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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全第8部分阅读

    锦绣民国 全 作者:肉书屋

    锦绣民国 全第8部分阅读

    管是党派还是工人运动,都是新潮的东西,前所未有。倘若觉得支持便是伟人,镇压便是罪人,未免有失公允。

    在探索华夏进步的道路上,革命最终取得成果。但是作为民国时期的军阀,他们有自己的政治信仰,革命并不是他们信奉的道路。后世将有过镇压之举的军阀,全部冠上罪大恶极的骂名,慕容画楼一向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赞同亦不惋惜。

    当时的镇压是政治把戏,后世的辱骂又何尝不是?

    白云归手术后的第二天便醒过来。

    在医院住了三天,便搬回了官邸。

    宁静平和的半山腰小院,如今岗哨密布。门前林荫小道上,站了四十多的荷枪侍卫,守卫森严。

    白云归身中五枪,运气甚好,都没有打中要害。

    却有一枪打在脊椎里。

    这个时期的医疗设备有限,德国医生不敢取出。白云归醒来听闻这件事,目光深敛,跟身边的副官道:“取不出来也好,在骨头里留个记号,免得哪一日糊涂又忘了。”

    如此自嘲,副官愣是不敢接话。

    可子弹留在身体中,终究是隐患。

    他休息了大半个月,伤口堪堪结痂,尚未痊愈,却非要去驻地视察。听说驻地正在练兵,进了一批新式的枪支,白云归要亲自去监督训练,以免将士偷懒。

    李争鸿还卧在床上,从前近身的副官都在伯特伦号的事故中牺牲,新来的副官不敢阻拦,只得把这件事告诉慕容画楼,让她去劝劝督军。

    慕容画楼讶然。

    她耐不过两位年轻腼腆的副官左求右告,只得端了一杯泡好的红茶,给白云归送去。

    他的卧房在二楼最后面,与他的书房对门。走廊里铺着长羊绒地毯,落足无声;尽头长窗敞开,风吹青锻帘布,滑软锦缎似细缕波纹荡漾。

    副官示意她敲书房的门,自己却躲在一旁不敢冒头。

    这些副官新跟白云归,都听闻督军脾气暴躁,待人严厉,自然小心翼翼服侍,生怕行差踏错。

    慕容画楼摇头低笑,敲了敲雕花房门。

    听到里面说进来的声音,慕容画楼才用身子顶开门,跻身而入。

    书房陈设稳重大气,高大檀木书架,藏书众多,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书架的另外靠窗一端,花梨木的架子上,陈列藏刀,多而齐全;墙上挂着三幅版图——俞州、华夏、世界。

    棕色土耳其地毯,藏青色的绒布窗帘,坐在书桌后的男子正在抽烟。

    瞧见她进来,白云归懒懒抬眸,手里拿着一封电文,正在仔细阅读;另外一只手夹着的雪茄已经抽了一大半。

    如此重伤,他不卧床静养已经令人头疼,居然还抽烟。

    “有事吗?”白云归问道,声音平静,不是很欢迎,亦不是很讨厌。她绸缎般软滑青丝散着,洒落修长颈项,衬得小脸比白玉尚且细嫩三分,圆润眼睛里,黑漆眸子微闪,怔怔望着他。纤素巧手托着青瓷茶盏,袅袅茶香氤氲。

    月白色的斜襟上衫,好似古画里走出的窈窕仕女。

    “督军喝茶……”慕容画楼将茶盏搁在他的书桌上,瞧见他神色不善,心底思量如何尽量委婉开口劝说。

    白云归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电文上,抽了一口雪茄,白芒似的轻烟飘渺,烟草香味分外甘冽,他道:“嗯,出去吧!”

    她站着不动。

    白云归片刻抬眸,发觉她还在,眼波微敛,看着她。

    “督军,雪茄是好东西,提神解愁……但是对伤口愈合有损呢……”慕容画楼眼珠子笑盈盈的,微翘的唇瓣像个孩子一样。

    白云归看了看自己手中半根雪茄,蹙眉道:“哪里有这种说法?闻所未闻!”

    “彼之甘露此之砒霜嘛。”慕容画楼声音轻微,“鸦片原本应是药材,过量了不也是祸国殃民?”

    白云归神情一凛,倒不是把慕容画楼的话听了进去,而是想起俞州黑帮又在开始偷卖鸦片,屡禁不止。上次他断了多条秘密渠道,好了几日,如今又兴起了。好似老鼠一般,根本打杀不尽!

    他随手把雪茄掐了,端起她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可以了,出去忙吧!”

    她还是站着不动。

    白云归这回不悦,目光锋利扫过来,声音也严厉几分:“有何事就直接说,我没有心思陪你猜来猜去!”

    慕容画楼觉得他眼眸凶起来的时候,好似蹙了一团火,威严却不是凶神恶煞。于是明眸微睐:“督军,您觉得几年之内,华夏可以统一?几年之内,可以繁荣昌盛?”

    这话问的突兀,也莫名其妙。白云归目光微顿,落在她脸上。

    她神情颇为认真看着他。

    “你说呢?”白云归往后一靠,目不转睛瞧她。

    慕容画楼笑:“我是女子,懂得甚少,偶尔看报纸才知道,陕冀豫一带有郑系军阀,东北有张氏父子;平原有曹系;东南是督军独大。北方内阁依靠英美,南方内阁依托日本,早成傀儡,国内一片散沙。若要攘外,德国有新式的军火,装备精良;英国海军实力强悍,闻名世界;日本陆军虽也是学习西方,却自成一派,华夏难以抵御。三十年或者四十年,堪堪将他们驱逐。”

    “若要安内,或和谈,或内战,十年八载兴许能太平。满目疮痍,治理国土,发展经济,又是二三十年的光阴。”慕容画楼睥睨白云归,“粗略算下来,要想家国团结、繁荣昌盛,兴许六七十年吧?”

    “世人总赞督军心怀家国,志在社稷……倘若这话是真的,督军,家国之兴盛任重道远,保重身体,忍一时吃药、卧床之痛苦,换生命延续之绵长。那才是真正的黎民之福呢!”

    白云归眼眸静谧,幽深得看不清情绪,须臾才缓缓一笑:“劝人吃药的话听过不少,你这番倒是新鲜!你好似对时局懂得不少……”

    “《俞州日报》有个叫无言的主笔,这些都是他的话……我不过拾人牙慧,督军见笑。”慕容画楼目光坦然,心地澄明。

    丝毫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忐忑不安。

    不过,一番高论过后,她将眼睑低垂,睫毛遮住自己的情绪。

    “无言!”白云归突然道,“这人我知晓,是个主战的狂热分子,最不安分!不过他的文笔见识倒是卓尔不凡。”

    惜才之念溢于言表。

    他起身道:“上午的药还没有吃呢!你去吧,叫陈副官把药拿到我卧房里,我歇会儿去……”

    慕容画楼扬眉一笑,他并不是食古不化之人。

    白云归绕过慕容画楼,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折身道:“夫人养在霖城老宅,头次出门,却对时局了如指掌,枪法更是精湛绝伦。夫人……真是妙人啊!”

    慕容画楼缓缓而笑。

    白云归走后,她耸耸肩:好心永远没有好报!

    救他,劝他吃药,他却怀疑上她了。

    第三十八节间谍

    第三十八节间谍

    不知是慕容画楼的话打中白云归的七寸,还是他自己幡然醒悟,往后的日子,吃药换药倒是没有为难副官。

    李争鸿知道这件事,诧然半晌:“督军什么都不怕,偏偏打针吃药要了他的命,还从未见过他这般顺从……夫人,您到底跟督军说了什么?”

    慕容画楼抿唇轻笑。

    伯特伦号那日发生的事情,好似被深埋在尘埃里,慕容画楼的枪法、云媛的失踪,白云归只字不提。

    白云灵倒是追问了几次,慕容画楼搪塞,“我见过旁人练靶子,以为很容易呢,就开枪了……想不到真的挺容易。”她又单纯,还真信了!

    李争鸿伤的不算太重,休息了一个月便继续跟在慕容画楼身边。

    那日接了一封电报之后,驻军的将领便开始每日来往督军官邸,每次都与白云归密谈好几个小时。慕容画楼直觉出事了。

    偶尔查看日历,她倒是想起了这一年的一件大事:新上任的内阁总理决定对南方用兵,武力统一华夏。

    可是最后由于政治上的明争暗斗,几个月后,那位总理被迫下台,结束暂短的政治生涯,这项大计亦未曾付诸行动。

    白云归心中所忧,可是这件事?

    官邸重兵把守,早无往日幽静。楼前繁茂木棉树花期早过,绿葱虬枝不见烈火红棉。斑斓夕阳筛过俏枝,投下斑驳光影,耀眼金色令人沉醉。

    缠花铁门拉开,幽蓝色别克越野车缓缓驶出,执枪侍卫恭敬行礼。

    白云灵依偎在慕容画楼肩头,嘻嘻笑道:“大嫂,幸好你说要出去看戏,否则我真是不敢开口……”

    今日是陆省长的千金陆冉十九岁生辰,陆府大办宴席,白云灵早就应下一定会去。可是白云归住入官邸之后,门口守卫森严,白云灵吓得不敢轻易出入,只得央求慕容画楼。

    大戏院今日有《碧玉簪》看,名角孟晓晨登台,十分难得,慕容画楼一早就订好了位子。

    听说她们要出门,白云归没有反对,跟李争鸿与张根吩咐道:“戏院里鱼龙混杂,李副官要机灵一些;陆省长家宴,应邀而去的权贵颇多,张副官要谨言慎行……晚些回来也不打紧,难得出去一趟,要玩得尽兴!”

    慕容画楼与白云灵忙道谢。

    “其实你想多了,督军不会管我们进出琐事的……”慕容画楼笑道,“你下次要出门,还跟以前一样……督军管军事,咱们过日子,他的手不会伸得这么长……”

    李争鸿与白云归都笑了。

    车子驶到岔路口停住,白云灵跟慕容画楼告别,上了跟在身后的车子,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白云灵下车之后,李争鸿就跟慕容画楼道:“夫人,您说的不错。刚刚您和六小姐上楼更衣,督军就跟我和张根交代,若是夫人和六小姐要出门,只管去,不需要专门去请示,家里又不是军营。”

    慕容画楼轻展笑颐。

    尚未入夜,大戏院门口已明灯高照,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听闻孟晓晨今日登台,俞州城爱戏之人纷纷捧场。只可惜戏院座位有限,并不能容纳全部。

    “这……”李争鸿瞧着这架势,为难跟慕容画楼道,“夫人,要不属下去跟经理打声招呼,您从侧门进去吧!这样挤进去,回头被记者拍到了,只怕要传闲话……”

    慕容画楼凝眸,她是督军夫人,赤膊与旁人相挤,的确有失身份。可要是让经理知道了她是谁,以后来听戏,只怕不够清静。

    正为难,便瞧见旁边停下一辆黑色轿车。男子推开车门而出,咖啡色西服勾勒肩背优雅曲线,温雅笑容,从容气度说不出的倜傥。

    每每遇李方景,他总是漫不经心的悠闲,武陵公子风流快活。

    “不用跟经理打招呼,你去跟李方景说句话即可……”慕容画楼的眼眸被玻璃窗的反影一映,碧幽幽分外莹莹。

    李争鸿掂量轻重,只得下车。

    李方景见李争鸿过来,始料未及,转眸瞧见督军的车。

    “夫人?”他轻笑道,明灯绚丽光芒尽收他眼底,映出夺目光华,“您也听戏?”

    外人面前,他们依旧客气,彼此眉目暗示,却显得很有默契。

    跟着李方景,自然有优待的,从侧门进入他在二楼的包房。

    他每次出门,香车宝马,佳人美酒,定是少不了,今日却是单独跟一位外国友人出行,李方景介绍道:“我在德国认识的朋友,理查德。”

    理查德高大英俊,标准的欧洲美男子,只是左足微跛,左手戴着黑皮手套,含笑用生疏的中文跟慕容画楼打了招呼。

    他单独约见友人,自然是有秘事要谈,慕容画楼便道自己下来去,她在大堂定了座位。

    “无妨的,我跟理查德是老朋友……”李方景道。

    慕容画楼想,他们用德国交谈,又以为她听不懂,的确不算太妨碍。若是谦让,显得小家子气,便坐了下来。

    李争鸿在门口站岗。

    戏台上锦旗漫卷,鼓声喧嚣,虽然未正式开演,却也是热闹。

    理查德用德国赞扬了中国的茶与戏曲,李方景翻译给慕容画楼听。

    “你们说话,不用顾我,我听戏就好了。倘若你这样客气,我倒是不自在……”慕容画楼道。

    李方景浅笑,倒也不再跟慕容画楼客气了,独自与理查德闲聊。

    “……政党颇多,政见也繁杂,有人亲英美,有人亲日,主张变革华夏之陋习,学习外国政治……北方内阁都是老派军人出身,出过学习过的军阀颇少,对这些党派打压之残酷,令人痛心疾首。”李方景道。

    理查德微思:“可有共产主义的政党?”

    慕容画楼心底一动。

    “就是你昨儿跟我所说的?”李方景微微蹙眉,“你说的著作,我似乎没有看过……”

    “我现在是德国共产党的秘密交通员,此去俄国,便是协助在饿建立共产党……”理查德道,“倘若你对此有兴趣,回头我到了德国,托领事馆的朋友给你捎来一些秘密资料。我在领事馆那边有交情不错的……”

    李方景似乎并不热心,道:“我过段日子还要去趟德国,到时亲自去取……托朋友捎带,总是不便。”

    慕容画楼回眸打量理查德,他幽蓝深邃眼眸里碎芒浮动,理想让他坚强乐观,浑身散发不同寻常的气度。

    慕容画楼想起了一个人,理查德佐尔格,改变二战进程的苏联间谍,虽是德国人,却一直为苏联政府做事。他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间谍,南京大屠杀时,他正好在华夏,拍下了很多珍贵的照片,传往德国。

    最后,那些照片成为日本在华夏犯下罪行的铁证,也是唯一铁证!

    华夏永远都感怀这位英雄。

    “方景,你的朋友,姓什么?”慕容画楼明眸清澈,楚楚望着李方景。

    “佐尔格!”李方景笑道。

    曾经是他们特工教程里最推崇的英雄人物,居然让她遇上。

    因为民国离现在时间不算太长,很多的伟人可能后人尚在,所以不方便在书里提及他们。看到佐尔格出场,大家不要妄加猜测李方景的原形,他就是虚拟人物,我没有参照任何伟人的经历来写。至于佐尔格,因为自己喜欢,他又不是国人,才拿来yy。当然了,这个时期佐尔格有没有到中国来过,我不知道此情节属于虚构。

    大家当架空文来看吧,就算出现历史人物,也请用虚拟人物的眼光来打量,十五童鞋会感激不尽的。

    第三十九节自荐枕席

    第三十九节自荐枕席

    佐尔格此次来华夏,仅仅是与李方景的私人碰面。两人相识于德国,佐尔格对李方景夸赞的东方传奇古国入了迷,便想亲眼一见。这几日他们听戏、喝茶、访古迹,两人言语投机,惬意非常。

    刚刚来的路上,遇到小型学生游行,才谈起政治。

    佐尔格口中的共产主义政见,李方景闻所未闻,听得入神。

    光阴暗转。一曲戏听完了,李方景才咦了一声:“孟晓晨呢?”

    慕容画楼墨色眸子迷惘,尚未从戏里回过神来,“得了凤冠霞帔,夫妻破镜重圆了……”

    李方景大笑,“惨了,魂都勾去了……走,咱们后台瞧孟晓晨去。”如今像她这样年轻的姑娘,爱听古戏的人寥寥无几。明明一曲结局和美的戏,她却漫天悲情。

    最终还是没有去看孟晓晨。

    回去路上,慕容画楼侧颜融在阴影里,眼眸深敛,任思绪飞扬。

    “夫人,您饿不饿?咱们回去要路过白俄人的蛋糕店,你不是最喜欢他们家的红豆糕点吗?”李争鸿回头问过,才发觉她沉默得有些异常。

    又唤了一声夫人,她堪堪回神,问怎么了。

    李争鸿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好啊,很久没有买了……”她笑起来,清冷眸子添了一缕艳色,像个贪嘴的孩子。

    那家店没有关门,李争鸿帮她买了四五种口味的。她静悄悄吃着,温和安静。

    “是不是李方景说了什么混话,惹夫人不高兴?”李争鸿见她神色稍霁,才询问道。

    慕容画楼一愣,笑意浅浅:“我在想戏文……听完了戏,六少说,破镜重圆,是和美的结局……”

    李争鸿也莫名其妙:“是啊,破镜重圆的确皆大欢喜。”

    红豆的清香从她齿颊间轻曳,纤浓墨睫微闪,她将头偏向窗外,轻轻呵了一声:“是吗……”

    回到官邸,慕容画楼神色平常,毫无异样。

    得知白云灵尚未归来,慕容画楼坐在客厅里等她,手里翻着茶几上一张报纸。北方内阁是军人当权,政举颇为可笑。今日总理上台,明日又下台,组阁简直成了笑柄。

    慕容画楼翻了无言的文章,措辞犀利,见解独到,将北方内阁那层遮羞布无情截取,露出百般丑态。

    “这人,迟早要被暗杀……”慕容画楼心中扼腕。

    铁门哗啦啦打开,白云灵的车子回来了,慕容画楼将报纸重新叠好。刚起身,便瞧见张副官抱着白云灵。

    身后跟着盛装女子。

    白云灵娇弱依偎张副官的臂弯,雪白纤足裹在纱布,裙摆血迹斑斑。

    “怎么回事?”慕容画楼声音微紧。

    白云灵欲开口,却被身后的陆冉抢了先,她滢眸泫然欲泣:“夫人,都是我的错……”

    “盛沸水的玻璃杯炸了,滚水和玻璃片掉在六小姐脚背……”张副官解释道,“已经上药了夫人,休息几天就好了。“

    白云灵唇色苍白,笑道:“大嫂,我没事的……”

    “今日家里的佣人都忙乱了,才出了这么大的差错……”陆冉银牙轻轻咬了下贝齿,“夫人,真是对不起。”

    她一袭桃红色繁绣旗袍,映得面若桃花娇艳,虽然神色慌张,点漆眸子欲碎,鬓角却一丝不乱,妆容完整。

    慕容画楼修眉微凝,眼底阴沉闪过。

    白云灵道:“傻瓜,又不是你的错,谁家的佣人不是笨手笨脚?”

    慕容画楼才道:“陆小姐别自责了,意外总是难以避免……张副官,你亲自送陆小姐回去吧。”

    夜色渐浓,陆冉亦没有坚持,拉住白云灵的手,泪盈于睫:“我明日再来看你。”

    汽车声渐远,白云灵坐在沙发上,鬓丝微乱。慕容画楼瞧着她被烫伤又割破的脚,心疼问道:“还疼不疼?”

    白云灵眸子顿时一层烟霭,声音哽住了:“玻璃插进去了,疼得不得了……以后定要留下大的疤痕,玻璃袜也不能穿了。”

    慕容画楼啼笑皆非,她哭,居然是因为这个。

    白云归听闻这件事,亦下楼亲自瞧瞧,最终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去德国医院,叫了医生过来帮白云灵清理伤口。

    白云灵双颊霞飞,忙道不用。

    “听话!”慕容画楼轻拢她的手背,“伤口最容易破伤风,不小心连命都没有了……专门医生来瞧瞧,总比家里的佣人包扎要强些。”

    大约半个钟头,医生便来了,先打了一针,才重新给她换药。

    慕容画楼将李副官叫道餐厅,压低声音道:“去查查,六小姐的脚到底是怎么伤的。”

    李争鸿道是。

    忙到大半夜才休息,慕容画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陆冉那一丝不乱的妆容总是在她眼前晃。她不忧心陆冉的目的,仅仅怕白云灵到头来失望之极。

    真心相待的闺蜜,却将自己视如棋子,背叛会摧垮白云灵那花季脆弱少女的心,留下的阴霾怕是历尽一生也难以驱散。

    “喝了酒,陆小姐说胃里凉,叫佣人端了杯热水过来。”白云归的书房,临近午夜依旧亮着灯,他坐在宽大软椅里,听副官字字报来,“正好六小姐站在一旁。水杯太烫,陆小姐没有拿稳,就掉在六小姐脚背。”

    “陆小姐说女子说悄悄话,不让属下跟在身边……”站在另外一边的张副官紧张道。

    灯光微淡,风卷纱帘缱绻。白云归的眸子令两位副官心生窒迫,他沉默半晌,才道:“将这件事告诉争鸿,免得夫人让他再去打听,休息去吧!”

    两位副官扣靴行礼,才悄无声息退出。张副官亲口将这件事告诉了李争鸿,说督军叫人打听出来的。

    第二日早上,李争鸿便将原话告诉慕容画楼。

    “夫人,那陆小姐只怕是故意而为!”李争鸿道,“属下上次与她跳舞时交谈几句,她不是这等愚笨鲁莽之人……”

    慕容画楼点头,心底冷笑。外界盛传督军遇刺那晚,云姨太太被炸死,香消玉殒。督军位高权重,又短了温被佳人,有自荐枕席者不足为奇。且夫人是老式女子,不得督军欢心,倘若能被督军青睐,锦绣荣华唾手可得。

    想要每日出现在督军的官邸,有什么比探病更加合适?

    “我早就说过,聪明若是不用在正途,便会龌龊肮脏!”慕容画楼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翻阅今日的报纸,心不在焉说道。

    李争鸿正要说什么,便听到慕容画楼咦了一声:“督军要北上吗?”

    报纸上有一条北方政府通电全国的电文。内阁又倒了,前总统上台不过三月,便被舆论讨伐,狼狈下台。新的总统刚刚上任,内阁尚未组建,欲邀各地督军北上,共商共和大计。

    李争鸿噎住,不知如何回答,督军没有吩咐这件事告知夫人。

    “是啊!”身后响起男子声音。白云归今日青布长衫,眉梢煞气收敛,气度雍容儒雅,“政府通电,召集各地督军回京都商榷国事……”

    慕容画楼撇嘴,调虎离山,然后瓮中捉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统一华夏。新任总统,这般看似高明的愚昧手段,是如何想出来的?她低头喝粥,哦了一声。

    “夫人觉得我应不应去?”白云归问她。

    慕容画楼抬眸,望着他略带笑意的脸,温糯笑道:“我明儿告诉督军。”

    “为何要明日?”

    “明日无言肯定会就此事作出评论文章,我读了,捡了好句子再告诉督军!”慕容画楼一本正经道。

    白云归弯了弯唇角,接过她手里报纸,也看了起来。

    尚未吃完早上,佣人便道,陆小姐来了。

    第四十节特派员

    第四十节特派员

    听闻佣人说陆小姐来访,白云归浓眉微拧:“官邸是军政重地,倘若无要事,请她回去,督军府不是他陆家花园。”

    慕容画楼微微舒了一口气。心想趁白云灵养病期间,让她与陆冉生疏起来,再慢慢介绍一些新派小姐给她认识。眼界开阔一些,心中执拗也少些,兴许她能看出陆冉的心怀不轨。

    佣人退下,白云归跟慕容画楼道:“灵儿若是觉得无聊,你就陪她四处走动玩乐。她单纯,不谙世事险恶,总跟结交外面的朋友,容易被人当成枪使。”

    传言说白云归很不待见陆省长,陆家小姐结识白云灵的目的,他早已心中了然。慕容画楼点头:“我知道了……”

    白云归顿了一瞬,又道:“你也是一样……”

    这话,是在说她和李方景吗?

    心头好似灼烫沸水滚过,她覆睫恭敬道:“我知道了!”

    白云归见她聪慧,一点即破,面色微转。

    佣人又来禀,唐小姐来了。

    “请进来吧。”白云归声音朗爽。

    慕容画楼微愕,这回不顾军政重地了?陆冉小姐还没有走出大门呢。她抚额,倘若陆冉是年轻不懂事的小姑娘,只怕当场气的眼泪都簌簌落下了。

    估摸唐小姐是什么要客,慕容画楼放下银勺准备上楼去,便听到温婉笑声:“督军,夫人,这个点你们还没有吃完早饭啊?是不是芙蓉帐暖度春宵,误了时辰呀!”

    “跟了李六少,学了一口的荒诞无稽!”白云归朗朗一笑,声音和悦,

    唐小姐,居然是李方景的红颜唐婉儿。玉颜施淡粉,秀眉黛墨描,樱桃红苏绣如意襟旗袍潋滟夺目,粉腮含笑,明眸溢彩。

    “督军又背后诽谤六少了,真是小人!”唐婉儿大胆熟稔跟白云归说笑,而且对李方景维护得紧,“夫人,您评评理!”

    慕容画楼垂眸轻笑,问她吃过没有。

    唐婉儿坐在慕容画楼的左侧,道吃过了,又将自己早上便来拜访的原委说了一遍:“……德国友人是想从东北入白俄境内。可是一路北上,只怕多有波折,想讨督军手谕一份……”

    “他总是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情!”白云归听完,神色严峻了一分,“明知朋友是去俄国当差,又知华夏动乱,还邀请他来!这要是被耽误了,岂不误人前程?”

    好似训斥孩子一般,唐婉儿尴尬垂眸。

    白云归起身上楼,唐婉儿连忙跟了上去。

    慕容画楼淡笑,白云归与李方景……

    “京都的人探到消息,就立马发了密电……”白云归的书房内,他俯首在纸上沙沙写字,长窗敞开,金色晨曦渡在他的侧颜,敛了往日严厉与煞气,挺鼻薄唇英俊照人。

    唐婉儿立在一旁,低声道来。

    北方政府新换了总统,内阁却空置。新总统组阁的名义招各地大军阀回京述职。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有去无回的。

    通电快半个月了,除了原来临近京都的三五个小军阀回去,各地军阀纷纷不动,等待时机。而新任总统居然派了特派专员南下,专门接南方的白云归回京。

    “枪打出头鸟!”白云归总结道。

    “督军若是回京,东南只怕重新交到北方政府手里,好不容易平静的局势又要动荡起来;可是总统的特派专员来接,督军若是不去,总统可能以拥兵自重的借口,通电全国讨伐督军。那些觊觎东南地盘的人自然会一拥而上……”唐婉儿俊眉焦急,“六少说,特派专员昨日已经启程,大约十五天到达俞州。六少还问,香港的货要不要提些回来,以防万一?”

    白云归刹时抬头,漆眸寒光犀利:“香港的那批货,一分都不能动!那是华侨捐给政府的东西,我们私下里截获,原本是为防止北方政府用武力统一华夏,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可是华侨不清楚国内形势,倘若我们露了马脚,舆论会很可怕!到时就功亏一篑!”

    英国华侨捐款三百万英镑,从美国黑市购买军火,运回祖国,支持祖国抵御外强,呼声颇高。可是这批货在菲律宾一带失踪,外界纷纷在寻找。

    却是被白云归偷偷截下,用自己的势力,藏在香港。

    北方政府的当权者土匪军阀出身,要的是地盘,不是国家强盛。

    唐婉儿桃色脸颊微僵,忙道是。

    白云归已经将手谕写好,盖上了大印,递给唐婉儿,道:“特派员的事,我心中有数了。你且告诉方景,叫他吃喝玩乐,不要轻举妄动。他若是也陷入险境,我后方吃紧,到时通天的计谋也施展不了。”

    “是!”唐婉儿恭声道。

    “对了督军,容舟您知道吧?当红的电影明星,她是三少爷的密探。明面上探军火下落,实际上三少爷已经怀疑六少的身份。她好似很爱慕督军,不管是真心还是策略,督军您收下她做姨太太可好?”唐婉儿促狭笑道。

    白云归脸色敛紧。

    唐婉儿冲他吐吐舌头,转身跑了。

    白云归旋即下楼,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唐婉儿跟慕容画楼道:“……张府是俞州的船舶大亨,他家的大公子娶得是俞州军法处处长家的千金。亲自送请柬被督军拦了,私下里托我问问夫人,能不能赏脸观礼去……”

    “……容舟小姐也去,六小姐不是爱容舟的电影吗?叫上六小姐一起吧!”

    慕容画楼面露难色。

    “听说容舟姿容绝色,红遍大江南北?”白云归的声音突兀在楼梯口响起,“夫人若是见了,适时邀请她来家里坐坐。”

    唐婉儿与慕容画楼皆是一惊。这就是同意夫人去张府参加婚礼?

    唐婉儿走后,白云归瞧见慕容画楼坐在沙发上,低眸看报纸。浓密青丝洒落肩头,雪白杭稠繁绣老式上褂,宽袖深襟里,她纤细腰身玲珑曼妙,似细瓷娃娃。

    “今天的报纸还没有看完?”白云归坐在她身边问道。

    “还有一小块……”慕容皓腕轻拢鬓角,扇形羽睫投下浓郁阴影。手上戴着血玉镯子,越发映照肌肤雪白无暇。

    白云归缓缓抽出雪茄,点了起来,烟草清冽香味弥漫在慕容画楼的鼻端,她听到他好似调侃问道:“今日报纸又说我什么了?”

    慕容画楼颇为认真翻开第三版,指了指讽刺漫画,凑近给白云归看:“诺,卖国官僚,财色军阀,土匪督军,凶暴残忍……每日都是这些词,翻来覆去的用。今日说你贪财好色……”

    她坦荡认真的表情,令白云归一愣,随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哈哈大笑:“你还真是个孩子!”

    她身上温香暗动,好似涟漪般从白云归心头一掠而过。

    李争鸿进门的时候,瞧见督军将夫人搂在怀里大笑,脚步顿在那里。

    平静的日子,还有几天啊?白云归想到这里,深眸收敛,露出猎豹般的凶残。

    陆家花园,佣人端了解暑的冰镇绿豆汤,穿过后苑,刚刚走到书房窗下,便听到杯盏摔地的裂瓷声。陆省长暴怒的声音震得窗棂簌簌:“去他妈的官邸,还军政重地!那就是他白云归养女人的地方!你就是个废物,连白云归那种饥色的男人都拿不住!”

    大小姐哭声有些凄婉:“爸爸,您再给一点时间!”

    “给你时间?谁给老子时间!”陆省长咆哮道,“那姓韩的,现在摇身一变,总统秘书长!他想捏死老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等老子死了,你们也全部喝西北风去!”

    “爸爸,您相信我!”大小姐恳切道,“他喜欢我的,上次跟他跳舞,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同!苦于云媛那贱人挡在中间!现在云媛死了,那个夫人就是个老式木讷的女子,他不喜欢的,我有机会!白云归身边,怎么缺得了善于交际的女人?爸爸,求求您别送我回乡下,再给我点时间……”

    大小姐是姨太太生的女儿,后来养在太太身边,一直得老爷太太喜欢。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爷骂大小姐……佣人端着绿豆汤,悄悄退了出去。

    第四十一节才艺

    第四十一节才艺

    那日早上唐婉儿来过之后,驻军的将领来往官邸便更加频繁。报纸每日都会刊登北方政府的电文,招各地的督军回京,颇似当年十二金牌招岳飞。

    白云归在家,慕容画楼不敢睡懒觉,早早起来陪他吃早饭。上午练字,午后拉二胡。

    虽然已经拉的很流畅,可二胡的凄婉调子,悲凉哀切听着心里不喜。白云归不客气,直接告诉她,二胡不准再拉了,简直折磨人!

    第二天,便叫人抬了一架三角钢琴给她,还问她要不要请个家庭声乐老师,慕容画楼不敢接话。

    白云灵脚上的伤不及筋骨,静养了七八日,便能自己下地走路。那日慕容画楼在房里练字,下笔晦涩,越发难写,发怒将笔端墨酣的狼毫一丢,溅了满桌的狼藉。

    “怎么气成这样?”白云灵单手杵着拐杖,立在她房门口轻笑,雪色卡夫稠长裙曳地,青墨色卷发紧贴白皙脸颊,怡然微笑,似芭比娃娃。

    慕容画楼瞧着满桌污渍,气焰也熄了,叫女佣上来收拾桌子,便搀扶白云灵下楼。她总是躺着,需要一些活动,慕容画楼偶尔会陪她在督军府的后苑走走。

    木芙蓉枝头繁花锦簇,灼烈艳冶。

    纵横花丛,落英满地。

    “大嫂,我想接陆冉来家里玩……”白云灵谨慎开口,官邸是军政重地的论调,她显然是听说过的,“她并非有意烫伤我的脚,这样躲着不见,她以为我生气了,吃不香睡不着……她写来的信上,泪痕犹见……大嫂!”

    卡夫稠宽大袖子摇曳,起伏间温香浮动,慕容画楼被她拉住胳膊摇晃,头都晕了,只得应下:“好好给陆小姐打个电话,写信多麻烦!就约她明日来吃晚饭吧。我去跟督军说……”

    晚饭过后,白云归去官邸前小径散步,慕容画楼便殷勤跟了上去。

    橙色光线笼罩她月白色斜襟老式上杉,亭亭似枝头傲然孑立的白玉兰,青丝被晚风吹得乱了,她用手压了压。

    白云归已经抽出雪茄,袅袅烟草香气袭人。

    慕容画楼抬眸瞧他,青色长衫儒雅,坚毅下巴青茬可见,夜色敛了煞气,亦敛了年轮,风采咄咄。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瞧的?”白云归回眸道,目光漫不经心从她脸上掠过,瞧见她神色有些尴尬,便抿唇笑了。

    不过是玩笑话,她跟着笑了:“督军不应该自豪吗?”

    白云归知道她的夸赞,却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娶了个傻媳妇,有甚可自豪的?”

    慕容画楼一愣,继而扑哧笑了。红唇贝齿,神采飞扬,在灯光下美不胜收。

    两人沿着幽静小径缓慢而行,慕容画楼把白云灵相求之事告诉白云归,道:“我瞧那陆小姐,才貌双全,又心思缜密。灵儿有督军这个哥哥,陆小姐只怕也不敢害她。两人既然相好,让灵儿学学她的精明,也是好事。”

    白云归蹙眉不语,刚刚平缓的神色绷紧。

    “督军统帅千军万马,智勇无双,还怕陆省长小小的美人计?”慕容画楼直言不讳。

    白云归凝视她片刻,神色渐渐柔和,淡淡笑了:“待客是家务事,夫人做主就好,不用问我。”

    回去将督军的意思告诉白云灵,她高兴得搂在慕容画楼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请的是晚宴,半下午陆冉便来了。

    淡紫绣牡丹的旗袍,裁剪曼妙,年轻身子丰腴窈窕,精致脸颊细细描绘,似雕琢无数次后的完美无瑕。陆冉原本长得就美丽,略微打扮就更加惊艳。

    白云灵也艳羡。

    陆冉手里捧着一个袋子,递给白云灵:“这是我父亲的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咖啡豆,听说是牙买加蓝山山脉产的,少之又少……物以稀为贵,你尝尝味道可好。”

    慕容画楼眼眸倏然一亮。等到二十二世纪的时候,蓝山山脉被冰雪常年覆盖,最初享誉世纪的咖啡豆,再也没有了。

    陆冉给慕容画楼也准备了礼物,是一瓶红酒。

    白云灵瞧大嫂眉眼笑意达眼底,便知道陆冉投其所好了,心中也高兴。她希望的,不过是自己的朋友被家人肯定。

    叫佣人煮了咖啡,做了蛋糕,三人在客厅的沙发里喝下午茶。温暖日光透过蕾丝纱窗,投下斑驳阴影。窗外葱郁树林沙沙而动,摆在墙角的钢琴罩面随风掀起一角。

    咖啡幽香馥郁,慕容画楼吩咐佣人:“给督军送一份去!”

    陆冉垂眸,心中狂喜。

    佣人退下来后跟慕容画楼道:“督军说咖啡很好喝,多谢夫人。”

    慕容画楼神色不变,眯起眼睛品尝自己的。陆冉心底懊恼,瞧着慕容画楼那单纯又无知的笑脸,心中颇气。

    有些人拥有旁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却视如不见。

    “咦,好漂亮的钢琴!”陆冉突然道。

    不过是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亮漆的琴盖,便断言钢琴漂亮,慕容画楼岂会不知她的打算,便笑道:“督军新买的,想让我练练。可惜我天赋不好……”

    白云灵连忙接口:“大嫂,陆冉谈一手好钢琴,让她教教你吧……”

    陆冉明眸萃然,却谦虚道:“我不过学过几年,差强人意。我听说夫人曾经在李府弹过一次钢琴,艳惊四座。”

    “误传之言……”她并不多解释,见陆冉秋水眼眸里期盼的涟漪,心中好笑,看在她咖啡豆与红酒的份上,?br /gt;

    锦绣民国 全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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