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意了沧桑 作者:肥企鹅
第9节
青风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他从始至终都一直相信,主上会派人来救自己的,所以他在等。
洛希知道青风心里的小算盘,所以故意说道,“不要再惦记你以前的主人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这个属下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天还没发现你已经失踪了。”
洛希一直喂青风吃散功粉,却没有真正废了他的武功,就是存了想要收他为己用的心思。以往洛希在收买人心之时都是攻心为上,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一看到青风,身体里的施虐情绪就会突然暴涨。
青风把脑袋埋在双膝之中,偷偷地笑了,因为刚才洛希的那句话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断定,主上已经派人来过这里了。
抬起头,青风用干涸沙哑的嗓子说道,“主人。”
洛希认为青风突然转变态度是因为他对以前的主人失望了,因此并没有怀疑他。
收起鞭子,洛希擦干净上面沾染上的青风的血,故作怜惜地说道,“早这样不就不用受那么多的罪了?”
青风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说道,“主人教训的是。”
洛希从怀里掏出前几日已经准备好的金创药,扔在床上,“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主人。”青风抬起疼痛无力的手臂,把金疮药拿在手里,接着开始为自己处理身上的伤口。
身上的鞭伤和之前的刀伤混合在一起,很是慑人,青风已经分辨不出究竟哪块皮肤还是完好无损的。
洛希再次回到石室,发现青风拿着金创药却无从下手,于是便说道,“既然是我打出来的伤,还是我来给你上药吧。”
青风没有推辞,如今把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在主上派人来救自己的时候拖他们的后腿。
拿过青风手里的金创药,洛希的目光突然落在青风的脸上。这几日洛希自顾着虐打青风,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模样。如今细细看来,他的眉眼竟有几分像极了顾花君。
“君儿……”洛希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青风的眉,引得后者一阵瑟缩。
洛希害怕身边的人跑掉,于是抱紧了他,“君儿!不要离开我!”
青风身上尚未处理的伤又受到挤压,一下子流出更多的血。终于,青风支撑不住,昏倒到洛希的怀里。
六十八、没有如果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在找寻洛希的踪迹,包括顾凌寒。那日他一时心软放了洛希,后来便越想越后悔。
顾凌寒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抽风了,才放过了那个疯狂地爱着君儿的人。现如今,想要杀了那个人,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当下属再一次前来禀报遍寻洛希却无果时,顾凌寒终于烦了,于是下令停止一切寻人行动。反正整个江湖都在寻找洛希,顾凌寒就不信他有多大的能耐,难不成还能躲到天边去?
其实,如果只有洛希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顾凌寒烦心,他只不过是借机把在顾花君那里受的气发泄在别的地方而已。
已经整整两日了!顾花君不曾对顾凌寒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曾看他一眼!顾凌寒每日都顶着自己这张热脸,屁颠屁颠地去找顾花君,换来的却只是他的冷眼和冷颜。至于冷言和冷语,顾花君倒是根本就不屑于给顾凌寒。
除此之外,更让顾凌寒憋气的是,无论他什么时候找君儿,或者是想要找君儿做什么,那个孔大夫一定是阴魂不散地待在君儿的身边。顾凌寒早就想要赶孔溪离开,但是君儿一瞪眼,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什么都不敢做。
关于这件事,洛天也觉得很委屈。顾花君身体里的余毒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要吃食控制得好,不出三日他的身体就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洛天曾经向顾花君提及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是他说什么都不答应,还不停地让自己受冷、发热,强迫洛天留下来照顾他。
唉,洛天也是心软,见不得顾花君这么折磨他自己,所以答应他留下来,直到他不需要自己为止,于是便出现了让顾凌寒气得直想杀人的一幕幕。
这几日,每隔一个时辰,顾花君所居住的屋子外面就会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来来回回地折腾几次,犹豫几番,然后脚步声又会渐渐消失。慢慢的,就连洛天也开始把等待脚步声的响起变成了一种习惯。
但是今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门外却一直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本是午睡时间,顾花君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坐在书桌旁边的洛天合上手里的医书,对床上的顾花君说道,“顾大哥,不如我去把他找来?”
“找谁?”顾花君被洛天看穿了,却还一味地假装道,“我只是妨才吃多了,所以现在才撑得睡不着而已。”
洛天在心里打趣:只吃了两三块桂花糕,喝了一碗汤药,这也能吃多了?
顾花君下床,敲了一下洛天的脑袋,“不许胡思乱想!”
洛天但笑不语,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恐怕都解不了顾花君难以入睡的症状,所以他最好什么都别说,免得哪句话又戳中了眼前烦心的人。
既然睡不着,顾花君便不睡了,倒了一杯茶水喝着,顺便问道,“小天,你已经多久没见席空了?想他吗?”
洛天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加上你昏迷不醒的那一日,我已经三日没有见过席大哥了。若说不想那是假的,可是想又如何,又见不到。”
顾花君没有说话,洛天却自言自语道,“想来也很奇怪,在席大哥的身边待着时,总想着要逃离,不能依靠他一辈子;可是离了他,心里却又想得厉害。有时一想到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我就心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
顾花君明知故问道,“你读过那么多医书,依你看,你是生了什么病?”
“什么病?”洛天愣住了,书上没有的东西,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洛天说道,“也许是一种不知足的病吧。”
“噗……”顾花君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还真的以为你是在装傻。看来席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怪只能怪你的家人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提及家人,洛天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几分。
洛家庄的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牵扯到的各方势力却有着繁枝错节的混乱关系,所以才使得洛家庄被陈冤昭雪的日子一推再推。洛天看不明白当中的情势,可是顾花君却很明白,在他看来,就算席空能光明正大地把洛天的爹和娘从大牢里救出来,洛家庄大概也永无翻身之日了。这一点,顾花君是怎么都不敢对洛天讲的。
“小天,”顾花君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之前在宰相府里对你说的话,依旧算数。”
洛天莫名,“什么话?”
顾花君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喜欢你,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话,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顾花君的眼神非常凶狠,大有如果洛天敢忘记,他就要扑上去咬他一口的趋势。
“那些话不是玩笑?”
“你居然把那些话当做玩笑!”顾花君觉得自己的心被糟践了,“果然无知才最伤人。”
洛天揉了揉顾花君紧皱的眉头,“对不起……”
“罢了罢了,”顾花君说道,“既然我在你这里没得到什么回应,想必席空也一样。那家伙可是从小时就喜欢你呢,这下也要吃苦头了。”
“从小时?”洛天急忙问道,“我和席大哥在小时候就认识了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说出了席空的秘密,于是立即打圆场,“你听错了,我是说那家伙可是从相识就喜欢你呢。”
“是吗?”洛天觉得很失望,席大哥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能够很早就与他相识那该多好。
一想到席大哥之前的人生没有自己的参与,洛天就会觉得莫名的难过。唉,这大概也是病,不知足。
看到洛天对关于席空的事情有着不一样的反应,顾花君明白洛天动了情,可惜他本人却没有察觉。
顾花君坏心思地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帮席空捅破这层纸了,让他再受点苦吧!此时吃得苦多了,以后才会更珍惜。顾花君不希望洛天如自己的娘亲一般,被人当宝贝似的轻易得到之后再如草芥般抛弃。
六十九、各自盘算
洛天与顾花君闲谈了半个时辰却依旧不见顾凌寒到来,于是心下觉得奇怪,“是不是出事了?”
“嗯?为何这么说?”虽然这样问,但是顾花君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洛天说道,“在你的身边待了三日,我看得很明白,顾凌寒处处以你为重。所以我在想今日到现在他还没来看你,大概是出了什么非要及时处理的大事。”
听洛天这么一说,顾花君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哎?不好吧?”洛天拦着顾花君,“万一我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那该怎么办?顾凌寒舍不得杀你,却不代表他不会杀我。”
顾花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最近仗着顾凌寒的宠爱,自己的确有些飘飘然了。
“你说得对,我不该带你涉险。”顾花君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对隐藏在暗中的人说道,“龙奉,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龙奉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回答道,“宰相大人清晨时分便来到钱庄与大少爷商议要事,尚未离去。”
三日之前顾花君中毒之时,龙奉已经被顾凌寒擒住,因此无法营救他。在顾花君看来这不算是失职,可是龙奉却一直很自责。
自从被顾凌寒放出来之后,龙奉一方面更加勤于练武,另一方面则改掉之前跟着顾花君养成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坏习惯,尽可能地多多探寻身边发生的事,理清那些利益关系,免得和顾花君一样,天真得被人下了套都不知道。
顾花君自然不知道龙奉这些小心思,否则一定会被气得半死。
得知顾继学来到钱庄且尚未离开的消息后,洛天的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很明显,让洛家庄背负上罪名的三十万两官银是被这父子两个藏起来了。三日之前顾花君曾经听到顾继学派人向顾凌寒讨要十万两银子,这说明那三十万两官银具体被藏在哪里,顾继学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用派人低声下气地问自己的儿子要钱。
顾继学正在准备造反的事情,很需要银子储备兵马与粮草;可是藏着银子的顾凌寒好像不怎么愿意支持父亲的疯狂行为。于是,矛盾便产生了。
洛天认为自己此时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矛盾扩大化,最好让顾继学和顾凌寒彻底决裂。能让他们父子两个迅速且剧烈地产生矛盾的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陷入思考之中的洛天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躺在床上浅眠的顾花君的身上。
“小天,你盯着我做什么?”顾花君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莫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不用犹豫,我的怀抱可是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洛天笑了,随即把刚才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抛掉。顾花君是他的朋友,利用朋友来得到某种结果的行为,他洛天还不屑于做。
顾花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洛天,他带着傻笑,却一脸的淡然。果然是小呆瓜一个,却出奇得有股吸引他人靠近的魔力,怪不得能让席空自小念念不忘直至今日。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花君已经感觉到了席空的到来,但是他好像只是打算偷偷的看洛天一眼。所以只是利用内力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点,人却在外面待着,没有进来。
顾花君偷笑,这个时候如果还不逗弄席空那才真的是浪费了老天给他的机会啊!
“小天,你快过来!我突然觉得很难受!”顾花君捂着胸口,蜷缩在床的最里面。
“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洛天被吓坏了,急忙爬上床把顾花君抱进怀里,然后找到他的手腕开始为他把脉,“脉象没什么问题,让我来看看你的舌头。”
顾花君猛然翻了一个身,把洛天压在身下,然后把舌头吐出来,“还是这样看得比较清楚。”
顾花君的长发垂着,正好挡着了两个人的脸,在窗外的席空看来,他们两个人分明是在亲吻彼此!
七十、短暂相聚
顾花君本來是想给席空开一个玩笑,但是沒想到,刚把洛天压在身下他便感觉到了一束带着杀气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來,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连忙从洛天的身上起來,顾花君冲着窗外笑了笑,“我和小天闹着玩呢,当不得真。”任顾花君笑得再好看,从窗外传进來的杀气却丝毫未减。
能让顾花君如此害怕的人除了席空之外绝无二人,所以洛天很快意识到是席大哥來了。洛天心下一喜,急急忙忙地从床上滚下來,还沒把鞋穿好便想跑向窗户,于是乎左脚绊着右脚,整个身体直接往前倾,眼看着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小天!”顾花君想要伸手去拉扯洛天,但是晚了一步,洛天已经安稳地落进了席空的怀里。
顾花君和席空都被吓得不轻,洛天却和沒事人一样笑得很灿烂,“席大哥。”
席空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慌乱,伸出手惩罚性地捏着洛天的小脸,“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还妄想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听到这句很是无奈的话,洛天就知道席大哥已经不与自己计较之前从同尘园里逃跑的行为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洛天决定还是先承认错误比较好,所以低下头说道,“对不起席大哥,又让你担心了。”
面对故意卖乖的洛天,席空根本就无力抵抗,“我何时生过你的气?明明连疼你都还來不及。”
席空的话带着几分温柔、几分疼惜、又有几分宠溺,听得洛天的鼻子酸酸的。除了家人之外,洛天从來都沒有想过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一个人愿意对自己这么好。
“咳咳。”顾花君发誓,他绝对是故意打断正在交流感情的两个人。毕竟他们是在顾凌寒的地盘上,还是大白天,席空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所以顾花君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席空斜视了顾花君一眼,“喉咙痒了?我可以给你一副药。”
“不、不用……”顾花君连连摆手,席空给的药,他敢随便接着吗?
但是顾花君似乎拒绝得有些晚了,席空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扔给他,“不管你想什么办法,让顾凌寒把它吃下去。”
“是否对身体存在危害?”和顾凌寒待在一起这么久,若说沒有一丝感情那是假的,所以顾花君不想伤害他,更不想杀了他。
席空若有所思地看了顾花君一眼,然后才从怀里拿出另外一包药粉与之前的交换,“这一包沒有危害。只是药性较强一些的迷/药罢了,你也知道一般的迷/药对内力深厚的顾凌寒沒有作用,而我需要他深度昏迷几个时辰。”
“我知道了。”顾花君问道,“之前的那一包是什么药?”
席空似乎是忘了那是什么毒药,所以沒有回答。洛天打开药包看了一眼,“是百花百草粉。”
顾花君大吃一惊,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表明了他对席空的举动有些失望,“你竟然想杀了他?”
席空难得解释道,“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只不过之前我以为你恨他。但是从刚才我换了药包开始,在我这里顾凌寒就会是安全的。因为你不想让他死,我便不会取他的性命。”
顾花君很是懊悔,刚才那个瞬间他居然对席空产生了怀疑,实在是不可原谅。
“不必多想。”席空劝慰道,“只允许你怀疑我这一次,胆敢有下次的话,决不轻饶。”
顾花君笑了,“沒问題!”席空果然是席空,永远这样直來直去。这样的人,顾花君简直要爱死了!
洛天似乎也很欣赏席空处理问題的方式,所以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喜欢”这四个大字了。
顾花君问道,“你要带小天离开吗?”
“本來沒有那个打算,可是看到了你开的‘玩笑’之后,我决定带他离开,反正你身上的毒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席空猜也应该猜得到平日里顾花君沒少占洛天的便宜。
顾花君诡计重施,捂着胸口倒在床上,“小天,我还是觉得很难受,我的身体还沒痊愈。你不要跟着席空离开,好不好?”
席空制止了想要开口说话的洛天,然后用阴郁的眼神一直盯着顾花君,盯得后者浑身发毛。
顾花君虽然害怕,却装作很强势地瞪回去,“小天就算跟你离开也不会回同尘园的。”
洛天点头,“我打算回虚尘苑。”这次不告而别前來这里为顾花君解毒,洛天总是觉得不合礼数,所以他要回去向叶融解释清楚。
席空想劝洛天跟自己回去,却突然听到了顾凌寒急匆匆的脚步声,于是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屋子。
片刻之后,顾凌寒在门口停了下來,似乎在整理衣衫,接着敲门声响起,“君儿?我來看你了。”
顾花君摸出怀里的药包,把它倒入茶壶里,摇了摇,然后示意洛天开门让顾凌寒进來。
说实话,顾凌寒只是來碰碰运气,若能够听到君儿的声音便好。所以顾凌寒并沒有想到这次真的能进屋,因此心里很是欢喜,连看到孔溪时也沒觉得他横在自己与君儿之间有多么惹人厌烦了。
“君儿,你的身体如何?毒素全解了吗?”当问到第二句时,顾凌寒的底气明显弱了不少。
顾花君还是觉得很生气,不想和顾凌寒说话,所以用眼神请求洛天回答刚才的两个问題。
洛天扶额,无奈极了,“回大少爷的话,二少爷的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撕心裂肺’的毒性太大,二少爷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元气,因此以后要刻意控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
几句话说得顾凌寒后悔极了,“请孔大夫放心,我会注意的。”
突然,顾凌寒问道,“刚才有人來过这里吗?”他闻到了一丝不属于君儿和孔溪身上的味道。
顾花君冷笑,“怎么?你又要污蔑我什么不妨直接说出來!”
“不不不……”顾凌寒连连摆手,“君儿莫气,我沒有那个意思。”
七十一、扯平方式
“不用解释!”顾花君恨死了顾凌寒这种明明就是在怀疑还非要装出一幅相信自己的模样,真是虚假得让人作呕。
“好,我不解释。你千万不要激动……”顾凌寒害怕顾花君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会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一个时辰之内,顾花君第三次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快给我……倒、倒一杯茶水……”
顾凌寒急急忙忙地倒了一杯水端到顾花君的面前,顾花君闻了闻,然后把它推到一边,“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你先喝一口,然后再喂我喝。”
说实话,顾花君的演技真的很拙劣,刚才还大口喘着气说不上來话,可是仅仅倒一杯茶水的时间他的气喘便好了。装得这么明显,就连一旁的洛天都忍不住为他捏把汗,但幸运的是这么明显的漏洞顾凌寒却一点都沒有发现。
顾凌寒把茶水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闻,并沒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快点!”顾花君催促道。
“嗯。”顾凌寒毫不犹豫地把杯子里的茶水灌进了嘴里,然后说道,“君儿,这茶水真的沒有怪味。”
顾花君担心一杯茶水的分量不足以让顾凌寒睡上几个时辰,所以又说道,“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了?不信的话你再喝一杯!”
顾凌寒无奈,只好又倒了一杯。喝完之后,依旧沒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顾凌寒只好说道,“的确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去吩咐下人再换一壶茶水。”
顾花君用眼神询问洛天:他怎么还不晕过去?
洛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两个人的视线交流尚未结束,拎着水壶向外走的顾凌寒便一个踉跄,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这一次顾花君反应得异常迅速,在洛天还沒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便把顾凌寒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人放在床上,速度快得连水壶都沒有被摔在地上。
洛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花君,“原來你这么在乎他啊,我一直以为……”
顾花君觉得有些烦心,便打断了洛天的话,“小天别说了,我不想听。”顾花君在逃避,胸口那颗心究竟装的是什么,他现在真的不想探究。
洛天嘴上什么都沒说,心里却多了一些疑问无法解答。
“小天,你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还有他大概会昏迷几个时辰。”
走上前,洛天仔细地翻看了顾凌寒的眼皮,“是真的昏过去了,保守估计的话会昏迷三到四个时辰。”
顾花君松了一口气,然后瘫坐在地上等待着席空回到这里。
很快,留着一丝缝隙的半扇窗户被风微微吹动,席空带着绿修就出现在屋子里了。
看着床上的顾凌寒,席空问道,“可有把握?”
绿修很自信地说道,“就请主上放心吧,这天下还沒有我绿修不能易的容。”
“那就好。”席空吩咐道,“动手吧。”
绿修走到床边,对坐在地上的顾花君说道,“小君君,给哥哥我让个地方吧?”
顾花君把手抬起來,“小绿修,哥哥我腿软,沒劲。”顾花君一直在担心等顾凌寒醒了之后,自己该怎么向他解释。虽然已经做好了你算计我一次、我也算计你一次,然后就扯平了的打算,可是顾花君却一点都沒觉得轻松,整颗心都变得沉甸甸的。
绿修握住顾花君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來,“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借他这张脸做一些事情,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他怀疑到你的身上。”
“你当顾凌寒是三岁的小孩啊,那么好骗!”顾花君不耐烦地摆摆手,“动手吧,不用管我,善后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绿修从怀里拿出一些制作人皮面具用的东西,把它糊在顾凌寒的脸上,一边糊一边碎碎念道,“你们别说,这顾凌寒的皮肤还挺好的呢,真不愧是吃着山珍海味长大的人。这手感,啧啧,真不错……”
顾花君伸出脚狠狠地踹在绿修的小屁股上,“不要随便乱摸!”
“疼疼疼……”绿修的两只手都被占着,所以沒有办法揉自己的屁股,只好笑着对洛天说道,“反正洛少爷现在闲着沒事做,不如來帮我揉一揉?”
席空伸手就把洛天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给绿修一个冷眼,“我只是让你假扮得意楼里的依诗姑娘,可沒说让你连怎么接客都给我学了。”
绿修嘟嘟囔囔地说道,“反正学來又不是勾引你们用的。”不知道突然想到了谁,绿修笑得很开心。
经过一道道复杂的步骤,一个时辰后,绿修终于从顾凌寒的脸上揭下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再等一刻钟,晾干了之后便能用了。”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绿修把那张人皮面具贴在席空的脸上,然后再加以修饰。片刻之后,一个全新的顾凌寒便诞生了。
除了席空外,洛天和顾花君都是第一次看到绿修制作人皮面具的过程,所以一下子就被惊呆了,看着已经变脸的席空,久久沒有回神。
洛天的视线一会儿落在席空的脸上,一会儿又落在顾凌寒的脸上,最后问席空,“席大哥,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你本來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句话,席空如果说他沒有感觉到一丝的失望那是假的,但是他感到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奈,不知道洛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真正的放在心上。
其实这也不能怪洛天,他只是突然被两张一样的面孔刺激到了,并不是真的把席空的模样忘记得一干二净。
收起心底的失望与无奈,席空对洛天说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洛天抬起手,好奇地摸上席空脸上的人皮面具,顺便勾画出面具下席空的轮廓。
顾花君突然说道,“怎么办,我也忘记你本來的模样了。不如你也让我摸一下?”
席空毫不在乎地说道,“你记不记得都沒关系。”
七十二、环环相套
顶着一张顾凌寒的脸,席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永乐钱庄里自由行走,最主要的是他可以随意翻阅钱庄里的账簿。
钱庄的前掌柜邢安邦在给顾花君下了毒之后潜逃,很快就被顾凌寒的人抓到,然后关押在钱庄的私属牢狱里,每日都在饱受着折磨。席空有几件事需要询问他,因此便來到牢里。
顾凌寒一直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对手下动用私刑。但邢安邦绝对是个例外,怪只怪他不应该把主意打到顾花君的身上。
邢安邦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进气少出气多,也许片刻之后就会魂归西天。
席空往邢安邦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确保他能够开口讲话。
邢安邦慢慢地抬起被鲜血覆盖着的脑袋,看了一眼席空,居然笑了,“大少爷,你是來放属下离开的吗?”
席空觉得奇怪,凡是识得顾家两个兄弟的人都知道顾凌寒有多么疼惜顾花君。所有伤害顾花君的人,顾凌寒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现如今,邢安邦对顾花君下了毒,害得他们兄弟两个闹矛盾,还妄想着被顾凌寒放出去,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秘密?
邢安邦等不到席空开口,便又说道,“已经过了三日,就算是做戏,两位少爷恐怕也看够了吧。”
席空冷哼一声,“做戏?你居然还天真地以为我是在做戏?你伤害了君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邢安邦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顾凌寒,似乎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呵呵,大少爷是在说笑吧?‘撕心裂肺’的毒药是宰相大人给属下的,这沒有错。可是大少爷那日明明看到属下往茶杯里撒了药粉而沒有阻止,现如今却怪属下伤害了二少爷……哈哈,大少爷您实在是高明,坏人我们做,您却在二少爷的面前装好人!”
席空一直觉得顾花君中毒这件事情有哪个地方很是奇怪,现在全都想明白了,原來是这样!顾凌寒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险也太妙!
首先一点,顾凌寒怕是早就知道洛天的真实身份了,也知道他与顾花君交好,所以他在赌,赌顾花君中毒洛天一定会出现。很显然,他赌赢了。
另外,顾凌寒可以利用顾花君差点被毒杀的契机与顾继学彻底闹翻,从而光明正大地切断对顾继学的银子供给。
最后一方面,天下之人都能看得出來顾继学的狼子野心,所以顾凌寒利用舆论把顾继学推到风口浪尖上,而他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这一切都是席空的猜想,暂时沒有什么可以证实其真实性的依据。
其实,席空猜得很对。沒有银子,顾继学寸步难行。所以他今日清晨便來到钱庄里与顾凌寒协商,两个人商议了很久,甚至到后來演变成了激烈的争吵。最后,顾继学负气而去,父子两个人彻底决裂。
席空认为自己的猜想差不多就是真相,可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也猜不透,那就是顾凌寒明明很受顾继学的宠爱,他实在沒有道理推到自己身后这棵大树。
万一顾继学真的夺位成功做了皇帝,顾凌寒一定会成为太子。他们父子两个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仅沒有联合在一起,反而分道扬镳,确实很奇怪。
席空仔细地梳理着顾凌寒和顾继学之间的利益关系,发现能让顾凌寒义无反顾地选择父子决裂这条路的原因除了顾花君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顾凌寒等不及了,他想自己做皇帝。
想到这里,席空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于是对邢安邦说道,“那日你逃跑后,官银突然全都消失了,难道不是你把藏匿官银的地方透露给我父亲的吗?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放了你!”
“怎么可能?”邢安邦立即否认,“顾继学之所以留属下到现在就是因为属下沒有把藏匿官银的地方告诉他,这是属下保命的东西,属下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大少爷你一定要相信属下!”
“相信你?”席空佯装恼怒,“那你告诉我,官银是怎么失踪的?难不成这些官银都插上了翅膀,飞走了?亦或是飞进了你自己的口袋里?”
“属下从來都沒有打过这些官银的主意!”受到了污蔑的邢安邦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和血的颜色相映衬,竟出奇得和谐。
席空阴冷的目光扫过邢安邦,后者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不知道为什么,邢安邦感觉到眼前的大少爷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似乎要更加无情,更加难以捉摸,令人从心底无缘无故地感到恐惧。
良久,席空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能查到官银的下落,并且一锭银子都不少地把它们带回來,我便饶了你。”
邢安邦像是死过了一次,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受刑架上,“谢谢大少爷。”虽然暂时捡回一条命,但是邢安邦知道,官银一旦失踪,根本就别想再查到了。否则真的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官银的下落,洛家庄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沒有被洗脱罪名。
席空吩咐狱卒打开邢安邦手腕和脚腕处的镣铐,说道,“时限三日。别想逃,除非你想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罢,席空便离开了。
邢安邦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叹命运的不公,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沒想到还是栽在顾家父子的手上。
回到自己的住处,邢安邦简单地清理了身上的伤口,接着便换身衣服出了门。既然官银丢了,他总要去官银丢失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邢安邦心急火燎地走着,完全沒有留意到听从席空的吩咐,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赤狂和绿修。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邢安邦來到临近城门的一家小小的包子铺里。天色渐晚,城门也要在一刻钟后关闭,但包子铺里还是人來人往,生意似乎是很好。
顾凌寒的确喜欢做一些冒险的事情,谁都沒有想到他会把三十万两官银藏在这种热闹非凡的地方。大隐隐于市,果然很有道理。况且这个地方临近城门,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很快就可以把官银运出城。
席空的眼线遍布这个城镇主要的酒馆和楼宇,却惟独沒有考虑到这种小地方,实在是失策,也难怪他们寻找官银这么久却总是一无所获。
包子铺里的人很多,再加上光线不是很好,邢安邦身着暗色衣服走进后院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邢掌柜?您怎么亲自來了?出什么事了?”包子铺的老板知道前几日邢安邦被大少爷抓了起來,如今又看到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所以一下子看不清其中的关系,只好先赔着笑脸。
“这里人多,找一个僻静的屋子。”虽然包子铺是他们藏银子的地方,但是除了眼前的老板,其他人的确是做包子买卖的。所以人多眼杂,不适合说话。
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出大事了,于是立即说道,“请邢掌柜跟我來。”
两个人來到包子铺的酒窖里,老板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邢安邦无奈地说道,“官银丢了,大少爷让我三日之内把它们找回來,否则小命不保。”
“什么?”老板的脸色变了,“邢掌柜可是在说笑?那些官银被我藏得好好的,何來丢失一说?难不成邢掌柜今日前來是别有预谋的?看來大少爷根本就沒有放你出來,你是从牢里逃出來的!”
说着,老板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柄短刀,大有和邢安邦拼命的架势。
邢安邦暗叫不好,自己竟是中计了!怪不得他觉得大少爷和平日里不一样,那根本就不是大少爷!
“糟了!官银!”
邢安邦准备跑向酒窖的里面,却被包子铺的老板一刀刺中了腹部,“我就知道你想打官银的主意!”
“我……我……”邢安邦捂着腹部,一口气沒提上來便昏死了过去。他这几日在牢里受尽了刑罚,如今又被捅了一刀,身体自然受不住。
老板把刀抽出來,然后狠狠地在邢安邦的脖子上划了一刀,一条人命就这么沒了。
“咻!”几乎是在邢安邦毙命的同时,一把飞刀也刺入老板的脖子里。未流一滴血,便取了老板的性命。
藏匿在暗中的赤狂与绿修面面相觑,顿时绷紧了身体,飞刀不是他们两个人甩出去的!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们两个竟然毫无察觉!
“怎么,你们不打算出來吗?”甩出飞刀的男人站在邢安邦的尸体旁,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赤狂与绿修藏着的地方。
“赤狂、绿修见过天机道长。”天机道长是主上的师父,所以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他的面前。虽然他们只在儿时见过天机道长一面,但是道长的神韵是他们永远都忘不了的。
“两个小娃娃的记性倒是不错。”天机道长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瞬间变成了包子铺老板的模样,“回去告诉你们主上,这里有我坐镇,官银丢不了,让他不用急着把官银运走。”
“是。”赤狂和绿修虽然猜不到天机道长的打算,但是只要他在,谁都别想打官银的主意,所以两个人也就放心地复命去了。
天机道长把化尸粉撒在老板和邢安邦的尸体上,片刻后,酒窖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七十三、是是非非
天机道长的到來并沒有让席空觉得奇怪,毕竟萧妙真人已经失踪多日,而师父与真人之间数十年的友谊又非同一般,所以师父的到來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不想让顾花君为难,所以席空并沒有真的顶着顾凌寒的那张脸在永乐钱庄里大摇大摆地走着,而是一如既往地能躲则躲,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席空花费一个时辰看完了永乐钱庄的所有账簿,最后确定洛家庄存入永乐钱庄里的银子果然被挪用了一大半,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顾继学和顾凌寒都要把洛家庄置于永无翻身之地。
席空一直认为如果仅仅是因为宫中瑕妃与黎妃的后位之争,顾继学不可能在自己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对洛家庄主动出击,这和昭告天下他要反叛了有什么区别?
顾继学挪用的银子恐怕是太多了,一时间根本无法填补。所以他在想与其被洛家庄的人发现,并被他们抓到把柄,还不如他先发制人,说不定还能借机除掉他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
在大多的明眼人看來,顾继学这一次的主动出击很是漂亮,赢定了;但是,那也只是在席空尚未找到那三十万两官银之前的局面。现如今,洛家庄被陷害的证物已经找到了,还怕不能为它洗脱罪名吗?
呵呵,想得很美,但是现实很残酷。
如果洛家庄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正了名,那么席空现在肯定把什么都告诉了洛天,也好“邀功”。可是此刻席空却什么都沒对洛天说明,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沒那么简单。
席空从顾凌寒的书房里找到了几封他与朝中将军來往的信函,所用纸张都在毒药水里浸泡过很长一段时间,若是沒有防备的人偷看了这些信件肯定在尚未走出书房的情况下就丧了性命。席空看那些纸张的颜色比起存放了若干年的账簿还要老旧一些,便谨慎了许多,并沒有直接触摸它们。
用厚厚的帕子包着两双手,席空一一打开那些信函,结果发现朝中的将军竟然全都存了二心!更夸张的是,他们表面上服从的人是顾继学,其实上真正效忠的人却是顾凌寒!
朝中的兵权在先帝去世、小皇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就被瓜分成了四部分,包括黎妃的父亲左偃在内的三位两朝老将各自守护着一块调兵令牌,而最后一块调兵令牌则在顾继学的手里。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以來,小皇帝的手里一直沒有兵权。
现在那些信函表明连左偃也听命与顾凌寒,看來朝廷的形势真的很不容乐观。如果这个时候皇帝坚持为洛家庄洗脱罪名,万一激怒了顾凌寒,那时候别说是洛家庄了,就连江湖也要被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就算三十万两官银被找到了又能如何?席空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不能单单为了洛天、为了洛家庄就置整个江湖于不顾。
估摸着顾凌寒是时候快要醒过來,席空便回到了洛天和顾花君的身边。顾凌寒还在床上躺着,尚未清醒。
“怎么样?”顾花君问道,“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沒?”
“沒有。”席空打算连顾花君都要瞒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越少他便越安全。
顾花君不仅沒有怀疑席空的话,反而安慰道,“我就说嘛,如果那么容易就查到什么的话那不就显得我太沒用了?”
洛天也说道,“席大哥,你不用难过,这一次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再查。”其实洛天的心里急得要命,但是他沒有催促席空。不管是找寻三十万两官银还是救出爹和娘,洛天一个都做不到,所以他便沒有资格去责怪或者催促别人。
席空揉了揉洛天的脑袋,说道,“跟我离开这里。回同尘园也好,去虚尘苑也罢,总之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顾凌寒早就猜到了你的真实身份。”
“啊?怎么可能?”洛天认为自己从來沒有露出过什么马脚。
席空很是无奈,这么一个小呆瓜究竟是怎么长到十六岁的?
洛天看了一眼顾花君,后者立即说道,“走吧,不用管我。你是大夫,肯定知道我身上的毒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我知道了。”洛天很快做出决定,“席大哥,我要去虚尘苑。”
听到洛天的回答,席空表面上沒有什么反应,但是顾花君和洛天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怪异。最主要的是,席空本來就沒有什么表情的脸似乎更加僵硬了几分。
洛天主动牵着席空的手,说道,“我只是去找叶融,给他道个歉,毕竟这一次是我不告而别。道过歉后,我就会回到同尘园的。”
“嗯。”席空反握着洛天的手,然后对顾花君说道,“牢里见过我的人都被解决掉了,除此之外,沒有人知道顾凌寒今天下午去了哪里,所以怎么善后就看你的了。”
顾花君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喝掉早已倒在杯子里的茶水,接着躺在了顾凌寒的身边。还能怎么善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最有效的方法!
席空什么都不再说,带着洛天离开了永乐钱庄。
半个时辰后,顾凌寒突然睁开眼睛,醒了。
在醒來的一瞬间顾凌寒便意识到坏事了,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事。
顾凌寒沒有从床上坐起來,因为顾花君在他的怀里睡着。呼吸很平稳,看來人是睡沉了的。
稍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顾凌寒推断自己失去意识长达五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屋子里却沒有掌灯,所以顾凌寒认为顾花君是在夜晚來临之前躺在自己身边的。
如果自己是完全失去意识的话,顾凌寒猜测顾花君也是如此,于是翻身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放下來,他果然沒有一点醒來的趋势。
在顾花君的额头和唇上各自落下一个吻,顾凌寒把衣服整理好,然后走出屋子。虽然他也很想多陪顾花君待一会儿,但是在谈情说爱之前,他必须要弄明白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凌寒自诩武功不错,因此经常吩咐暗卫不需要跟着自己。所以此时他想找个暗卫了解一下情况,却沒有人知道。
走进书房,顾凌寒并沒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切都和自己离开时的摆放是一模一样的。特意找出那些与朝中将军來往的信函,顾凌寒也沒能发现丝毫它们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毕竟写信用的纸张都被毒药水浸泡过,顾凌寒下意识地就认为碰过它们的人必死无疑,这才降低了防备之心。
顾凌寒在永乐钱庄里转了一大圈,愣是沒有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所以他不明白今日下午昏睡的五个时辰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很显然,顾凌寒忘记查看钱庄里曾经关着邢安邦的大牢。
在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顾凌寒终于回到卧房里,重新躺在床上,把顾花君抱进怀里。睡是睡不着了,但是难得能这样抱着平日里与自己闹别扭的人,所以顾凌寒很满足。
席空带着洛天來到虚尘苑里,叶融居然还在打坐。
洛天很好奇,所以小声地问席空,“席大哥,他们总是这样打坐,难道就不用吃饭吗?”
席空笑了,“他们只是修道之人,又并非真正的得道之人,所以他们还是需要吃饭的。”
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叶融还是什么都听到了,于是说道,“洛少爷不提吃饭便罢,一提及我倒是真的觉得腹中充满了污浊之气,真气倒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洛天撇嘴,饿了就饿了呗,还什么污浊之气?真是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席空对洛天说道,“小天,你去厨房拿些吃的。”席空听出來叶融刚才的话只是为了让洛天离开一会儿,可惜洛天有些笨,沒有听懂。
洛天转身就走,去找厨房在哪儿。
席空特意嘱咐洛天道,“记得拿一些你自己喜欢吃的。”
“知道了。”
待到洛天走远之后,叶融才说道,“你未免也太宠他了。”
席空倒是沒觉得自己有多么宠洛天,所以淡淡地回答道,“还好。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师父……”
“沒找到。”席空知道叶融要问什么。
“……是根本就沒找还是沒找到?”
“沒找到。”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沒有。”席空说道,“不过我的师父來了,所以你大可以把心放肚子里。”
“嗯,很好。”叶融接着问道,“你要带洛天回同尘园?”
“当然,那是我的地方,小天待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叶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今日江湖上几位英雄豪杰与我商议要推选洛天为武林盟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想都别想!”席空早就知道他们想打这个主意。
叶融也不气恼,只是说道,“那你便庇佑他一辈子好了。洛家庄倒了,洛天还有你;万一你也倒了,不知道洛天还能依靠谁。”
席空被叶融的话戳到了心窝里,却硬撑着说道,“不劳你们费心!”
七十四、山雨欲來
叶融无奈地皱着眉头,似乎对席空的态度很不满意,“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因此沒有资格对你的所作所为进行评价亦或是指责;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肩上担负着的重任,我也知道接下來的路就算只是走错一步,你也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是否为洛天留一条后路?”
“不用。”席空自信沉着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小天的后路永远都是我。所以武林盟主的事情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季经臣也好,小天的哥哥洛心也罢,总之你们不要再打小天的主意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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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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