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乱舞春秋 作者:暮小木

    第2节

    仇人相见，恨不得饮对方的血，食对方的肉。鹿死谁手，花落谁家，未尝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奥守吉行在我看来是一个很直爽的人，他眼里容不得那些阿谀奉承┑（￣Д　￣）┍委屈清光君了

    第5章 校武场上分高下

    校武场上，军旗猎猎，乱和舞二人坐在露台之上，与众人之间隔着一层薄纱，加之二位殿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能根据表情加以判断此时二位的想法。不过乱的声音自是透露出一番洋洋自得：“众位出征之前，本殿与舞殿下细细思量，单单只令岩融跟随第一部队出征，似有不妥，于是今日特意召开此次比试，仅仅是为挑选出可跟随岩融前去出征的队员。诸位也不必紧张，正常发挥即可。”此番话自然是对第二部队说的，紧接着，他又看向舞“舞在宫殿里帮助先代审神者处理朝政，第一部队又是守卫着宫殿的，恐怕还不知上过战场的是何种模样吧？”

    “的确不知。”舞一贯翩翩有礼，此时更不会因此失态“还望兄长多多指教。”

    第一部队不愧是舞的心腹，哪怕正站在第二部队面前，即使明眼人都可看出舞殿下是落了下风，但每人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岩融更是不屑他们如此惺惺作态，冷哼了一声，今剑也学着岩融，抬高下巴，轻哼一声。

    无论自己如何作为如何言辞，始终都无法激怒舞，乱心中有些不快，冷冷下令道：“开始吧。”

    “比试开始！”大太监在一旁，眯眼先是瞅了一眼露台下的众人“诸位，不必老奴多言，也该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吧。”众人表情一一掠过眼底之后，他才又高声宣道“第一组，鸣狐，五虎退！”

    第三部队的队员在一旁看热闹，此次比试与他们无关，但因着第三部队栗田口派的队员较多，想着可见到本家的人便都聚集到场边。又听到栗田口派的长辈是第一组比试的，不由地齐齐向迎面走来的鸣狐望去。

    鸣狐是藤四郎兄弟们父亲最年幼的弟弟，平日里极少可以在本家见到这位小叔叔。鸣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其本人不喜言语，莫名增添一分威严，致使藤四郎若是在本家有幸遇到这位小叔叔，俱是恭敬有加。

    五虎退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短刀，忐忑地凝视着向自己走来的鸣狐，自知自己的武艺在整个家族里都不算得上是出众的，可又无法违抗命令，只能扭扭捏捏的到了鸣狐面前。他自小身边就跟了五只白色的小老虎，此时也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围在五虎退脚下。

    “小、小叔叔……”五虎退小声的叫道。

    鸣狐不言不语，只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注视着五虎退，更加令五虎退不安。鸣狐肩头的小狐狸叽叽喳喳地叫嚷开：“呀呀呀，这不是吉光家的小娃娃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鸣狐心里是极其高兴的呀！”

    “晚辈、晚辈也是……”

    “不过小狐狸我可是很怕这些小老虎的啊！犹如你惧怕鸣狐一般！”鸣狐肩上的小狐狸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鸣狐却已“唰”的一声拔出刀来，一直卧在他肩膀上的小狐狸也站起来，一副进攻的模样“但是今日殿下安排你与鸣狐做对手，那些惧怕什么的就丢到脑后吧！让鸣狐看看，吉光家的小娃娃究竟长进多少！攻击吧！”

    “是！”五虎退高声回答的音调都在颤抖，他拔出短刀，将短刀握于左腹间，大喊一声，毫无章法的向鸣狐冲去。

    “这个蠢货……”岩融恨的牙痒痒。再一扭头看向加州清光，本来对方面无表情观看比武也被岩融腹诽成别有深意，说不定这第一组比试的安排就是他搞的鬼！这五虎退按道理也跟随着自己出征有些时日，虽年纪尚小，但不失为可塑之才，不至于难看到如此地步，许是由于他的对手偏偏是他自家的长辈，才令他乱了阵脚，这可如何是好！

    “五虎退这一冲刺实在有些莽撞。”大和守安定皱眉轻轻摇头“到底是尚还年幼。”

    论起年纪，五虎退甚至还没第三部队的厚藤四郎年级长。

    加州清光冲着大和守安定眨眨眼睛：“这正是栗田口派的精妙之处。”说着，他指向校武场中央“你看。”

    五虎退明显的刺击被鸣狐轻而易举的躲过，正当众人心道果然的时候，五虎退的手腕灵活反转，反手向鸣狐刺去。那一刺真真是叫人措手不及，但鸣狐本就是和他一家所出，一派所学，甚至比他还要年长几岁，自然这些小花招在他面前是不够看的，只不过心里对这孩子稍稍有些印象，多些赞赏罢了。只见鸣狐左手速度比五虎退出刀速度更快，扣住他握刀那手脉门，右手打刀立即横于他脖颈间，五虎退整个人都被圈进鸣狐怀中，霎时间白净的脸孔通红似血。

    “还不错。”鸣狐低声道，声音清脆，远不似小狐狸那般尖锐聒噪，且只有五虎退一人听到，这令五虎退几乎是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能换来少言寡语的小叔叔一句赞扬！

    “不、不敢当！”鸣狐刚刚松开他的禁锢，五虎退立即退避开来，头上黑色的军帽都因他头垂的极低快要掉落下来，小老虎们也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身后。

    鸣狐不言一语，径直向五虎退走去。他一直面无表情，脸的下半部分又戴着甲胄，五虎退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忐忑的站在原地。谁料鸣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是手轻轻抬起，将他脑袋上的军帽戴好，没事人一般回到第一部队。再看五虎退，害羞的整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这伙可恶的家伙！”这分明是扰乱他手下的心智！岩融愤恨地盯着鸣狐，紧接着，听到大太监宣道：“第二组，岩融，大和守安定！”

    加州清光顿时愣住了，猛地看向岩融，对方挑衅的笑笑，扛起薙刀向场地中央走去。

    加州清光闭住眼睛，抑制住气血翻涌，感觉到大和守安定从自己身边离开，忽然拉住他的手腕，猩红色的眸子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要勉强。”

    大和守安定了然一笑：“放心吧。”

    临近出征，本来比试这事就有所不妥，只不过明眼人皆可看出乱是惧怕只令岩融一人出征，第一部队借机下手铲除异己，所以才以比试为借口，给岩融多派几个得力助手罢了。比试所分组别必定是存在水分的，只不过加州清光万万没想到，这潭浑水，竟有如此之深！

    大和守安定泰然自若的来到场中央，岩融身形不知比大和守安定高出多少，见他如此神情，冷笑一声，根本不多言语一句，薙刀已出。

    能架住他第一次，定能架住他第二次，大和守安定虽不至于轻敌，却对他这一刀并不在意，谁成想岩融这一次竟是抱着哪怕杀不了他，也要让他受伤无法上战场的心思！他手腕不断施力，手臂上的肌肉不断鼓胀，一时之间只听得刀剑相抵发出的刺耳声音回荡在每人耳边。继而，大和守安定被岩融的薙刀所逼，整个人顺着岩融出力的方向滑出，脚下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拼力气，单单是可以挥舞那把巨大的薙刀大和守安定就做不到，于是他刀下一错，泄了岩融的力，又借着身材比之岩融娇小不少，撤刀的那一刻，身体也腾空而起，凌空一个劈刺，眼中闪烁的，是同样不输给岩融的货真价实的杀气——既然你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

    岩融岂会在此服软，薙刀自下而上挥起，扬起一阵沙尘，大和守安定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微微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只这一个微小的举动，大和守安定心中就暗叫不好。果然，岩融正是在等这个会出现盲区的空档，薙刀毫不留情眼看就要刺穿大和守安定的胸膛，“当”的一声，一柄雪亮的大太刀被掷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巧将薙刀的轨迹打偏。那力道大得很，岩融的手都被震得有些发麻。

    “方才我看那太监宣读的，算是白讲了！”石切丸满脸不悦的从不远处走来。他本是去安排神社的事宜，想起乱和舞前几日向他提起的比试，这才向校武场赶来。当日听闻乱如此说，本是有心劝解，可看乱那模样，完全失了分寸，也不好再说什么，以免让乱错认为自己这个亚父做的偏心。到头来，还是闹出一场笑剧！

    岩融拱手而立，头垂得极低，并不辩解。大和守安定捡回一条命，自当拔起石切丸的大太刀，恭敬地递还到他手中：“谢大人。”

    石切丸接过大太刀，立于露台下，微微一拱手：“乱、舞二位殿下，此次比试，到此为止吧！”

    舞心中当然愿意如此，只是依旧不张口说什么，乱又不好拂了石切丸的意，但仍不想就此作罢：“亚父说的是，但这跟随岩融出征的人选还未选定，起码要有两人才为妥当。”

    “方才谁在这校武场上比试过了？”石切丸先未回答，转身看向众人。五虎退瑟瑟的上前：“回、回禀大人，是我，五虎退。”

    石切丸颌首，又面向乱、舞二人：“听闻岩融手下有一人与他战场配合极为融洽，屡立奇功，也是我三条派的一员猛将，名唤今剑。不若就将五虎退与此人增派给岩融上校，二位殿下意下如何？”

    “就依着亚父的心意吧。”不等乱说什么，舞倒是应了石切丸的提议，乱只得顺着舞的话说道：“一切听从亚父的旨意。”

    舞瞅着第一、二部队的人马，再细细思量石切丸方才的话，不得不佩服石切丸的心思细腻。石切丸他本就是第一部队的，时时刻刻监视着第一部队众人，谅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旁的心思。再者，鸣狐是栗田口派里的长辈，本家的那伙毛头小子们，哪个见着他不是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何况那五虎退，生性羞涩，对他的这位小叔叔崇敬的很，又不是个使绊子的人，更不敢生了加害谁人的心。唯一需担心的岩融、今剑二人与石切丸同为三条派，同出一个师门，想这二人也不敢随意造次。内部，乱、舞二人的心腹均已出京城，剩下第二部队的主力队员山姥切国広、鲶尾藤四郎、堀川国広，这三人都不是乱的拥护者。如此这般，不论出征或是朝堂之上，都算得上是平平和和，安安定定，只需一心攘外便可。舞在心中暗笑，还好他这位亚父无心朝政，否则这天下，如今是谁的还是个未知数。

    既已安排周全，五日期限一到，城门内外，士兵整装待发，九匹高头大马领队在前，意气风发，好不威风。

    城门之上，乱、舞二位殿下亲自来送别，众人见到殿下，纷纷下马行礼。乱长袖一挥，示意免礼，待到众人齐齐站起，便朗声道：“尔等出征，为国厮杀。本殿与胞弟，在此候着各位凯旋而归！”

    语罢，一杯清酒先干为敬，众位将士士兵，豪气冲天，高声应道：“甘为乱、舞二位殿下抛头颅、洒热血！”然后一口将碗中酒饮下，摔碎瓷碗。

    随着一声“出征”，戎马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时间早了…往后几天也有可能会提前【咦我为什么会说有可能…

    第6章 误解生，心意难测

    抵达长源也需半月多的时间。第三部队是去比长源更加遥远的新姚，此地甚为蛮荒，居民寥寥，倒是无甚危险，只是饮食穿用上不免要寒苦一些。

    大和守安定本是随着第一部队缓慢前行，忽的听闻身后有人唤自己，扭头去看，小夜左文字正越过第一部队的士兵，骑马向自己奔来。他连忙和加州清光打了声招呼，勒马，等到小夜左文字到了自己身边才又同他并排骑行。

    “这样没关系吗？”大和守安定向宗三左文字的方向看了一眼，许是人声嘈杂，他竟也没有发现小夜左文字过来了。

    小夜左文字明白他意有所指：“我又无愧于他，为何要躲躲闪闪的？”

    大和守安定点点头：“说得也是。只你一个人过来吗？”

    小夜左文字这才蹙眉仰头在士兵中寻找：“秋田那时也嚷嚷着要过来的，我策马比他快些，不过他也该随后就到。”

    秋田正是栗田口派的秋田藤四郎，因着第一部队里有着鸣狐在，大和守安定倒也不担心：“说不定是拜会他的小叔叔去了。”

    念及鸣狐是栗田口派里的长辈，藤四郎兄弟们又对他恭敬有加，秋田藤四郎会如此做也的确不是没道理可循。小夜左文字便放下心来与大和守安定交谈起来。

    但事实却是秋田藤四郎一不小心，误闯进第二部队阵营中。

    “安定君！”他一看四周都是些不熟识的人，又看不到大和守安定的身影，一下子慌了手脚。

    “哟！这不是栗田口派里的小鬼吗！”岩融真是对大和守安定这个名字憎恶到极点，不一会便寻着声音来到秋田藤四郎身边。今剑也随着一块前来，学着岩融的口气，大声道：“哟！小鬼！”

    望着童颜的今剑，秋田藤四郎忍不住反驳道：“你看起来不过是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凭什么叫我小鬼！”

    岩融一听这话，低头看了看今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居然有人说今剑是个小娃娃，真是笑死我了！”

    今剑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直笑的秋田藤四郎脖子都红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是吗！”

    这下子连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后边的哄闹很快引起加州清光的注意。他向后看去：“后面的第二部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回禀少校，是第三部队的秋田藤四郎少尉误闯进第二部队阵营了。”一士兵立即上前禀告。

    加州清光下意识侧头看向鸣狐，对方不言语什么，肩头上的小狐狸倒是兴奋的窜来窜去：“哦哦哦，是许久未见的小家伙呀！鸣狐心里高兴极了！只是小家伙恐怕并不是来找鸣狐的吧？”

    “是。靠近后排的士兵有听到秋田藤四郎少尉喊着大和守安定上尉的名字。”

    “真是难看极了。”加州清光皱皱眉头，正想叫鸣狐去查看一番，宗三左文字抢先说道：“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他的心思加州清光明白，无非就是想趁机见见他那个弟弟，加州清光也懒得理睬他那些小花招，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这一来二去，命运指引，宗三左文字终于和小夜左文字得以相见。

    “好久不见。”宗三左文字说话一向是不紧不慢的，本该给人留下稳重的印象，到他身上反而有种慵懒的意味。

    小夜左文字面色冷冷的，连哼一声都不想给予。秋田藤四郎倒是新奇的睁着大眼睛看来看去：“咦？小夜和宗三哥哥认识啊！”

    这一会的功夫，宗三左文字倒成了他的哥哥了！这更令小夜左文字不悦，他淡淡说道：“走吧，秋田。”

    “这就要回去了吗！”秋田藤四郎不舍的拉住大和守安定的手“我还没和安定哥哥说话呢！”

    “有什么可说的！”小夜左文字瞪着眼睛斥责道“回去了！”

    虽然平时小夜左文字的脾气绝对称不上好，但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大声训斥过谁，顿时秋田藤四郎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哦……”

    大和守安定知他是迁怒于秋田藤四郎，于是揉揉秋田藤四郎软软的发，温和的安慰道：“往后总是有机会见面的，回去吧。”

    秋田藤四郎委委屈屈的跟在小夜左文字身后，一步三回头。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大和守安定“扑哧”一声笑出来。

    “安定君在笑什么？”

    大和守安定这才想起宗三左文字还在一旁：“哦，就是觉得秋田君真像个小孩。”

    宗三左文字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话说回来，宗三君怎么会和秋田君一起过来？”方才小夜左文字恼怒的都没有给大和守安定机会细细询问，这才想起问宗三左文字来。

    “秋田君误闯进第二部队阵营，清光君令我去解围。向这边走来的时候看秋田君与小夜年岁相仿，不免与秋田君多说了几句，大概是让小夜误会了吧。”

    “这样啊……”一切和小夜左文字相关的话题从宗三左文字嘴里说出来，大和守安定都会觉得有些尴尬。他帮不上他什么，只得找了借口离开“我离开第一部队有些时辰了，清光君该是着急了……”

    宗三左文字微微点头：“那你快些回去吧，我再沿路看看这风景。”

    待到大和守安定回到加州清光身旁，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这家族内部的事情，他插手不得，偏偏宗三左文字认定他与小夜左文字之间的情分，借着机会就要谈论到小夜左文字，真真让人苦恼啊。

    “累了吧？”加州清光没有看他，目视前方，虽问出的话未免让人觉得奇怪，但神情一如平常。

    “还可以。”大和守安定不明他为何如此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难怪你有力气东跑西跑。”加州清光这才扭头看他，眼眸中隐隐有了怒色。

    大和守安定心头一紧，喉咙仿佛被谁人掐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加州清光又视他为空气，只丢下一句“夜间到我帐篷来”便与他拉开距离，独自前行。

    夜间部队已行到郊野，自安营扎寨，生篝火，吃食饮水，做一番休息调整。大和守安定记着白天的话，寻到加州清光的帐篷，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加州清光一向爱干净，即便是出征，身上也不沾一尘一土，简易帐篷更是整洁。大和守安定一走进去，鼻翼间满是饭菜的香味，倒有些恍惚自己身在何方。

    “坐下吃点东西吧。”加州清光脸上是淡淡的笑，和以往并无差别，等到大和守安定坐下，又递上筷子“外面比不上自家，凑活着用些饭菜吧。”

    大和守安定接过筷子，因着猜不透加州清光是何用意，便不言不语地吃着，对面的加州清光也如同说好般的静默着。两人持续着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吃完盘中菜，碗中米，加州清光叫人收拾完毕又屏蔽开旁人，才由他打破这沉寂：“我们此次出征，安定是怎样看待的？”

    “我……”

    加州清光笑着望他，笑容却不进眼底：“你以为我们这是出来游山玩水？”

    “没有。”大和守安定不明加州清光何出此言，强忍着心中的疑惑与怒火，耐心的坐在在他对面听他接下来要讲的话。

    “没有吗？那你今早不管不顾的跑去和小夜左文字叙旧畅谈，是我看错了吗？”语言如此激烈，偏偏加州清光脸上是大和守安定熟悉的笑容，语调也仿佛只是谈论白日时大和守安定与故人聊了什么般的轻松自然。但仅是这样，已叫大和守安定怒不可遏。

    他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大和守安定“腾”的一下站起，也不与他争辩，转身就要出帐篷，被加州清光拉住手腕：“话没说完就要出去，安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讲礼数？”

    “那清光君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放开我！”

    “没有。”不同于大和守安定的激烈语气，加州清光的声音一直淡淡的，甚至还挂着笑脸，好似无理取闹的人是大和守安定一般。

    这样令大和守安定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不痛也不痒，只能先软了下来：“我知清光君的意思了，你先放开我，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

    谁料加州清光刚刚放开大和守安定的手腕，大和守安定就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那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全然不做数了！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和守安定这一出门完全无人预料，硬生生的撞到帐篷外的一个士兵，只撞得对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大和守安定本来想伸手扶他，猛地想到加州清光那时有话要对自己说，以他谨慎的性格，定是让手下远离帐篷，以免人多嘴杂，那么这个士兵……大和守安定依旧做出搀扶他的动作，但另外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放在刀柄上。

    那士兵似乎并未发觉：“没事，倒是我冲撞了少尉了。”

    语毕，他一个翻身向一旁的树林逃窜，大和守安定自然不会如此轻松地放他走，正要唤来其他士兵，加州清光已一个箭步追了过去：“不要伸张，跟我来！”

    两人追着那士兵，虽隔着不少距离，但两人武功不知高出那士兵多少，不一会便将他按压到树干上，喝令他不许随便乱动。习惯性的进行审问，大和守安定一张口，正巧加州清光也张了口，两人均闭了嘴，等着对方先说，不料竟谁也未再出声。大和守安定向着加州清光看了一眼，对方也正瞧着他，忽的忍不住，纷纷笑了出来。笑过之后，还是大和守安定先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为何出现在主力队员的帐篷外？”

    主力队员的帐篷必然和普通士兵的帐篷是分开的，其一是等级，其二便是怕出了这偷听情报之事，任何参军的士兵不可能不知此事，况且这士兵大和守安定瞧着也不是方才守卫在门口的那两个。

    那士兵是个硬骨头，紧抿着嘴巴不肯泄露半分，甚至一句话也不愿讲。

    加州清光又问道：“谁人指使你来的？”

    那士兵冷笑一声：“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大和守安定正想出声斥责，加州清光忽的竖起一指，制止他过多言语，偏头向树林入口处看去。果然方才他们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鸣狐率领着一小队人正在树林中搜寻。

    “鸣……”大和守安定也看到鸣狐，刚张口便被加州清光捂住嘴。对方低声吼道：“喊什么！”

    此时不是应该和鸣狐一起将那士兵带回帐篷中审问吗？为何……加州清光并未解答大和守安定眼中的疑惑，反而一只手反扭住那士兵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大和守安定推到树干上，倾身覆上。

    “清光君！”这下子真是吓坏了大和守安定，他能感到加州清光透过黑色风衣的体温，他的脸越靠越近，呼吸一道又一道的喷到大和守安定的脸上，激起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这番动静引起那一小队人的注意。

    “清光少校，您在哪里吗？”有士兵看了一眼鸣狐，待到对方点头，才敢大着胆子向树后喊道。

    “有事吗？”那一小队人已距离他们二人极近，隐约可看到加州清光正将谁人压在树干上行那房中之事，声音都是透着半分嘶哑与慵懒。那人的衣袍露出一角，看着眼熟，似是大和守安定。

    鸣狐摆手制止这一小队人再靠近，肩头上的小狐狸望着树后：“呀呀呀，实在是抱歉啊！鸣狐刚才也是听到有士兵禀报见到清光君和安定君急匆匆的向树林方向跑去，鸣狐又去帐篷内查看，见到无人，担心出了什么变故才跟着一同前来。没想到竟是扰了清光君的私事！”

    “无碍。”

    “那鸣狐就回去了。”鸣狐转身，肩上的小狐狸不依不饶的一直瞅着树后，嘴巴一张一合的“放心吧，清光君，鸣狐不是个多事之人，小狐狸也同样不爱管这闲事，今天跟着鸣狐来的士兵们，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只是夜深露重，清光君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和守安定又羞又恼的推开加州清光，脸颊烧的通红。若是以往，加州清光定会和他打趣，只是今时，加州清光并不理睬他，只松开那士兵，冷淡的看着他。

    “为何少校不将我带回部队？”

    “带回部队？接受审讯吗？”加州清光嗤笑一声“这么无聊的事情恐怕只有老头子肯做吧！”

    “清光君！”万一这人是将先代审神者逝世的消息透露给敌国的叛徒呢！大和守安定的焦急加州清光仿佛看不见，他只笑眯眯地看着那士兵：“不管你在这部队的目的是什么，往后要做什么，我只需你将这一切都栽赃给第二部队的部队长岩融，我自会保你安全。否则即便是你逃走，我也有办法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加州清光！”他在说什么疯话！大和守安定猛地扯住加州清光的手臂“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要是被发现了……这要是……这是会杀头的！他不要命了吗！

    “今天的事情我当做没发生。”加州清光让出一条道路来“你走吧。”

    那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抱拳，起身从加州清光身侧离开了。

    明明和加州清光站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凝视他干净的脸庞，大和守安定却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加州清光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的虫儿有鸟吃(●°u°●)? 」

    第7章 忆往事，初心依旧

    男风在部队里虽谈不上盛行，但也决不会遭到排斥。有时出征短则几月，长则数年，与部队中某人互相安慰也是常见的事。更何况大和守安定眨眼间成了殿下眼中的红人，很难不令人想到其背后的势力，今日得见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在树林中耳鬓厮磨，对于队伍中对大和守安定被提拔之事略感不平的人而言，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吧。

    想通透这一层，大和守安定也不禁为加州清光抚掌称赞。笼络人心，团结上下，加州清光这一步棋下的，着实妙啊！

    越想越气，越来越觉得，当初那个虽调皮顽劣，但心地通彻，本心良善的师兄，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眼前这个加州清光，不过是披着他的皮，顶着他的名的一个混蛋罢了！大和守安定立即加快脚步，不愿再和加州清光并肩而行。

    “走那么快干什么？林子中空气好，咱们也闲适片刻。往后的日子，想要如此惬意，难上加难，不如趁机偷会闲。”加州清光拉住大和守安定的手腕，猛地被对方用力甩开：“清光君自己享受吧，恕安定不奉陪！”

    “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哈！毁了他的清誉，他还气恼不得，甚至要低下身段顺着他的心意来！真真是世间笑谈！若是他对他的情感有那么半分真实……大和守安定也不回头，只一个劲的向前走，加州清光也不再拉他，站在那，阴阳怪气的说道：“哦，白日里和小夜左文字恨不能促膝长谈，夜间与我多待片刻都是耽误安定的时间了。也罢，你还是快些回你的帐篷吧，说不定你心心念念的小夜左文字正在内里候着你呢。”

    大和守安定停住脚步，转身狠狠地瞪他：“你当所有人都像你那般，污秽不堪！”

    污秽不堪？这词用得好，用得妙！加州清光苦笑，即使自己外表再如何光洁如初，内心也早就泥泞不堪了，是自己害了大和守安定，妄图拖他陷入这泥沼之中，只是自己已无法回头，大和守安定也休想！思想还未传达到大脑，身体已先有了动作。他上前狠狠地将对方摁在树干上，若不是还未到开春的季节，这一树的叶子定会落他们二人满头满脸。

    “痛……”后背一片酸楚，大和守安定不禁轻哼出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加州清光已提起他脖间白色的围巾：“醒醒吧，大和守安定！你以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就可在这军队中晋升，得到殿下的重视？你还是小孩子吗！老实和你讲吧，除掉第二部队部队长岩融是舞殿下的指令，你以为我平白无故为何如此？你把我加州清光想成何许人了！”

    说完，他松开大和守安定，径直离去。

    大和守安定浑身脱力一般的靠在树干上慢慢软倒，心中有一丝悔意，可更多的还是不理解，看不透。且加州清光如此生气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可惜他没有看到，加州清光背对着他的身影，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是因为欺骗，那是因为歉疚。

    翌日，全军上下做好调整，整体北上。

    加州清光作为第一部队的部队长，自然有的一番忙碌。待安排妥当之后，才发现大和守安定也不知在想什么，默默地在主力队员的末尾独自骑行，他也没有特意放缓速度，似是不关注这些一般，兀自前行。

    “吵架了吗？”宗三左文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大和守安定身侧，即使并不提及名字，他们二人心中也知话中所指是谁。

    大和守安定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宗三左文字笑笑，转移了话题：“平日里闲来无事，安定君都喜欢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

    明眼人都可看出，大和守安定与加州清光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何况宗三左文字脑子灵光的很，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来招惹大和守安定的。大和守安定或许不了解他这人，但加州清光心里却明镜似的——无非就是想和大和守安定攀上关系，到时好让他帮着自己劝解小夜左文字！

    加州清光又向后看了几眼，宗三左文字不知说了什么，大和守安定忍不住低低的笑着。自昨晚不快发生，大和守安定虽未绷着一张脸，但也可从他白净的脸上看出他心情不佳，这宗三左文字好手段！加州清光有心不去理睬，但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管辖，勒住马，他反身向二人走去。

    “清光君。”宗三左文字叫道，大和守安定这才发现他已走到自己面前。

    相识如此多年，大和守安定从未与加州清光像昨夜那般恼怒过，今天一直想着法子避着他，可还是……大和守安定低低道：“我想起……”

    “我与安定君有事相谈，借一步说话。”加州清光打断大和守安定的话，笑意盈盈的望着宗三左文字。虽脸上带笑，但话音与眼底同样不掺半分笑意。

    “请便。”

    加州清光的目光在落到大和守安定身上的一刹那变冷：“和我走。”

    昨夜的种种仿佛又在眼前上演，大和守安定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随在他马后。

    两人虽是并肩而行，但路途中竟是一言未语！两人之间尽管仍有不快，却因着清晨前方飞鸽传书，上书四个大字：军事告急，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他们已在沿路耽误不得，以至于白日里所有人一味心思的只顾低头赶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内，加州清光即使与他单独有话讲，此时也只能作罢。

    午时休息片刻又立即上路。

    这种情况下还能适应自如的只有第二部队，第三部队的那伙毛头小子若不是抱着可以和大和守安定一路的想法，否则早已叫苦连天。前方战火连绵，延误不得？可他们是去远征，收服蛮夷之地的啊！大和守安定心里担心着他们，想叫他们不必如此劳累，可又不敢随意离开第一部队的阵营。正为难间，身畔的加州清光淡淡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大和守安定顾不上思考那许多，看了眼加州清光，便策马向第三部队的阵营跑去。

    “安定哥哥！是安定哥哥！”秋田藤四郎老远就看到大和守安定的身影，兴奋地大叫起来。

    “秋田！”第三部队部队长同时也是秋田藤四郎兄长的厚藤四郎训斥的瞪视他一眼，对方立即畏畏缩缩的躲到药研藤四郎身后。

    “各位！”大和守安定勒马停行，气息不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才笑道“我回来了！”

    第三部队的众人这才围上前去，嘘寒问暖，仿佛大和守安定去的第一部队条件多么艰苦一般。

    “早先的时候我听闻前方军事告急，安定君怎的不急着赶路，反而调转回来与我们会面呢？”

    “定是安定哥哥想我们了！”不用说，会说出如此孩子气话的定是秋田藤四郎。

    大和守安定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是，我是想你们了。但是此时，也不得不和你们道别了。”

    “这又是为何！”秋田藤四郎撅起嘴巴“不要道别，我们会紧紧地跟在第一、二部队身后的！”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应和的声音，厚藤四郎也并未出声阻止，想来作为部队长的他不可意气用事，但作为曾经大和守安定部下的他，却怎么也无法理智的做下决定！大和守安定和他们相处的日子也不算短，待每一个人都那么的温和有礼，如同邻家哥哥，怎舍得就此与他挥别呢？

    “虽然你们年纪尚小，但应时刻牢记，你们是一名军人。”大和守安定严肃的望着众人，似乎时光又退回到他带领着他们远征的时日“远征危险性低，却辛苦劳累得很，你们再如此急切的赶路下去，岂不是要将粮食都耗费的一干二净？到时到了新姚，你们就等着过挖野菜吃的日子吧！”

    “我知道了，安定君。”大和守安定这一番话正是为了他们考虑，厚藤四郎满心不舍，却只能选择告别“一路顺风，一定要活着回来。”

    “安定哥哥！”秋田藤四郎泪水涟涟，从自己的马上扑到大和守安定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秋田你这像是什么样子！”厚藤四郎眼圈也红了，可还是保持着兄长的威严，斥责道。

    “好啦好啦……”大和守安定抚摸着秋田藤四郎的脑袋，又与众人说了几句话，才离开第三部队。

    此番离别，再见面已不知是何年何月，只望各自安好，珍重。

    夜间的时候，大和守安定回头眺望，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然是看不到最后面的第三部队，于是吩咐了手下的一个士兵，令他打探一番。果然，第三部队已不在后面追随他们了，大和守安定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大家扎起帐篷，好好休息一下吧。”加州清光勒住马，朗声说道“少睡片刻，继续出发！”

    消息一道一道地向后传达，众士兵立刻开始安营扎寨，煮些食物，分与众人。

    大和守安定正想去取些食物，被加州清光喊住：“安定。”

    他回头看加州清光。夜幕间，加州清光一身黑色劲装，外穿一件黑色风衣，脖颈间的红色围巾衬着他肤白若雪，真是漂亮的人啊。大和守安定双眼微微有些失神，片刻又恢复成一片冷淡：“清光君有何事？”

    “过来。”只丢下这两字，加州清光便翻身下马，将马匹交与手下，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大和守安定本不想理睬他，却又不愿再与加州清光如此僵持下去。毕竟这世上，唯一一个算得上是与他亲近的，也只有加州清光了。他叹口气，随着加州清光进了帐篷内。

    “坐下吃饭吧。”加州清光把筷子丢给他，语气依然是淡淡的。

    大和守安定低头吃着，心内不知怎么的，忽的想起以前二人同师父一起吃饭的情景。

    虽然学艺方面师父是极其严格的，但除开此事，又是极尽一切关爱他们的。菜里稍有荤腥，便放到他二人碗中，总是温和地看着他们。他经常说，你二人父母早逝，在我这众多的徒弟中，最像兄弟。望你们成年往后，初心不变，切忌万不可坏了这份情谊。

    念及此，大和守安定有些食不知味了。他停住筷子：“清光君。”

    闻言，加州清光也停了筷子，挑眉看他。

    “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没吃饭的我滚来更新qwq

    第8章 犹如一梦似惊醒

    儿时一同在冲田总司门下学艺，徒弟众多，加州清光是最调皮，最顽劣的那一个。

    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时，加州清光总是望着窗外，偶有粉蝶飞过，便戳戳身旁认真学习的大和守安定：“安定，安定，下课后我们去捉蝴蝶吧！”

    清扫学堂，加州清光又拄着扫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大和守安定仔细扫地：“安定，安定，你要是姑娘家，谁娶了你那可真是人生一件福事啊！”

    后山捉兔子打野味，场院中间挥剑比武……不论做什么事情，有加州清光身影的地方，就有大和守安定。难怪师父会说他们二人是兄弟。

    不知加州清光是否想起这些，他的眉眼也柔和下来，不过少顷，又恢复先前的模样：“先把饭吃完。”

    大和守安定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能低头乖乖吃饭。

    待手下收拾干净之后，加州清光让柴火持续的燃烧着，保持温度，便拉着大和守安定到简易的铺上躺下：“快些休息吧。”

    “清光君……”

    “你哪来那么多话。”加州清光和他并肩躺着，身上暖暖的温度令大和守安定心安“你明知我不会和你计较什么的，还说这种傻话？”

    “但……”

    “我知你是为我担心，但是你需懂得，富贵险中求。”加州清光安慰的拍拍他的脸颊，神色间渐渐染上一层愧色“只是我千不该，万不该将安定你也拉入这趟浑水中。我愧对师父的嘱托，死后也没脸见他老人家了。”

    大和守安定低垂下眼帘：“清光君……”

    “你能原谅我吗，安定？”火光中，加州清光握住大和守安定的手掌，对方也回握住他的，轻轻道：“我心甘情愿。”

    “谢谢。”

    这一夜，大和守安定前所未有的睡了一个好觉。

    经过十几日赶路，距离抵达长源也不过一个城镇。

    临近战场，城镇已破败不堪，许多居民流亡逃窜，放眼望去，如同空城。战争带给百姓的，往往只有痛苦。

    “明日大概就可到达长源唯二未被攻陷的城镇——长阙。长源一共五座城镇，现三座已被攻占，长阙目前情况不容乐观，我军一旦抵达长阙，立即与本地驻兵相汇合，一同抵御外敌，那时就没时间休息调整了。所以众位，今天是我们最后的闲适了。”加州清光找到一处废弃的客栈，为了逃难，店家匆忙，客栈内食材都未被拿走。他站在众人面前，对士兵交代完，又说好明日几时集合出发，便让众士兵散了。

    “真是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大和守安定揉了揉肩膀，满脸疲惫。长日以来的奔波，真可谓是苦不堪言，但是条件不允许，连个热水澡都没有，倒是加州清光，依旧干净整洁如初。

    “累坏了？”他们随便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又只有两人在，加州清光也不顾及什么，轻轻的给他捏着肩。

    大和守安定笑笑：“战争嘛。”似是想到什么，他猛地抬头“那个士兵……”

    不用详说，加州清光已明白他所指何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打开窗户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又回到桌旁：“放心，我盯着他呢。”

    前几日加州清光的心腹汇报过来，果然那士兵是辽契国派来的奸细，且正是第二部队的。兴许是当时第二部队与辽契国对战时趁机安插进来的吧。不过，这又何尝不是老天的安排？正巧加州清光也想把这叛国的罪名扣到岩融头上，这倒是方便多了。

    “那就好。”大和守安定伸了个懒腰“真想洗个澡。”

    “我去叫人烧点热水来。”加州清光起身吩咐手下烧壶开水过来，转身见大和守安定伏在桌旁，已有睡意，不禁觉得好笑“去床上睡。”

    这十几天来未睡过床，大和守安定几乎是一沾床立即睡熟。加州清光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坐在他身侧，深深地凝视着他。

    儿时一幕幕飞似的掠过脑海，再看大和守安定，白皙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外套蓝色羽织，内里穿着甲胄，和以前仿佛一点变化都没有。

    禁不住，加州清光伸出手来，慢慢的覆到大和守安定的脸上，呼吸都屏住，生怕惊醒了他。

    “少校！”门口传来手下的声音，加州清光似是被惊醒一般，缩回手的同时，大和守安定也悠悠转醒：“水好了？”

    “是。”加州清光的手心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翌日，全体士兵集合，加州清光清点完人数后，看到每一人脸上容光焕发，显然是昨夜休息好了。他高声道：“前路多坎坷，或许会丧命，或许会光宗耀祖也未尝可知。但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都军功赫赫，同我一起荣归故里！”

    士兵的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纷纷应和着，好不壮观。随后，大部队浩浩荡荡前往长阙。

    攻克长阙后，拿下整个长源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长阙城内。

    “朝仓少尉，要我说你趁早投降算了！我看你武艺高强，何必屈身在此做一名小小的少尉？不如来我辽契国如何，保准给你加官进爵！”辽契国的将官赫尔丹调笑道。

    长阙久攻不下，不过在赫尔丹眼中，攻下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若他们将长阙死死包围，想这城中粮草食完，城主又不可不顾城中百姓死活，定会敞开大门，乖乖迎接他们入城。他这一手算盘打得好，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算万算，没算到今日，朝廷的援军到了。

    “赫尔丹！”岩融一见到这壮汉心中怒火乍起，薙刀舞的虎虎生风，驾马急驱，风驰电掣之间，已来到赫尔丹面前。巨大的兵器灵活的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弯，向赫尔丹的首级招呼去。

    “呀呀呀这不是岩融上校吗！”赫尔丹矮身躲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游刃有余，手中长刀闪电一般的刺向岩融的腹部。还未触及，有人的刀比赫尔丹的刀还要快，“当”的一声，赫尔丹的刀再也无法前进半分。赫尔丹眯眼一看，今剑手持短刀，牢牢的抵住赫尔丹，岩融咧嘴笑，手中薙刀眼看就要向赫尔丹砍去，赫尔丹倏的撤刀后退，邪气笑道：“好险好险！”

    笑容还未散去，身后杀气骤起，赫尔丹下意识回身防御，却还是有一刀划破他的铠甲，血液渗了出来。

    赫尔丹急急横刀一劈，面前二人仿若一体般的退后。

    这二人，一人一头深棕的长发，猩红色的眸子看得人心内发寒；另一人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面如白玉，纯洁透彻，倒是赫尔丹喜欢的类型，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浮浪的冲他吹了一个口哨：“蓝头发那小子，你叫什么！”

    加州清光脸色立即寒了下来：“他的名字，岂是你这种人可知道的？”语毕，挥刀直上，刀刀直取要害。

    “难不成，那是你相好？”赫尔丹身材高大，威武极了，自然有一副英俊的气质，比之加州清光，自然两人不是同一种类型。赫尔丹丝毫不将加州清光放在眼中，却也不同他纠缠，慢慢率领部队撤退“若那确实你相好的话，可得小心点啊！待我攻进城中，他就成了我身下人了！”

    加州清光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有心追赶，被大和守安定制止：“以防有诈。”

    赫尔丹又是对大和守安定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一女子冷冷的喝道：“赫尔丹，走了！”

    那女子声音虽清爽，却并非女儿声，赫尔丹应了一声，策马离去。

    岩融看好戏似的哼笑一声，加州清光只沉着一张脸，带领众人入了城。

    城主上了些岁数，但依旧精神奕奕，双目炯炯。他恭敬地接待了众人，战争时期，饭桌上也无好饭好菜，但胜在比路途中无盐无油要好的多。

    饭毕，朝仓少尉与第一部队及第二部队主力队员到房内大致讲了一下战况。

    自他们上路不久之后，赫尔丹率领部队对长阙进行猛烈攻击，这也就是为何他们会在路上收到紧急信件的缘故。谈到此，朝仓少尉眉头微蹙：“我怀疑我军内部出了奸细，不然赫尔丹不至于猛然间发起攻击。前几座城镇他们虽攻下但内部尚未稳定，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唯一之可能，便是他们得知我方已有援军，若是援军抵达，再想攻下长阙又要耗费时间与精力，所以他们才会急切的想要攻下长阙。”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互相看了一眼，心内都懂得是谁人透露此消息。

    朝仓少尉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人，名唤次郎太刀。此人武艺高强，几次险些被攻下，都是他率领着部队前来的。赫尔丹再勇猛，都比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今日战场上可有他？”

    “属下该死！当时正与赫尔丹缠斗，并未细看战场上都有谁人。”以朝仓少尉的武艺，对付赫尔丹还差得远。想当初第二部队随着乱殿下出征，就连岩融也只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故而岩融摆摆手：“无碍，但那次郎太刀的长相，你可与我细说？”

    朝仓少尉点头：“此人身材高大，长相、穿着均偏向女性，使一把巨大的大太刀，长度仅次于他的身高。”

    加州清光忆起战场上见到的那女子，大概那就是朝仓少尉提到的次郎太刀吧。不过……加州清光望向岩融：“之前你与乱殿下出征，辽契国并无此人吗？”

    虽岩融与加州清光互相看不对眼，但此时正是商讨战情，岩融也没有故意与他为难：“并无此人。如果是像朝仓少尉所描述那般，我定会留有印象。”

    加州清光点了点头，并无任何言语，这副好像知道些什么却不说的模样着实令人恼火，岩融的目光渐渐透露出不快的意味，一向与他不和的陆奥守吉行首先发作，只道“累了”便率先走出屋子。

    “各位先请休息，明日我们再商讨。”城主拱手言道。

    “那便有劳城主了。”加州清光丝毫不在意陆奥守吉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向着城主还了一礼后也就离去。

    屋子里不知不觉只剩下大和守安定、岩融与今剑三人。大和守安定与岩融无话可说，正向外走的时候，岩融一柄薙刀拦住去路。

    “岩融上校，这是何用意？”

    “注意安全，安定上尉。”岩融咧嘴笑道。今剑咧开一口白牙，笑容倒是灿烂，吐出的话却和岩融并无二样：“要注意安全哟，安定上尉！”

    “属下知道。”论军衔，大和守安定自然比不上岩融。他笑着推开岩融的薙刀“那属下就回去歇息了。”

    看他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岩融不禁撇嘴道：“这家伙，和加州清光一样令人厌恶。”

    “对！”今剑扬起小脸“凡是令岩融不开心的人，全部是坏人！”

    岩融低下头看他，目光柔软下来。他捏捏今剑的脸颊，横抱起这个白嫩的小人，小人惊呼一声，却也习以为常的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颈，两人以这副亲昵的模样走进房内。

    他们以为回屋的大和守安定从梁上翻下，目光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别不想上班…

    第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辽契国的帐营内，昏黄的灯下，一个高大的女子坐于其下，手中捧着随身携带的酒壶，畅饮的模样丝毫不亚于男人。身旁是白日里威猛的赫尔丹，此时正一脸严肃的听着自己派入代战国的手下汇报着情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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