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笑妾本庶出(VIP完结) 作者:肉书屋
菡笑妾本庶出(VIP完结)第2部分阅读
下丫头,免去不敬之罪。
少年一怔,随即,又象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么一笑,漂亮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更显得他秀美纯真。他笑了一会儿,便收了声,手中扇柄指着自己高挺的鼻子问,“你说我是表少爷?”他敛声收笑,便自然地流露出一股高雅清贵之气,显然不相信郁心兰真以为他是什么表少爷。
郁心兰心中一惊,这厮看出来了?可这会子她怎么也不能当面承认她猜出他是皇子的,只好笑了笑,轻点螓首,暗自焦急,就算是皇子,他到后院来,也得有府里的主子和小厮陪着吧?怎么就他一个人?
少年侧跨一步,挡在她身前,嗤笑一声,本想揭穿她,忽见她垂眸轻颤,心中不知怎的一动,便没再纠缠在身份上,只坚持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郁心兰只好回答,“婢子在活动手脚。”
少年侧头打量她片刻,蹙眉道:“蹦蹦跳跳的不成体统,不如少爷教你一套粗浅的吐呐之法吧,不必蹦跳就能全身通泰。”
郁心兰真想揪着他的耳朵狂喊,“你会不会太闲了一点?”可实际上她只能为难地感激地歉意地道,“多谢表少爷一番好意,只是婢子真的要去听差了。表少爷是否不记得去前院的路了?要婢子去唤个小厮过来么?”
她居然在暗示他不应该留在后院?少年的眼中升起一股兴味,正想再说几句,忽然脸色微变,侧耳听了听,便让开半步,“你去吧。”
郁心兰松了一口气,行了一礼,忙快步走开。
转过前方的小弯,小径处多了几个人,府中一名小厮正引着几名神色紧张、面白无须的内侍往这边而来。郁心兰不想惹火上身,忙哧溜往径边的树后一藏。这几人寻着小径找到了少年,一迭声地哀叹,“我的十四主子耶,万岁爷都问了您好几声了,奴才们……”
少年淡笑道:“怕什么,父皇那儿自有爷担着。”说罢便当先而行,走过那株大树的时候,眸光轻轻扫了一眼,心里寻思着,我怎么就没有这般有趣又古灵精怪的丫头呢?不知问郁大人讨要,郁大人肯不肯给。
等这一行人走远,郁心兰才敢钻出来,也不去寻荷院了,顺着原路快步回槐院。温氏早将饭菜做好,碗碟都布在桌上了,见到她进来,忍不住轻嗔,“就这么小半个时辰,你也要往外跑,万一冲撞了圣颜,就是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郁心兰委曲地扁扁小嘴,用娇软糯糯的声音道:“姨娘就爱冤枉人,我本来是想去帮姨娘的。”
温氏笑瞪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快净手用饭。”
母女两用过饭,小憇了一会儿,便听到林管家在院中高声唤道:“温姨娘在么?圣上有旨,宣您见驾。”
温氏被唬了一跳,忙在张嫂的帮助下更衣梳装。母女三人到郁府不久,新衣还未做好,能穿的都是从荣镇带来的质地普通的绸衫。郁心兰在一旁看着太寒酸,忙把父亲今日送的那套头面给娘亲戴上,免得失了郁府的脸面,事后夫人肯定要责怪。
温氏随着林管家去后,郁心兰总觉着不安。好好的为何要宣一个姨娘见面?是否旁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姨娘不知能否应付。
其实她倒是多虑了。外公温良是进士出生,但不会走关系,没混到个一官半职,可一直准备着哪一天会走马上任,应教的礼数,都尽数教给了女儿。
郁心兰正在屋里担心这担心那,忽听院中又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响,老太太身边的紫菱带着几个婆子匆匆走进来,见到她就一拊掌,“我的四小姐耶,你怎么这副装束?难道老爷之前没交待您要好好装扮吗?”说着就冲上来挽住她的胳臂往里屋走,边回头交待,“快、快、快,你们手脚快点,不能让圣上久等。”
郁心兰急了,“圣上?圣上要见我?”
紫菱笑道:“可不是么?你种睡莲那法子,圣上原以为是温姨娘想出来的,召见之后才知是你的主意,便要见你一见。四小姐前辈子肯定做尽了善事,才会有这般的福气呢。”
郁心兰边由着她们摆弄,边懊恼地想,早知道会引来皇帝的注意,她才不出那主意了呢!
原是温氏打听到夫人喜爱睡莲,荣镇又盛产这个,便想带几盆送给夫人。其实送就送吧,种不种得活有什么关系?郁心兰偏多此一举地出了个主意,睡莲是热带的植物,京城偏寒,不适宜种植,她便画出了一个双层的大木桶,在夹层两边贴上锡箔纸,中间就可以放些烧红的木炭之类,这样,只要仔细用清水控制住温度,桶里的天地就与温热的南方无异。
她们做了三个大桶,用这法子护了三株睡莲到京城,可能是温度调得过高,竟在这春季就开了花。这才引圣上屈尊降临郁府。
第六章
所谓的把酒赏花,就是聊着不着边际的风花雪月,再时不时相互奉承三两句,虚伪做作,远不如弈棋比武来得痛快!十四皇子明子期坐在皇帝下首,明亮的眼睛中已经有了隐约的不耐之色。恰巧听到李大人场面性地恭维郁大人对奴仆管束有方,他心思一动,便笑言,“的确管束有方,就连后院中的小丫头也机灵守礼。”
这人脸皮忒厚,没事自己跑到人家后院去,还好意思当众说出来。可人家最得皇帝的欢心啊,人家即将年满十七还住在宫里啊,谁敢当面指责他?
几位大人不知如何接话,帝后二人也是一脸的似笑非笑。郁老爷只得出面谦虚几句,忽然瞥见十四皇子笑盈盈地瞧着自己,心念疾转,莫非十四爷看中了哪个丫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他正愁没机会巴结呢。
于是,两人相视微笑,彼此心知肚明。
恰内侍来禀,郁氏四女堂外候传。皇帝便道:“宣。”
众人都看向门口袅袅走来的玉色佳人。只见她肤光胜雪、眉如远峰、眸含春水、唇如花瓣,一身天青色襦裙清新淡雅,头上挽了个流云髻,髻底一排碎花簪,金光在发间若隐若现,鬓边只插了一只金步摇,垂珠随着她一步一个风情地微微晃动。
佳人如画。
在座的诸位大人都露出赞叹之色,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十四皇子明亮的眼睛睁得更圆了几分,看得王氏和郁玫郁琳恼恨不已。
待郁心兰行至御前三叩九拜之后,皇后便笑道:“平身。这是在你家,不必拘礼。你过来,让本宫瞧瞧,郁大人家的千金,怎的都生得这般好颜色。”
郁心兰再三告罪之后,才走至皇后跟前,仍是低垂眼眸,嘴含淡笑,既不拘谨也不激动,令皇帝的眼中都露出几分赞赏来。皇帝问道:“你如何会想到做个双层的木桶来养殖睡莲?”
郁心兰便用早已想好的话回答,自己也只是看冬季家中生了地龙就不寒冷,便想到地龙也是在墙面的隔层中烧,才想到做个双层的木桶。
皇帝听后微点了点头,“烧地龙谁都知道,却难为你能举一反三,很是聪颖。”他瞥了一眼皇后,见皇后也是满眼赞赏之色,便忍不住想考校考校她,遂和蔼地笑问,“睡莲是皇后最爱之物,郁爱卿已将睡莲呈给了皇后,朕得赏赐你才行。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暗抽一口气。
这个赏赐许得大,里面的学问更大,别以为皇帝真的什么都能答应。睡莲既是皇后心爱,这赏赐若她不要,或是要得少了,难免不敬,要得多了,显得贪婪,弄不好还惹来一顿板子。
郁心兰在竞争激烈的外企打滚多年,这点子深浅还是看得出来,只是来这时代才三个月,不知道这里的价值观几何,要什么样的赏赐才不轻不重正合宜。她不由得偷偷瞟向父亲,郁大人无法暗示出具体事物,急得一张玉面紫涨紫涨的,王氏则狠狠瞪她一眼,警告她别丢了郁府的脸。
那怨毒的眼神令郁心兰心中一颤,原来皇上宣我觐见,会令夫人这般怨恨,若是不能给皇上皇后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怕日后会被夫人暗中整治。不行……必须让她打鼠也忌个玉瓶儿。 心思一转,有了主意,她浅笑盈盈地深福一礼,略带俏皮地道:“皇上金口玉言,臣女先谢过皇上的恩典。”
皇上威严地目光扫过来,“别忙着谢恩,先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吧。”
郁心兰略显羞涩地道:“臣女想建个小温房用来培育睡莲,因为母亲也极爱睡莲。只是,即是孝顺母亲,总不能还管母亲伸手要银子,可臣女的银两又不足……所以想请皇帝赏赐一笔纹银。”
一番话将自己抬到了二十四孝的高度,又向皇帝卖了个好——她会建温房。既然皇后最爱睡莲,当然不会满足于就着木桶欣赏三盆睡莲,若能有个莲池,哪怕很小,也赏心悦目得多。
皇帝果然龙心大悦,“我朝以孝立国,难得你一片孝心,朕准了!银子便不赏了,你一介女流不方便抛头露面,况也不懂土木,明日朕让工部郎中柳大人来与你协商,要什么材料到太府寺领取,用工部的巧匠帮你建便是。”
郁心兰欢喜地磕头谢恩,暗中却腹诽,什么派人帮忙,就是想窃取我的设计图。你不给我银子,我怎么好偷工减料存私房钱呐?
于是,郁心兰的第一次面圣之旅圆满结束,成为京城贵女中的孝悌楷模,还得了皇后娘娘一句“定是个当家的好手”的赞誉。王氏气到内伤,郁老爷却非常开怀,有皇后娘娘这句赞美,还怕兰儿日后找不到好婆家么?当然如果没有十四皇子乘人不备时调笑她“见到爷怎么不叫表哥”,那就更完美了。
第二日是三月初三,一年一度的上巳节,须临水祓禊,祭祀高禖,再顺便踏青、约会、相亲……当然,反过来说亦可。
郁心兰难得出趟门,心情是别样的好,只是被挤得有些难受。原本府里配了三辆马车,三位小姐一辆,丫头们两辆。可郁玫和郁琳非要自己的大丫头坐在车里服侍,导致郁心兰被挤到了门边,俏脸几乎贴在了车门上。
到达东郊的白云山时,山脚已经停满了各式香车,华衣香鬓的美人们在丫环的陪伴下,沿着草间小径缓缓而行。而风流潇洒地年青公子们,则三五成群地吟诗作对,当然,也不忘偷偷打量难得一见的美人们。
郁琳挑起车帘,在人群中瞧见熟人,忙令车夫将车驶过去。
待马车停下,车夫放好马凳,打开车门,还未等锦儿过来扶持,郁心兰就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直扑草地。
眼见挺俏的小鼻尖就要猛烈撞击地面,还是当着一众华衣公子和美人的面,郁心兰的脑中空白一片,连推她下车的人都来不及咒骂,只能祈祷别摔得太难看。
第七章
郁玫和郁琳已经准备好欣赏郁心兰的窘态,再斥责她人前失仪。昨夜她们便使了人去给几位手帕交递了话儿,要一起羞辱郁心兰的。
只是预想的情形竟没出现,车门前玄色一闪,郁心兰的身影旋即重返车厢,还稳稳地坐在了红杏的膝上——那个身穿玄色衣裳的人是如何扶住了郁心兰,郁玫和郁琳都没瞧清楚。事实上,就是在车外等着看好戏的几位手帕交,也只觉眼前一花,那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就连她们想以“男女授受不亲”来指责,都找不到证据。
后坐力极大,红杏又是个不必劳作的二等丫头,自然吃不住,惨叫了一声。郁玫正要斥责郁心兰几句,被郁心兰回眸似笑非笑的一眼给噎了回去。
郁心兰淡笑道:“杏丫头的手劲儿可比腿劲儿大多了。”
虽然她背后没有长眼睛,可是从方位上还是能判断得出来是谁推的她,红杏是郁琳的丫头,这指使人不必猜了。那姐妹俩只是装傻,红杏不敢再吱声,忍痛忍得眼泪都溢了出来。郁心兰先向车外道了声“多谢公子相助”,将发间松斜的簪钗扶正,才扶着锦儿的手婀娜地下了车。
那位帮助过她的玄衣人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叫也叫不住。没有当面道谢总是失礼,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追在一个男人身后,同样失礼,郁心兰只得朝那人远去的方向欠身施礼,算是谢过。
郁玫和郁琳已经同一众公子小姐见过礼了,约好一同上山。几位公子是千金们的兄长,走在外围充当保护之职。几位千金与郁氏姐妹很熟,一路言笑晏晏,刻意冷落郁心兰。郁心兰哪会在意这些个?只放眼去看满山的明媚春光。
行至静心庵,拜过高禖后,众人便去庵后的凉亭休息。郁琳一路发觉几位公子不时偷瞟郁心兰,完全没按事先说好的冷嘲热讽,心下恼恨,成心要在众人面前落她的脸,听着担忧实则嘲弄地道,“四姐,刚才那个玄衣人是赫云连城,这京城里,只怕连屠户也不愿将女儿嫁给他,你可千万别让他缠上啊。”
郁心兰本不想理会,可一听屠户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心里的八卦因子纷纷涌出来作祟,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
她这一问,几位小姐掩唇嗤笑她的孤陋寡闻,几位对她的美貌颇为心动的年轻公子,便好心向她解释,“赫云连城是六年前秋山围猎一事的主谋啊。”
郁心兰细问下去,这几位公子却含糊其词,似有什么避忌,只是将诸如阴险、j恶此类的词语往赫云连城的身上堆砌。末了,李姓公子一脸八卦地低声道:“若非他母亲是清容长公主殿下,这种j险小人,皇上定是早就午门斩首了!”
到底事情如何,郁心兰不得而知,可听到几位公子兴灾乐祸的腔调,就觉得恶心,这些人一定是以前嫉妒赫云公子出身高贵,乘人家落魄了,就想多踩几脚吧?想到那人能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肯定不会是大j大恶之人。
因此,她佯装惧怕道:“呀,快别说了,我一介女子,不懂朝政,可不敢妄揣圣意。”
李公子闻言脸皮微变,皇上并未给赫云连城定罪,他们这般议论,可不正是妄揣圣意么?顿时生出懊恼之感。
成功将这些人的八卦趋势刹住,郁心兰本想作罢,但想到那人曾帮过自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人人都道姻缘天定,我想,只是他的姻缘还未到吧。”顿了顿,轻笑一声,“我瞧见一个熟人,去打声招呼,失陪了。”她可不想跟这堆虚伪做作的人再谈下去,起身独自到一旁赏花去了。
凉亭挨着一块石璧,石璧之后还有一方凉亭,静心庵的住持无愿大师正陪着一位贵气逼人的美妇在弈棋,美妇的身后,矗立着一抹笔直的玄色身影。三人都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美妇落下一子,朝身后之人笑道:“城儿,娘说的没错吧?世上总会有不被流言所困之人。”
玄衣人似乎也对石壁后的女子感到几分好奇,却不愿当着娘亲的面显露出来,低声告罪几句,便独自走开了。
美妇的脸上中显出几分喜色,朝身旁一名侍女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女瞬间消失在凉亭之中。
静心庵的后山十分幽静,远远望去,艳红的杜鹃、粉红的桃花、嫩黄的迎春,层层叠叠,引人陶醉。郁心兰觉得有些渴了,便打发锦儿回去取水囊,自己沿着山道渐行渐远。
忽然,前方传出微弱的呼救声,郁心兰忙快步跑去,呼救声时远时近,郁心兰边听边寻找,忽觉脚下一空,身子顿时往下坠落,慌忙中两手胡乱一挥,抓住了一把小草,手臂堪堪扒住眼前的土地,支撑住下坠的身体。
郁心兰倒抽了一口凉气,撇头瞧了一眼,竟是个猎人捕兽用的陷阱。她忙曲着手肘支在坑边,两只脚不停在坑壁上划拉,可长裙太碍事了,防碍她往上爬。片刻后,她就觉得精疲力竭,只好放弃挣扎,留着力气保持不掉下去。
支撑了好一会儿,树丛的间隙间,隐约走过一抹玄色的身影。郁心兰惊喜交加地大叫“救命”,转眼,面前便站了一名玄色华衫的男子,长锋一般的剑眉,深如幽潭的凤目,挺直如山的鼻梁,色淡如玉的双唇……可惜,这么完美的五官,被右颊一道长约五寸,从眉骨直至嘴角的红肉翻转的疤痕给破坏了。
是赫云连城!
郁心兰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迅速地弯腰将她提到地面,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唉……等等!”郁心兰醒过神来,忙提裙去追。
赫云连城听到少女急切的唤声,反倒越走越快,本已将她远远甩开,忽听得“啊”一声痛呼,眉峰一蹙,莫非她扭了脚?俊目扫了扫四周,后山人烟稀少,不得已,只能返回去帮她。
郁心兰皱着小脸蹲在地上,一只手按在左脚裸处,表情很是苦恼。
第八章
赫云连城走过去,在她左侧蹲下,低声道:“伤了哪里,给我看看。”
低柔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可以去央视当主播了。郁心兰一抬眸,正巧看到他的左侧面,长长的睫毛轻垂着,挡住了凤目中冷峻的微光,显出几分慵懒的风情,穿透树枝的点点春光洒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晕出淡淡光圈,玉色的唇被隐于光圈之中,只有隽秀的眉、风情的眼和完美如天神的弧线。
郁心兰当下便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如漫画一般的俊颜。
赫云连城久等不到她的配合,这才挑眉望去,不期然撞入一双春水双瞳之中,那明亮的眼瞳中还印着自己的影象,从未与年轻女性如此贴近的他,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如何言说的怪异感觉,不知名的体验让他皱了皱眉头。
郁心兰醒过神儿,记起自己叫住他的初衷,忙向他表达谢意。
赫云连城见她总是不说重点,干脆道声“得罪了”,轻轻一推,让她坐在草地上,伸手执起她的左足,除了绣鞋,闭上眼睛“非礼勿视”,打算帮她按摩,可修长的手指沿着足祼一直摸到足根再摸到前掌,也没发觉哪根骨头不对劲。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郁心兰都没反应过来,小脚已经被他的大手握住,只得对他道,“呃……不用按摩的,就是踩到了一块尖石头而已,过会子自然不疼了。”
“哦。”赫云连城连忙烫手似的放开她的小脚,神色依然冷峻,可耳根却染上一片红晕,人家刚刚的确没求他,他却脱了人家的绣鞋,怎么看怎么就象他在占人便宜。这该怎么解释呢,他斟酌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来,“抱歉。”
郁心兰连眨了几下眼睛,才会意他是为什么道歉,忙笑道:“没关系,你也是一片好意。而且,我看起来的确象是崴了脚。”
赫云连城微讶,若是别的少女,不说哭闹,也必会斥责他无礼,可这个少女却洒脱随性,很是特别。
郁心兰自己穿好绣鞋站起身,赫云连城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变成了孤傲冷峻的陌生人,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郁心兰抖了抖脚,觉得不痛了,才提裙往回走。
赫云连城回眸瞧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走至无人处,低喝一声,“出来。”
一名少女一闪而出,蹲身行礼,“见过少爷。”
赫云连城微眯双目,摄人的气息汹涌而出。他冷冷地问,“为什么?”
少女俏面吓得煞白,慌忙解释道:“是夫人吩咐属下……”
赫云连城无奈地闭了闭眼,他也想到了,除了那个忧心他终身大事的母亲,还有谁会这么无聊,故意制造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只是,他却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夺取佳人的芳心。
“没有下次。”天籁之声夹着冰凌飘至,眼前再无那抹玄色的身影,少女这才松了口气,顺势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郁心兰往回走了好一阵子,才遇上来寻她的锦儿。锦儿一手拿水囊,一手拿披风,一见到她,忙将披风为她披上,唠叨道:“怎么这一会子,就弄得这么狼狈?”
郁心兰瞧了瞧裙子,因为在坑里使劲扑腾,裙子上沾了许多土,拍都拍不掉,的确是不雅,若是被郁玫郁琳瞧见,还不知道会怎样编派,不由得笑道:“还是锦儿你机灵,知道拿件披风来,是怕我冷了么?”
锦儿摇头道:“是之前帮您的那位玄色衣裳的公子,他吩咐我带的。”
郁心兰一怔,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心细,顿时将他定义为“好人”,却被命运给捉弄了。这人到底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她感慨一番,随即也就抛在脑后了,却不知,直到她安全达到静心庵,一抹玄色的身影才消失无踪。
郁玫郁琳等人仍坐在凉亭之中,而且队伍还有扩大,多了一位身穿宝蓝色华服的公子,他一人坐在正中的上座上,其他几位公子都是一脸奉承样,而小姐们则开始抚琴吹萧各展才艺。
上巳节是年轻男女唯一能自主相会、在心上人面前着意表现的日子,这样的机会不把握住,郁心兰都替她们可惜。她在一旁冷眼看了会子热闹,断定郁琳对那位宝蓝公子有意,而宝蓝公子的态度却很模糊,不说无意,但也绝称不上中意。
郁心兰砸了砸舌,又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剧。
郁琳一曲奏完,几位公子拊掌称妙,而她一心想取悦的那人,只是低头喝茶,尔后才敷衍地道“曲妙、技妙”,她不由得万分失望。她的琴艺,在京城的贵女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她说由她弹奏一曲之后,其他千金都纷纷改了乐器,如果这样还得不到他的赞美,如何才能吸引他?
眸光一转,她便瞧见了俏立在石壁处的郁心兰。温氏的琴技极普通,想必郁心兰也没学到什么,花嘛,总是要有绿叶衬着,才显得红艳,不是吗?
第九章
“咦,四姐,你站在那边干什么,快过来。”郁琳热情又娇憨地将郁心兰拉到凉亭里,向宝蓝华服的公子介绍道:“秦小王爷,这是我四姐郁心兰,不如让她弹一曲荣镇的小调吧,都说江南水乡的小调最是柔美的。”
秦小王爷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郁琳就当他答应了,不管郁心兰怎么推辞,硬将她按坐在筝前。
现代的孩子为了增强日后的社会竞争力,寒暑假哪个不是在各种特长班泡大的,郁心兰当初学的就是古筝,早已过了十级,郁琳此举并不能难倒她。只是温氏的确琴技普通,原来的郁心兰亦然,她若忽然弹得好了,只怕引人怀疑。但若不显山露水,这种大好的传播名声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她日后想要嫁得好,想凭借夫家的势力保护娘亲和弟弟,才名与美名是不可或缺的。
沉吟片刻,她有了主意,弹一首曲调优美,却不太需要技巧的曲子——《沉默是金》。
琴弦在青葱十指的轻抹慢捻之下悠悠颤动,优扬的音符如细流般轻缓流淌,在场众人都露出悠然恬静的神色。
待琴弦停下,曲声还在众人心头缭绕,片刻后,秦小王爷率先鼓掌,“好曲!”余下众人也纷纷附和,但小姐们的眸中明显带着厌恶和嫉妒,还顺带剜了郁琳一眼,都是这个多事的女人!
郁琳的脸皮也极为难看,赞的是曲不是技,但一首优美的曲子的原奏者,一样也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郁心兰谦虚地垂下眼眸,心中涌上一点点喜悦,她要就是这样慢慢树立自己的才女形象,而不是一夜成名,因为那会招来王夫人的重击。
日薄西山,小姐公子们各回各府。
马车一停,郁琳一下子挤开郁心兰,气呼呼地抢先下了车,郁玫追在她身后安慰,而郁心兰却仅是挑了挑眉。
温氏见到女儿,便笑问今日玩得如何?隐藏在话里的意思就是,有没有看中上谁谁或是被谁谁看中?
郁心兰拣了些令娘亲安心的话回答了,锦儿却担心姨娘被夫人责怪,乘小姐回房,忙禀报,“五小姐硬逼着小姐弹了一曲,得了秦小王爷的称赞,五小姐很生气,婢子怕……”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温氏讶异,兰儿的琴技也能得到赞美么?来不及细想,随即又替女儿揪心,虽然她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可王府的门第也太高了,她们攀不起,况且还为此得罪了五小姐,实在不值啊。
待郁心兰换了衣裳出来,温氏忙拉着她叮嘱,“一会子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可千万要记得先向五小姐道歉。若是夫人要责罚,你也不可回嘴顶撞。”
郁心兰点头应承,与锦儿一同去菊院给夫人请安。
郁琳果然已经告了状,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夫人一脸怒色,见到郁心兰便喝道:“你给我跪下!”
郁心兰无奈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还是老实地跪下了。
夫人的手指抖成抽风状,“你竟敢在秦小王爷面前卖弄风\马蚤,坏我郁府的名声,你、你、你……真是不知羞耻。”
相较于夫人的气急败坏,郁心兰倒是从容淡定得很,跪伏一礼后,方道:“请母亲明鉴。兰儿当时刻意躲在一旁,是五妹先献曲后,一定要兰儿也献上一曲。兰儿自知是蒲柳之姿,献曲之后便告退了。此事,不单是府中随行的丫头们,就连静月庵的各位师傅,也可以作证的。”
王夫人怒目而视,这个小贱婢,故意点明了是郁琳“先”为小王爷献曲,又是郁琳“一定”要她弹奏,她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再抬出静月阉的尼姑们当证人,如果这样我还要罚她,那也得落个处事不公的把柄。可是,我身为嫡母,教训庶女哪要什么理由?我便是罚了你,又有谁人敢说三道四?
王夫人怒极而笑,“好、好、好,你居然敢跟嫡母顶嘴,来人,给我掌嘴,我先教教你跟长辈说话的礼仪!”
夫人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媳妇婆子走上前来,将郁心兰架住,许嬷嬷抬起手来便要打。
“慢着,”郁心兰淡然说着,清亮的眼凝视了许嬷嬷一下,许嬷嬷竟有些不敢下手,讪讪地停住。郁心兰望向王夫人,柔顺地道:“刚才女儿只是向母亲叙述事情的经过,并非顶撞,还请母亲息怒。若母亲要罚女儿,女儿自是应当领受教诲的。只是,明日工部的柳郎中便会来府与女儿协商建温房一事,女儿怕届时仪容不整,恐外人以为母亲对庶女严苛刻薄,那就真是女儿的错了。”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今天若是罚了她,明天她的小脸肯定是肿的,若是她跟柳郎中胡说些什么,弄不好还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这话里的意思,王夫人自然明白,心中怒极,却又有所顾忌,想忍下,又不甘。
郁琳气恼至极,跺脚道:“母亲,一定要罚她。”
郁玫在一旁轻柔地劝道:“五妹,罢了吧,若是明日柳郎中第一次登门,咱们就说四妹病了不便见客,也不大好的。”
真会出主意啊,还是这般不经意地说出来。郁心兰迅速地抬眸看了一眼郁玫,看来得对她重新评价了。
王氏眼睛一亮,正要下令掌嘴,林管家急匆匆地来求见,皇后娘娘有懿旨。原来五天后的三月初八是刘贵妃娘娘的生辰,皇后令王氏带郁心兰入宫贺寿,而两位嫡女,却提都没提一句。这下子王夫人便不敢动郁心兰了,柳郎中可以推辞不见,却不能不遵懿旨入宫的。
郁玫和郁琳妒嫉得几欲发狂,郁琳见到郁心兰便冷嘲热讽,郁心兰自是当成狗吠;郁玫虽是不说话,但那偶尔投注过来的饱含嫉恨的目光,却令郁心兰如刺在背。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郁心兰都没时间研究郁玫,整天的与柳大人商讨建温房的事。温房的草图她早已画好,她以前所在的公司是生产食品的,有蔬菜种植基地,对温房比较熟悉。只是这个年代没有塑料薄膜,郁心兰将问题抛给了柳大人,只说自己要可以隔热,又不阻光的材料来糊窗户。柳大人便尽职地去寻合适的材料了。
一晃眼,四天便过去了,郁心兰穿着最流行的最华丽的衣裳,插着满头金钗,与王氏一同入宫贺寿。
今年是刘贵妃的四十整寿,内务司早就开始筹备寿宴,一众命妇贵女早早地候在回雁宫外,按品级大小,依次入内给刘贵妃请安贺寿。
郁心兰是没半点品级的,只能在宫殿外的宽廊处,向殿内磕头,良久,才听到内侍传来娘娘的懿旨,令她与另外七名官员的千金,到皇后娘娘的凤栖宫请安。
非是她们不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而是她们没这个资格。七名千金初听懿旨,惊喜得差点晕过去,跟在内侍的身后,小脸上满是强行压抑的兴奋,人却紧张得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郁心兰心里却紧得慌,一般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要发生时,她才会有这种感觉,这让她的心情很不好,直觉这事儿另有蹊跷。
从回雁宫到凤栖宫,要绕过几乎小半个后宫,走至一处小广场时,领路的内侍停下来,欠了欠身道:“请各位小姐在此稍候,咱家要为贵妃娘娘办个小差,一会便回。”说罢便走了,将八人晾在广场上。
广场正南面,听风阁的最上层,两名华服男子正在对弈。绛紫衣裳的赫云连城全神贯注,而九皇子明子恒则明显心不在焉。一名在阁廊上观望的太监躬身进来,向九皇子点了点头,九皇子便笑道:“这局我输了。不如去外面看看风景吧。”
赫云连城没说话,只是睇了他一眼,满眼都是警告“你不说原因,休想我到外面去”。
九皇子明子恒无奈苦笑,朋友间太过熟悉,也不是件好事啊!他只得实言相告,“母后从此次应选的采女中,挑选了八人,让你先过过目,若有中意的,便赐给你,两个三个都成。若是这几个看不上眼,再另外挑就是了。”他踌躇了一下,终是没说出“只不过,不是门第不高,便是庶出”这句话。
父皇到底还是不想连城与权贵结亲啊,若不是自己早已指婚,只怕指给自己的正妃,也是一样。
第十章
明子恒见赫云连城眉峰微聚,知他有所不愿,便微笑起身,生拉硬拽地将他拖出阁楼,来到栏杆处俯视广场。
广场之中,正婷婷袅袅地候着八名闺秀,有七人在不断打量周围的宫殿,唯有一人通身粉耦色的襦裙,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莲,淡然而立,清新静好。
赫云连城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旋即又移开,在另外七人的脸上随意转了一圈,不冷不热地道:“普通。”便旋身进了阁楼。
明子恒指了指那名粉耦色襦裙的少女,身边的太监立即会意,一溜烟地下了楼,去向皇后娘娘禀报。
“你不愿意也没办法,你已经二十一岁了,再不娶妻,实为不孝。今日给你机会自己挑选,让母后替你做主,总好过父皇胡乱牵红线。”明子恒在好友的对面坐下,见他又将棋局摆上,便伸手一推,“今日不下了,去凤栖宫吧,总要去的。”
赫云连城略向两旁看了看,明子恒会意,遣退侍人。他才说出心里话,“非是我不想成亲,而是不愿这般随意。娶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说我也明白,京城中的名门贵女是不会让我挑的。我总不信此生就此没落,你我二人都在等待时机,只盼有朝一日能为国出力、凭所学之能封侯拜相,到那时,我再娶个名门淑女为妻也不迟。”
明子恒儒雅的眼中涌上一阵激动,是啊,六年前之事,他和连城何其无辜,他们没有一天不在盼着沉冤得雪重回朝堂……可这跟成亲不冲突吧?“子恒,娶妻娶贤,并非名门千金便是好的。只有能陪着你共尝辛苦的女子,才配与你白头偕老。等你荣耀之时娶回的妻子,你真的认为她是爱你而不是爱你的权势吗?”
明子恒太了解好友了。赫云连城根本不是这种重视门第非名门千金不娶的人,只是现在只让他从门户低的千金中挑选,他又素来骄傲,自是觉得受到了鄙视。旁人的鄙视和嘲弄他可以不在意,却不希望原本应由他保护的妻子,看着他时,目光是同情、悲悯或轻蔑的。
只是他年纪的确不算小了,皇后又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定不会委屈了他。明子恒心为好友着想,强拉着他下楼。
而此时等候在广场的少女们,则远远迎来了一队人,为首之人一身杏黄|色的长衫,头戴玉冠,腰束玉带,完整的皇子装扮。少女们顿时一个个收回了乱瞄的眼,姿态优雅地立好,务求在皇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郁心兰眼尖地瞧见为首的正是那个长着天使面孔、貌似纯真乖巧的十四皇子,这家伙的内心跟外表绝对是反函数,她忙低下头,心中默默祈祷,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待十四皇子走至近前时,恰巧引路的内侍也办完了差赶回来,忙领着众女给十四爷见礼。明子期一脸淡淡的笑容,明亮纯净的眼睛在众女脸上一飘而过,最后定格在郁心兰的乌云髻上。因为她脑袋垂得与地面平行,他只能看见她的乌云髻,和髻上那枝金镶白玉的玉兰花钗。
勾唇无声地笑了笑,明子期以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再不抬头,我就把钗子取下来……”
这家伙绝对说到做到!郁心兰只好迅速抬头,对上他纯净无垢的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温厚的男声道:“十四弟,你又在欺负人。”
明子期回头一笑,“从来只有别人欺负我。”猛然发现了赫云连城,立即兴奋地跑过去,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搭上人家的肩膀,一迭声地道:“怎么你脸上的疤还这么明显?上回我送你的玉肌膏你没用吗?”
“那是女人用的。”赫云连城对这个打小就崇拜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非常无语,真不知道自己一直这么冷淡,他怎么还能这么热情洋溢。不过,在人人都避开他的时候,他却一如既往地关心他,还多次入天牢送吃穿用度,这份情义,赫云连城还是铭记于心了。
明子期不乐意听了,“唉唉,谁说是女人用的?玉肌膏对疤痕最有效了,我好不容易才向父皇求来的。用吧,用吧,用完又是玥国第一美男子了。”说完还怕赫云连城不肯答应,一把抓来一人,以期同盟,“兰儿,我说得对吧?他若脸上没疤,一定是个美男子吧?”
我跟你没熟到叫||乳|名吧?再说我能当众夸一个男人吗?郁心兰无法回答,唯有羞涩一笑,低头不语。
明子期挑眉轻笑,“上回瞧我瞧得眼都不眨,这回怎么不敢看连城哥?”虽说他极力压低了音量,可怎么避得过内功深湛的人?于是引得九皇子和赫云连城向她行了一番注目礼。
郁心兰的淑女形象差点破功,真恨不能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知道到底该红还是该白。
赫云连城见郁心兰羞窘难当,忍不住蹙了蹙眉,饱含警告地盯了明子期一眼,“休得胡闹。”
郁心兰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她还真怕十四皇子越说越离谱。
明子期被瞪得悻悻然,嘀咕道:“开个玩笑而已。”
赫云连城冷哼,“女儿家的闺誉也可以玩笑?若是一般人,我少不得要他道歉,你是皇子,自是不同。”
郁心兰心中惊讶,就是平时关系再好,也没人敢这么跟皇子说话的,他的胆子竟如此之大?
“唉,连城哥,我哪是这种权势压人的人。”明子期给唬了,忙冲郁心兰道:“我说着玩儿的,你别放在心上。”
几人的声音本是极小,后面的人应当听不到,郁心兰本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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