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书僮 作者:寒衣寒拾弘玛迦沾衣
第3节
孟南玉自然之道系铃人就是自己,他咬牙:“请太医直言,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一定为他做了。”
金太医一阵迟疑,他清楚这等是不是该自己询问的,小心道:“下官看著人目光涣散,像是绝望後毫不挂心的神态。他应该是被感情事或者亲人志向一类事情所伤。如果不是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多顺著他的意思,可能会好一些。”
他按照常理猜想,却是完全猜岔了的。孟南玉眼睛一亮,心道音儿因为自己纳了王妃而出走,这一次应该也是类似理由吧:“本王明白了。”
“只要有牵挂,生活再顺遂些,慢慢应该会好起来。”金太医捻著胡子,缓缓道,“只是王爷要辛苦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这时候还没有把问题想的很严重,也并不了解“齐状元”和津王府的实际关系,不过津王爷身份尊贵,他并不认为对方会为了这麽一个人而太过费心。因此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体状况上,至於其它,就让这位辅政王慢慢研究、慢慢放弃吧。
金大夫这麽想,正要进屋跟其他太医商量,忽然见孟南玉身後的人,连忙拜倒:“参加皇上。”
孟南玉回头,也施了一礼。和箴帝见他脸上掩不去的忧心,连忙把人带到一边:“朕在殿上看到你那音儿的时候还很好,不会现在病到这麽严重的地步吧?”
孟南玉把金大夫的话重复一遍,和箴帝却奇怪:“你不是本来就要他顺从麽,现在他不逃不闹,不是很好吗?”
“皇上,你不懂的……”孟南玉满嘴苦涩,然则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明白这份心情,一时不由怔住了。
皇上不明白,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他不要齐竹音失心的柔顺,他要齐竹音真心的陪伴。
和箴帝向来看重这个堂弟,这时候也就叹口气:“算了,随便你怎麽做,只是别耽误了国事。等夏天过了,朕还指著你巡视各处呢。”
孟南玉微微点头,心里盘算著:既然音儿需要照料和舒心,也许带他下江南赏景也是不错的方法。
他的音儿以前也是温和,但眼神总是很有光彩,目光坚定。
他希望,音儿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抱起来舒服的人也许有很多,可他的音儿只有一个。
状元书僮 六1
六
照顾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对於孟南玉而言。齐竹音这个病人虽然重在心病,身体却也著实不算好。太医开了不少调离身体的方子,也指点了几道药膳。不过齐竹音并没多少食欲,孟南玉千哄万哄也不见他多吃一点,最後干脆直接嘴对嘴强喂他,才算是把这口喂下,
不管吃了多少,也不见齐竹音胖半分,只是不断消瘦的劲头终於停止,维持在瘦骨嶙峋但还不至於成一根竹竿的样子。孟南玉是会些功夫的,辛辛苦苦教导齐竹音学武,却是全无成效。孟南玉教他什麽他就做什麽,但稍後再问,只要没人领著,他是一点记不得的。
孟南玉只好每日带著他练习,内力是绝不可能了,看齐竹音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修炼内功的结果很可能是走火入魔。外功也只捡些基础的,孟南玉见他也不喊累,就直接往上加压。直到有一天,齐竹音竟然直接昏了过去,孟南玉才发现并不是对方身体受得住,而是再怎样难受,齐竹音也不会宣之於口,甚至可能是感觉不到。
就像他感觉不到快感一样。
那天之後,孟南玉再也没有真正抱过齐竹音。即使是挑逗对方挑逗到自己身体快要燃起来,只要一看到齐竹音那双冷静的眼,孟南玉就再也做不下去,甚至欲望自动消除。
两个人明明日日同出同归,夜夜同枕同眠。可孟南玉只觉得身边情人一点心思都不曾放在自己身上。或者,对这时候的齐竹音来说,他心里什麽都没有,活著只是因为懒得死。
对年轻力壮的孟南玉而言,这样的压抑并不好过,他不想找其他人发泄欲望,只能每天抱著齐竹音努力睡去。齐竹音很容易睡著,在他睡後,孟南玉往往呆呆看著他的脸,半夜都无法合眼。
孟南玉睡得比他晚,醒得却比他早。这天他醒来,正要叫醒身边人去活动的时候,阳光透进来,照在齐竹音脸上,他的音儿睡得香甜,秀气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像是有了些情绪一般,淡粉色的唇微微嘟著,孟南玉实在忍不住这样的诱惑,低头啃了上去。
这一啃就是欲火焚身,孟南玉低低喘息著,上好的食物就在眼前,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怎麽可能控制得住。手从对方里衣探进去,齐竹音最近保养比较好,皮肤恢复了柔滑细腻,零星的伤口早已痊愈。他仔细尝著情人的味道,忘却周遭一切。
这是他从小抱到大的人,原本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在七年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失去这个人。幸好,他现在回到自己身边了。孟南玉吻著齐竹音粉红色耳垂,人生至此,还求什麽呢?
这麽想著,手下也不慢,一点点把对方衣服扒干净。孟南玉正要再往深里做点什麽,一直睡著的人忽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万丈悬崖上一步踏空,孟南玉猛然停住动作,额上几滴汗珠沁出。他脸上表情迅速变了几变,最後抓著齐竹音的肩膀:“你到底是愿意还是痛恨,音儿,你给句话给个表情啊!”
齐竹音看著他,面无表情:“你决定。”
这种事情哪里是别人决定的,孟南玉盯著他:“音儿,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再怎样,你身体也不该没有反应啊……”他抓住齐竹音一只脚,在掌心轻轻摩挲。齐竹音起初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身体有了感觉,他微微瑟缩,脸上露出些难过,却没有笑意。
“你笑啊,你为什麽不笑?”孟南玉失去了控制,高声喊道。齐竹音怔了一下,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容给他。
孟南玉觉得全身无力,倒在齐竹音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在齐竹音脸侧划过:“音儿,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到底哪里想不开……我已经把其他人都遣出府去,连静容也很快就会搬到别院静养……我再也不会说你醋意大,音儿,以後就我们两个,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齐竹音眼珠转了下,表示听到了。
每天都是这样,不管他用多少心思,不管他怎麽做,对方总是这副样子。让他吃饭他就吃,吃不下就放到一边,喂他也不反抗,但饿上两天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孟南玉不管怎麽道歉怎麽关心,齐竹音永远是这样,一句主动的话都不会说。
就算他把人抱在怀里,可那个会带些羞涩咬著嘴唇,在他怀里低声呻吟的音儿,却再也找不到了。
孟南玉的手有些颤抖,摇著齐竹音:“音儿,你听到没有?我说的你都明白吗?别这个样子对我,好不好?”
齐竹音点点头:“听到。明白。好。”
不,他一点都不明白。孟南玉颓然闭上眼,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找回原来的音儿。
终於受不了,他跳下床,穿好衣服跑出去,在院子里运动发泄。
他已经努力了一个多月,可结果呢?齐竹音依然像是失了魂,牵线木偶一般他说什麽他做什麽。
如果他不在眼前,孟南玉还只是想念,不会像现在这样,想看他真正的笑容,想到发狂。
他不叫齐竹音,对方就不会出来。等孟南玉稍微冷静了些回房,见齐竹音披著件外衫,坐在桌边写字。什麽早饭啊,洗漱啊,他根本不会主动要求。除了写字和方便,齐竹音好像根本不会自己做什麽。
“每天都写字,不会累吗?”孟南玉到他身後抱住他,握住他的手,问道,“我今天带你出去玩,怎麽样?”
他知道齐竹音接下来的反应只会是点头,於是直接转身,到门口吩咐下人去准备。
状元书僮 六2
现在要入夏,正是游玩的好天气。京郊大片土地都是皇家的,基本就是踏青赏花的去处。一辆马车绝尘而来,明眼的便看出是津王府上的,藏在一边不去打扰。
到了林边,孟南玉停住车子,进到车厢里把齐竹音抱出来:“音儿,这里怎麽样?虽然只有个小土包,勉强也算是山,那边的河也还算清澈,花也开了不少。”
他铺上布垫,拉齐竹音坐下,笑著指点。他是富贵王爷,办事能力固然不错,这玩乐之事却也擅长。说说笑笑,再喂齐竹音吃口点心,虽然只他一个人热闹,在这桃红柳绿山清水秀之处,倒也有几分闲适。何况身边人秀美清俊,若不想那烦心事,这一幅景色已是很好。
解开齐竹音头上方巾,一头柔顺黑亮的发散开来,衬得他人白皙如瓷娃娃。孟南玉靠在树上,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轻轻抚著他的发,微微叹了口气。
“音儿,你眼里,为什麽还是半分神采都没有?”向前探去,轻轻吻在他眼睑,齐竹音眼神平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难道这世上,再没有让你产生情绪的事物?没有什麽能让你看在眼里?”
不意外的没有回答,孟南玉叹口气,在地上拔了几朵花,一边为齐竹音束发,一边给他别头上。
看著看著,他忽然鼻子一酸:“音儿,记得以前我们这麽出来玩,都是你带著我,你收拾地方安排一切,你摘花给我编花冠……音儿……”他把自己埋在齐竹音肩头,声音有些鼻音,“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长大,你说要一辈子陪著我,可你就跑了,我四处找也找不到。等终於找到了,你却跟我置气,现在竟成了这样子……”
他努力把几朵花系在一起,放到齐竹音头上当花冠,痴痴看著他:“是我不好,我不该娶妻,不该和其他人发生关系,不该打你骂你还……你。但是音儿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发誓,以後绝不那样对你,就算你惹我生气,你想逃跑,我也只会跟著你缠著你,不会把你绑起来,你说句话好不好?大声骂我一句好不好?”
“好。”齐竹音回了一声。
孟南玉半天的央求只换来他这一个字,看他神情依然淡然,完全没有被打动的意思,孟南玉只觉心口闷得厉害。
他让齐竹音靠在树上,勉强笑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野物,你注意点安全。”
这一带都是皇庄,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孟南玉知道这里会养一些小兔子野ji之类的野物,想想弄点热食给音儿吃,顺便发泄一下郁闷,一去就久了一点。等他回来,却见树下并没有齐竹音的影子。
孟南玉先是一喜:难道音儿坐不住,到附近玩去了?
齐竹音这些日子没有自己走动过,都是别人让他去什麽地方他就走到哪里,整个人像是没有自我意识一样。若是他因为周围景色优美而走动,那也许是恢复的第一步。
高兴之余,孟南玉四处看著,寻找齐竹音去向。远远看到河边有人影,他飞快跑过去。
跑近了才发现那人是女子,孟南玉正要转身,女子却已经看到他:“王爷……”
这声音十分熟悉,孟南玉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静容。他一惊,才想起她搬到离这里不太远的别院安胎:“你自己一个人?看到音儿没有?”
静容微微迟疑,孟南玉目光一凝:“他人呢?你把他怎麽了?”
静容不欲回答,视线却不由得往河里看了眼。孟南玉顺著她视线看过去,只见河中离岸不远的地方有气泡浮上,水面也有些涟漪。他心下一震:“音儿掉进去了?”
他看静容表情,基本可以确认这一点。想也不想地,他直接跑过去,一头扎了下去,去救他的音儿。
状元书僮 六3
这条河其实不深,河水也不急。孟南玉跳下去之後,只是左右张望了会儿,就看到在水底一动不动的齐竹音。他一瞬间吓得心都不跳了,拼命游过去,一把拉住齐竹音。
手下传来微弱的脉搏声,孟南玉先松了口气,想起来如果齐竹音真的失了性命的话,这时候应该会浮上去。才多少放点心,把齐竹音拉过来,猛地吻住他,把口中的气度过去。
按理来说溺水者都会手脚扑腾,救的人如果不小心,往往会被缠住而齐齐丧失性命。但齐竹音闭著眼,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怎样,总之一动不动。孟南玉很顺利地就把他抱住,带著他一起浮上水面,扒著河岸上去。
这时候河岸边已经有好几人,向来静容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几名津王府上的家将丫环把这里围住,见到自家王爷安全上来,连忙涌过来。
孟南玉见齐竹音紧闭著眼,气息微弱,当即大喊一声:“都给我散开!不要挡著!去拿几条毯子拿些柴火热汤,别在这里碍事!”
众人连忙该干什麽的干什麽去。孟南玉放下齐竹音,见他小腹微凸,又是压又是控,总算是让他把喝下去的水吐出大半。大概是吐得岔了气,齐竹音剧烈咳嗽起来。孟南玉把他抱在怀里,拍打他後背,想让他好受一些。这位向来爱洁的小王爷这时候完全顾不上什麽干不干净,让齐竹音伏在自己身上,用身上衣服为他擦去些水迹。
不过总算是救回来了,孟南玉手下感觉他温软身体,心里庆幸无比。家丁拿来毯子,孟南玉把齐竹音抱紧,让周围人都转过去,飞快把齐竹音衣服脱下,用毯子把人紧紧包起来。他低下头,问齐竹音:“冷不冷?”齐竹音摇摇头。
孟南玉见他不太咳嗽,一起身把人横抱,向别院走去。这里离院子其实还有些距离,家丁连忙签过马车,孟南玉带著齐竹音钻进车厢,很快到了居所。孟南玉在京城时都在城里,很少来这别院,所幸他的房间一直打扫得很干净,衣服寝具也都齐备。孟南玉把齐竹音好好包在被子里,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在床上,扶著齐竹音坐起来,喂他喝些热汤。
齐竹音喝了几口,又是小声咳嗽。孟南玉慢慢哄他,轻轻拍著,才算把他的不适揭过。孟南玉把汤碗放到一旁,才感觉到身上疲累不堪。他知道自己是情绪过於紧张,又下水上岸的,放松了之後有些脱力。把齐竹音放倒,他躺在他身边,也钻进被子里。
“音儿,你这一次吓死我了,你和我不是一起习水的麽,怎麽这麽浅的河也能淹到你?”孟南玉放松下来,虽然知道齐竹音多半不会理会他,还是开口问了句。
刚刚说完这句话,他不由怔住了。想起在水下看到齐竹音一动不动,根本不像是个溺水的人,但他确实一肚子的水。可就算是跳河自杀的,都未必有齐竹音从容。
孟南玉握紧齐竹音的手,他刚刚在水下睁眼,眼睛本来就有点红,现在几乎连眼圈都红了:“你、你是存心想死是不是?你根本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你是主动跳下去的,所以根本不去游泳,是不是?”
自齐竹音从柴房出来後,孟南玉还没有对他发过这麽大的火。向来诸事顺遂的小王爷第一次尝到这种心痛欲死的感觉,一想到齐竹音可能会丧命,他就连呼吸都不顺畅。而再想到这人是主动寻死,他就觉得体内血液都冻住了一般,稍一碰触就是碎裂的疼痛。
他死死盯著齐竹音,身体微微颤抖。齐竹音像是怔了下,摇了摇头:“不是。”
孟南玉瞪大眼睛:“不是?”
齐竹音懒得重复,只是微微摇头。孟南玉瞬间大喜,伸手抱他,触手所及一片柔滑,才想起齐竹音现在还是裸著身。他心里一遍遍念著:音儿身体很冷,我是给他取暖。整个人都靠了上去,把冰凉的人笼在怀里:“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这样抱了会儿,齐竹音身体也暖了起来,孟南玉多少也恢复了思考能力:“等等,不是的话,你是怎麽掉进河里的?别说是你自己不小心。”
“被推的。”齐竹音回答,完全没有替别人掩饰的念头。
“被谁,静容?”孟南玉刚问了两个字,马上知道问得蠢:在场就两个人,不是齐竹音自己跳下去的,自然就是静容干的。他一张脸马上沈得可怕,一掀被子,就想下床。
一阵冷风吹进来,齐竹音微微颤抖了下。孟南玉连忙把人包好,刚刚离开那麽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实在是不敢离开齐竹音半步,想了想,还是躺下来,供他的音儿取暖。
状元书僮 六4
因为齐竹音受了凉,孟南玉实在担心他身体,就暂时在别院住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处置静容,干脆躲开不见,把她遣到另一处院子,让下人看住她。他偶尔带著齐竹音看看景,该处理的事务都有人直接送过来,孟南玉也捡些齐竹音能做的让他帮忙,两人相处倒也平静。
孟南玉感觉这些日子以来,齐竹音似乎对他有了些依恋,也许只是些微小动作,甚至是说不上有没有情绪的眼神变化,但他就是能察觉。
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孟南玉认为这是齐竹音恢复的前兆,不由开始了无尽期盼,对齐竹音也不尽温柔。只是虽然如此,齐竹音也没有进一步的清醒迹象,对他的亲热也没有配合的意思。孟南玉每天抱抱亲亲的,有些难以忍受,就流露出些欲求不满的架势来。
这别院的家丁多半都是这几年进到津王府的,其中就有那日审问齐竹音的一位。他人其实很机灵,就是有些机灵过头。他看孟南玉有些发愁,就想著怎麽能讨好主子。
他那几天去问齐竹音,也大概知道两人关系,就想著怎麽在这方面入手。这一带是富贵人家别庄集中地,他微微漏出点口风,就有早就注意津王府的人送上门来。
送上来的是一名杭州富商,他言道自己手下有调教高手,也许可以献上。那家丁怕贸然让他见了孟南玉,万一调教不出结果,他自己也得担干系。於是找了个孟南玉入宫的时间,让那调教之人直接到主房来见齐竹音。
反正齐竹音平时不会多说半句话,就算见了外人,应该也不会跟王爷提起才是。
他带著人到齐竹音身前,那人上下打量齐竹音,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上前一步细细看他,还动手翻他眼皮,检查他其它部位,就差没把衣服扒下来细细察看了。
“啧啧,这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手笔,打破得算是彻底。”看了半天,那调教师自语道,“可惜就是好像没有破而後立,这人已经毫无执著毫无眷恋,不过是个活死人,谁的话都听得,也谁的话都听不得……这倒是不好办了。”
王府家丁听不懂他的意思,急急问道:“不好办?你也没办法?”
“小哥你不是做这个的,并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首先是打消人的欲望傲气反抗意识,同时建立起他对特定人的依恋。而现在,这位明显已经生无可恋,甚至没有对别人的依赖……再想建立起来,可是不易。”调教师摸摸下颌短须,道,“为今之计,也只能从他身体上入手了。不过意志已毁,单靠折磨身体未必有什麽大用,而且可能会造成损伤。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是采取些不算摧毁身体,但也有效的法子……你家王爷,到底想要他如何?如果不是禁脔,大可以让其他人来给他性事上的折磨,让他建立起对王爷的顺从依赖。听说他原本是个书生?那这样做的把握会大一些。”
他们二人在这里说话说得热闹,谁也没注意到,齐竹音手微微缩了下,握得紧了些。
家丁迟疑了下:“这种事,倒是要王爷吩咐才成,我找机会问问吧。”
话是这麽说,他可不敢真的开口,要知道孟南玉对齐竹音的种种都在他们眼下,他怎麽不知自家王爷对这小子宝贝得很,别人要是碰一碰,恐怕王爷非把人拖出去斩了不可。献计可以,做到这一步,却不是他胆量容许的了。
另一人却没听出他言下之意,点头道:“这种事王爷可能也要考虑考虑,不过我也有些其他手段,能让这人听话得多。如果觉得还可以,我总在唐府上,或者把人带到附近也行。”
说完,他对齐竹音做了些动作,点了他身上若干部位。片刻之後,果然见齐竹音一身冷汗,伏在床上动也不动。那调教师拍拍手,又对齐竹音说了些什麽,方才离去。
果然,这一晚孟南玉回来,发现他的音儿竟然有些开始黏他。不同於以前单方面的拥抱,齐竹音手臂也会微微地环过来。他跟齐竹音说话的时候,齐竹音也会多些反应。孟南玉心头大喜,觉得自己这麽长时间努力没有白费,顺便赏了照顾齐竹音的下人们。
其中一名,就是今天带人过来的。
他觉得这事情算是做对了,虽然不敢跟王爷说明调教之事,但带著人出去“看病”还是可以的。孟南玉认为别院环境有助於齐竹音康复,就一直在这里待下。不过朝中事务也不能耽误,他经常一进京就是一天,就把齐竹音给那下人照顾。在他照顾之下,齐竹音似乎是向著好的方向发展,孟南玉也就很是放心。
最近正在查一桩杭州的官商勾结,为了一处矿产把人抄家灭族之事,那唐姓富商牵扯甚多,他处理起来也很是头疼。要不是最近心情很好,按他以前的性子,早把这事扔回给和箴帝了,哪里会耐心查办。
这天他在户部查看存档公文完毕,应户部侍郎之请,到京城第一楼吃饭。对方定的是雅间,孟南玉进去後,蓦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人,正向他施礼。他脸沈了下来:“薛侍郎,这是怎麽回事?”
薛侍郎还没回答,里面那人已经开口:“唐某和王爷比邻很长时间,一直没机会拜见。今天草民做东,希望王爷不要见怪。”
孟南玉脸色更难看,冷笑一声:“唐先生不愧是杭州首富,皇庄附近的土地,可是不便宜。”
那位姓唐的富商满脸堆笑:“王爷不知,草民家里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书读得实在不算太好。古有孟母三迁,草民想一想,如果迁到状元住处附近,对他们应该也有好处。”
孟南玉眼睛眯缝起来:“你什麽意思?”
对方提到齐竹音,孟南玉本来毫无所谓的态度消失殆尽,变得谨慎起来。他这段日子让下人照顾齐竹音,有时候也会让他们带他在附近转转,难保不会遇到这家夥。
“草民只是听说王爷有些烦心事,想为王爷分忧而已。”唐富商笑道,“正好草民家里养著些调教好手,王爷烦心的人虽然麻烦,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
孟南玉觉得血液都凝结了,他猛地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衣襟:“你说什麽?”
对方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表情多少有些慌乱,却仍是言道:“草民今日已让他们做深一步的动作,王爷回去,一定会发现那人对王爷依恋许多──”
他话没说完,孟南玉劈头盖脸狠狠一掌打过去,把他打倒在地。
孟南玉满口都是苦涩,心里不断闪过一个念头:都是假的,原来这些日子里,音儿的依恋乖顺,都是出於这原因!
他还以为那是音儿康复的证明,谁知道那只是因为属於音儿的神智思想,进一步的被扼杀了。
他没有注意到,齐竹音那依赖中,并没有神采和感情。他沈浸在那一点点的喜悦当中,完全没发现,他的情人的心,是离他越来越远,而不是更近。
他的音儿在逐渐死去,而他一点都没有发现。
孟南玉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他转身跑出酒楼,直接到马厩抢了匹好马,一路飞奔回别院。酒楼小二也知道他的身份,连拦都没拦,匆忙去善後。
那个,暂停更新。。
汗,很久前丢给编辑,一直木有下文,於是我也没在意,顺手就发了……
但现在得到通知,要等审稿结论……囧……
於是先放著,如果出的话就等几个月,如果不出的话吾马上就发……
周末彻底回国了,年前不用刷这页了……
鞠躬,我实在是性急orz……被拐进坑来的不好意思……
渣文还断更……
状元书僮 七
出城的路不算太长,孟南玉拼了命地策马,很快回到院子外。他问门口几名护卫,得知齐竹音被带著出去,往西边去了。他马上掉头向西,在离唐家院子不远处,看到那家丁正站在附近,一副无聊状。
“你怎麽在这里?音儿呢?”孟南玉勒马,急急问道。
“王爷?”家丁显然没想到他会这麽早回来,被吓了一跳,略微迟疑。孟南玉此刻已经心急如焚,马鞭劈空挥下,在他脸侧擦过:“人呢?你带他出来的,他人呢?”
“在前面。”家丁一指,“调教师做的事我也不懂,就干脆不看,在这里等著。”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这一阵子孟南玉的心情大好显然深切地鼓励了他,甚至认真考虑找一个时间向主子献计。因此孟南玉一问,他就直接回答出来,还有些遗憾不能给王爷惊喜了。
孟南玉双目尽赤,挥鞭向前。再向前不远处,几棵树掩住视线。他杀过去,只见几名男子围成一圈,正在动手脱里面的人的衣服。一旁还站著一中年男子,正指手画脚地说著什麽。而内里,大半衣衫都被褪下的人,正是他的齐竹音。
孟南玉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什麽意识都没了。等他恢复过来,他已经冲下马,手起鞭落,像面对生死大敌一般,丝毫不留情面。
那几名男子不认识他,见他杀气腾腾过来,自然要反抗。刚要动手,那调教师却反应过来:“津王爷,我们没真的要怎麽样,只是吓吓他……”
旁人一听他是津王,自然都不敢动手,只是四散奔逃。孟南玉哪里顾得上他们,几步奔到齐竹音身前,俯身把他抱起来:“音儿,你没事吧?”
齐竹音呆了会儿,摇摇头。孟南玉见他眼神涣散,又感觉到手下肌肤冰凉一片,心中大惊:“音儿,你别怕,我来了,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
“我知道。”齐竹音低声道,在他怀中静默片刻,忽然抬起头来,“你会来的。”
孟南玉把他抱紧,一颗心为这句话跳得厉害。齐竹音只是四个字,话语间却带上了无尽的信任,让他心中担忧去了一些,换上的是喜悦和欣慰。放松的心情让他身体也放松下来,这里是一片草地,孟南玉顺势坐下来,让齐竹音靠在自己身上,把头埋在他发间,孟南玉有些流泪的冲动:“音儿,你肯相信我就好……”
放松了的他听到齐竹音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清晰在他耳边响起:“是你授意他们的,你当然会来。那人说,下一步就是要轮暴完你再出现……但总是要来的。”
孟南玉很久没有听到他说这麽多的话,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半晌过後,他眼睛瞪大:“音儿,你在说什麽?”
他在齐竹音茫然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情绪,一丝他盼望了很久的情绪波动。他应该狂喜的,可他只是猛地打了个寒战,心向绝望的谷底沈下去。
──齐竹音眼里那丝情绪,是恨意。对他的,极重的恨意。
孟南玉手脚冰凉,嘴唇发抖,说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大概是他问道什麽话,齐竹音开口回答:“他说,他是奉你命令来的,他会让我眼里只有你一个,只听你的话……”
孟南玉很快明白齐竹音所说的“他”指的是那调教师,他向周围看,那些人都跑得远了。他顾不上许多,不停解释那不是他的命令,他绝不会这麽对待眼前人,他绝对不舍得让他受半点伤害。
齐竹音点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孟南玉声音颤抖著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齐竹音继续点头:“玩坏了就不好了,所以才费这麽多事,要用强暴而不是毒打……”
“音儿!”孟南玉大喊阻止他,忽然觉得全身失了力气,软软倒在草地上。他睁大眼睛,眸子里是澄澈蓝天,刺得他泪水流了满面。
这位从小到大都不曾露出软弱状的小王爷陷入恐慌中,他紧紧抓住身边人的衣服,生怕放松了手就会失去他。哽咽著开口:“音儿,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你不要恨我,你不要冤枉我,音儿……”
他的音儿面无表情看他,眼里那些恨意也没去,依旧是无尽茫然。不管孟南玉怎麽哭诉怎麽解释,他都没有半分触动。
孟南玉把他身体拉下来,让他伏在自己身上,头微微抬起,吻上他的唇。齐竹音始终睁著眼,他的唇冰冷而僵硬,不管孟南玉怎麽温暖,也无法让他染上半点热度。
“求求你,音儿,你不要这样……”孟南玉几乎崩溃,一遍又一遍吻他的眼,“音儿,他们真的不是我找来的,真的不是──”
他忽然跳起来:“对,唐家,还有那多事的家丁!音儿,你跟我去找他们!他们都可以证明!”
细心为齐竹音整理好衣服,孟南玉抱著人上了马,先找到吓得全身发抖脸色青白,却没有逃跑的家丁。那家丁见到孟南玉马上跪倒在地,把前因後果都说清楚。前因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齐竹音在柴房那段日子。
“王爷您也知道,常人不吃不喝三天都很难熬,何况他身体也不是很好,当时好像还在发著烧,柴房晚上又冷……王爷您那时候都没对他留情,只需要他服从,自然是没把他这条命放在心上的……”那家丁说出自己揣测,才说了几句,孟南玉就一个嘴巴打过去:“胡说八道!我怎麽会不把他的性命放在心上,我是……我是……”
他忽然顿住了,抓著自己的头发,狠狠抽了自己两下。随即抱紧齐竹音:“音儿,如果我说我以为饿三天不会有事,我根本不知道柴房很冷……你会不会相信?”
齐竹音摇头。
孟南玉露出一个极惨的笑来:“可音儿,我真的……是那麽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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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要换一本,於是继续发……
回家木有网,3月4之後再说吧……艰苦飞……
是发到这里吗?
状元书僮 七2
事实上,孟南玉确实是那麽认为的。他平时当然不管这些杂事,不过也听朝中官员议论过怎麽惩罚自家不争气的子侄,无非就是扔到柴房饿个四五天。甚至更久。
於是在孟南玉心里,饿几天是不会有事的。至於柴房里冷不冷,他这个“何不食r_ou_糜”的王爷,是不会知道的。他只知道,那些纨!子弟被关了几天放出来之後,还都ji,ng力十足,也没见哪个生了病。
他却不知,这类官宦少爷,至少都有母亲疼著,有下人丫鬟照顾著,恨不得一天送十次饭,恨不得把铺盖都搬进柴房,当然不会有半点事。但他的音儿,可是只有他。而他的表现,像是对齐竹音生死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别人自然也不会无事献殷勤。
若不是家丁这时候这句话,孟南玉也许完全不会知道,他心中的“小小惩戒”,到底有多严重。就算他见过齐竹音的憔悴,见过他之後的病弱,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还觉得音儿瘦下来是好事。
他的没心没肺,其实是无知,出於尊贵身份,而对生命的脆弱全无所知。尽管他经常在各地巡视,相对而言已经不是那麽不谙世事,在很多方面,也依然是缺少常识。
他抱著齐竹音,对方可能会被自己害死这一事实让他受了严重打击,而他现在清楚地记得:音儿的不对劲,就是从柴房出来後的事情。
“音儿,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孟南玉不停重复,怀中的人没有半分触动,只是睁著眼看他。孟南玉见家丁在一旁看著,一脚踢过去:“你说,我到底是怎麽吩咐你的,你又是怎麽做的,你和唐家又是怎麽回事!”
家丁跪在地上不停发抖,把他一切猜测如实说来,听得孟南玉几乎想把他碎尸万段。他再没想到,只是一点疏漏和自以为是,竟然会把他的音儿逼到这地步。他低下头看怀里的人,在齐竹音眼中完全看不到情绪,像是游离於眼下情况之外。他摇摇齐竹音:“音儿,你听到了麽?并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命令的人,他们……是要讨好我……”
他眼神变得y冷:“哼,唐家!他不是想让我网开一面麽,我现在就下令禁卫抄家!”他盯著跪在一旁的家丁,“至於你……若你早说一句,若你不自作聪明,音儿又怎麽会这样!”
看著怀中人的样子,孟南玉心里难受得很,在齐竹音耳边轻声问道:“音儿,你觉得我该怎麽处置他?是杀了,还是把他送进大牢让他受罪?”
他没想著齐竹音能回答,但齐竹音竟然开口了:“他是家奴,生死不就是你一句话。”
孟南玉听到这话却是一喜,他听出齐竹音语气中有点点恨意,还以为是对那家丁的:“那音儿你的意思是处死他?这等奴才,确实没什麽──”
他说著说著,看到齐竹音表情微微的变化,忽然怔住了,住口不说。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孟南玉忽然明白过来:“音儿,你是在……怪我?”
齐竹音抱住膝盖,看著周围景色,没有回答的意思。他表情很安静,孟南玉在他身边又哭又闹,对他完全不构成影响。除了对孟南玉还残余些恨意,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牵绊眷恋。不管孟南玉怎麽折腾,也和他无关。
几乎是止水的心只在这一刻淡淡嘲讽了下:那人是家奴,自己不也是?他能赶走宠姬打杀下人,自然也能这麽对自己。
他也不过是卖身契在别人手里的,家奴而已。
孟南玉眼睁睁看著齐竹音眼神从冷淡变为更加漠然,张皇失措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後冲著一边跪著的人大喊一声:“给我退下,让他们把唐家抄了,你回去领罪!”
那家丁连忙退下,孟南玉也顾不得形象,坐在齐竹音身边,几乎缠在了他身上:“音儿,我从小到大,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怎麽会真的让你有生命危险呢,真的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吓吓你给你个教训,我还以为、以为不会出问题的……”
一阵风吹过,齐竹音略微眯眼,似乎被吹得很舒服。
他像是雕像一般,不管孟南玉怎麽说,就是没有半点反应。孟南玉最後没有办法,又怕他被风吹得著凉。这地方刚刚险些发生事情,孟南玉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俯身抱起齐竹音,带他上马,一路回到别院。
回去之後,孟南玉叫来手下,把事情交代了下,让别人去c,ao劳那些琐事,他则回到房间里,把齐竹音放到太师椅里。他坐到齐竹音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说些闲话。
可现在的齐竹音又是不同,以前孟南玉说话,他还总能回上几句,态度不冷不热,却也勉强算是恭顺。但现在,不管孟南玉怎麽和顺地跟他说话,他都懒得回复。像是刚才说了那麽多字,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一般。他只是安静坐著,看著窗外,不言不语。
孟南玉费尽口舌,说了无数道歉的话,软语温言到了极点,对方却完全不理睬。孟南玉抱他,吻他,他也完全不反抗。但孟南玉给他端来饭菜,他也只是吃几口就放下。孟南玉想喂他,筷子到了嘴边他却不张口。孟南玉吃下去口对口喂他,齐竹音并不下咽,竟然一口吐出来。
“音儿,不想吃就告诉我,干什麽要吐呢。”孟南玉控制住情绪,微笑著为他擦去脸上污迹,“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你,恩?”
齐竹音眼珠转了下,却又恢复茫然,显然并不上当说话。
孟南玉想尽办法,无奈他又不敢真的让齐竹音受累或者不舒服,怎麽也无法使得对方开口。他心下著急,依著他平时小王爷的脾气,这时候早就拂袖而去,甚至当场发作起来。
但现在,他只要看著坐在太师椅里,显得格外瘦弱的情人,满腔怒火就一点都生不出来。心底再焦躁,只要看著齐竹音那张默无表情的脸,看著那熟悉的五官轮廓,在窗外透过的光线下显出微微的y影,他就什麽脾气都没了,只想抱著人蜜语甜言,抱著人恣意疼爱。
他索性把齐竹音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反正椅子大得很,坐两个人也不难受,挤一点反而亲密。他吻下去,触到对方双唇冰冷,没有半点反应。吻得稍微久一点,齐竹音竟然连呼吸都停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吓得孟南玉连忙放开他:“音儿,你呼吸啊!”
齐竹音并不是有意为之,现在能顺畅呼吸,他倒也不憋著自己,慢慢吸了几口气。孟南玉刚刚吓得魂都要飞了,见齐竹音脸色由红转成粉红,才多少放了心。再去抱他,却连手都是抖的:“音儿,你别吓我……”
他越想越是心惊:两人并不是初次接吻,以前吻得更久更激烈也比比皆是,齐竹音除了一开始不会接吻时呼吸不畅过几次,之後就再也没有这种情况,何况即使真的憋到,他也会推开自己。但这一次,齐竹音像是根本感觉不到难受一般,呼吸不到就停住,也没有半分反抗的意思。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
他又想到齐竹音被推下河之後的表现,心下慌乱忽然满溢出来,抱紧齐竹音,在他肩头低哑著声音:“音儿,我求你……你不要这麽吓我,无论如何,你不要拿你的性命吓我……”
他摇摇头,发觉自己的说法有些值得商榷:“不,我是说,不管什麽情况下,你活著是最重要的……再遇到危险,就算是把我打残把别人打伤,你也要反抗,不能一副死了就死了的样子。音儿,你的性命,比什麽都宝贵……”
“二两银子。”齐竹音忽然冒出几个字,倒让孟南玉吓了一跳:“什麽?”
“我的命。”齐竹音说,说完又侧头安安静静坐著,不理会他的追问。
孟南玉愕然,他从椅子上起来,俯下身体,几乎是压在齐竹音身上:“音儿,你在胡说些什麽,就算把大斐所有的银钱都拿来,也抵不过一个你……”
他这麽说的时候,心下是无比认真。在他心里,齐竹音是他最宝贝的人,不管变成什麽样子,他都能一眼发现他的宝贝,把人带回他身边。什麽二两银子,就算把天下的财宝都堆到他面前,也休想换得齐竹音的一点。
这麽说著的时候,他自然一脸深情看著齐竹音,却在对方眼底发现一丝嘲讽。孟南玉心抽了下,像是有人狠狠拉住扯著,他不知怎地忽然心下一阵清楚:“你是说卖身契?”
他自然是不知道齐竹音卖身契上的价格的,事实上那张陈旧的卖身契即使在当年,也没有人仔细看过,因此齐竹音逃跑之後,竟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原籍,找都无从找起。在津王府上上下下王爷管家眼里看来,这一份买断了人的一生的纸没什麽可看的,毕竟王府家丁待遇极好,卖身的家奴更是会得到信任,挣钱娶妻生子都有保障,可比一般劳力合算得多。
当然,这些事情,孟南玉这小王爷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音儿是他的,从卖进府那天开始就是他的,以後也一直是他的。他从来 没想过为什麽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成了他的,也没想过对方愿不愿意成为他的。
孟南玉一个激灵:“音儿,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差点跑出屋去,到了门口想起什麽,又折了回来,跑到屋内床後,在柜子里翻著什麽。过得一会儿,他拿著一张纸,跑到齐竹音身前。
齐竹音眼睛一扫,已经看到是自己盖了个红手印的卖身契,眼神微微有些不对劲。孟南玉注意到他表情变化,连忙道:“音儿,你是恨我逼你签下这个吧,那我现在就──”
他双手一分,要把那张纸撕掉。但纸质柔韧,他又没有下力气,竟然没撕开。孟南玉尴尬笑了下,抓住纸就要用力,但又顿了一下。
──撕了这张纸,他的音儿就不再是他的了吧?
脑子里闪过这句话,孟南玉一瞬间痛彻心扉,手里再没半分力气,那张卖身契就这样飘落在地。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齐竹音,希望能在他的音儿眼中看到一丝转机。他不想把卖身契撕掉,音儿逃跑七年,就是因为没了这东西。如果撕掉它……
从来决断的小王爷迟疑了,他满脸恳求之色,希望齐竹音能心软。
可他在齐竹音眼里看到了嘲讽失望和恨意。他一震,明白过来齐竹音怕是以为自己在骗他。他现在对自己已经满是恨意了,如果这时候再给他这种感觉……
孟南玉狠狠咬牙,弯腰捡起卖身契,用力扯成两半:“音儿,我撕了它,你别再介意了……”
可惜,他这动作已经太晚。齐竹音心里满是不信怀疑,扫了他手中两半的纸,并没有说什麽。孟南玉却看懂了,他苦苦一笑:“音儿,我在你心里,是这麽卑鄙的人吗?”
他走到桌边,点燃油灯,手持著两半纸,在火焰上缓缓烧尽。他呆呆看著纸被染成灰烬,只觉难受无比。他全副心神都用在纸上,忽然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是火烧到尽处,烧到了手上。
孟南玉迟钝地举起手甩了甩,小小的火焰无法燃烧,迅速熄灭。他像是已经感觉不到手上疼痛,只是转过身来看著齐竹音:“音儿,你的卖身契被我烧成了灰,你放心了吗?”
齐竹音歪了歪头,忽然从椅子里站起来,就要向外走。
孟南玉连忙追上他,拦在他身前:“音儿,你要做什麽?”
齐竹音试图从他身边绕过,不成。他闭了下眼,眸中原本的一点神采消失殆尽,他回转身,直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音儿,我不是不许你走……”孟南玉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想明白对方心思,忙跑回床边,对著他解释,“只是你今天刚刚受了惊,而且你现在身体也不好,外面又危险……”
不管他怎麽说,齐竹音只是闭著眼不理他。孟南玉没办法,爬上床躺在他身边。他今天也是好一阵折腾,有些心力交瘁,也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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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发完了,望……
状元书僮 八1
八
一觉睡到傍晚,孟南玉爬起来的时候,身边齐竹音还闭著眼。孟南玉低声叫他了几遍,不知道齐竹音是真的睡了,还是有意不理他,总之一点反应也没。孟南玉叹口气,在齐竹音额上轻轻一吻,下地出门。
别院颇有些家将,抓人封家这种简单事情还是做得很顺的,唐家上下都抓起来送到城里大理寺了。那名调教师和几个试图对齐竹音动手的男人也没跑远,王府上那名家丁知道闯了大祸,这时候思路格外清晰,竟然把那几人留下来,锁在练功房里。孟南玉出来後,正好去审问他们。
其实今天他碰上那一幕,还真不是唐家家主的意思。那位富商只是让调教师在不动人的前提下做些事情,倒还没胆大到在孟南玉没说话之前对齐竹音下手。
不过他和官员勾结,金钱往来都是亲信去办,有名亲信存了私心,在中间吞没不少。他勾结调教师,这一次借机另一群人,一边是配合吓唬齐竹音,另一边也存了打探消息的心──看看案子办得如何,如果吞没的事揭发出来,即使家主不落罪名,他也会被唐家碎尸万段,自然要早作准备。
按调教师的说法,齐竹音平时回答问题都很乖,但今日不知为什麽竟然死活不开口。那亲信也是急了,干脆激进一点,有些真的想把齐竹音办了。若不是孟南玉来得及时,还不知道会是个什麽结果呢。
孟南玉那叫一个气,不过他这时候也无暇处置他们,把调教师拖出来,他不停审问对方关於齐竹音心理的问题。调教师对齐竹音也算是比较了解了,听他这麽叙述,倒是找到了关键所在。
“禀王爷,齐公子是因为今天您出现的时机,在心理上产生了怀疑。他现在思维方式有异於常人,认定了对方是您派的人,就不会想到其它。他本来就没什麽求生欲望,经过这麽一折腾,恐怕连最後的一点都已经失去……这,不太好办啊!”
“都是你们……要是音儿有半点不测,本王一定把你们抄家灭族!”孟南玉脸色发青,口不择言,说著说著却弱下来,“那……那该怎麽办?我都已经把卖身契毁去了,他为什麽还是不肯理我?”
“卖身契?”调教师眼睛一亮,“难道对他意志的打击,就是这麽入手的?”
“恩?”孟南玉疑问,调教师把他那套“打破但没立”的理论说了一遍,最後居然还一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语气:“卖身契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身为孔门弟子又皇榜高中榜首,居然被当成家奴,对於性格高傲的人而言,实在是很大的打击……”
“你胡说些什麽!音儿本来就是卖身在我家的,我的书僮啊!”
孟南玉这话让对方一怔:“啊?不会吧,他那麽傲气的一个人,怎麽会是卑贱出身?”
为了让对方搞清楚齐竹音的情况,孟南玉只好把前因後果说了一遍。不知道为什麽,他这一次回忆往事,并不觉得甜蜜,反而充满了苦涩。
记忆中总有齐竹音陪在他身边,所以回忆里,每一点都是甜的,直到齐竹音莫名其妙的离开。他曾经以为,他的音儿欢喜他,就像他欢喜音儿一样。但是很显然,音儿并不想和他在一起,甚至为此可以罔顾他自己的生死。
每说一句,他都会想,那时候的音儿,是不是已经非常恨自己了?那时候两人在一起,音儿是不是强颜欢笑来敷衍自己?他以为的快乐时光,对音儿来说,都是痛苦吧?
一想到这里,孟南玉就觉得痛得很,连声音都带上了些疼痛。
身为调教师,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独到之处,他觉得这位小王爷似乎要崩溃了,连忙阻住了对方:“王爷,草民认为您想错了。”
“恩?”孟南玉听他这麽说,多少ji,ng神一振,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齐公子是非常倔强的人,草民干这行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生机都快没了,还这麽坚韧的人。这麽倔强的人,如果真的不愿,一开始就不会委身王爷……何况他早不走晚不走,选在王爷大婚前离开,说明他是真的爱王爷的,只是那种感情是独占的,并不像一般人家,只要得宠就好……”
孟南玉脸上微微有喜色:“你说,他爱我?”问完之後,他却又想起齐竹音现在的态度,喜色褪去,“可……我现在没有其他人,他却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低下头,极度的悔恨啃上他的心:如果他不娶妻就好了,如果他注意到当时音儿的情况,如果当时有人告诉他娶妻会带来的结果……那不管父王怎麽要求,他也不会娶他那王妃的。脑中那女子的影响早已淡到想不起来,自家儿子的样子虽然还记得,但远远没有他的音儿来得深刻。若是为了齐竹音,他宁愿放弃其他所有。
如果他当时不成婚,或许现在两个人还很甜蜜吧?那人不会失了魂一般,除了逃,就是逃……
他在出神,调教师也在想著什麽:“王爷,齐公子的心思,草民还有些想不通。王爷能不能让草民回府上查一下往事,再回来报与王爷?王府上应该有很多人跟齐公子相熟吧,可能会有其他发现。”
孟南玉心急地就要答应,话出口之前想到这位调教师的境地,忍不住冷笑一声:“你这算盘打得倒如意。”
调教师连忙辩解:“王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草民没有逃跑的意思,王爷可以让人看著草民。草民只希望,如果真的能让齐公子好转,王爷能放过草民一家老小。”
“若你真的能让他恢复,就算你,我也一并饶过。”孟南玉挥挥手,脸上尽是倦意,“你只是火上浇油,真正的问题,肯定在我身上……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什麽都可以不追究。”
只要,他的音儿能回来。
状元书僮 八2
世事往往不尽人意,尽管孟南玉这麽希望著,情况还是不受他控制地恶化下去。
齐竹音原本还能对答几句,吃些东西,现在却是很少开口,饭菜送到眼前也不过吃一点点。更糟糕的是,他原本吃得少,但至少孟南玉还能喂他多吃一些。而现在,他吃得更少了些不说,若孟南玉试图用口对口的方式喂他,他会直接连通吃下去那点全吐出来,吓得孟南玉不敢再作多余的事情。
就这样,他完全无法阻止齐竹音的日益消瘦。不管怎样ji,ng致的饭菜,也无法让齐竹音多吃一口。以前他还会被孟南玉拉著锻炼身体,自己也会走到书房写写画画,现在则什麽都不做,每天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不管怎麽看,他的音儿,现在都是只剩一口气而已,而且那口气随时可能断绝。孟南玉吓得不敢离开半步,天天都守在齐竹音身边,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为了让齐竹音多吃一口饭。
“音儿,这鲜藕是我早上下水捞的,这碗汤是我刚刚去做的,鲜得很,张嘴尝一口,恩?”几天的功夫,孟南玉这从来没去过厨房的小王爷已经数次洗手为羹汤了。最开始这招还真让齐竹音吃了几口,到现在却又不太好用了。
孟南玉看著他瘦弱样子,当真心如刀割一般。他强笑著哄齐竹音吃东西,对方死活不肯张嘴。孟南玉眉毛竖了几次,最後忽然抱住齐竹音,把头埋在他发间,默默流泪。
“音儿,我不要你死,你不要这样……”他抱在齐竹音腰间,慢慢抬头看他,一张脸上全是泪水,“音儿,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今天开始,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你想饿死,我就跟著你死了好了。”
齐竹音歪头看他,缓缓道:“与我何干。”
孟南玉颤抖了下,脸上满是绝望。在这一瞬间,齐竹音忽然有种看镜子的感觉:孟南玉的样子,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现在的自己一般无二,没有半点生气。
他微微迟疑,随即眼里却闪过怀疑,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意思。孟南玉这时候正好在端碗劝他,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微小变化。
就在这时候,家丁来报,那位回王府研究的调教师求见。孟南玉听到这句话,连忙离开房间,匆匆赶去见对方。
齐竹音看著他的背影,呆呆出神。
驿站的车马实在算不上很好,毕竟很少有官员会坐驿站的车,大多只是来驿站住宿。
当齐竹音坐上这简陋的车後,他看向窗外,依然觉得像是梦里一样。
接圣旨,让他去曹县上任,那位小王爷居然真的放了人,甚至不缠著他一起,或派人跟著他,把他的行头还他,让他一个人去上任。
直到马跑出去多远,齐竹音才有了几分真实感:他是真的,从津王府范围内出来了。他自由了。
一直死寂的心忽然跳动起来,虽然仍有怀疑,却似乎看到了希望,让他有了几分兴奋。这一兴奋,顿时感觉到饥饿,想想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他在行李中寻找,很快找到送行的吏部官员为他准备的干粮。他掰著馒头,吃了一个半後才感觉口渴。他敲敲马车前面,开口问车夫:“请问下水在哪里?”
车夫像是被吓了一跳,回头却是一脸笑容:“这位上官可是想用餐?前面不就就是驿站。”
齐竹音点点头,依然不是很想说话,坐回去思考。
想来想去觉得无所谓,反正就剩一条烂命,那人想要的话,大不了赔给他。齐竹音并不是天真不经事的孩子,不会以为卖身契烧了,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就拿他没法子。
不过有什麽关系呢,像他这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还有什麽可怕的。
到了驿站,齐竹音点两个菜,二两酒,自斟自饮地很愉快。他觉得酒菜味道都好,但这时候的他还没恢复思考能力,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对,更没发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驿站後堂,有人在门帘之後偷偷看著他。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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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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