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8节
他已经在永乐钱庄虚耗了两日,但是却丝毫没有发现钱庄异常的地方,关于被藏起来的三十万两官银,他也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查到它们的踪迹。如今席空又给了他一个任务,顾花君能不愁吗?
唉,怪只怪顾凌寒太过谨慎了。
“君儿因何叹气?”顾凌寒方才处理了一件事情,刚走进书房便听到了一声叹息,心便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顾花君只觉得愁,所以心情很不好,不想说话。淡淡地看了一眼走近自己的人,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顾凌寒很是紧张,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急忙问道,“君儿可是生我的气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先承认错误比较好一点。
“没有。”顾花君现在哪有什么闲心生气。
顾凌寒想了想,说道,“那君儿可是无聊了?如果你想出去走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必装作一幅讨好我的模样!”顾花君很是烦躁,“看起来你好像把我放在了心上,可实际上呢?对于你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顾凌寒先是一愣,很快就笑了,“君儿竟然已经开始想要了解我了吗?太好了!这说明我在君儿心里的位置变得重要了,是不是?”
顾花君傻眼了,他自己知道刚才发脾气的话并不是为了探听消息而刻意说出的。难道他真的对顾凌寒动了心?
算了算了吧,顾花君摇了摇头,赶走脑海里那些他不愿意考虑的问题。有些事情,一旦你认真考虑起来,它就会在你的心里占着越来越重的分量,慢慢的,就算它不重要,也会变得很重要了,所以顾花君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一个简单的摇头的动作,就决定了顾凌寒的情路必须还要历经几分磨难。好在顾凌寒并不知道此时顾花君的心里在想什么,否则他一定会懊恨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刚才的问题深究下去。
顾凌寒没有深究刚才的问题,而是讨好般地对顾花君说道,“如果君儿想要知道的话,我会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当然想要多多了解你。”顾花君微微一笑,似在给顾凌寒吃了一个定心丸。
顾凌寒的下腹突然涌起一股骚动,毫不犹豫地抱着顾花君亲吻了起来。为了不想让顾花君讨厌自己,顾凌寒已经忍得太久了。
记得以前每一次被顾凌寒带着的目光凝视时,顾花君都想问一句: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弟弟?
可是现在想想,这个问题实在是愚蠢极了。问顾凌寒刚才的问题就好像在问顾花君亲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们都不知道。
顾花君闭着眼睛,把自己完全交给身上的那个人,却在心里想着洛天,想着洛家庄的每一个人,想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亲情,想着那种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突然很难过,连眼睛都酸涩了起来。
忽然,身上那个人的动作停止了。顾花君睁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凌寒。衣衫已经被脱掉了一大半,为何不继续?
“你还是不愿意。”顾凌寒的语气很肯定,也很失望,“罢了。”
一想到身下的人在强迫他自己,顾凌寒就舍不得了。再忍忍吧,等到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整理好顾花君的衣衫,顾凌寒坐在摇椅上,把他抱进怀里,却一直没有说话。
顾凌寒身下那处硬硬的东西还抵在顾花君的身体上,顾花君只觉得如坐针毡,所以问道,“用手可好?”
“不必。”之前连碰都碰不到顾花君的时候,顾凌寒总是找其他的小倌解决需要。偶尔让他们用手,也总是需要大半个时辰才泻出,那些小倌的手臂已经酸疼到不行。顾凌寒又怎么舍得让顾花君受这种罪?
顾花君难得愧疚起来,在心里决定等到洛家庄的事情解决之后,就遂了顾凌寒的愿当做补偿好了。
五十八、互不信任
为了探听到更多的消息,顾花君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凌寒。
以前总是那么高冷的人突然变得黏糊起来,顾凌寒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是很高兴的。如果可能的话,他非常愿意被顾花君缠上一辈子。前提是,顾凌寒有能力确保自己和顾花君活下去。
朝廷愈发动荡了起来,顾凌寒知道父亲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除了支持自己的父亲叛乱,顾凌寒别无选择。因为顾继学的态度很明显,只有叛乱成功,顾花君才可以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就算顾继学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会把手里的剑插进顾花君的胸口里。
有时候想想顾继学的冷血与狠心,顾凌寒真的想带着顾花君远走高飞。可是这种想法也只是暂时的冲动而已,冲动过后,顾凌寒还是要继续忙着钱庄经营的事情,忙着为顾继学的叛乱积累永不嫌多的本钱。
坐在凉亭里,抬头看看阴云蔽日的天空,顾凌寒只是在期待这场动荡快点开始,再快点结束吧。
“少爷?”永乐钱庄的掌柜邢安邦轻轻地喊了两声,想要唤回走神的顾凌寒。
顾花君正在饮茶,听到邢安邦的喊声后便伸出脚碰了碰顾凌寒,“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顾凌寒握紧了顾花君的手,然后吩咐邢安邦,“接着说。”
“老爷一个时辰之前派人来传话,让少爷准备十万两银子急用。”
“急用?”顾凌寒握着顾花君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语气变得很不好,“他以为我这钱庄里的银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昨日才取走十几万两,今日又是十万两,明日说不定还要来!”
邢安邦额头上的汗随着顾凌寒声调的扬高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少爷,老爷说月前他暂放在钱庄里的三十万两官……”
“咳咳……”顾凌寒虽然生气,但还是很理智,所以及时打断了邢安邦的话,“下去吧,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准备父亲需要的十万两银子。”
“是,少爷。”
邢安邦离开之后,凉亭里只剩下顾花君和顾凌寒两个人。
为了知道刚才邢安邦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顾花君只好打掉顾凌寒的手,再次装作自己生气了。不过装生气还真的是一个力气活,顾花君每一次假装完毕后都会觉得很累。
顾花君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顾凌寒也明白他在气什么,所以便说道,“我是说过什么都不再瞒着君儿,可是有些事情君儿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君儿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顾花君低着头,故意不看眼前那张已经非常疲惫却在面对自己时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兴许是少看一眼,内疚便少一点。
“君儿?”顾凌寒对这个弟弟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唉,我说还不行吗?”
顾花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依旧低着头,等着顾凌寒的“坦白”。
顾凌寒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无法蒙混过去了,这才徐徐说道,“想必君儿也有所耳闻,洛家庄落难是因为本来应该运送进国库的三十万两官银却在庄里消失了。话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官银在我这钱庄里,陷害洛家庄的事情也是父亲计划、我执行的。”
“那官银现在被藏在哪里?”顾花君主动坐进顾凌寒的怀里,像是在撒娇,“我还没见过官银长什么样子呢。”
顾凌寒被顾花君突然的柔情攻势闪晕了眼,也弄昏了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君儿稍等我片刻,我这就为你取来一锭官银。”
“嗯。”顾花君看着顾凌寒离开,然后做了一个只有龙奉才能看得懂的手势,让他紧紧跟着顾凌寒,发现官银之后直接把藏匿地点传递给席空。
一刻钟后,十几个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突然靠近凉亭。瞬间,顾花君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把他抓起来!”领头的人指着顾花君说道,“一起上!”
顾花君冷笑,“谁给你们的胆子?顾继学吗?”
“是我。”顾凌寒拨开几个人走到顾花君的面前,冷冷地说道,“君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花君的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龙奉可能是露出了马脚。但是他的心不能乱,即使被抓到了他也不能乱!
所以顾花君表现得很淡定,“你确定是我让你失望,而不是你让我失望吗?你以为只有你的行为举止是试探吗?!”
顾凌寒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心里愈加失望,“龙奉只是你对我的试探?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顾花君恨得咬牙切齿,“不要说得好像你就相信我一样!既然我们彼此都没有信任,那还谈什么?把龙奉还给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想要离开我?做梦!”顾凌寒暂时放下关于信任的问题,立即吩咐身边的人,“把他抓起来,但是不许伤了他。”
五十九、别离开我
世间之事果然瞬息万变,顾花君妨才还对顾凌寒抱着一丝愧疚之情,如今却变成了满满的恨意!
“想要抓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落,顾花君刚想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个人打出一掌,瞬间感觉到身体内的一股气快速且强烈地从丹田直奔胸口,然后整个心肺都在刹那间猛胀起来。
“哈哈……”顾花君突然笑了,带着绝望的目光注视着顾凌寒,“刚才的那杯茶里被你下了‘撕心裂肺’?你竟然舍得对我用这种毒药?!”
撕心裂肺,只凭这四个字难道还不够说明这种毒药令中毒者多么痛苦吗?
顾凌寒也傻眼了,“不可能,我明明下的只是一般的散功粉!”
散功粉再加上撕心裂肺,怪不得顾花君连一丝力气都感觉不到了。
“顾凌寒,你好狠!”竭力说出这六个字后,一口黑血便从顾花君的嘴里喷了出来。然后,对于顾花君来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君儿!”顾凌寒急忙接着即将倒在地上的顾花君,却发现他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看着顾花君充满死气的面容,顾凌寒慌了,大声吼着,“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在极度的慌乱过后,顾凌寒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立即封住了顾花君身上的穴道,开始运功为他逼毒。
距离刚才顾花君喝下那杯茶已经过去了两刻钟,毒素早已沁入他的五脏六腑,顾凌寒的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不仅白白虚耗了内力,还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当顾花君的身体再次瘫软倒在顾凌寒的怀里时,顾凌寒终于忍不住抱着顾花君大声痛哭。他很明白,中了撕心裂肺的人大半是救不活的。
大夫终于被请了过来。欧阳凡在知道是顾花君中了毒后,自告奋勇地背着药箱来这里诊病。其他的大夫万万不想趟这趟浑水,自然乐得把这件事推给欧阳凡来做。谁不知道顾花君是顾凌寒的心头宝,万一治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上一次欧阳凡见到顾花君时,他还笑靥如花,顾盼神飞,如今整张脸上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地上那一滩黑血更是刺眼,欧阳凡的情绪瞬间爆发,一拳打在顾凌寒的脸上,“混蛋!你就是这么照顾二少爷的吗?!”
纵使被狠狠地打了一拳,顾凌寒也没觉得有多疼,他大概是已经麻木了,还一直喃喃着,“救救君儿,救救君儿……”不管是谁都好,请让君儿活下来。
欧阳凡准备用针灸的办法逼毒,自然要求顾花君的身体放平,所以直接从顾凌寒的怀里抱起顾花君,想要把他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
怀里的人被抢走了,顾凌寒便疯了,开始对欧阳凡拳打脚踢,叫嚷着,“把君儿还给我!”
幸好顾凌寒此时的神智不是很清楚,拳打脚踢之间也没有使用内力,否则纵使欧阳凡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打死的。
欧阳凡伸出脚狠狠地踹在顾凌寒的腹部,“想要二少爷死的话,你就继续闹!”
欧阳凡也是血气方刚的人,心爱之人被下了毒,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此时他又看到顾凌寒的胡搅蛮缠,那股气便爆发了出来,所以下脚便没轻没重的。
顾凌寒被踹到地上,居然清醒了几分,看着欧阳凡抱着顾花君离开也没有阻拦,只是脸如死灰,未免让人心疼。
撕心裂肺……顾凌寒现在只要想到这四个字便会觉得自己的心和肺也都疼得厉害。
突然,顾凌寒从地上站了起来,命令身边的人,“把邢掌柜带过来!”刚才凉亭之中只有他们三个人,顾凌寒确定自己只是往茶中下了散功粉,那么撕心裂肺是谁下的,这还用说吗?
几个属下很快就回来回复道,“少爷,邢掌柜逃走了!”
果然不打自招了。
顾凌寒的眼睛里带着阴狠,“抓,吩咐刑堂准备着。”比杀了一个人更有报复快感的是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邢掌柜的背后绝对还有人,但是顾凌寒此时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对此深究了。
六十、生无可恋
顾凌寒一直在屋子门口守着,不敢进去,却也一步都不愿离开。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身疲惫的欧阳凡打开屋门走了出来,说道,“请大少爷吩咐下去,让下人准备一大桶热水,我要为二少爷做一次药浴。”
顾凌寒急忙问道,“君儿身上的毒可解了?”
“‘撕心裂肺’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欧阳凡的眉头紧皱着,没给顾凌寒什么好脸色,“我只是暂时保住了二少爷的性命,至于将来如何,全凭二少爷自己的造化。”
知道顾花君的性命暂时无碍,顾凌寒这才把一直悬在嗓子眼儿里的那颗心放了回去。
殊不知欧阳凡又说道,“二少爷身上的余毒尚未被清理干净,所以暂时不会醒过来。未免夜长梦多,大少爷还是早日寻得‘撕心裂肺’的解药比较好。另外,散功粉里的其中一味药配合着‘撕心裂肺’又是一种剧毒,大少爷若不想二少爷死得那么早的话,就收起你的散功粉。否则,再有下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二少爷的性命!”
听完欧阳凡的话,顾凌寒的心又揪了起来,溢满了懊悔与后怕,他差点就亲手害死了顾花君!
顾凌寒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算是对天发出决不再伤害顾花君的誓言。只不过,此时的顾凌寒大概想不到,这个誓言很快就会被他亲手毁掉了。
欧阳凡看着顾凌寒已经变得红肿的脸,张张嘴,却终是什么都不再说了。他早已决定把对顾花君的感情埋在心底,所以对顾凌寒与顾花君之间的感情纠葛也要装作一点都不在乎。
下人们在慌慌张张地为顾花君的药浴准备热水,而欧阳凡也为了准备草药暂时离开。顾凌寒在门口强忍着不进去,但是在听到顾花君的呻/吟声后终于破功,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床边,握住了心上人冰冷的手。
床头还散落着欧阳凡之前从顾花君的身上拔下来的大大小小几十支银针,针身无一例外全被毒素侵染成了黑色,可想而知“撕心裂肺”的毒性有多大。
顾花君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冷,额头却在不停地往外冒虚汗,一张脸苍白得像是已经死去了几个时辰。
“君儿,是哥哥错了。”顾凌寒无比希望床上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话,最好能立即从床上坐起来骂自己一顿、给自己一拳,也总是好过现在这样。
顾花君没有听到顾凌寒承认错误的话,自然也没有心有灵犀地真的从床上坐起来。他一直闭着眼睛,沉睡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一点无情地流逝着自己的生命。
儿时,在失去了母亲之后,顾花君就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权势、金钱、亲情、爱情……等等等等,没有一样东西是他拥有的,更没有任何一样是他期望拥有的。
一些修道之人总是在向往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可是只有顾花君知道,无欲无求其实就等同于生无可恋。
在给母亲的服丧期满后,顾花君便问厨房讨来了一包老鼠药,准备用这种廉价的毒药来结束自己同样廉价的生命。
但是没有想到,混合着毒药的饭菜在吃进顾花君的肚子里之前就被突然出现的席空打碎了。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的席空也正值年少气盛,和师傅天机道长打赌七日之内要从宰相府里偷出一样东西。赌注刚下,席空就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也算是有缘,席空闯进宰相府的第一个落脚地就是顾花君所在的偏僻院落,恰好看到了他把毒药撒在饭菜的上面。
想死也算是一种,并不等于生无可恋,当时席空是这么说的。顾花君在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但是却再也没有做过自杀这种低级的事情了。
躺在床上的顾花君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地说着“哥哥错了”,他想笑,但是却没有力气笑。
其实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也不错,最起码顾凌寒会把自己放在心上一辈子,以后不管他的妻和妾如何受宠,都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样想着,顾花君在自己的梦境里竟然觉得异常满足。
六十一、巧事成书
不知道为什么,顾花君身体里的毒素明明已经被清理了大半,也在放满了药材的浴桶里泡了几个时辰,可是他的体温却越来越低,脸色也没有恢复正常。
顾凌寒害怕极了,不停地在问欧阳凡“君儿到底怎么了”、“君儿何时能够醒过来”、“君儿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差”……
欧阳凡的心情本就不好,又被顾凌寒问烦了,直接撇下几句话,“大少爷没发觉吗?这是二少爷他自己不想活了!”欧阳凡并不是为了气顾凌寒而故意夸大事实,病人有没有求生的意志,大夫的确是能看出来的。
“他自己不想活了?”顾凌寒的身体颤了一下,靠着身后的桌子才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顾凌寒突然大笑,疯了一般,“哈哈,怎么可能?你骗我!君儿不可能弃我而去!你滚!庸医!庸医!!”
欧阳凡真的想甩袖一走了之,可是他放不下顾花君。
忍着心里对顾凌寒的厌恶,欧阳凡说道,“大少爷与其有时间在那里发疯,还不如快些找到解药。只要二少爷体内的余毒被清理干净,就算他想死阎王也不会收的!”
欧阳凡的话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点醒顾凌寒。
很快,整个城镇的街道上全都贴满了悬赏告示。只要是能够配制出“撕心裂肺”解药的大夫,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顾凌寒都会满足他。
大半日很快就过去了,却根本没有大夫愿意揭下告示。想也知道,连欧阳凡都无法配制出的解药,这世间又能有几人有这个本事?
好在,顾凌寒并没有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悬赏告示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指使邢安邦下药的人就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宰相大人。
顾凌寒看着依旧泡在浴桶里的顾花君,总是含着水雾的眼睛已经紧紧闭合了一整天,他真的害怕再也看不到那一抹幽深不见底的潭影。
下药之人的手里必定拿着解药,所以顾凌寒明白,该是时候和顾继学进行一场实力相当的谈判了。
顾继学在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发了悬赏告示之后就在府里等着他前来。顾继学很自信,这天下除了他之外,任何人的手里都不会有“撕心裂肺”的解药。这是他与儿子谈判的筹码,他自然要确保这个筹码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过分的自信就是自负,顾继学显然已经忘记了他曾经封过一个大夫为宰相府里的医官,而这个医官好巧不巧地读过一本医书,里面记载了“撕心裂肺”这种毒药的解法。
世间之事,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当洛天再次以孔溪之名来到永乐钱庄、出现在顾凌寒的面前时,后者竟一时激动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他知道,君儿有救了。
洛天对顾凌寒说道,“想要我救他,你必须拿出一些东西来换。但是很显然,就算你不答应,顾花君我还是会救的,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顾凌寒连连点头,“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请孔大夫快点救君儿吧,我怕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洛天把自己带来的药箱放在床头,然后示意顾凌寒出去。后者虽然很不愿意离开床上的人,但还是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洛天把来永乐钱庄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解药填进顾花君的嘴里,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喂了他一口水。
看着顾花君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次,洛天便知道解药已经被他吃了下去。只要能吃下去就好,洛天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别看洛天现在那么轻松地就救了顾花君,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之前慌张成什么样子。
在虚尘苑里睡了一整晚,洛天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自在,可惜没等他呼吸完清晨的新鲜空气,席空就突然出现告诉他顾花君中了“撕心裂肺”这种毒药。
洛天本以为自己很容易就从席大哥的身边逃离,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在他的注视之下。顿时,洛天的心里便充满了郁闷之气。
但洛天只是郁闷了片刻,很快就振作起来开始配制“撕心裂肺”的解药。
药的毒性越大,那么制成它的解药需要的草药便越多。顾继学那么肯定世间之人除他之外无人拥有解药,那便是因为解药中必不可少的透骨草已经被他派人买尽。方圆数十里,洛天难以找到一株透骨草。
洛天握着顾花君的手,说道,“等你醒了之后一定要谢谢席大哥,他可是为了你亲自闯进宰相府里偷了许多透骨草。”
“笨蛋一个,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凡是你的要求,他都会亲自完成。”顾花君睁开眼睛,虽然力气尚未恢复,他还是用力反手握住洛天的手,用极其感性的声音说道,“小天,多日不见,你好像胖了不少。”
“……”洛天用空余的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的确很有肉,于是气呼呼地说道,“都是被席大哥喂的,每一次吃饭时明明我已经吃饱了,席大哥却还是一直让我吃。”
顾花君忍不住笑了,“你可以拒绝啊。”
“我怎么拒绝?席大哥总是拿着吃的,把它放在我的嘴边。只要我不张开嘴把它吃下去,席大哥就会一直看着我,也不说话。如果是你,你能拒绝得了吗?”
顾花君笑着摇摇头,“被他的眼神注视着,任何人都拒绝不了。不过,胖嘟嘟的也很可爱,我很喜欢小天现在的样子。”
洛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了顾凌寒在外面的声音,“孔大夫,可是君儿醒了?”
听到顾凌寒的声音,顾花君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
六十二、纠缠到底
洛天本来想打开门让顾凌寒进来,却看到顾花君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你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啊?”洛天挠了挠头发,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好吧,我不走,你安心把身子养好。”
来这里之前,洛天答应席空只要顾花君醒过来,他就抓紧时间离开,决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如今看来,洛天怕是要食言了。
顾花君大概猜得到洛天在想什么,于是说道,“不要担心,有我在,顾凌寒不会伤害你的。”
洛天下意识地反驳道,“有你在?呵,你都已经被他害成这样了,万一我被他发现了真实身份,我还能逃得了吗?”
顾花君无话可说,洛天说得对,他在顾凌寒心里的分量的确没有那么重。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谈何保护其他人?
“罢了。”顾花君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趁他没有发现你是谁之前,你快走吧。”
洛天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看着顾花君现在顶着一幅厌世的模样,他还怎么放心离开?罢了罢了,为了顾花君,就算真实身份被顾凌寒发现了也没什么。洛家三少爷的名头,最起码还能让他在顾凌寒的手里苟且偷生几日。
下了决定之后,洛天说道,“我会留在这里陪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养病,不能求死。”
顾花君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答应了。虽然知道洛天留在这里会很危险,但是顾花君请求上天允许他自私一次,只有这一次便好。在被顾凌寒用那种方式伤害之后,顾花君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紧紧地握着洛天的手,顾花君在贪婪地汲取着洛天所拥有的而他却没有的东西,温暖、干净、清澈、明朗……
浑浊的凡生尘世,大概只有洛天能够拥有这些与黑暗完全无关的美好事物,顾花君真的倾羡不已,所以他才这么喜欢洛天。
顾凌寒还在门外焦急的等着洛天的回应,屋子里的两个人却安静得好像除了他们之外,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按捺不住的顾凌寒终于破门而入,“君儿!”
入眼的画面快要把顾凌寒气炸了,那个孔大夫躺在君儿的怀里,两个人居然在床上相拥着入睡!他在门外心急火燎,这两个人却在屋子里逍遥自在!不可原谅!!
顾凌寒毫不犹豫地抽出墙上挂着的半月弯刀,准备一刀砍了那个孔大夫。但是此时顾花君却睁开了眼睛,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浑身充满杀气的顾凌寒。
这场较量刚刚开始,顾凌寒便怂了,把刀扔在地上,可怜兮兮地说道,“君儿,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滚。”顾花君拥抱着洛天的手臂缠得更紧了一些,好像洛天才是他的珍宝,而那个可恨之人在他的心里连草芥都不如。
顾凌寒不是第一次听到顾花君对自己说出“滚”这个字,以前每一次听到,顾凌寒都会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然后继续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可是这一次……
也许是“撕心裂肺”的药性太毒了,所以把彼此都伤得太深。顾花君的心死了,顾凌寒也觉得自己的心倦了。总是这样纠缠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明明如此爱他,却总是伤害他,还不如放手的好。
可是一想到放手,顾凌寒也总是觉得生不如死。看着床上相拥着的两个人,如此安静美好。顾凌寒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君儿的世界太远了,好不容易走进去了一点点,这一次又被打回了原地,不,甚至连原地都不如。
“君儿,你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东西送进来。”因为对方是顾花君,所以顾凌寒愿意降低自己的姿态,就算那人的怀里抱着其他人顾凌寒也可以忍受!
顾花君问洛天,“你想吃什么?”
洛天夹在两个人中间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才还差点被砍了一刀,所以心里惶惶的,什么都不想吃。但是顾花君昏迷了一整天,身上的毒性刚刚被解开,不进食不行,因此洛天说道,“米粥就好,清淡一些。”
“嗯。”顾花君甚至没有对顾凌寒说一句话,后者就立即谄媚地跑了出去,亲自去厨房煮米粥。他是煮给君儿吃的,可不是那个孔大夫!
看戏的人已经离开了,演戏的洛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从床上起来,但是顾花君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
“不要动。”顾花君把脑袋埋在洛天的脖子里,“小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啊。”
“大概是草药的味道。”
“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
“呃……大概是身上的肉多。”
洛天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湿了,于是伸出手抱紧了身边的人。
六十三、时光斐然
顾继学在府里等了一整日也不见顾凌寒的身影,再加上府里的下人在清点透骨草的时候发现少了七八两,所以他猜测,就算顾凌寒悬赏大夫的告示仍没有被人揭下来,想必顾花君身上的毒也已经被解开了。
这时,顾继学才想起来府里曾经有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叫做孔溪。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月筝被杀死了之后,他曾亲自带人去顾花君的院落里查看,当时孔溪也在那里。自从上次顾花君被抓进牢里,孔溪便不见了踪迹,说来未免也太凑巧了。
如今把事情串起来,顾继学不难发现孔溪和顾花君之间早已相识并且结成一派的关系。想到这里,顾继学心下了然,看来这次是他太大意了。
那日孔溪突然于宰相府内失踪,顾继学不是没有派人查过。不过他的心思大多都花费在造反这件事上,孔溪失踪这种小事就像是一只蚂蚁落在水面上,完全没有引起顾继学过多的注意。
唉,早知道会这样……顾继学捏碎了手里的酒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就应该狠下心来杀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儿子!
酒杯碎了,顾继学只好拿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酒。每一次想到顾花君,他就能想到顾花君的娘,那个属狐狸的女人。没有人知道他当初有多么宠爱那个女人,本以为她是冰清玉洁的傲雪梅花,却不曾想只是一枝红杏!这种女人留下的儿子,谁知道他的身体里流的是谁家的血?!
酒意正浓,恨意也正好。顾继学拍了拍手,招来几个藏匿在暗中的属下,“昭告天下,从此刻开始无论是谁,只要他能提着顾花君和孔溪的项上人头来见我,我便会答应他任意三个要求。”
顾继学不会放过顾花君,而救了他的孔溪,顾继学自然也不会放过!江湖这把火烧得不够厉害,所以他不妨添一把柴火,顺便再扇扇风。
“孔溪?”席空在收到暗卫的消息后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孔溪。
跪在席空面前的蓝果回答道,“回主上的话,孔溪是小少爷在宰相府时用过的名字。”
孔溪……席空很快就意识到这两个音反过来的话不正是自己现在用的名字吗?
蓝果急忙低下头,因为他看到主上在笑,不是说主上笑得很恐怖,而是因为笑得太甜蜜了反而才更吓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蓝果依旧等不到主上的指示,于是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从地上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主上一直在傻笑,说不定还会继续傻笑下去,所以就算他走了主上也不会发现的。
走出屋子,蓝果看到了疾步走过来的赤狂,“大哥,出什么事了?”
赤狂说道,“主上前几日派一些人寻找青风,如今有了结果,我要赶快让主上知道,好做决定要怎么救青风。”
蓝果不明白赤狂的意思,“还能怎么救?谁敢欺负五哥,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用让主上知道,我这就把五哥救出来!”
“果儿,你做事怎么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赤狂说道,“如果事情都像你说得那么简单,我早就带青风回来了。”
“此话怎么讲?”
赤狂压低声音说道,“之前主上派青风追踪洛家二少爷的下落,他不小心中了洛希的陷阱,所以被擒住了。如今我们要救青风,就必须要请示主上洛希这个人是擒还是放、是杀还是留。”
“洛希?小天的哥哥?”蓝果一只手伸进衣袖里,逗弄着藏在里面的小蛇,心情逐渐变得平静,“我知道了,大哥快点去禀告主上吧。”
蓝果的世界和洛天一样都很简单,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洛天和洛心都那么好,洛希却是那种人。果然是一方水土养百样人。
抚摸着衣袖里滑溜溜的小蛇,蓝果心里想着秋天来了,冬天大概也不远了。
六十四、狡兔三窟
让赤狂为难的关于洛希的问题在席空看来根本就没什么。
虽然洛希被顾凌寒打成了重伤,手指又被切断了一根,可是不管他变得怎样落魄,洛家二少爷的身份依旧摆在那里。在洛心和洛天的心里,他依旧是他们的亲兄弟。
所以,这还有什么可为难的?不管是擒是放、是杀是留,全交给洛心来决定就没问题。席空表示绝不插手此事,因为万一处理得不好,洛天将来是会怨他的。
更何况,席空没有选择直接杀了洛希,而是把此事交由洛心全权处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洛家庄都欠了席空一个人情。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席空没有道理不这么做。
赤狂很快便把找到洛希的消息告诉给了洛心,顺便提了一句青风还在洛希的手里,希望他能搭救青风。
洛心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失望极了。千算万算,他也没有想到洛家庄的叛徒竟然是自己的弟弟!而他背叛的原因居然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
想起顾花君,洛心便恨得牙痒痒。男生女相虽然由不得他,但是所走的路却是他自己选的。这一次他诱惑自己的弟弟背叛洛家庄,难保他之后不会其他人来达到别的目的。长此以往,难不成他还真的想要以色侍人吗?荒唐!
洛心不知道是顾凌寒以顾花君之名诱惑洛希的,所以自然把这条罪状按在了顾花君的头上。再加上半个时辰前洛心才得知洛天此时竟然在永乐钱庄为顾花君解毒,因此心里很是害怕,怕洛天也受到顾花君的诱惑。
如果两个弟弟都栽在顾花君的身上,洛心发誓,他一定会杀了顾花君,不管他是不是席空的好友。
洛心所有的想法都未曾说出口,所以席空并不知道他误会了顾花君,因此不曾向洛心说明顾花君待在顾凌寒的身边恰恰是为了他们洛家庄,没想到祸根便自此埋了下来。
洛心本想单枪匹马地去找洛希,但是季经臣害怕洛希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所以一定要陪他一同前往。最近一段时间,洛心已经习惯了季经臣总是跟在自己的身后,因此便没有反对。
洛希藏身的院落是洛家庄出事之前他以属下的名义买的,所以并没有受到洛家庄的牵连而被查封。
其实像这样的院落,每个官商的子孙大抵都买了不下两三个,以防家中败落后无处藏身。所谓的狡兔三窟,就是这个意思。之前顾花君在顾凌寒的怀里发现的那张地契也是这么一个情况,不同的是,那个地方并非是顾凌寒为自己买的,而是特意拿来送给顾花君的。
洛心曾对席空说过他志在戎马,事实也的确如此。洛心早已决定要赶赴边疆,用此生已学来报效国家,也许后半生都要在边疆度过,所以他不曾为自己购置过其他的宅子。至于洛天,他过于年幼,根本就不懂要为自己的人生留一条后路,因此在洛家庄出事之后,他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在前往洛希藏身之处的间隙,洛心在心里决定,在洛家庄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奔赴沙场之前,他一定要为小天买一座宅子。洛家庄说没便没了,他离开之后,难不成还指望洛希来保护小天吗?
至于席空对小天的态度,洛心不是没有察觉到。不过洛心很明白,席空不是普通人,所以小天跟着他是没有好下场的。洛心看不惯顾花君以色侍人,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弟也走上这条路。
胡思乱想之间,洛心和季经臣便赶到了洛希藏身的地方。两个人准备正大光明地推开大门走进去,却不曾想几支毒箭突然射出,洛心和季经臣虽然都躲了过去,但是心却提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门口没有再向前走一步,谁知道还有什么陷阱机关在等着他们?
虽然洛心很明白洛希不知道此时来的人是自己,但他还是很气愤,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洛家兄弟竟然会刀剑相向。
气极了的洛心直接开口用内力喊道,“二弟,是我!收起你的机关暗器!”
四周很安静,洛心和季经臣都听见了周围机关转动的声音,看来洛希还是认洛心这个大哥的。
等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停止,洛心和季经臣这才开始走向前去。
六十五、知错就改
这座宅院很是普通也很是老旧,铺在地面上的青砖已经被年月侵蚀得凹凸不平,院落里杂草丛生,很久都没有被人清理过,也许正是这种从里到外的破旧感才使得洛希从一众江湖人的视线里逃脱。总之,这里用来藏身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穿过一条回廊,走进另一个院落,洛心和季经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洛希。
“瘦了。”洛心说道。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别人不会心疼,可是洛心会心疼。
洛希脸上的胡子已经密密麻麻地长出了一层,显得整个人很是沧桑,也很是憔悴。本来已经做好了接受训斥挨骂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大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瘦了”,洛希的鼻子当即就酸了,眼泪脱眶而出。
洛心走到洛希的面前,握住他断了一根手指的手,“值得吗?”
“不管值不值得,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洛希抱紧了洛心,眼泪无声地流着,“大哥,我错了。可以原谅我吗,像小时候那样。”
“我暂时没有原谅你的打算。”洛心说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爹和娘在不惑之年却还要忍受无妄的牢狱之灾;洛家庄在江湖上屹立数十载,名声却被你毁于一旦;瑕儿在宫中步步为营到现在,却因为受到洛家庄的牵连而被打入冷宫……二弟,你说我该怎么原谅你?”
“我也不想这样!”洛希抱头痛哭,“都是顾凌寒害的!他说只要我把那三十万两官银运出洛家庄,他就把君儿给我!结果他却出尔反尔!”
洛心叹息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洛心很失望。没想到,二弟的心里只有那个顾花君。那么,爹娘和洛家庄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如果顾凌寒说到做到,真的把顾花君给了二弟,那他是不是就会带着顾花君远走高飞,彻底弃洛家庄于不顾?
洛希没有发现洛心的眼神有多么的失望,还在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哥!我知道自己错就错在不应该相信顾凌寒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然后夺回君儿!”
“啪!”洛心给了洛希一个耳光。
季经臣连忙抱着洛心的手臂,害怕他再忍不住给洛希第二个耳光,“兄弟间有话好好说,不要激动。”
“放手!”洛心也恼了,“我教训自己的弟弟,碍着你什么事了?不要以为我让你跟着,你就有资格插手我的事!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洛家庄的一个外人而已!”
季经臣被洛心这几句话伤得不轻,但是他愿意相信洛心只不过是气极了,并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所以他也只是心里不舒服了那么一下下,很快就又冲着洛心摆出一个笑脸,“好了好了,我不插手还不行吗,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答应了赤狂什么事情。”
被季经臣这么一提醒,洛心才想起来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带青风回同尘园,其他的事情还是等稍后再说吧。
洛心直接对洛希说道,“青风呢?我要带他离开。”
洛希用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掌捂着脸,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圆,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挨了大哥一个巴掌。
那根手指空缺的地方真的格外刺眼,洛心忍不住又心软了几分,于是把洛希的手拿下来,把自己的手贴上去轻轻地揉着,“这是大哥第一次打你,你恨大哥吗?”
洛希连连摇头,“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惹大哥生气了。可是大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知道皇上会因为区区三十万两官银就抓了爹和娘、封了洛家庄,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洛家庄每个月都向朝廷缴纳赋税几百万两,我真的没有想到……”
“罢了。”洛心觉得很累,“事已至此,还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大哥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知道洛家庄会因为你的过错而遭受如此劫难,那么你还会因为顾花君而答应顾凌寒做出对不起洛家庄的事情吗?”
洛希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但愿你能记住说过的话。”洛心对季经臣说道,“你去把青风带出来。”
“大哥,你在说什么?”洛希觉得莫名其妙,“青风是谁?我这里没有这个人啊。”
洛心与季经臣对视了一眼,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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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多管闲事
洛希的表情很是无辜,不是那种说了谎话后心虚的模样,所以洛心和季经臣下意识地觉得赤狂探寻到的消息是假的。
但是相比于沉溺在兄弟相聚的美好气氛里的洛心,季经臣还是有几分理智的,所以他想把整个院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搜寻一遍,就算青风真的不在这里,他们也好让赤狂交差。
洛希似乎看出了季经臣的意图,所以先发制人,询问洛心,“难道大哥不再信任我了吗?”
“你这是又在胡说些什么?大哥何时说过这类不相信你的话?”洛心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而信任则是“家和”的基础,因此他不会轻易就怀疑自己的弟弟。
洛希低着头,掩藏着自己的表情,“大哥,我的确不认识青风这个人,更不可能把他囚禁在这里。”
“我知道了。”洛心说道,“我和经臣这就离开。”
季经臣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洛心未免也太相信自己这个弟弟了吧!但是每当季经臣想说什么搜寻院落的话,就会被洛心凌厉的眼神吓回去。
在离开之前,洛心问道,“二弟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几日之前顾凌寒故意把你所做的事情抖露了出去,所以大多数江湖人都在探寻你的下落,想要抓到你。如今你的内伤尚未痊愈,万一被人发现了踪迹,我怕……”
“大哥不用担心。”洛希不想再听洛心继续说下去,所以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瞒大哥,自我藏身于此后,能够找到这里并且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有你们二人。”
洛希拍了拍手,周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从各自的步法看来,他们的武功都不错。洛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想离开这里,而且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好吧!你想留在这里便留下,大哥改日再来看你。”洛心示意季经臣离开。
走出院落,季经臣就开口说道,“这其中必定有诈。”
洛心皱着眉头,似乎不喜欢听到季经臣刚才说出的那句怀疑洛希的话,“我自有定夺,不劳你费心。”
季经臣再次被洛心冷淡的态度打击到了,“罢罢罢!你自有定夺!算我多管闲事!”季经臣点起脚尖,轻轻一跃便飞走了,远远地把洛心撇在了身后。
洛心望着季经臣离开的方向,突然觉得很是心烦意乱。
确保大哥和季经臣全都离开之后,洛希走进屋子,把桌子上的瓷瓶转动了整整一圈,听到那些机关重新启动的声音后他才放心地钻入随着瓷瓶转动而出现的地下通道里。
这个院落是洛希当初与顾凌寒达成了口头约定后为了囚禁顾花君而购买的,但是没有想到,它第一个囚禁的人竟然不是顾花君。
地下通道幽暗深长,通道两侧的烛光不仅没有把黑暗照亮,反而显得四周更加黑暗恐怖。
洛希走到通道的尽头终于驻足,然后用内力推开眼前的石门,接着耀眼的光芒便透过石门的缝隙撒了出来。
石门里的人似乎很害怕洛希,所以在石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他便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起来。
六十七、只是相似
与黑暗的通道不一样,石门里的世界被几十支蜡烛照得很亮,所以床上那个人害怕的模样被洛希看得是一清二楚。
洛希很不满意床上之人的反应,于是取下石壁上挂着的鞭子,然后冷声吩咐道,“青风,过来。”
青风是席空一手调训出来的人,武功自然不差。可惜几日前青风中了洛希的陷阱,受了重伤,昏迷期间又被洛希喂下了散功粉,所以这才不得不受他的摆布。
听到洛希的吩咐后,青风依旧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洛希气极,于是走上前去,狠狠地把鞭子甩在青风的身上。
青风没有闪躲,他已经被洛希饿了两天,每隔七个小时还会被喂一次散功粉,如今哪里还有力气闪躲?随便打吧,反正他也没觉得有多疼。
随着鞭子不断地落下来,青风身上的衣服愈加破烂,好不容易结了疤的伤口重新裂开,血好像小溪般顺着手臂流到床上。
洛希一边打,一边说道,“只要你开口求饶,从此以后称呼我为‘主人’,并且为我所用,我便不打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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