手指在钢琴键起舞。
是舒曼的曲子。
但是琴艺中等偏下,仅仅是流畅几分,演绎不出舒曼曲子的神采。白云灵不善于钢琴,自然不懂,还一个劲叫好。陆冉双颊晕红一片,心底也洋洋得意。
慕容画楼用咖啡杯挡住唇瓣,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云归的近身副官下楼,问道:“夫人,督军问是谁在弹琴。”
慕容画楼指了指陆冉,道是陆小姐。
副官转身上楼,白云灵拉住陆冉的手,嗤嗤笑了:“我大哥也觉得好听,特意叫副官来问了!”她想法单纯,为自己朋友多才多艺感到高兴万分。
“也许是觉得难听,可能打扰到督军了!”陆冉桃面粉红,羞赧道,眸子里却闪灼炫目莹光。她不过是谦虚之语,心中的想法大致跟白云灵一样。
慕容画楼十分辛苦,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年轻的姑娘,的确可爱。
她第一次拉二胡的时候,白云归就是叫副官去问,是谁在拉;第二天就明确告诉她,不准再拉了!
第四十二节逃婚
第四十二节逃婚
白云归脚步稳健下楼,瞧见坐在碧绒沙发上跟白云灵耳语的陆冉,礼貌微笑。
笑容平缓了他眉梢的冷酷,添了磊落气质。
陆冉心间猛陷,炙热呼吸瞬间乱了节奏。这样的男人,军装时坚毅冷酷,常服时气质雍容,堪女子一生托付。哪怕得不到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亦甘心与之耳鬓厮磨。
越发羡慕慕容画楼的好运气……
“大哥,这就是陆冉,我最好的姐妹!”入座之后,白云灵介绍陆冉。
陆冉俏笑嫣然,大方得体。淡粉修饰的容颜精致妩媚,她温婉低笑:“我见过督军一次……只怕督军忘了……”
白云灵微诧。
白云归见她双颊晕红,流波清湛,不失风采炫目,淡淡笑了:“怎会忘了?那次去德宁视察,陆省长接风,陆小姐舞技惊艳全场……”
陆冉只感觉颊上蓬了一团火,未经风月的她被诱人希冀缠绕。他记得她的,他果然将她记在心上。
“督军过奖了……”声音娇媚,巧目流盼,陆冉迫不及待展示她的风流妍态。
如此一来,倒是俗气了,慕容画楼为之惋惜。
白云归却神色不变,深邃眼眸里平静无波。
“陆冉你总是这样谦虚,你的舞技原本就很好啊!”白云灵天真善良,心中高兴哥哥也喜欢陆冉。
晚宴刚刚开始,副官送来一封电报。
白云归拿在手里细细读着,脸色沉了下去,眼波锋利冷漠。
“我先失陪了,你们慢慢吃。”白云归已经起身,手掌轻落在慕容画楼的肩头,“夫人好好款待陆小姐,别怠慢了灵儿的朋友……”
慕容画楼品着美酒,心情奇佳,唇色红润鲜亮,扬眉微笑时风情款款:“督军放心,我会的!等会儿叫佣人给您送宵夜?您才吃了一点……”
凝眸的瞬间,她素颜似冰魄照人,洞彻心扉的娇媚。白云归眼神微滞,道:“那就有劳夫人!”
白云归跟着副官上楼,陆冉神色顿时昏晦。
白云灵好奇问慕容画楼:“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画楼抬眸,皎皎眉目有丝犀利:“瞧你问的,军事上的事情,我们哪里懂?”
轻微敲打,白云灵便知道自己越暨了,冲慕容画楼吐吐粉色小舌头,跟孩童一般可人。
不一会儿,便有副官拿着白云归的手谕出门。
十点左右,副官说督军要宵夜,慕容画楼叫佣人煮了莲子粥,蒸了灌汤包,配上一碟酱沾黄瓜,给白云归送去。
推开书房雕花木门,白云归立在地图前,负手凝眸。晚风暗潜,他衣摆微扬,投在地上的影子孤立而修长。
“怎么还不睡?”白云归见是她亲自送过来,淡然道,“下次不用这样,这些事情佣人做就可以了……”
“喝了咖啡,睡不着……”慕容画楼笑道。蓝山咖啡的香醇贪嘴的她欲罢不能,晚饭后又喝了一杯,此刻毫无睡意。
他坐下吃饭,她凑在书架旁看。一大半的德文军事书籍与日文军事书籍,还有英文版的各种小说。
“最左边有一套元曲,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看吧。”白云归见她像孩子一样趴在书架前一排排的瞧,便提醒她道。
慕容画楼抽出一本德文的陆军训练法则,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古式的德语她看来很是晦涩,有些句子读不通,便感叹道:“督军德文学的不错……”
白云归失笑:“那是教材!我在德国读了几年书,毕业时可是第一名的成绩……”
“督军好厉害……”慕容画楼奉承。
“什么厉害……”白云归停著,目光游离,好似回到了孤灯苦读的岁月,“刚刚去德国,一句德语都听不懂……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简直成了书呆子,半年才把德文说的流畅。”
慕容画楼依书架轻笑,他威严的眉目缓和了很多。
说些闲话,两人好似亲近了几分。
“你在家的时候,跟五弟交情如何?”白云归突然问她。
“五弟啊!”慕容画楼轻笑,想起自己刚刚重生的第二天,白家老五白云展捉了一条巨大蜈蚣,装在透明的玻璃瓶,丢到她的针线筐里。慕容画楼好奇拿起来,揭开玻璃瓶盖,捏在手里把玩,笑得开怀。
白云展脸色都紫了。打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捉弄她了。
“挺好的。他惹娘生气的时候,总是我帮他说情……他就会逃课带我出去吃东西,看戏逛街……”慕容画楼眼底莹然浮动,想起白云展那放荡不羁的脾气,就觉得好玩。
“不过娘说,年纪大了,总是跟着小叔子出去玩,外人要说闲话,就淡了一些……”
“家里来信,说他逃婚跑了!”白云归眼眸深凛,“我已经叫人去寻他。到时你帮着劝说几句……爹说他只听你的话!”
“逃婚?”慕容画楼微愕,“他跟薇儿感情很好,为何要逃婚?”
卢薇是白云展的未婚妻子,两人又是同学,郎才女貌很相配。白云展带慕容画楼出去玩的时候,经常是薇儿作陪。
“到时你亲口问问他。”白云归眸光从慕容画楼脸上掠过,肤若凝脂,笑容灿然,不经意间凝眸抬腕,神采似云锦叠叠,隐约想到一些年少轻狂的情事,只觉愕然。
第二日慕容画楼将这事告诉了白云灵。
白云灵倒是意料之中:“他从小就混账,谁知道这次又发什么疯!”
下午的时候,慕容画楼坐在窗前看书,桌上的水晶花瓶里养着香水百合。雪色花瓣幽香暗送,金色阳光洒落点点,映照得瓶中清水艳波流转。
听到汽车的声音,她没有在意,片刻楼下便有怒吼声。
她走到一楼楼梯口时,便瞧见青呢西服的高瘦男子,发丝凌乱了,对着白云归怒喊:“……凭什么抓我过来?你简直是土匪!华夏也讲法律的,我有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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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以战止战
第四十三节以战止战
白云归脸色不虞,听到白云展最后那句怒喊,倏然抬眸,寒光猛绽。他快速抽出副官腰间的配枪,乌黑枪管顶住白云展的额头,冷冷逼视的眼眸微含讥笑:“自由?在如今的华夏,没有枪与实权,谈什么自由!”
“你一枪打死我好了!”白云展余怒不减,“封建官僚,土匪理论!为了自由,为了民主,我甘愿流干一腔热血!”
枪管逼近了一分。
兄弟二人一个似猎豹,凶戾得恨不能将对方撕碎;一个似困兽,垂死挣扎的爪子带着三分锋利。
慕容画楼一声轻笑,下了楼梯:“五弟,你来了?”继而绕到白云归身边,轻轻捏住他的枪管,“督军,枪指自己的兄弟,可不是英雄行为。”
白云归面色疲惫,把枪重重仍在茶几上,声音也沉了,“在这里住两天,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你年纪也不小了,于国无建树,于家无孝道,好好反省自身。”
白云展惊怒,欲还口,却被慕容画楼拉住了衣角。
餐厅的一隅,雪缎绣花桌布染了斜照,火霞般娇艳;檐下风起,窗帘簌簌,沁入繁花暗香缕缕。
白云展埋头吃饭,白云灵与慕容画楼闲坐在一旁瞧他风卷残云。
“五哥,你慢点吃!”白云灵心疼道,递了一杯清水给他。
白云展接过,咕咕喝了两口,问白云灵:“你脚怎么了?”
“小伤!”白云灵道,蹙眉瞧他,“你干嘛逃婚啊?薇儿姐那么好,对你的混蛋行为一忍再忍,你倒是不知足!”
白云展将筷头镶金的象牙著放下,整肃面容道:“我逃的,是封建包办婚姻,不是薇儿!她是很好,可如果不是因为封建包办婚姻,我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完全是两码事!”
“咦,你还一堆歪理!”白云灵气结,“你不喜欢她,总是跟她约会干嘛?”
白云展瞪目:“我几时跟她约会?我们是新时代的人,两个人一起吃饭看电影谈人生,就非要扯上男男女女的龌龊情事?我们一直都是君子之交……”
“好了好了,先吃饭!”慕容画楼笑语盈盈,把面前的菜推过来一点,然后冲白云灵使眼色。
“我要是爹,早被你气死十回了!”白云灵扭头瞧向窗外。
“他学的是孔孟古语,我学的是民主自由,自然不能相容!你留学英国三年,这点都不能理解?你难道只学会了骑马跳舞?”白云展反唇相讥。
白云灵脸都气红了,狠狠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白云展,你个混人!”
“别吵了,跟孩子一样吗?”慕容画楼笑着左边哄劝,右边安抚,半晌才平息他们兄妹相争。
昨夜被白云归的人捉了,饿了一整天,白云展吃了三碗米饭,才填饱肚子。
佣人端来一杯茶,白云展捧在手里,呷了一口,突然跟慕容画楼道:“大嫂,你娘家好像出了点事……”
慕容画楼对娘家的人没有太多印象,她在白家那半年,娘亲去瞧带着胞弟去瞧过她一次,只觉得娘亲年轻惊艳,胞弟文静可爱……“怎么了?”她问道,神色平缓,并不露焦急。
“好像是大老爷要跟日本人合伙开火柴厂,慕容家的族人不同意……听说老太爷走的时候,留了一大笔钱给亲家太太。大老爷不能动族里的钱,就打起亲家太太的主意……”白云展道。
大老爷是慕容画楼的大哥慕容半承;老太爷是她的父亲,亲家太太是指她母亲。慕容画楼的母亲是老太爷续弦之妻,年纪跟老太爷的长子慕容半承差不多。老太爷怕自己百年之后,他们母弱子幼被人欺负,曾经留下一笔钱。
这笔钱,是老太爷的私产。
“后来呢?”慕容画楼声音冷了,她娘家人成了汉j,她的路也会步步艰辛。
“这事我走的那天才听说的!”白云展道,“亲家太太叫丫鬟过来告诉爹,爹让三叔出面去处理了。不过……总归是你娘家的私事,处理得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画楼微垂纤浓羽睫,眼波深敛。
“大嫂,要不要用大哥的名义发封电报回去问问?”白云灵小心翼翼道。
沉吟半晌,慕容画楼点点头:“也好……”
跟白云归说起此事。他蹙眉,声音不自觉凛然:“糊涂!跟日本人做生意,那是与虎谋皮。日本人要的,可不是赚三两个小钱。一着不慎,毁的是慕容家百年清誉!”
当场便叫副官草拟文稿,便以白督军的名义,向慕容家发了一封电报,诘问此事。
白云归点燃雪茄,又问她跟白云展谈得如何。
“说什么坚决抵制老式婚姻,要民主自由。”慕容画楼无奈笑了笑,“他还年幼,思想未免激进了一些……”
“他一直养在爹娘身边,没有吃过苦头,思想幼稚!”白云归叹气,“不过老爷子如今还包办婚姻,的确不合时宜,害人不浅……”
抬眸瞧见她笑容有些扛不住,神色讪讪,白云归才止住对包办婚姻的抱怨,道:“我再休息四五天,便要去驻地练兵。北方政府的特派专员会来,我让参谋长过来协助你,你帮我接待他。”
慕容画楼飞速思量他的话。
他是北方政府的大臣,总统的特派专员到来,自然是报纸上刊登的那些电文有关,接白云归北上。可是他的军队在南方,北上后果如何,他自然知晓。
亲自来接,这一招用的狠辣,不得不从。
可是白云归让她去接待专员……
他到底想怎样?
“用什么借口呢?”慕容画楼低声问道。
白云归捕捉她的表情,凌厉眼眸悄敛:“说我枪伤未愈,去了日本医治……”
伯特伦号出事那日,她的枪法是他心底的忌讳。他是男人,自然不屑于揪着不放,只等她亲自开口招认。他怀疑她,如果时局稳定,可能留在身边慢慢探清她的底细。可是时局动荡不安,他为了后方稳定,可能将她送回霖城。
白云展的到来,慕容家的家事,都是送她回去的借口。
慕容画楼不想回去。
她需要抓住机会:“我比较笨……”
“程参谋会帮你!”白云归道,“你放心,你为我死过一回,这一次你不会有伤害!上次的事情……以后我会补偿你!”
慕容画楼惊愕抬眸,两人视线一撞,各自心间似强光反照的寒潭,彻骨的清晰。
“我只问督军一句……”慕容画楼神色从未有过的肃穆。
“你问。”
“督军要如何守东南太平?”慕容画楼朗朗星眸,犀光落在他身上,有着洞察乾坤的锐利。
白云归起身,缓缓立在窗前。夜风撩了他的袖口,声音温醇坚毅:“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身后沉寂半晌,白云归自嘲,指望她能明白吗?却听到她绵软的嗓音:“督军安心去日本养病。待客是家务事,我会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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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节安排
第四十四节安排
白云展言语激进,特别痛恨官僚的白云归,兄弟二人年纪相差甚大,社会地位也不对等,实在谈不到一处,只得慕容画楼从中斡旋。
“你今后有何打算?”慕容画楼笑颜温柔,“不想回家成亲,总得有旁的打算吧?”
“我想去英国,学新闻,将来回国做个有良心的报人!”白云展欣然扬眉,踌躇满志。
慕容画楼便将这话转告了白云归。
白云归眸色如霜:“他的性格太锋利,哪个当权者能容忍他这样的主笔?要么去德国继续学他的法律,要么成亲,接管家族的生意。”
慕容画楼倒是同意。报人要么碌碌无为,要么锋芒毕露。如今乱世,新旧思潮碰撞激烈,言辞犀利的报人每每批判严词,道出幕后苦苦隐藏的丑陋,令当权者无地自容。
自然是当权者的眼中钉。
慕容画楼反复斟酌语句,跟白云展道:“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再去好不好?你英文德文不是都很好吗,先在俞州的小报社做编译,只当学点经验……”
见她神色担忧,为自己与哥哥左右为难,于心不忍,便扬手,拨乱她的青丝:“好啦好啦,我听你的!”
她粲然一笑,艳光骤盛,万物尽失光辉。
白云展陡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刚刚嫁到白家那个青涩的小丫头,这些年脱变,眉眼越发精致,便温顺摸她的头:“你越长越美了……”
她微赧,抱怨道:“真讨厌,哪有人赞美这样直给的?”
他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了起来,风度无暇。
白云灵立在门前丹墀,望着葱郁碧树下谈笑风生的两人,心口轻松。白云展只听慕容画楼的劝。却转眸瞧着李副官神色绷紧,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罕然发觉,这两人年纪相仿,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绰约曼妙,竟是如此相配。
白云灵骇然,连忙解释给李副官听:“我五哥从小就顽劣,却跟我大嫂最好……长嫂如母嘛!”
李争鸿眼底复杂神色闪过,淡淡笑了笑。
晚上的时候,慕容画楼便将自己擅自的决定告诉白云归,征求他的同意:“……逼他回家成亲是不可能的,先稳住他要紧。做个编译,慢慢了解生活并不是理想的象牙塔,他会收敛的。”
白云归神色疲惫,不想多谈白云展的事情,便随口道:“照夫人说的办吧,回头跟李副官交代一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灰意冷。
白云展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慕容画楼亲自给霖城发了电报,将白云展的情况详述告诉二老,请二老放心。
白老爷子复电,只说辛苦慕容画楼奔波,一字不提白云展,怕是恨极了。然后又委婉提了慕容家家宅不宁的事情有了些眉目,让慕容画楼宽心,有白家在,就不会让她的寡母弱弟任人欺凌。
她将电报给白云归看,眼底笑意清澈:“慕容家的事情,督军帮了很大的忙吧?”
白云归也直言不讳:“我借了一笔钱给半承,让他避开日本人,自己开火柴厂。两家本是姻亲,慕容家跟日本人扯上了关系,我们白家脸上也无采……”
“我亦不曾想到大哥这样急功近利,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慕容画楼目若针芒,“商人重利无可厚非,但为私利堕节至此,可见目光短浅,见识薄陋。”
白云归沉吟一瞬,细密笑纹从眼角泅开:“你倒是明辨是非。你若是男儿身,跟在我身边做个副官,调教你几年,将来定能有番作为。”
在他心中,男儿保家卫国,女子守护后方,慕容画楼亦不会跟他争辩男女平等,扬唇一笑:“幸而我不是男儿身!督军出了名的治下严酷,我可受不得苦……”
白云归哈哈大笑,骂她没出息。
五日过后,白云归身上枪伤未愈,却换上军服军靴,胸前佩戴炫目徽章,连夜去了驻地。临行的前一天,将他的参谋程东阳介绍给她,还说,“夫人只要摆出主人的架子,镇住场面即可,具体一切听从程参谋的安排。”
程东阳大约四十来岁,消瘦苍白,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布鞋儒衫,像个教授,看不出军人的痕迹。
他客气跟慕容画楼道:“属下就越俎代庖了,不到之处,夫人多多见谅。”
慕容画楼温婉轻笑:“辛苦程参谋了。”
白云归走后第二天,李争鸿拿着督军的手谕,在俞州报社帮白云展寻了个职位。《俞州日报》是俞州最有权威的报纸,慕容画楼嘱咐白云展好好表现,将来做俞州日报的主笔。
白云展不以为然,对地方性的小报纸不屑一顾。
慕容画楼连夜将家里的旧报纸收集,无言的文章一篇篇剪下来,贴在本子上给白云展看。
白云展碍于她的面子,才读了读,不成想居然上瘾了,连中饭都顾不上吃。
吃晚饭的时候,他跟慕容画楼道:“那个无言,有胆有谋,见解精辟,措辞精准,这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做不到这样……”言语中对无言敬佩得紧。
慕容画楼轻笑:“他就是俞州日报的主笔,你们将来便是同事了,你要虚心跟他学习!”
白云灵在一旁打趣:“五哥,要虚心学习哟!”
白云展一反往日傲慢,真诚地点头道:“的确值得学习!他这样的才华,放眼华夏都无几人能及!可笑我自负才高,原来是井底观天。”
白云灵错愕,能让白云展心服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特派专员的专列已经过了浙江,两日左右便能到俞州。
慕容画楼按照程参谋的安排,细心准备接待的事宜。忙碌中,收到霖城的一封信,娟秀毛笔字特别好看,是她母亲写来的。
信中说,半年未见,母亲思女成疾,终日惶惶。大老爷便派人,准备十月初送母亲与弟弟来俞州,看望慕容画楼。
“亲家太太要来吗?”白云灵好奇问道,“不过咱们可能要回霖城过年。亲家太太来了,住到年底再一起回去,路上也有照应。”
慕容画楼蹙眉,心中思量母亲来访的真正意图。
无奈她对慕容家与所谓的“母亲”,知之甚少,半晌也猜不出子丑寅卯,特派员的专列便到了。
忙着迎接特派专员,慕容画楼让副官给霖城复电,嘱咐母亲与弟弟一路小心,这件事也放在脑后了。
第四十五节有目的探病
第四十五节有目的探病
特派专员到俞州的前两天,程东阳跟慕容画楼道:“夫人,您明日去趟吴公馆吧,听说吴宜将军的夫人偶然风寒,您代表督军问慰问一番……”
慕容画楼捧着密瓷描金咖啡杯,浓郁香醇满屋,她问道:“吴宜将军?便是东南的海军将领吴将军么?”
程东阳听闻她很少出门交际,以为她不晓得吴家。听到她精准报出对方背景,程东阳颔首:“正是……”
她点漆眸子转了转,微带困惑:“我怎么听人说,吴将军跟督军交情不好?虽是同僚,两人却脾气不对,鲜有来往……”
其中个中内情,她也能猜到一二。白云归执掌俞州军事,吴宜将军统领东南海军,倘若二人交好,水陆两路畅通无阻,定会被南北政府忌惮。
程东阳观摩慕容画楼的脸色,含蓄道:“吴夫人是京都名门闺秀,心高气傲,一般家眷难登她家雅堂。夫人不在俞州,督军军事繁忙,少了些应酬,自然跟吴将军疏远……”
这话,是说吴夫人瞧不上云媛的出身,不愿意结交云媛吧?
两家交情密切,少不得内眷相互走动。吴夫人又不愿意结交白云归的姨太太,自降了身份,才跟白家疏远?
粉润指尖沿着咖啡杯边沿轻轻摩挲,杯盏咖啡已凉,慕容画楼笑眸闪烁,并不喝一口,就那样捧在掌心。片刻,她才扬脸,瞳色如水清澈:“吴将军与督军是同僚,吴夫人年长我几岁,如今她又生病,我理应去探望的……李副官,你帮我准备好礼物……”
便不再追问。
程东阳微诧。他想起督军让夫人协助他镇守俞州时,他有些担忧说道,“毕竟夫人是女子,看到大场面,倘若怯场……”督军却轻笑,“她不会怯场,她只会比较笨拙……永远别小瞧了女人,特别是绕指柔的女人!”
人人说内地的夫人怯懦土气,督军却觉得她能当大任,程东阳一开始隐隐不安。这两天又见她温顺娴静,心底更道不好。
直到此刻,言语稍加点拨,她便能顺从他的指示,程东阳才觉得督军目光如炬。兴许她就是那种表面温软、内力刚强的女子呢?
程东阳轻轻舒了一口气。
晚上吃饭,知道慕容画楼明日要去吴公馆探病,白云灵促狭偷笑。
被慕容画楼瞧在眼里,她扬眉:“你笑得这样意味深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内情?”
白云展也竖耳倾听。
白云灵扑哧一声,自己先笑了,眸光熠熠落在慕容画楼脸上:“我也是听陆冉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吴少帅要娶容舟小姐做姨太太,吴夫人大怒,说他们吴家是名门望族,哪里容得戏子做姨太太,丢尽祖宗的脸。还说,都是白云归那响马,先纳了云媛,后辈才有样学样。这才气病了……大嫂,你明日万万小心。那吴夫人家风剽悍,只怕到时不给你情面,兜头劈脸指责你治家不严……”
“这都是哪跟哪?”白云展不悦,瞪了白云灵一眼,“都是妇人见识,你还拾人牙慧,哪里像新时代的女性?”
训斥得白云灵面红耳赤,扬手要打他。
“不过,吴夫人说大哥是响马出身,真叫人生气!”白云灵潋滟眸色一沉,抿唇含怒,“我们白家也是一方望族,大哥又是正规军校毕业,吴将军不过是去了英国海军舰队深造了两年……”
“越说越远了……”慕容画楼笑容楚楚,打断白云灵的话,眼底光芒却悄悄敛了。
她想起了容舟那清冷孤傲、不可一世的容颜,又想起吴少帅吴时赋孔武跋扈的粗鲁。他仅仅是萌父恩取得权位,高不成低不就,容舟如何会选择他?
哪怕是李方景,亦胜过吴时赋百倍吧?况且俞州政界爱慕容舟者,位高权重盖过吴时赋的大有人在……
冰雪聪慧的欢场女子,此举倒是令慕容画楼费解。
“灵儿,你觉得容舟小姐与吴少帅相配吗?”慕容画楼试探问道。身后长窗敞开,风卷纱帘起伏,雪色绣花桌布掀起,慕容画楼扬手将它压下去。
白云灵撇撇嘴,“说不好。换位想想,倘若我正艳旗高帜,自然会趁着这股东风,替自己谋个锦绣良缘,吴少帅这种公子哥不会是良配……不过,外面人说是李六少将容舟送给吴少帅的……不晓得是怎样的一笔糊涂账……”
慕容画楼错愕。
“你们女人真嘴碎!”白云展不悦道,“谁跟了谁,又不挡你们走路吃饭……”
“白云展,你这浑人!我们嘴碎也不挡你走路吃饭!”白云灵两次被他刁难,温柔的猫咪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勃然大怒。
慕容画楼并不劝架,还在一旁哑然失笑,作壁上观。
从前在老家的时候,白云展便经常捉弄白云灵,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却也时常拌嘴吵架,像两个孩子。
第二日去吴公馆,高大铁门守卫森严。听说说白督军的夫人亲自来探病,吴府长媳恭敬来迎,笑容款款挽着慕容画楼的胳膊,异常亲热:“妈就是风寒,有劳白夫人记挂。”
慕容画楼被她的过度热情闹得手足无措,笑容有些勉强:“我出门少,消息不通,昨日才知道夫人生病,急匆匆赶来,别打扰才好……”
大少奶奶连忙说了些客气话,便引了慕容画楼上楼去瞧吴夫人。见慕容画楼垂眸悄声,心想内地的夫人就是不同。新派的夫人,哪个不是趾高气昂?只有她如此低调温婉,好似怕事一般。
吴夫人大约五十来岁,面目丰腴净白,慈祥可亲,只是对慕容画楼有些冷淡。
感觉到主人不太欢迎,慕容画楼略微坐了坐,便回去了。
回到家中,程东阳给了她两个包装精美的锦盒,说道:“夫人,这是南洋最极品的血燕窝,您明日再给吴夫人送去,看看她是否彻底康复了……”
慕容画楼蹙眉,一些念头在心中蓦然浮动。
她不动声色接过,也不多问,隔天又去了。
这回,吴府的人也觉得怪异了。昨日夫人就给了白夫人冷遇,怎么今日又巴巴上门来?白府比吴府还要显赫,这白夫人用得着巴结吴夫人吗?
吴大少奶奶热情接待了慕容画楼,吴夫人依旧神色不虞。
慕容画楼也不多说,问了两句闲话,放下礼物,便走了。
吴大少奶奶觉得此时颇为反常,便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吴大公子在银行做事,对政治敏锐度不高,只得将妻子的疑惑转告了父亲。
吴将军听后,心中微凛,招了参谋连夜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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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节怒
初秋的后半夜,寒意浸透袖底。茫茫海面黢黑幽静,映照穹空星光点点。巨型的英国商号邮轮破波而行,船身两侧雪色浪花蹁跹起舞。
偌大邮轮,甲板上却空无一人,唯有印着商会标志的旌旗漫卷。
男子高大身影被夜色染透,孤独孑然。他从船舱走出,凉风拂面,浓黑鬓丝随风缱绻。
铁灰军服挺括,长靴逞亮。
点燃雪茄,深吸一口之后,吐出丝缕青烟,更像是吐出满腔浊气。
明明是踌躇满志北上,为何他有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怅然?从军十几年,宦海浮沉,夜深人静才感疲惫。
身后传来军靴踩踏甲板的蹭蹭声,他警觉回眸,是他的得力干将、第二十一师师长杨嗣发。手弯搭着他的黑呢大氅,杨嗣发道:“督军,夜风凉了……”
白云归将半截雪茄随手丢入浩瀚海洋,接过下属手里的大氅,披在肩头。
“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天津?”白云归遥视远方,问道。
“倘若无大风暴,十日左右吧!”杨嗣发答道,“从塘沽口的德国租界登陆,借助德国人的庇护,两日之内便可以兵临京都城下……”
想到这些,杨嗣发不由钦佩白云归手下另外一位神秘的谋士。既跟德国领事馆交情不浅,拿到了德国租界的庇护权;又跟英国商会来往密切,借来英国商会的商用邮轮;还用计避开了吴宜将军的海军舰队,让白云归从俞州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五万精兵北上。
此人是谁,白云归一直讳莫如深,连身边亲信亦不透漏。
此番手笔,简直有通天之才。
白云归颔首,目光游离望着茫茫无际的海面,半晌问道:“嗣发,特派专员明日应该可以到达俞州吧?”
“若无意外,应该是明天。督军在担心这个?要不要属下叫人给俞州发报?”
白云归沉吟须臾,道:“算了,免得乱了东阳的步子。这样贸贸然发报,他还以为咱们出了什么事……”
杨嗣发深觉这话在理,便没有坚持,笑着宽慰白云归:“督军放心,东阳处事达练,定会不负督军厚望。”
“我不担心东阳。他跟了我十几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清楚……我担心夫人……”白云归浓眉微蹙,“但愿她别弄巧成拙……”
杨嗣发愕然:“督军,您不是说夫人可信吗?”他还记得会议上,督军笃定的声音,不要小瞧了女子,特别是绕指柔的女子!
白云归苦笑:“我并不觉得她可信!东阳的性格沉稳有余,激进不足,我要是告诉他,夫人不足以担当大任,怕他自己心里没底,先乱了阵脚。”
杨嗣发诧然:“督军,这样一来,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们如今走的路,哪一步不是冒险?”白云归眼底掠过一丝坚定,“但愿没有看错她!”
特派专员的专列,晚上八点多才到。车站警戒,戎装士兵重枪守卫,清空了旅客。站台明灯全开,白炽灯光如昼,照彻了夜空,光束似游龙轻舞。
专列缓缓停靠站台,数十名便衣近卫下车,列队守卫森严,才见走下一名深色条纹西服的中年男子,身躯微胖,面容肃穆,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与冷酷。
此人叫姚文讯,曾经是大总统的贴身副官,后来帮助大总统用特殊手段“选举”上位之后,封了中央财政厅财政次长。听闻为人阴刻,手段残暴,曾经镇压学生运动,组织暗杀敌对势力,双手沾满无辜鲜血。
是个声名狼藉的。
慕容画楼上前,含笑跟他见礼。她今日一袭水红色并蒂荷花纹蜀绣旗袍,华灯照耀下,似晚霞旖旎,璨然笑容灼灼,有震慑心魄的美丽,耀目明灯亦被她潋滟姿容夺了华彩。
姚文讯失神刹那,继而笑道:“我说怎么屡次邀请白督军北上,他迟迟不肯动身。金屋藏了这样的天仙,换做是我,也挪不动脚啊!”
四周随从都附和轻笑。
慕容画楼纤浓羽睫微垂,双颐含赧,才恬柔一笑:“姚专员说笑了。一路辛苦,先下榻休整,再叙别话!”
“那就有劳夫人了!”姚文讯呵呵笑道,态度温和,眼眸却贪婪般落在慕容画楼曼妙的腰身,毫无刚刚下车的严峻。只是那双眼睛好似能透过她浑身锦绣丝绸,将她看遍,令人特别不适。
上了车,她长舒一口浊气。
李争鸿亦察觉姚文讯看慕容画楼的神色有异,专盯着她玲珑柔软处,毫不避嫌。李争鸿眸子里怒焰灼热,扭头跟慕容画楼道:“夫人……那个姓姚的……该死!”
他都看出来了,慕容画楼便知不是自己的错觉,心底也蓬起一簇怒火。她敛住情绪,才道:“他是军人出身,可能性子粗鲁,不懂得避讳……如今人家是专员,代表大总统,咱们言行要谨慎,不能授人以柄啊!”
李争鸿压抑愤怒,道是。
包下俞州最豪华的醉琼林饭店,派了驻军守卫,姚文讯一行人对此周到的安排很是满意,渐渐笑容更浓。
“怎么不见白督军啊?”洗尘宴上,慕容画楼与程参谋作陪,姚文讯酒足饭饱,才问起这话。
程参谋忙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姚文讯。
“去了日本养伤?”姚文讯脸色骤变,“怎么这样不巧啊?我这奉命接白督军北上”
“前日收到特派员南下的电报,属下就给日本去电,请督军火速回国……”程东阳笑容恭敬,“督军已经动身了,最迟五日后便可以到俞州。”
“五日?”姚文讯冷笑,犀利眸子从程东阳身上掠过,“你当公务是儿戏?”然后转眸深深望着慕容画楼,声音轻了一分,“请夫人转告督军,让督军准备妥当,咱们三日后早上九点启程……”
程东阳后背一紧。
慕容画楼眼眸微敛,果断笑道:“我定会转告……”她扬眉一笑,水晶吊灯下,神采如美醪,熏香醉人。
姚文讯目光更加炙热。
回去的路上,程东阳微带歉意:“夫人,我没有想到这厮如此猥琐不顾颜面……您受委屈了!”
他也看得出姚文讯对美色的垂涎。
慕容画楼一动不动,将自己藏匿在阴影里,好似一樽雕塑,没有答话。紧抿着唇线,透出她的不悦。
程东阳惴惴不安。夫人是老式的大户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那姚文讯果然是外界传说那般,斯文扫地,猥亵无耻。
“三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突然道。
程东阳微怔。
便听到她继续说道:“督军留你下来拖延专员,三日的功夫可来得及?”
“夫人无需操心,属下会安排妥当的!”程东阳戒备道。
“那么,五日来得及吗?”慕容画楼又问。
程东阳觉得她的话,好似一把利刀抵住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锋利欲刺穿他的心脏,饶是练达,亦无处遁形,他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十日,便是稳赢!”
说罢,他便听到身后如冰霜刺骨却软绵低柔的声音:“程参谋,我不知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但是我有一计,供你参考……”
女子绵絮嗓音,在昏暗车厢里幽幽响起……
第四十七节劝
九月的清晨,晨曦熹微,轻纱般的薄雾婀娜缠绕碧树虬枝,深翠浓绿的木棉树丛飘渺似人间仙境。
朝霞染透了东边天际,锦缎云彩后,红日羞赧露出娇颜。
檐下灰喜鹊扑棱棱飞过,剪尾撩拨风铃簌簌,甚是悦耳。白云灵酣睡初醒,精致脸颊红润细嫩,她慵懒起身,犀角梳子懒洋洋打理凌乱青丝。
直到女佣在门外问“六小姐起床没有,夫人喊吃早饭”,她才寻了一件黑白相间格子洋裙换上。稠密青丝来不及挽起,凌散披着,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皙,圆圆眼睛熠
锦绣民国 全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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