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冥之火 作者:倾凤茗玥
第9节
姜文曜:“……”这时候弄死段饭桶能伪装成恶鬼干的么!
段容枫抱着姜文曜哭天抢地,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撞开,段天海和裘五以及那只和裘五形影不离的大公鸡大摇大摆走进来,看清紧紧抱在一块的两人都愣住了,半晌,段天海突然冒出一句:“需要我给你叫个肛肠专家么?”
哭成这样,运动一定很激烈,段天海难得关心弟弟一回,眼睛一个劲儿往段容枫臀部看。在他的带动下,原本很单纯的裘五和大公鸡也被拐带坏了,一人一鸡挤眉弄眼的,恨不能把段容枫扒光了好好检查。
姜文曜对他们这种世家出产的脑回路异常早就见怪不怪,淡定地推开树袋熊一样的段容枫,无言地走到王添添小小的尸体旁。小男孩身上到处是伤,尤其被水果刀划伤的几处尤为触目惊心,姜文曜无声地蹲下,平视着早已死去的小男孩。小男孩双目微睁,眼瞳里是少不更事的懵懂,以及对精彩世界无限的留恋。
那一刻,姜文曜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下,像是一把钝刀子割在了他的心头,他和王添添非亲非故,会同情,会怜悯,但不该这么痛彻心扉。
不受控制地,姜文曜前倾身体,用额头抵着王添添的脑门,近距离望进孩子纯洁的眼瞳,姜文曜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记忆最深处的某种场景被触碰,却什么都抓不住。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只有紧闭双目才能暂缓,姜文曜闭上眼睛,轻轻碾压着小男孩的额头,那冰凉的温度不但没能缓解这莫名的痛苦,反而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段容枫发觉姜文曜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赶紧走过去,想叫他,却不敢出声。段天海和裘五也有这样的感觉,姜文曜在做一个很严肃的仪式,他们这些旁观者决不能在这时候弄出一点声音干扰对方。
脑海中的空白不断扩大,姜文曜眉头猛地皱起,想睁眼却无能为力,最后任由身体失去控制歪在地上。段容枫第一时间过去抱住他,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
“不是吧,这就被吓晕了?”裘五挠挠后脑勺,他还以为姜文曜神神秘秘的能救活这个无辜的孩子,哪想到孩子还是死了,姜文曜也晕了。
“你要是很闲,就赶紧叫医生去隔壁看看柳兰!”段容枫恶狠狠地剜了裘五一眼,没解释一句,抱起姜文曜走出病房。虽然医院的贵宾房很舒适,但他更喜欢酒店的大套房,在医院呆久了,满身都是该死的消毒水味。
“对,还有个女的呢,她在哪儿呢,不会也死了吧?”背后,裘五嗷嗷叫唤着,正巧霍明亮给几个保镖录完口供也到了贵宾房,看到王添添都呆住了。刘辛扬赶紧叫医护人员,众人冲进隔壁病房,全力抢救这个没了丈夫又没了孩子的可怜女人。
☆、第5章 23
姜文曜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脑袋还在隐隐作痛,像被人从后头狠狠凿了一锤子。把脑袋摸了个遍确认没有伤口也没有大包,姜文曜伸个懒腰,慢悠悠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家里,看这布置,应该是某家酒店,而且是那种一晚几千块的高档房间。
身下是女生最爱的大圆床,周围还挂着粉红色的帘子,姜文曜满脸黑线地从床上跳下来,脚下发软,差点扑到地上。找拖鞋的时候发现床边摆了两双,姜文曜僵硬着转过头,看到睡在他旁边,四仰八叉,全身只穿了条小裤裤,肚子上盖了条毛巾被的段容枫。
床大就是不一样,这要是在他家,一早把这种睡姿差到影响他人睡眠的家伙踹下去了!
姜文曜揉揉生疼的额角,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去冰箱翻出两包方便面和鸡蛋火腿肠,给自己弄了碗香喷喷的早餐祭五脏庙。姜文曜端着面条走出厨房,就看到段容枫一手攥着一根筷子立在桌上,眼巴巴地望着他。姜文曜想象了下对方伸着舌头,后面再长条尾巴的形态,嗯,跟阿丢还真像。
“还是小蚊子贴心,知道我饿了!”段容枫扔下筷子,殷勤地接过面条摆在自己面前,大有独吞的架势。姜文曜攥了攥拳头,在段容枫背后比划几下,脑海中的饭桶被打到鼻青脸肿跪地求饶,姜文曜痛快了,翻冰箱重新找食材弄早餐。可他悲剧地发现做的没有某饭桶吃的快,当他再次端着一碗面走出来,段容枫立刻屁颠颠跑过来,接过去继续吃。
姜文曜:“……”
“住酒店的钱你出是吧?”看段容枫边吃边点头,姜文曜拿起电话拨打大堂电话,叫了份丰盛的早餐。
段容枫叼着方便面快哭出来了。
“小蚊子,那个包子好像挺好吃的哈!”餐桌上,段容枫把脖子伸得老长,他面前摆着半碗方便面,虽然姜文曜手艺不错,但他就是怎么都吃不下,五感全都被对面摆的精致早餐吸引过去。姜文曜咬了口小笼包,段容枫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姜文曜不理他,继续吃早餐。
“咳咳,要不我用面条跟你换个包子吧?”段容枫狗腿地把面条碗推过去,姜文曜嫌弃地看他一眼,侧过身继续吃。
“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下一秒,段容枫化身狗皮膏药,死死贴在姜文曜身上,叫唤的像杀猪。姜文曜一脚把他踢开,把手机往他身上一扔,冷冰冰地说:“别跟我这儿秀智商下限,想吃自己叫客房服务。”
段容枫:“……”叫来的早餐怎么能有小蚊子碗里的好吃!
不等段容枫再粘上来,姜文曜把剩下的几个包子抓起来往嘴里一塞,抽了张面巾纸边擦手边走进卫生间。难得来临市一趟,他得抓紧时间去附近景点转转。
“小蚊子,你还没跟我说昨晚你是怎么对付那个坏蛋的呢!”姜文曜走了半个钟头,段容枫就喋喋不休念叨他半个钟头,眼见说什么对方都不答话,段公子灵机一动,想起昨晚还有许多未解之谜。
果然,听到这个话题,姜文曜猛地站住,平板脸看对方一眼,再看看周围,前面不远有个公园,姜文曜默默无言带着终于闭嘴的段容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是齐向东让我那么做的。”坐在石凳上,姜文曜把玩着路边买的矿泉水,说出的话却让段容枫下巴砸到脚面上:“你看到齐向东了?”
姜文曜点头,正如所有人推测的那样,齐向东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被恶鬼夺舍的王富贵精心策划的,而这并不是恶鬼第一次害死齐向东。
“齐向东说他原本并不是现在这样,他是个正常的人,能看能听能说,两百多年前,他是富裕乡绅家的公子,有点通灵的天赋,乡绅不想孩子一辈子被神神鬼鬼的东西惊扰,所以花大价钱请了好几位和尚道士,想切断齐向东和通灵的联系。”
可前后请的几个人都只能短暂地封闭他这种能力,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开启,那时候齐向东也就七八岁,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吓得整夜整夜哭,乡绅心疼又无可奈何,只能加派更多人手去找高人。
在孩子十一岁那年,乡绅家来了个老道,道骨仙风,一看就是有真道行的人。老道说齐向东是天赋异禀,又生在阴日阴时,必须用些特殊的手段才能封闭他对灵异之物的感知。
老道把齐向东带到一间封闭的屋子里,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他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老道在他家住了两个月,齐向东果然没在见到任何鬼怪,乡绅给了老道很多钱,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儿子。
齐向东也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万万没想到,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两年后,齐向东跟着管家去郊外玩,路经荒山的时候遭遇一伙强盗,管家和随从把他们带的所有钱都交了出来,可他们还是没能逃过强盗的夺命刀。其他人都是一刀致命,只有齐向东被乱刀砍死,乡绅找到他的时候,只看到一团肉泥。”姜文曜低垂双眼,像是在同情齐向东的遭遇。
身死的齐向东化为厉鬼,冷冷地看着家人为他收尸,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脑袋里有一颗不属于他的眼珠子。乡绅以为就是这只长在脑袋里的眼睛导致儿子从小能感知那些灵与怪,可齐向东却知道,那并不是他的。
他想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会多个眼珠子,所以他想到了当年那个把他弄晕的道士,一定是那个道士动的手脚。可不等他去找道士,道士却先找上了门,用道士的话说,他近日算出齐向东有个大劫,特意赶来救援,没想到却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孩子。乡绅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齐向东却认定道士在撒谎,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果不其然,两天后,道士以超度为名找到他,强行把他送入轮回,因为喝了孟婆汤,他忘了前世的纷扰,再世为人。这一世的他同样具有通灵的能力,家人又到处找人来处理,这次来的是个穿着中山装,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也是把他带到封闭的房间里两天,几年后,他再次惨死,灵魂化为厉鬼,并莫名想起前世的经历。
“他又一次在自己的脑袋里看到那颗眼珠子,他知道,从上一世开始就有人在设计他,可他搞不懂对方在干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反抗。”
段容枫皱着眉静静听着,前世是道士,后来是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外表不同,做的却是同一件事……段容枫双目眯起,看来这个往齐向东脑袋里移植眼睛的家伙,就是那个掌握了夺舍之法的邪修。
“随着一世又一世的轮回,齐向东感觉化为厉鬼的他似乎变得厉害了,但投胎成人的他却开始又聋又哑又瞎,几乎无法感知外界。渐渐地,他发现即使不看不听,他依然能感知外界,尤其能听见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之后,他开始刻意关注这方面的信息,终于在上一世找到一本传世孤本,上面说讲了个和他差不多的例子,大概意思就是有人在用他做媒介,炼天眼。”
“炼天眼?!”段容枫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他曾听太爷爷讲过修行天眼的方法,其中一种就是凡人炼天眼。天生的天眼,以及极少数通过辛苦修炼开启天眼的修行者,都可以通过天眼积累修行,终成大道。但因为开启天眼实在太困难,有些不走正路的修行者就开始寻找捷径,想通过其他方式来开启天眼。后来还真被人研究出炼天眼的办法,不过这些都是禁术,老早就失传了,连段太爷爷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齐向东说,种进他脑内的眼睛是那个人从一具千年僵尸身上挖下来的,经过特殊的炼化之后不腐不朽,尸毒也被敛进眼珠,不会外散伤人。”姜文曜认认真真地端详段容枫,感觉饭桶不像坏人,所以把齐向东告诉他的原原本本讲出来,“以这颗眼珠做根,用天赋异禀的灵魂做器皿,就能炼出天眼。”
这个过程很残酷,首先要把眼珠种进目标的脑内,在两百多年前,这是非常难做到的,邪修道士在找到齐向东前试验过六次都失败了,也不知齐向东是走运还是倒霉,居然在他身上成功了。
僵尸眼经过处理,在植入体内的若干年后,能连通到魂魄上,因为僵尸眼属阴,和正常的天眼不同,所以只能用阴气滋养,而让器皿不得好死化为厉鬼,就是僵尸眼最好的肥料。
几世的重复操作,齐向东终于变成了魂魄受损却有了天眼的人,即便是山寨的天眼,同样有累世修行的能力,所以转世后的齐向东也能记住遭遇过的不幸,并不断追寻摆脱这种无休无止折磨的方法。
那本孤本上说,十世轮回后,天眼正式形成,天眼被取走,器皿会变得无比虚弱,就算邪修道士手下留情不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他也无力再入轮回,早晚消散于天地之间。
从上一世开始,齐向东就开始秘密研究如何破解,可直到被邪修害死,依然没有结果。这一世,也就是带着天眼的第十世,他三岁就觉醒,继续寻求解脱,他想到了几种方法,但因为没法实践,他也不晓得能否成功。这次道士似乎并没有急于弄死他,直到他结了婚,有了自己的事业才找上门,这次他的身份是制药公司的老板,声称能帮助先天失聪失语的齐向东恢复正常。齐向东的老婆把他当成救星,还亲自去王富贵的制药公司参观过,见了不少被他们研制的药治好的先天聋哑人士,更加相信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能帮自己丈夫好起来。
治疗还没正式开始,车祸就发生了,死亡后的齐向东怨气冲天,冲昏了他的神智,所有靠近他的人都受到波及,幸好他及时控制住滔天的怨气,开始实施他的反抗计划。
“齐向东说,那个人在他身上施了控制的法术,但因为他的天眼有十世修行的道行,所以暂时抵御住了,可昨晚,他被那个人打伤,没法继续抵抗,只要那个人催动阵法,他的天眼就会被夺走。这种方法炼出来的天眼分为神和形,神为主,形为辅,二者缺一不可。所以在那个人催动阵法前,他把天眼的神转移到我身上,这样,那个人强夺天眼时就只能夺走形,因为形是辅助,所以只要天眼之神召唤,就能把形带走,并且重创拥有天眼之形的人。”姜文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掌手心,昨晚他眼睁睁看着齐向东把天眼之神注入他的掌心,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某种久违的东西回归了他的身体。
齐向东被恶鬼打伤?段容枫眼珠转了转,顿时明白了,那把会飞的水果刀就是齐向东的杰作,恶鬼显然看出这点,他记得夺舍王添添的恶鬼在刀柄上狠狠切了一掌,看来齐向东就是那时受伤的。
只是,若天眼之神这么容易就能转移给别人,齐向东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呢?没了“神”的天眼,有其形而无其力,就算被邪修道士夺过去也没用。段容枫越想越疑惑,他总觉得齐向东选中姜文曜的目的不简单。
“后来齐向东告诉我,你就在那间病房里,让我进去后见机行事,只要那个人使用天眼之力,就是我下手重创他的时机。”姜文曜耸耸肩,他从未想过卷进这种事里,可齐向东的经历触动了他,再加上对方许以重金……好吧,姜文曜承认钱才是他豁出去的源泉。
“可惜我们不知道他把僵尸骨灰放到毒·品里是在做什么实验。”压下心头的好奇,段容枫双臂撑着膝盖,手掌无意义地拍着,那家伙当年就在运用僵尸血研究永生之法,又用齐向东练就天眼,如果一切顺利,那他现在只差一具能一直用下去的不腐之身,也许他正做的实验,就是在尝试打造不死之身吧。
“反正他被干掉了,以后也没办法兴风作浪了。”姜文曜面向天空,忽然笑了,久久之后,他轻轻说:“想办法帮帮齐向东吧,让他能做个平凡快乐的普通人。”
☆、第5章 24
在外面玩了一天,天黑后,段容枫拉着姜文曜,非要他陪自己去如今小吃街解决宵夜问题,姜文曜想着尝尝本地特色也好,就跟着去了。两人到了离酒店最近的小吃街,远远的就闻到各种食物的香气,段容枫立刻口水三千尺,一手姜文曜一手钱包杀进拥挤的人群。
正无聊排队等烤鱿鱼的时候,姜文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腿,低头一看,是一条脏兮兮的黄白色土狗。对上土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姜文曜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戳戳拿到烤鱿鱼、正迫不及待往嘴里塞,又烫的不敢大口咬的段容枫。
段容枫顺着姜文曜的视线低头一看,手一哆嗦,一大口滚烫的鱿鱼全塞进嘴里,又被烫的赶忙吐出来,辣椒粉呛到肺管子,段容枫咳嗽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别装死!”看段容枫蹲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姜文曜毫无同情心地在对方屁股上踹了一脚,土狗有样学样,抬起后头两条小短腿在段容枫屁股上来个飞踢,它这两爪子分量十足,差点把段容枫踹了个狗啃屎。趁段容枫撑住身后小摊保持平衡的工夫,土狗绕到他前面一个飞跳,把剩下那串没动的烤鱿鱼抢到嘴里,呼哧呼哧吞了。
段容枫可怜兮兮抬起头,向姜文曜控诉那条恶犬的夺食劣行,可惜姜文曜根本没搭理他,看土狗好像挨饿不轻的样子,心疼地把小家伙抱起来,用袖子给土狗擦擦身上的脏东西,又在街边买了几条烤鸡腿,哄着土狗往酒店走。
窝在姜文曜臂弯里,土狗乖顺地摇尾巴,眼睛透过胳膊和身体的缝隙瞄着被完全遗忘的段容枫,露出胜利的笑容。
感受到那条蠢肥狗在偷笑,段容枫怨毒地磨牙,可又不敢当着姜文曜的面教训它,只好悻悻地跟在后头,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姜文曜担心酒店人员不让阿丢进,路过附近服装店的时候买了件衣服,用装衣服的纸袋把阿丢装进去,然后若无其事地拎着袋子走进去。段容枫一百零一次在心里默念:发现那条土肥狗,然后拉出去人道毁灭!
没人听到他的心声,段公子只好垂头丧气地跟进电梯,返回他们的客房。
给阿丢洗了个澡,再把烤鸡腿放到它嘴边,姜文曜阴沉着坐到沙发上,审犯人似的逼视着段容枫:“我记得昨晚是你把我儿砸带走了,说!你都对它做了什么!”自家儿砸那可不是普通的狗,居然一夜不见就混成了惨兮兮的流浪狗,他有理由怀疑是段饭桶背着他虐待了他儿砸!
段容枫那叫个委屈啊,他只是让阿丢去向本地游魂打听下见没见过齐向东,谁知道事情都完美解决了这货也没能带回一点有用线索,还故意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博取姜文曜的同情。
该死的心机狗!
阿丢趴在柔软的毛毯上,欢快地甩着尾巴啃着鸡腿——这才是儿砸该有的待遇!
姜文曜持续释放冷气,段容枫百口莫辩,正想如何拆穿那条心机狗,客房里的灯突然闪了闪,平地刮起一阵阴冷的风。段容枫顿时警觉,左手在眼前一抹,开启阴阳眼四下打量。阿丢也立即丢下大鸡腿,跳到姜文曜脚下,炸着全身狗毛,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哼哼声。
只有姜文曜淡定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用大号纸杯倒了杯水,摆在阿丢的嘴边。
阿丢看看便宜老爹那副状况外的样子,再看看嘴边的矿泉水,满脸黑线,这都什么时候了,它能有心思喝水吗!
“不用那么紧张。”姜文曜安抚地在阿丢背上拍了拍,阿丢立马放松下来,这种诡异变化连它自个儿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疑惑地仰头望着还在说话的姜文曜,姜文曜淡淡地笑着,轻轻说:“给咱家送钱的财神爷来了。”
话音未落,门边的装饰花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幸好地面铺着厚毛毯,不然花瓶就碎成渣渣了。
姜文曜看看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花瓶,突然说出一句:“这东西应该不便宜……”那意犹未尽的尾音,连段容枫都生出一种小蚊子在算计人的感觉。
阴风很是疯狂地刮了一阵,如台风过境般把房间里吹了个乱七八糟,姜文曜翘着二郎腿端着手机,每有一样东西被吹飞,他就在计算机界面按两下,段容枫伸着脖子偷看一眼,发现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七位数了。
段容枫嘴角抽筋,他怎么记得过去的姜文曜爱财却不贪财呢,现在这是怎么了,被钱鬼附身了么!段公子默默掏出符纸,思量着如果把符纸贴到对方脑门上,自己幸存的概率有多少。
阿丢钻到沙发底下,虽然它和段饭桶总是不对付,但到底是他的守护兽,阿丢表示不想看某个花样作死的人被大卸八块的惨象。
阴风终于停了,一个透明的人影从门穿进来,抱着肩膀看看沙发上看向自己的两人,泰然自若地飘过来,坐到两人对面。
“我已经托梦让雨梅去处理了,一百万,明天就会打进你的账户。”齐向东穿着崭新的西服,不晓得是不是韩雨梅刚烧给他的。
姜文曜毫不掩饰地笑了,有了这笔钱,他就能买一整套房子,而不是和段饭桶合伙买房,他只买个厕所。
段容枫没空理会齐向东为什么大手笔转给姜文曜那么多钱,此时的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对面的齐向东,半晌又在眼睛上点了点继续看,他发现齐向东受损的魂魄居然神奇地复原了,因修炼天眼而滞阻的喉部,耳部和眼部也都恢复正常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段容枫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比手画脚在彼此的喉咙和眼睛上指了指,齐向东明白他的意思,愉快地大笑:“哈哈,我也以为没了天眼会完全丧失对外界的感知,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昨晚我在医院走廊里守着,突然有几缕残魂飘过来,自动融进我的身体,然后我就能看能听能说了!”
段容枫瞠目结舌,吞噬魂魄是鬼类修行的捷径,也是鬼类的禁术,一旦被地府知道哪只鬼用这种方法修炼,会立刻出动大队人马将其收服。齐向东十世惨死修行天眼都是被邪修道士强迫的,他本身并无道行,也不可能懂如何吞噬魂魄来增强自身的法力。再说,齐向东吞噬的是地府管理不那么严格的残魂,还从未听说过吞噬残魂能让受损魂魄复原的。
就像一张纸被撕碎会变成无数纸屑,残魂残魄是魂飞魄散的鬼留下的碎片,据说收集到一只鬼的全部碎片,再用特殊的方法修补,能让烟消云散的鬼重新凝聚,但具体方法可能连阎王都不会,所以这只是个传说,大多残魂残魄不是随着时间彻底消散,就是被其他鬼魂吸纳。也因为没人掌握将残魂复原的方法,因而地府并不太理会鬼魂吞噬残魂残魄的事,反正这些玩意也没机会再世为鬼,飘荡在天地间也浪费。
姜文曜给财神爷倒了杯水,后来想到人鬼殊途,齐向东应该不用喝水,所以他自己端起杯子慢慢啜着,听齐向东说完,他突然冒出一句:“是王添添吧。”
段容枫和齐向东同时惊诧地看向他,后者片刻后点头,语气带了几分沉重:“我并不是有意吞噬他的,那些碎片像遇到磁铁的铁屑,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就冲进我的身体。等我恢复三觉,慢慢读到了残魂里残留的记忆,我才知道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想起整件事里最无辜的王添添,三人同时沉默了,中午的时候霍明亮打来电话,说柳兰已经醒了,被齐向东用水果刀切断的手筋也因为治疗及时接上了,养几个月就能恢复正常。段天海认为恶鬼用某种控制之法暂时掌控了柳兰,让她帮忙对付段容枫,因此接下来的几个月,柳兰的魂魄会很虚弱,人也会很没精神,安全起见,段天海联络了附近一家度假村,那里的风水是段家三伯设计的,人长住其中能心旷神怡,是最适合柳兰修养的地方。可柳兰清醒后一直在追问儿子王添添的下落,一开始警方把刺激她,不敢告诉她真相,不过母子间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柳兰不断追问,照顾她的女警只好和盘托出。
得知儿子惨死,柳兰当成昏了回去,段天海说剩下的事他无能为力,只能找高明的心理专家来治愈她的丧子之痛。
“你正常了,王添添也活着,挺好的。”姜文曜放下杯子,看向齐向东的眼神像慈爱的长辈看着少不更事的顽童。齐向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抱着膝盖换了几个姿势,心里还是毛毛的,索性站起来要走。
“还不去地府报到?”段容枫拦住齐向东,不管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是齐向东还是王添添,都已经是与阳世无关的游魂,既然这一世已了,就该早早入轮回,齐向东和王添添都没做过坏事,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转世的机会,下辈子,他会投生成大富大贵的人,来弥补这辈子的苦难。
“投胎?我也想啊!”齐向东苦笑两声,从兜里拿出一张写着金字的黑纸,“我还有些俗世没处理完,完事后自然会去地府报到,这是阎王御批的。”
看到黑纸金字,段容枫挑了挑眉,阎王可不是随便就会给人批假条的,看来那只老狐狸没安好心啊!
“总有一天。”姜文曜定定地盯着齐向东,突然说出这么句话。段容枫和齐向东同时看向他,姜文曜好像才回过神,迷惑地眨眨眼,刚才他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嗯!”和姜文曜对视半晌,齐向东忽然笑了,重重地点头。这个十世受灾却仍保持着一颗善良之心的男人笑起来像发光发热的太阳,很难让人没有好感。段容枫看看姜文曜,再看看齐向东,心中警铃大作:“喂,你马上就要走了,还是赶紧回家陪陪你媳妇儿吧,好走,不送!”然后一张符纸把碍眼的鬼魂贴走了。
“事情能圆满解决,真好。”姜文曜开心地笑着,边拿出手机打开电子银行,虽然明天才能到账,但今晚他就忍不住要刷屏一百遍啊一百遍。
段容枫眉头微皱,他总觉得姜文曜身上某种特质愈加明显了,可他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这种不确定让他心里惶惶的。
“早点睡吧,明天咱早点起,再去转转,下午就该回去了,后天我还要上班呢。”回忆不起脑袋空白时发生了什么,刷屏也没能凭空刷出一百万,姜文曜也懒得再想,慢悠悠站起来准备去洗漱。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姜文曜接起来,居然是王壮打来的。
“姜大哥,我听警方说你也到这边了?有空么,我和宿舍的哥们请你们吃饭!”姜文曜刚想说“不去”,手机就被段容枫给抢过去了,电话里,段容枫把高人的范儿端得十足,把他刚才没来得及吃的小吃街特色点了个遍,又约了地点,然后拽起不情不愿的姜文曜就走。临走前还不忘背着姜文曜在阿丢屁股上踢一脚,阿丢不爽地趴在地上,打消了当灯泡的念头。
“大半夜还吃吃吃,祝你早日变猪头!”约定的地方离酒店不远,段容枫没开车,死皮赖脸拉着姜文曜步行。姜文曜一手捂着嘴打哈气,虽然夜里清凉不少,但他依然宁愿留在舒适的客房里睡觉,而不是像游魂似的在大街上游荡。
“变猪头好啊,以后我出产猪肉,你拿去卖,咱不是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段容枫眉飞色舞,姜文曜满脸黑线。
他们到的时候,王壮几个学生已经订好位子坐在街边等了,这是一家远近闻名的街边烧烤,王壮点了不少肉串,正烤着。徐鹏把菜单递给姜文曜和段容枫,让他们再点些别的。
烤肉和啤酒摆上桌,王壮几个轮番敬酒,段容枫来者不拒,导致本来不想喝酒的姜文曜也不得不喝了几杯。
交谈中,段容枫才知道那个吸毒的刘徐被带去强制戒毒了,霍明亮亲自带队去处理的,也是霍明亮告诉王壮,他和姜文曜都在本市。
“姜大哥,嗝……”王壮打了个酒嗝,满脸通红,说话总像要咬舌头,“跟你说,我们学校啊,最近在闹鬼!”
☆、第5章 25
姜文曜还在想闹鬼的事为什么要冲着他说,段容枫已经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搭着王壮的肩膀,亲自开了瓶啤酒递给他,让他详细说说。那副贼精贼精的样子,姜文曜是习以为常了,几个学生可都不太适应,总觉得这位是不是烤肉吃的不消化了。
“具体、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同学说的。”王壮抹了把汗,端起啤酒整瓶吹,喝完打了个酒嗝,这才鼓起勇气对两眼贼光四射的段容枫说,“我们是老校区,近百年历史那种,平时学校里有的是灵异传闻,以前我都是当笑话听的,可后来在山里见了那么多鬼,还差点把小命都丢了,我就寻思着学校那些闹鬼的事会不会都是真的,所以就跟老师啊学长什么的打听,免得不小心撞上什么禁忌。”
段容枫再递给王壮一瓶啤酒,王壮又全喝了,这回大小伙子的脸跟猪肝似的,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了:“大多传闻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老师同学都说是捕风捉影,就算当时真有鬼,这么多年也该消停了,只有大概一年前吧,学校出过个挺轰动的事,当时还死了好几个人,后来被学校压下去了,听说赔了好多钱!”
段容枫冲姜文曜挑挑眉——咱没能敲诈成医院院长,这回咱去学校敲诈校长!
姜文曜:“……”我在撸串我什么都没看见!
王壮头晕的厉害,徐鹏递给他几个肉串让他压压酒,他把话头接过来继续说:“这事是从艺术学院大三女生那边爆发出来的,有个女生在学校里租了个小门面卖女生那些小玩意,赚点零花钱。大概去年暑假前吧,那女生不知从哪儿进了一批巫毒娃娃,说是能开运,还能让暗恋的人喜欢你之类的,你也知道,女生就迷信这个,所以几十个娃娃进回来,几天就全卖出去了。店主赶紧又进了一批,很快又卖完了。”
第二批货里的几个巫毒娃娃有点脏,店主本来不想卖,可每天都有不少女生来问到没到货,后来被几个女生发现她塞在柜台后头的脏巫毒娃娃,立刻表示愿意购买。店主觉得人家买东西的都不在乎,她这个卖东西也不能死活不卖,就折价把这几个残次品卖出去了。
最先出事的就是非要购买残次巫毒娃娃的女生,表演系大三的学生。临近期末,学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挂科,听她的室友说,该女生从进入大学起就一直缺课少课,不是周旋在各种约会里,就是忙着在几部至今没播出过的影视剧里扮演小角色,所以至今挂科无数,要是再无法通过考试,来年就不能毕业。
听说巫毒娃娃很灵验,女生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所以即使那个巫毒娃娃有点脏,她也非要买下来。
“后来她通过了考试,却受到了巫毒娃娃的反噬?”扒着水煮花生,姜文曜忍不住吐槽,这种俗不可耐的剧情真是,毫无悬念啊!
“切,我们学校的考试要是能靠巫毒娃娃搞定,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拿不到毕业证的倒霉蛋了!”徐鹏摆摆手,撸了口肉串继续说:“成绩出来后,她所有考试包括补考全都挂了,这意味着就算她整个大四都在学习考试也没法按时毕业。”
女生平时姿态很高,无法忍受这种延迟毕业的羞辱,再加上和她交往密切的富二代突然甩了她,她在双重打击之下跳楼自杀了。
“据说她跳楼的时候许多人都听到声音了,不过当时是半夜,宿舍门锁了,大伙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动,就没当回事。只有巡夜的保安经过女生宿舍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人,全身是血,吓得妈呀一声跑去叫人。等他带着大队人马回来,地上就只剩下一滩还没凝固的血,那个女生不见了。”
虽然不晓得女生是从哪层楼跳下来的,但看地上的血量也知道人是肯定死了,可尸体呢?保安们撞着胆子四处找却没找到,后来一个上年纪的保安提出个问题:女生流了这么多血,不管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抬走的,都会留下血迹,为什么现场除了那滩血再没别的痕迹了?
保安们越想越害怕,队长立刻联络校长和几个院长,等这些重要人物到了之后老老实实把女生尸体不翼而飞的事说了一遍。校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立刻报警,警方调查之后同样一无所获,只好算作失踪。可到过现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女生绝不可能还活着。
因为暑假来临,大批学生返家,所以女生跳楼后失踪的事并没有引起学生们的恐慌,开学后更是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连女生的同学和室友都没当回事,以为她闹脾气,自个儿跑出去玩了。
王壮:“我们学校有几栋旧楼,还是刚建校那会儿盖的,每隔几年就要翻修维护一次,去年正好又要翻修,所以那几栋楼就单独划出去,平时没什么人往那边走。十一的时候吧,有几个学生偷跑进老楼玩笔仙……”
姜文曜开了瓶啤酒,狠狠灌了两口,他一定是神经了才会大半夜不睡觉,坐路边听几个小醉鬼讲这种每个学校都有的烂俗传闻,又是巫毒娃娃又是笔仙的,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么!玩笔仙玩出人命的帖子随便一搜好几箩筐,他没事的时候躺床上慢慢看不行么!
段容枫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玩笔仙招到鬼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发生过,万一有人时运低,再加上正确的招鬼阵法和咒语,确实有可能引来厉鬼,害人害己。
徐鹏:“后来出事后学校找过他们几个,听他们说那晚根本没招到什么笔仙,折腾半天笔也没动一下,他们就回去了。”
“……噗!”姜文曜一口啤酒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段容枫赶紧给他拍背顺气,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姜文曜无比哀怨地看着几个熊学生:“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能略过不说么!”
“我,我们这不是想把事情说得详细点,你们处理起来也方便点吗!”王壮和徐鹏委屈地缩在一起,生怕高人掀桌子暴揍他们一顿。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刚才说后来出事?出啥事了?”段容枫把刚端上桌的大腰子塞到姜文曜嘴里,哄小孩似的让他慢慢吃,姜文曜翻个白眼,抱着啤酒瓶坐到旁边的桌子上,耳不听不烦。
王壮:“……”
徐鹏:“……”
高人都换桌了,他们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
不过看看眼巴巴的段容枫,几个人深吸口气——把后面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助理好了,反正助理会挑重点告知高人的!
“刚才不是说老楼在翻修吗!一般翻修会持续半年,暑假开始,初冬结束,几十年来从没出过差错,可去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十月底工程差不多收工了,结果翻新的老楼有一栋突然塌了,砸死了好几个工人。听说现场惨不忍睹,几个被埋的工人血肉模糊的,可他们都露着诡异的笑容。”
那个年代的建筑个顶个好材质,再加上学校维护有方,谁都想不明白楼怎么突然塌了,再加上工人们的异状,这事很快在学校里传播开,也不知是谁说的,那些工人笑得和巫毒娃娃一模一样,吓得当时买巫毒娃娃的女生纷纷把自己的巫毒娃娃扔了,那段时间整个学校就没人敢提这四个字。
冬天下午四点就黑天,漫长的黑夜滋养了无数恐怖传说,很多人都说经过老楼区的时候看到有人影在那里走动。老楼不止一座,但有了坍塌记录,学校也不敢让学生去其他老楼上课,万一再出事故就麻烦了,所以出事后学校就在老楼区外盖了道围墙,谁也不准进去,所以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
“事情越闹越凶,那时候我们几个就想探险来着。”王壮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时候他还是个十足的无神论者,听说哪儿闹鬼就恨不能立刻去探险,但毕竟是学校里面,没谁敢公然违抗校长,再加上老楼死过人,算是个凶案现场,他们始终没敢翻过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转到今年,老楼闹鬼的传闻不但没有绝迹,反而越传越逼真,很多人都说在离老楼比较近的教学楼上课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到过老楼区有个穿红色蕾丝睡裙的女生走来走去。当时还是初春,天气很冷,就算精神有问题也不可能穿那么单薄在外头走动。
渐渐地,有人说那其实是个鬼,是她弄塌了楼,害死了那些工人。可学校派了几次人过去调查,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倒是在一堆废墟里发现了个染满鲜血的巫毒娃娃。
天气渐暖,这件事也随着红衣女的消失而被人遗忘,直到最近,又有人在老楼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像是在寻找什么。
“有个大四的师兄也见过那个女生,他很笃定地说那个就是之前失踪的表演系女生,也就是跳楼死掉那个!”王壮缩着脖子扫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原本打算等开学看看情况,下学期他也有课在能看到老楼区的教学楼上,如果他们也看到了那个女生,就请高人出马,没想到暑假刚开始就出了刘徐的事。
“你和高人要是有空最近可以去我们学校看看,不过现在是暑假,学校没几个人,你们想打听什么估计费点劲,要不就等开学我们哥几个先去探探路,有情况再请你们出手!”王壮豪气地拍拍胸膛,虽然一而再遭遇灵异事,但有高人撑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现在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高人的助手,帮忙调查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段容枫白了王壮一眼,再看看喝完啤酒继续撸串的姜文曜,略郁闷,为毛这几个小屁孩认准了小蚊子是高人?就算小蚊子长得比他正直了那么一丢丢,也不能这么歧视他啊!
又聊些有的没的,段容枫把烂醉的几个小子丢上出租车,报上徐鹏家的地址,让司机把他们送回去。反正是几个成年糙汉子,没人会拐卖他们。
把剩下的东西吃干净,又点了四十个肉串外带,段容枫心满意足地拖着姜文曜往回走,路上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姜文曜面无表情地听着,始终没说话,其实心里已经被羊驼踩成肉酱了——他猜中了开头,可没猜到结局啊!
谁能告诉他,这几件烂大街的灵异传闻到底是肿么穿成一个故事的?
“咱回去后休息两天,我也得和七哥回老宅处理下齐向东和恶鬼的后续事,等下周末,咱一起去学校转转!”回到酒店,段容枫迫不及待开了瓶红酒,就着肉串喝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姜文曜扯过睡衣,默默飘进浴室洗漱,他就纳闷了,红酒配烧烤这种搭配就那么过瘾?还有,他就是一零件厂小助理,为毛段饭桶去学校调查灵异事件要带着他!敲诈校长什么的不要算他一个好吗,再过几小时,他就是身家百万的有钱人了,才不用干这种事!
当然,如果段饭桶非要分一半钱给他的话,他也会勉强接纳的。
☆、第5章 26
把姜文曜和一脸蠢样的阿丢送回家,段容枫开车回老宅,段天海和裘五直接回了家,段容枫到的时候,段天海已经跟闻讯赶来听结果的傅绮彤吵翻天了。只看这场面就知道一场低智能大战不可避免,段容枫向后转齐步走打算跑路,没想到被眼神严重不符合年龄的段太爷爷逮个正着。老爷子摒弃了他平日最爱的看热闹和搅事,光速冲出来,拉着段容枫从外侧楼梯进入二楼书房。
“哎呀呀,你这小子出去一趟,奇遇不小嘛!”书房里,段太爷爷围着段容枫转了好几圈,好像逮住了老鼠的猫正在欣赏嘴边的猎物,可怜小老鼠畏畏缩缩挤在红木椅子上,掐着手指头算自己还能活几秒。
“听老七说,僵尸的事和三只眼的事都搞定了?”话锋一转,段太爷爷以一种非常少见的正经语气开口,人也不再围着段容枫转悠,而是坐到书桌后面,正襟危坐,画风变得颇有人格分裂的风范。
“都解决了。”段太爷爷正经了,段容枫赶紧直起腰板,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汇报。这两件非常棘手的事都是段容枫自己解决的,不过严格算起来,功劳最大的反而是始终状况外的姜文曜,“要不是小蚊子阴差阳错替齐向东带过话,我也不可能知道齐向东的死和王富贵有关,我也不会把僵尸的事和齐向东联系起来。”
“嗯,”段太爷爷点点头,脸上露出慈祥却违和的笑容,“小文子是个好孩子,你平时要多照应他。”
段容枫赶忙应下,不过现实里是谁照应谁,这事儿还两说。
“齐向东的天眼归你了?”正事说完,段太爷爷又变成老不正经,噌地从凳子上跳起来,猥琐地搓手绕着段容枫转圈圈。段容枫单手扶额——你要不是我太爷爷,就是八百岁我也照揍不误!
“不对啊!”猎犬一样在段容枫身上闻来闻去,又跳出老远用他的凡眼阴阳眼加天眼一起看半天,最终得出个结论:“你身上这撑死算半只眼睛,还长歪了。”
“何止长歪了!”说起这事段容枫就满肚子火,人家的天眼都长脑门上,就算无形,视物的主体也在眉心附近,而他呢!为了接住被恶鬼打飞的姜文曜,他拼死被撞了个晕头转向,等他清醒过来,天眼之神已经有部分流进了他的左手掌心!
谁特么眼睛长在手里!
齐向东当时跟姜文曜说的是,把天眼之神暂时转到姜文曜身上,等解决了恶鬼,他再想办法把天眼取走,不会对姜文曜造成任何影响。可天眼之形被吸出时,因为天眼之神流窜而遭遇拉扯,又没有适合的载体,所以被当场扯碎,余下的天眼之神失去吸力,反冲进段容枫和姜文曜的体内,迅速和他们的魂魄融为一体。昨晚趁姜文曜睡下,他偷着跑到外面试验了下,发现只是灵感变强,但并不能看到天眼才能看到的,比如活人身上的三把火,更别说用天眼发动攻击了。
“这是好事啊!”段太爷爷乐得直拍大腿,段容枫脸上写满了“忘吃药了吧”!
“照当时的情况看,天眼是被你和小文子平均分了,只有你俩合伙,才能拥有整只天眼的威力!啧啧啧,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啊!你是不是该烧点纸谢谢那个邪修老不死啊!”段太爷爷眉飞色舞,段容枫先是一喜,听到后面已经无力吐槽了,说得好像人家成心给他做嫁衣裳似的。
“行了行了行了,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都跟您说完了,我走了,您赶紧去楼下看热闹吧,不然我七哥和姓傅的就打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在段太爷爷连声惨叫伴随着急促脚步声的背景音下,段容枫一身轻松从老宅出来,之前那几句尸体还在段家,相信段太爷爷那个老不着调会处理好,没准还会被他研究出邪修道士在做什么实验。段容枫迎着夜幕微风吹了声口哨,跳上跑车直奔警局。霍明亮还留在临市协助当地警方处理后续,那几个感染尸毒的警员还留在警局,他再去看看,没事就可以让他们各归各位了。
周一,姜文曜精神饱满地去上班,如今他已经是有一百万存款的人了,买房买车什么的不在话下,他所在的十三单元七号楼所有单位都挂在物业出租出售,价格极低,他准备找个不那么忙的下午请假去物业谈谈买房的事。段容枫百无聊赖,跟阿丢一大一小蹲在门口目送姜文曜离家,然后开始大眼瞪小眼的无聊生活。
“他知道有半只天眼还在他身上吗?”阿丢后腿蹬蹬耳朵,再甩甩狗头,如果说这趟临市之行对它有何收获,就是经历了一把儿砸受苦受难的姜文曜再也不提减肥的事了,啥好吃的都分它一份,还是最大那份。
“应该不知道吧。”从阿丢的狗盆里拿出块上校鸡块,段容枫不客气地塞到自己嘴里,眼角瞥到某心机狗呲牙瞪眼,他也懒得和它互撕,从茶几上拎了罐啤酒丢给阿丢做交换。
“天眼虽然是好东西,但长在普通人身上,会不会带来很多不便啊?比如明明以前只是倒霉,现在却能看见鬼了?”可能儿砸当久了,阿丢居然开始操心起姜文曜来,愁得连啤酒都喝不下去了。
“你真认为他是普通人?”段容枫给自己也开了罐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别看他和齐向东交集不多,但他感觉得出对方是个心思细腻,做事有分寸的人,齐向东研究天眼几世,难道不知道天眼离开他后,他就会变成盲聋哑的虚弱游魂?自保都不可能,又何谈从姜文曜身上取走天眼,不影响姜文曜的生活?
而且决战那晚,齐向东还没有吸纳王添添的残魂,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别告诉他那么复杂的过往,一人一鬼是靠写字交流的!
最可疑的还是恶鬼被送进地狱后,姜文曜居然用额头抵着尸体都冰冷了的王添添!哪个普通人能干出这种事!吓晕这种借口也只有裘五那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才想得出来,当时那种堪称神圣的氛围,段容枫一辈子都忘不了。
其实从最开始两人相识,段容枫就直觉姜文曜不简单,尤其当他要往沙发上坐时,姜文曜居然说沙发坏了。可他看得很清楚,沙发完全没毛病,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就是当时沙发上坐了四只鬼。后来证实姜文曜确实看不见鬼,他以为沙发事件只是巧合,但他第一次死赖着住进来时,姜文曜竟然宁可和还不太熟的他睡一张床也不让他去那两个房间住!等他把四只鬼超度走,姜文曜却开启了这两间房。
细想想,无头鬼的头是姜文曜从城市另一端挖出来的;那个看盗墓走火入魔的厉鬼的家是姜文曜间接领他找到的;怡园小区里那只红衣女鬼是姜文曜最先遇到的;明东大楼的事姜文曜也有份参与,在他们被厉鬼围困的时候,姜文曜就那么大摇大摆走出去了,厉鬼竟然没一个拦着他的;电梯小姐报仇时,也是姜文曜阻止他去救那个男人;再加上这次齐向东的事,段容枫越想越觉得姜文曜不简单,换成别的两肩火灭的倒霉蛋,足够死十七八次了。
“那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丢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替便宜老爹说句话,姜文曜确实做了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在那么霉的前提下,居然哪有鬼往哪钻,最后还能全身而退。它还记得春游那次,面对上百只饿死鬼的包围,首次见鬼的姜文曜临危不乱,抡着树杈大杀四方,这份淡定不是别的练武人能有的。
“我也不知道,”段容枫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说不清的愁绪,仰头连喝三罐啤酒才深吸口气,“不了解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隐藏很深的高手,甚至是个心怀不轨的邪修,所以我想方设法接近他,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接触越多,我就越觉得他是个好人,太爷爷也说他是个好人,我问太爷爷怎么解释先前那些巧合,太爷爷只是笑,什么都不肯说。我总觉得老太爷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说会不会是他的天眼看到了什么却没有告诉我啊?”
“现在你不是也有天眼了么,你看到了什么?”阿丢翻着两只大白眼,如果姜文曜是个危险人物,段太爷爷看出来会不告诉宝贝重孙子,还让他和危险人物同吃同住?
“我这天眼不是还不太好用吗!”段容枫烦躁地扒拉头发,他和姜文曜在一起的时候,感应力会变得更强,他甚至感觉得出自己的法力都比平时强了不少,但在“看”上还是差了点,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姜文曜两肩空空,而别人肩上有两团橙色的阳火。
最坑爹的是他得用手看,谁特么没事抬着手心看人能看准的!
他愈发怀疑这就是齐向东给他下的套,成心给他找麻烦!
“放心吧,我活了几千几万年,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他是个好人,不然我早一口把他吞了!”阿丢打了个酒嗝,叼起上校鸡块咔嚓咔嚓嚼着。
谁给你吃的谁就是好人,不给你吃的你就直接把人家当零食吃了是么!段容枫及其鄙视地竖起中指,阿丢摇着尾巴在每块鸡块上舔上口水,然后在段容枫喷火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吃着。
段容枫越看越火大,索性摔门去最近的快餐店给自己买了十份鸡块外加两个全家桶,回来的时候路经物业,灵机一动,拎着大包小裹颠颠跑进去,两小时后,段公子掂着六个房证溜溜达达走出来,肚子圆鼓鼓的,办理手续的时候,他顶着一群人的注目礼把所有快餐消灭干净,想起经理当时那菜一样的脸色,段公子的心情那叫个愉悦。
在没事搅事,气死人不偿命这点上,他完美继承了太爷爷,并引以为傲。
……
姜文曜晚上买菜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六本房证举到他眼皮子底下,晃得他都睁不开眼。阿丢迈着小短腿挪过来,在他小腿上蹭蹭,伸着脖子闻闻那只还冒热气的大烧鸡,心满意足地坐在姜文曜脚边,悠闲舔毛。
“你,你干了什么?!”足足五分钟,姜文曜才找回说话能力,颤抖着进入客厅,把菜放茶几上,又哆嗦着接过房本一个个看着,当看到其中一本写着“901”时,姜文曜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让你买我家的!你买我家,那我买哪儿!!!”姜文曜腾地站起来,两手掐腰对段容枫狂吼,他性格内向,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很少,能气到他发飙,段公子也是蛮拼的。
“你?你负责买装修材料啊!”段容枫被吼得莫名其妙,无辜地仰着脑袋望着姜文曜恨不能烧了他的目光,“三层六户打通重新装修可是个大工程,没你怎么行!”
阿丢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捂着耳朵,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某人又要秀下限了。
果然,下一秒,段容枫扑上来抱住姜文曜的腰,缠绵悱恻地跟要收费似的:“买房耗尽了我的积蓄,以后我就靠你养了!”
姜文曜抖了抖,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等等!”姜文曜敏锐地抓住重点,迎着段容枫狂放电的双眼瞪过去,嗓门又提高两档:“你是说以后咱俩还要一起住?”
“是啊!”段容枫更无辜了:“不是你说的么,我买房你买厕所,杂俩合伙买房,你可不能看人家落魄了就反悔啊!”
姜文曜继续抖,鸡皮疙瘩落满地。过去他和段容枫确实是这么约定的,可那时候他不是穷么,段容枫又老撺掇他买房,他心一活才答应的。现在他是有钱人,一百万随便他在怡园小区里挑,像十三单元这种鬼楼,买两间都够了。
能自个儿买,为啥还要和别人合伙?同吃同住很不方便好吗!
段容枫更哀怨了,流转的目光里写满了“始乱终弃”,姜文曜切割了几层鸡皮疙瘩后败下阵来,认命地拎菜进厨房。他就知道凭自己的霉性怎么可能那么好命独立买房!看来他算计了齐向东,却最终被段饭桶算计了。
撕烧鸡的时候,姜文曜不断磨牙,三层六户近千平大装修可是妥妥的烧钱,看来周末他必须跟段饭桶去敲诈校长了!
☆、第5章 27
周末,段容枫起了个大早,殷勤地去楼下早餐店买包子油条三明治,把各种早餐按搭配摆好,这才颠颠地钻进姜文曜的卧室,把蒙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某人叫起来。
姜文曜眯着眼睛把脑袋伸出来,看看床对面的钟表,时针指向七点,不客气地对着吵醒他的家伙比了个中指,拉起被子继续睡。段容枫绞着手指头很委屈,现在他们对大学闹鬼这事的了解全部来自于王壮,不是说这家伙不靠谱,而是流言传来传去早走样了,他们必须挖掘出事件原本的模样,确定这确实一起闹鬼事件,才能找校长谈处理价格。
可姜文曜平时要上班,他们只有周末才能去学校调查,时间紧迫,不然他也不想六点就爬起来啊!
十分钟后,姜文曜在段容枫的软磨硬泡下被折腾起来,低气压飘进卫生间洗漱,然后飘到餐桌旁无声地吃着早餐。姜文曜的食量不算大,拳头大的包子吃三四个就饱了,可今天大概被惹毛了,包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弄得段容枫自个儿都忘了吃饭,张着大嘴以痴呆儿的姿态看着他把十个大包子都吃了,完事又喝了两杯牛奶一份三明治,最后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喝完才算完全清醒。
“小蚊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段容枫看看姜文曜明显凸起的胃部,真怕会随时爆开。
“是你说要赶时间,还不赶紧吃饭!”姜文曜白了段容枫一眼,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阿丢闻到早餐的香味从狗窝里钻出来,跑到餐厅发现早餐全被段饭桶消灭干净了,恨得阿丢直磨牙,甩着尾巴去厨房翻它的狗罐头。
周六的天有点阴沉,气温也比平时低许多,姜文曜找了件长袖t恤,配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抓抓早该理的头发,再加上他那个破烂的书包,跟校园里的学生没两样。
出门的时候,姜文曜发现一身运动服的段容枫拎了个包,鼓鼓囊囊的也不晓得装了什么,不过站在电梯里看俩人反射的影像,真的很像周末早起去打篮球的大学生。
被当成篮球的阿丢甩甩尾巴,只要不把它往篮筐里扔就成。
因为段容枫和姜文曜联名买了六套房,所以物业大方地送了他们两个车库,段容枫立刻找人把车库打通变成一个,把平时常开的车搬运到这里,剩下些不常开的也全部藏好,免得他不在家的时候,被哪个手欠的小子祸害了。
看着车库电动门缓缓升起,姜文曜感觉开启了一扇崭新世界的大门,前几天还空荡荡的车库里居然停了六辆汽车,五辆都是普通人只能在车展上远远看一眼那类型的豪车。段容枫拍拍唯一那辆低调的白色轿车,这就是他们今天的座驾。
“……这车是新买的吧?”等段容枫把车开出车库,姜文曜围着车绕了两圈,男人很少有不喜欢车的,姜文曜也不例外,虽然没痴迷到看到车就走不动路的地步,但每季有什么新车推出他还是会留意的。眼前这辆就是某大牌轿车最新推出的车型,姜文曜记得电视报道过,这周三的车展,这个车型正式推出销售,价格多少记不清了,反正后面好多零。
“是啊是啊,你也很喜欢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我跟你说,这辆车……”段容枫把脑袋探出来,嬉皮笑脸,开始狂侃轿车性能多么强悍,姜文曜越听脸越黑,他记得某人周一晚上跟他说买房子耗尽了全部积蓄,连吃饭钱都没有了。
他是该把这番话定性为谎言呢,还是该天真地相信这辆车是某人用周二那天赚的钱买的呢?
话说要是一天赚的钱够买这么辆车,其实根本就轮不到他去养吧?
姜文曜突然想抱着阿丢回家,敲诈校长什么的,让某破产的土豪自己去好了。
阿丢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气,它就说不要相信某人吧,便宜老爸实在太傻太天真了。
段容枫终于发现姜文曜的脸黑的像鞋底,赶紧闭嘴下车,把正天人交战的姜文曜塞进驾驶室,他抢过阿丢绕到另一侧坐到副驾驶。
姜文曜眨眨眼,对段公子的上道表示很满意,他还从没开过最新款轿车呢,趁着周末早上车少,他正好过过瘾。
阿丢绝望地翻着肚皮瘫在段容枫的大腿上,它完全不想成为史上第一个被飞车吓死或晕车吐死或车祸炮灰掉的凶兽。
它其实可以步行去大学的,真的,别看它腿短,它跑得很快的!它还可以飞的!
阿丢还没飞,车就先飞了,也不知他们撞了什么大运,一路上没有车也没有红灯,姜文曜越开越兴奋,段容枫握着胸前的安全带,祈祷着哪位善良的交警叔叔赶紧拦住他们,超速了啊!
一路飙到大学城,找到王壮的学校,姜文曜一脚刹车,全部不爽烟消云散。段容枫和阿丢争先恐后跳下车,蹲到路边的树底下做干呕状。还是那句话:飞车不可怕,可怕的是飞车没有安全保障!姜同学,你真的有驾驶证么!
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姜文曜良心发现买了瓶矿泉水,想了想,又买了瓶酸梅汁。段容枫脸色惨白,看到姜文曜拎着饮料走过来,立刻挤出个灿烂的笑容,伸手去拿酸梅汁,他现在难受的厉害,喝点酸的也许能好些。
姜文曜把矿泉水塞到他手里,然后在石像状的段容枫前拧开酸梅汁,喂给五体投地、舌头伸得老长的阿丢。
哗啦啦,石化中的某人碎成渣渣,随风飞扬……
正如王壮所说,暑假的校园相当冷清,只有极少数留校打工和复习考试的学生偶尔出没,店铺关了大半,食堂也集体歇业,两人一狗溜达半天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找到。
没办法,俩人退回到校门口,找保安聊天。姜文曜狠狠心,把新买的一盒烟分享出去,保安乐滋滋接了,和他们天南地北地胡侃,每当他们想把话题引到校园传说上,保安就甩出一大溜烂大街的老旧传闻,最后段容枫不耐烦了,直接提到去年坍塌的老楼区,保安脸色立刻变了,把烟盒往抽屉里一扫,板着脸说要去附近巡逻。
两人很无奈,阿丢默默磨牙,琢磨着要不要等保安到没人地方的时候跳出去咬他几口,让保安挨几针狂犬育苗也是挺出气的。
“应该是学校向他们下过封口令。”段容枫对这种事见得多了,学校为了生源,会把一切不利于学校的负面新闻压下去,老楼坍塌会让人觉得学校建筑存在严重安全隐患,会影响下一年的报考人数,所以让知道内情的人封口也无可厚非,可这么一来,他们只能向捕风捉影的学生们打听,想来不会比王壮打听到的更详细。
“先去老楼区看看吧。”姜文曜盯着保安室的一面墙看了会儿,上面挂着校园图,各个区域标注很清晰。临走前,姜文曜把手机调到录像功能塞到段容枫手里,而后他拉开抽屉把自个儿那盒被保安开封的烟拿出来,对着手机镜头晃了晃,完事又从桌上拿起对讲机,按了几下,对着里面说:“我的烟我拿走了,有人投诉的时候别忘了我提醒过你,保安室没人值班算严重失职。”
端着手机的段容枫:“……”
躲在远处偷偷往这边瞧的保安:“……”
阿丢甩着尾巴愉悦地伸着狗舌头,看来便宜老爹还是蛮坏的嘛!投诉他投诉他!
离开保安室,两人顺利找到老楼区,离老远就看到那道去年新砌的,高达四米的围墙,比学校外侧的围墙还高出一半。围墙只有一道铁门,离他们还有段距离,段容枫和姜文曜互看一眼,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更便捷的路径——翻墙。
四米的高度对段容枫而言完全没难度,他正想要不要体现下绅士风度,帮姜文曜一把,顺便刷刷好感度神马的,就见姜文曜那边把阿丢抱起来搭到脖子上,拍拍狗头温柔地说:“抱紧了,别摔下去。”
狗围脖立刻弓起身体,牢牢蜷在姜文曜脖颈上,段容枫看看就觉得脊椎有点疼,几十斤的纯肉馅围脖,会不会太重口了?
姜文曜像是没感觉到脖子上那肉肉的分量,活动活动手脚,原地弹跳几下,然后就像某一下踩到弹簧似的,整个人飞了起来,两臂一伸正搭在围墙边缘,姜文曜双臂用力,身体就翻上去了。段容枫目瞪口呆,仰着脑袋望着坐在墙头的姜文曜,那张熟悉的俊脸在阴沉的天空背景下,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切。
“用帮忙吗?”姜文曜等了会也不见对方有动作,还以为段容枫上不来,只好弓着上半身,伸出一只手,示意段容枫快点上来。
段容枫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地点头,助跑两步往围墙上一蹬,姜文曜拉住他的手往上一提,段容枫感觉一股巨力从对方手上传来,他几乎不费力气就上了墙头。
“下去就不用我帮忙了吧?”姜文曜说着,毫无预兆地在还没坐稳的段容枫背后推了一把,段容枫惨叫一声,脸先着地。
阿丢挂在姜文曜的脖子上嘴角抽筋,谁让你丫装柔弱,以往高楼大厦都爬得上去,四米围墙就上不来了?摔毁容了吧!活该!不过看架势,便宜老爹的身手不比段某人差嘛!阿丢甩甩尾巴,略得意。
姜文曜轻松地跳下来,拉起维持原状,疑似摔休克的段容枫。段容枫就势倒在姜文曜怀里,段家孩子从小就接受各种诡异训练,挨揍就是其一,所以段容枫的抗揍能力是很强的,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疼啊!他高挺的鼻子啊,不会摔到脸里面了吧。
“还能坚持吗?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姜文曜边说边架起段容枫,看样是想把对方当沙包再扔到围墙那头。段容枫立刻跳起来用力摆手,口齿不清地说:“不用了!”
开什么玩笑,堂堂段家十三公子被人像沙包似的扔来扔去,成何体统!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驱鬼圈里混!就算那人是小蚊子也不行!
“那就走吧。”看段容枫活蹦乱跳不像有生命危险的样子,姜文曜把狗围脖解下来轻轻放到地上,向一眼就看到的废墟走去。
段容枫抹了把辛酸泪——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第5章 28
离着老远,段容枫就发现废墟附近怨气缭绕,说明这里要么曾横死过很多人,要么就有许多死鬼在这里聚集。
姜文曜站在废墟前,翻开自己的破书包,段容枫伸长脖子看他能掏出什么宝贝,没想到姜文曜拿出来的是几支白蜡烛,一把香烛,一捆纸钱,最后变戏法似的弄出个盆。
段容枫:“……”咱们是来查闹鬼的,不是来祭拜死者的喂!
“死者为大,烧几张纸又不会倾家荡产。”姜文曜瞪了段容枫一眼,段容枫乖乖过来帮忙往火盆里填纸钱。
整个老楼区有四座楼,都是三到五层的建筑,呈菱形两两相望,塌的楼离新楼区最近,从那个角度看过去,确实能看到几栋新教学楼。其他三座楼虽然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建筑物,但丝毫不比那些新楼逊色,段容枫估计遇到地震,新楼塌了老楼都不见得会塌。
就是这么一座不会塌的楼在维修过程中倒塌,还压死了人。
姜文曜就在身边,段容枫边烧纸边抬起左掌四处看,用手心看东西的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眼睛,却能准确感知周围,段容枫常常在想,有了这只天眼,他以后是不是不用镜子就能看到自己后背了。
因为几栋楼年代久远,所以围墙内的阴气比校园其他地方要重一些,很容易招惹些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不过现在青天白日的,这些没道行的小鬼都找背阴的地方躲起来,因而一眼望去根本没有可疑的鬼魅。
听王壮说,不少学生是在白天上学时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生在这里游荡,这也是一开始没人往闹鬼那边想。能在白天出没于日光下的……段容枫烧纸的手顿了顿,要么那确实是个精神有问题,连感觉神经都失调的人,要么就是个及其凶恶的鬼。若是后者,那学校早晚是要出事的!
“去女生坠楼的宿舍看看吧。”烧完纸,点完香烛,姜文曜收拾收拾书包,把火盆往里一塞,抱起阿丢往围墙处走。段容枫那叫个抓狂,敢情他挨了几乎毁容的一摔,就为了给这里的鬼送纸钱香烛?在驱鬼圈混了近三十年,他还是头回在抓鬼前先给人家料理去地府的生活费问题。
这叫什么事啊!
“纸钱香烛是给这里的游魂的,”看出段容枫快气炸了,姜文曜难得地解释了一句,“这里死过人,又荒废了大半年,肯定会吸引很多孤魂野鬼,咱给他们烧了钱,他们就不好意思找咱的麻烦,多个朋友多条路。”
段容枫:“……”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拿你当朋友不?不!人家拿你当冤大头!不要把鬼想的那么善良好吗!!!
“快点走吧,趁白天找人调查,天黑后再来这里找鬼问线索。”姜文曜重新把阿丢围在脖子上,站在围墙下看还在纠结的段容枫。段容枫赶忙摆手,外面是水泥地,摔在上面肯定更疼。
两人离开老楼区,按照记忆中的地图标示找到女生宿舍。跳楼这种事会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即便事情过了一整年,各个宿舍的宿管阿姨还记得很清楚,有人给他们指路,段容枫和姜文曜很快找到女生生前住的宿舍楼。
和保安相比,宿管阿姨的警惕性要低得多,可能她们也不了解事情的诡异程度,所以只把去年那起跳楼事件当成普通的学生自杀。管理这栋楼的宿管工作了近二十年,碰上七八回这种事,因此见两个阳光帅气的大男生来询问,阿姨长叹口气,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那个女生叫谢璠璠,大一就住在这里,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不好。”宿管长吁短叹,段容枫赶紧劝,好半天,宿管才继续说:“她大一报到的时候吧,穿着打扮就比别的女同学时髦,可能是我年纪大了,看到这样的新生就总觉得不是啥好孩子,不过后来听说她是表演系的,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表演系嘛,以后那是要当明星的,早点学着打扮也挺正常。这孩子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查宿舍就从来没见过她,偶尔回来也都是轿车接送,隔老远只看衣服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渐渐地,谢璠璠在外面结识有钱人,让他们出钱捧她拍戏、主动献身换角色之类的传闻越来越多,谢璠璠一开始还辩驳几句,后来索性把所有诋毁当成是别人对有人舍得给她花钱的羡慕嫉妒恨。
“以前送她的车都不一样,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吧,接送她的就只有一辆车了,我猜那个就是谢璠璠的男朋友,她后来跳楼应该也是因为要和这个男人分手吧。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世上的好男人那么多,干嘛非要为个不再爱你的男人跳楼啊!”
姜文曜和段容枫交换个眼神,段容枫再接再厉又问了些谢璠璠的其他情况,因为谢璠璠一学期回不来几趟,宿管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别的。姜文曜提出去谢璠璠生前的宿舍看看,宿管有点为难,段容枫立马塞了五百块钱过去,宿管眉开眼笑拿钥匙带他们上楼。
姜文曜:“……”败家!
谢璠璠死后,她的宿舍就被封闭,室友调到其他宿舍,因此这里还保持着去年的状态。谢璠璠的东西被她家里人收拾走了,里面空荡荡的,鬼影都没半个,段容枫特意开启阴阳眼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来就算谢璠璠死后化为厉鬼,也没再回过这间宿舍。
姜文曜觉得有必要找谢璠璠的室友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聊聊,宿管说谢璠璠那届学生今年毕业,全都离校了,不过谢璠璠有个室友是化学系的,直升本校的研究生,被导师留下做实验,应该还没走,但她已经搬去研究生宿舍,不在这边住了。
两人谢过宿管,从女生宿舍绕道研究生公寓,好巧不巧,他们要找的人今天没事,正在宿舍里上网。
听说两人是来打听谢璠璠的,女生沉默良久,在段容枫和姜文曜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缓缓开口:“出成绩那几天,璠璠的情绪一直很不好,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出事那晚她也喝了不少酒,一会儿趴在床上哭,一会儿站在窗前不知道在骂谁。当时我们都在忙找实习或考研,也没人劝她,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我们多劝劝她,陪陪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绝路了。”
学校对谢璠璠的事定性为失踪,但自从老楼区闹鬼,有人认出女鬼就是谢璠璠后,知道这事的人就认定她跳楼时摔死了,后来应该是心愿未了,变成了鬼,人们才没能找到她的尸体。
“听说她当时正好失恋?”看女生点头,姜文曜继续问:“你知道她男友是谁吗?”
女生摇头:“那男的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只见过他和璠璠的合影,看年纪应该比我们大不少,三十来岁吧。”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那些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议论对谢璠璠而言始终是无形的伤害,所以有了稳定的男友后她也没大肆宣扬过,合影也只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室友看过。
“谢璠璠跳楼,或者说失踪之后,那男的出现过吗?”姜文曜揪住男友问个没完,段容枫诧异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不问谢璠璠,反而去深究那个从未露过脸的前男友。
难道谢璠璠不甘被抛弃才化为厉鬼,找前男友报仇去了?段容枫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事情过去一整年,谢璠璠真要索命,那男的都死了十回了,所以现在找前男友根本没意义,还是先弄清楚谢璠璠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他们才好去找校长谈价码,从校长那儿敲诈成功,他们才能拥有去年一系列事件的最高调查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问个话都得自己贴钱贴烟。
“没有。”女生很肯定地摇头,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那张合影,她甚至怀疑谢璠璠根本没有什么男友,因为那男的从未在谢璠璠的交际圈里出现过,包括她失踪之后,也从来没来学校找过她。
“能刺激得谢璠璠跳楼,说明男人是很认真要和她分手,谢璠璠出事,男人不露面也合情理。再说,那哥们知不知道谢璠璠出事都两说着。”段容枫几句话把这段揭过去,继续问谢璠璠出事那晚的情况。姜文曜静静地听着,没再开口。
经过室友确认,谢璠璠那晚十点多离开宿舍,她以为谢璠璠去上卫生间或去打电话,就没当回事,而当时,谢璠璠穿的是一件白色蕾丝睡裙。
“谢璠璠跳楼后流了许多血,把白色睡裙染成了红色。”离开研究生公寓,段容枫带着姜文曜到校园外面吃饭,点了一桌子飘着红油的川菜。
姜文曜:“……”说着如此血腥的事吃这么重口的菜,不会消化不良么!
午饭从中午吃到了傍晚,段容枫点了三回菜,勉强消除了饭馆老板和服务员的怨念。谢璠璠的情况基本查清了,现在只等天黑,去老楼区碰碰运气。
下午六点,天还亮着,但阳光已经弱了不少,段容枫眼巴巴看着姜文曜结账,顺带买了只烧鹅给阿丢当零食,嫉妒得快当街抢狗食了。
翻进老楼区,姜文曜把装烧鹅的袋子放到围墙根的地上,让儿砸乖乖在这吃,别到处乱跑,然后带着段容枫往废墟那儿走。阿丢郁闷地眨巴着圆溜溜的狗眼目送两人远去,它可是大杀器,居然把它留这儿啃烧鹅?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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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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