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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孤火(黑道双性生子) 作者:手K99

    第5节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要还也还自己该还的那部分,而且还要还得起。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才是聪明人。

    既然机会摆在面前,他当然要好好利用。最完美的计划就是,不仅从买家身上敲诈出更多的钱,还要让他得不到这批白粉。

    于是把他这件事交给了小白来做。也只有会耍滑头的人才能骗过买家精明的眼睛。里面只有两包才是真的,验货的时候想办法让对方验到真货,事情就成了大半。交易的地点是在码头,不久之后天气会发生巨变,船即使不沉,货也会被冲得七零八落。没有证据,谁又知道货有问题?

    当然,如果由买家来决定交货时间,那就另当别论。不过对方又怎会想到这一点,只有自认倒霉。

    “我叫你们去查薛平光,结果怎样?”一想起他,脑子里就全是两人肢体纠缠的情景,如果不搞清楚他的身份,自己会无法安心,有什么比贴身的定时炸弹更可怕的?

    “大哥,我查了,他就是个普通人。”小白说,“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老是心存怀疑,他那种人对咱们绝不可能有任何威胁。”

    “你连我的电话号码都告诉他了,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而且毫不含糊地查了他?”陆景浩看着屏幕上那条‘亲爱的,我想你’的短信,气不打一处去。

    小白一脸冤枉:“哎呀,我怎么可能骗你,私情是私情,公事是公事,我确实没查出什么,不信你问阿强。”

    阿强连忙点头:“是啊,我们查了好久,还走访了他的邻居,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大家都说他是好人。”

    什么鸡巴好人,好色狂还差不多!陆景浩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在这个残酷的社会,哪还找得出这么简单的男人,他搭上自己,不会没有别的用心。

    但见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也着实难以断定。查不出来,要么是真没什么背景,要么是背景太深,只有这两种可能性。如果是前者,再好不过,就算是后者,他也毫不畏惧。

    “成立慈善基金会?简直是笑掉大牙,陆景浩,我说你是投错胎了吧!”

    “是啊,咱们天狼会哪里像是慈善机构?没杀人放火就不错了,还赞助那些穷逼上大学?有没有搞错?”

    面对无数质疑的声音,陆景浩依然挺直了背脊,毫不妥协:“依公来讲,这是为公司的前景着想,公司有较好的品质和形象,才能取得上市的机会,上市后股值翻倍,受益人是谁?按私来讲,我是在给你们积德,在座的谁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就不怕夜半敲门?我是为你们好,你们不但不支持,还反而说我的不是,是不是也太不知好歹了点?”

    这话说得过于直接,不少人都怒形于色,有拍案而起的意思,却被董事长全部压下了:“景浩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觉得他说得不错,老王认为呢?”

    王永胜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投了赞成票:“做那些虽然来钱快,但一有不慎,就得亡命天涯,不如多线发展,明的做得好,收入也不比暗的差,还能洗去公安对咱们的怀疑,挺好的。”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陆景浩本想早点提出自己的理念,但那时还没有足够的资本,位置也还没坐热,等到搞定那笔生意赚了个翻倍,彻底扬眉吐气,这才趁热打铁。如他所料,没有谁敢明的反对,因为他们不够格,董事长自然为他撑腰,前几天才给他搞了个人大代表的头衔,算是尝到甜头了,政界风光好过翻船坐牢。王永胜和他竭力交好,没有与他翻脸的必要,何况他风头正盛,还有很多地方反倒要仰仗自己,自然百依百顺了。

    旗开得胜后,陆景浩又接连规定了一系列严格的制度,让大家必须学会一门技术,希望能培养出一个能打能杀又会做事的超级团队。公司少些外人就少些风险,龙蛇混杂容易泄密,这样以来,凝聚力更强,口风也更紧,由于涉及到切身利益,股东会上全票通过,从第二天起,欧创就开始实施新的改革。

    第29章

    事情办成后,正好迎来陆怀云的生日,他穿戴整齐,驱车前往弟弟的生日party,看来他最近混得不错,聚会上人山人海,皆是来向主人祝道贺的,等了半天,才轮到他,陆怀云却不乐意接待他,因为他没带礼物。

    陆景浩笑:“等下散了,和我出去喝一杯如何?”

    “我也去我也去,”旁边有个人一听就兴奋起来了,“我最喜欢喝洋酒了,怀云啊,这是你哥哥吗,怎么不介绍一下,瞧这风流倜傥的,”说着还朝他抛了个媚眼,“都快把你压下去了。”

    陆景浩一向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货色,碍于是弟弟的朋友,才勉强忍了。聚会结束后,他们找了一家酒吧,酒吧环境不错,颇为清净,唯一的不足就是多了个人,他只好先说些闲话。

    “最近还好吧?”

    “还好。”

    “一切都顺利?”

    “顺利。”

    坐在陆怀云身旁的男子,刚刚他目测了一下,足足有一米八,却生着一张过于白皙的脸,应该是涂脂抹粉了的,下巴尖得可怕,估计整了容,磨骨过度,看上去不但没有丝毫美感,反而极为奇怪。可他却并不觉得,反而认为自己貌比天仙,一边不停地照镜子,一边玩着手机。

    “哼,你们有什么资格喷我,全是妒忌罢了!一群丑逼,一辈子都只是那张平凡的脸,让人过目就望,而我的姿色,当明星都是绰绰有余!”他拨了拨头发,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

    陆景浩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怀疑他这个弟弟的品味。虽然陆怀云也不是什么好鸟,但也不至于结交个人妖当朋友吧。

    兄弟俩还没聊几句,正在刷微薄的那人又开始念叨起来了:“整形又怎么了,管你们鸟事!你们有钱整吗?仇富心理能收拾一下?!这些傻逼恐怕连车都没有吧,更别说出国了!赚一辈子钱,都没有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多,老子苹果手机都是几部,买着玩呗,包里随时都是几十万现金,呵,小样能比?!””

    激动之下,脸上的粉掉了,陆景浩忙说,“你不去卫生间补个妆吗?”

    那小子抬头瞅了他一眼,然后娇笑着,抬起腿去了。

    耳根终于清净了,陆景浩这才缓了口气,抓紧时间问:“这家伙是谁?”

    “才交的朋友。”陆怀云笑了笑,“其实他人挺好,就是有点自恋罢了。那天我去谈一个重要的业务,结果半途车子抛锚,是他把我载到客户那里去的。我挺感激他,就往来上了。”

    陆景浩不认同他的眼光:“我怎么觉得他不太正常?”

    “这人嘛,都有点癖好,特别是有钱人,”陆怀云说,“现在我对业务熟悉了,也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准备自立门户,攀上了个富二代,有什么不好?合伙做生意,就要找个比自己笨的嘛。”

    陆景浩从包里拿出个纸袋推到他的面前:“你的生日我也不知送什么好,便以你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公司。就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

    陆怀云看了他一眼,呵呵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离那个警察远点?放心吧,哥,我不会坏了你的事的,不管你在做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再怎样,你和我都是一家人,我胳膊总不会向外拐。”他将袋子推了回去,“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不喜欢靠别人,要靠就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

    “你长大了。”陆景浩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便将东西收了回去。看来陆怀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其实这个瞒也瞒不过去,还好他没有太多的抵触心理。要做出改变,自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而时间对他来说,是最缺乏的东西。“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对我说,我会尽量帮你。”

    那笔交易的圆满成功,给他提供了偃旗息鼓的借口。赚了个盆满钵满,修身养息一下亦不为过。缺德的事,不宜频繁地做,还不如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其他建设。

    下午,他刚踏进总裁办公室,就听见王永胜正朝手下怒不可遏地训斥:“你们懂什么?一群鼠目寸光、心胸狭隘的家伙!看看你们,成天闲言碎语、不学无术,能比得上人家的万分之一么?!”

    “王总,怎么了,动这么大的肝火?”陆景浩轻咳了一声,见那人转过来,便递了根烟过去。

    “这些蠢东西,说你风头正盛,怕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人家有本事,就是骑我头上我也愿意!”王永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恨地揪着手下的耳朵,“妈的,叫你们说他坏话,看我不弄死你!”

    “好了好了,”陆景浩连连劝着,“小伙子还年轻,不懂事,你也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在我心里,王总永远是我大哥,我怎么会有那种心思?我就是干得再好,也比不过你啊,你可是天狼会的头号元脑,是我尊崇的对象,以后还指望着你提携呢,是不是?”

    王永胜被这马屁拍得极为舒坦,火气差不多消了七七八八,表情也转怒为笑:“能者居上,这跟资历没啥关系。兄弟你也就别抬举我了。”他搂住男人的肩膀,高兴地拍了三下,“今晚有空吗,和我去喝一杯,怎样?”

    “大哥发话,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仰面大笑的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的父子。

    第30章什幺?大姨妈来了?!

    这几天给他发了不少短信,全都石沉大海,即使偶尔有回复的那么一两条,也只有亘古不变的两个字,那就是:去死。

    薛平光正黯然神伤之时,忽然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叫他去别墅一趟。

    青年欢呼一声,直接翘班,叫了辆出租车,朝那个地址开去。若是平常,他可舍不得。而如今柳暗花明,难免兴奋,也不顾得节约,只想早点见到他,幸运的话还能做些啪啪啪的事。

    然而到了别墅,却没见着爱人的影儿,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的卧室。一进去就嗅见很浓的血腥味。

    薛平光一下就慌了神,赶快打开了灯,只见那人连头到脚都裹在被子里,在床上蜷得紧紧的。屋里一片狼藉,地毯、家具、包括床沿上都沾着血,简直把他吓坏了,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有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伤到了哪里?!”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他万分焦急。

    陆景浩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眉头紧皱,表情恹恹的,见到他脸上立刻浮现一抹戾气,但更多的是痛苦和萧瑟:“去……去买包……卫生巾……”

    说到‘卫生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男人愤懑地将头重新埋进被子里。

    青年傻了眼,好半天才想明白,还以为他出了事,结果是那个来了啊……但也不至于把整个家都毁了吧?

    其实陆景浩也始料未及,过去那个地方只是会偶尔出点血而已,从没当一回事,这次却突然变得严重,不知怎的血流如涌,他自然接受不了,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妈的,这也太、太……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双性人的身份已经很不容易,要他接受每个月都要来月经的事实,逼他承认大姨妈这个亲戚,还不如死了算了!想到这个,他就痛不欲生,而且根本不知该怎么处理,只有把那个家伙叫来救急。

    走在街上的薛平光面泛红光,心里面惴惴的,既然来大姨妈,就证明能够生孩子,看来当爹指日可待,想到他要流那么多血,又十分心疼,一时间柔情万种,那副表情差点把卖菜的大妈都吓得返老还童。

    陆景浩醒来时嗅见一股诱人的香味,肚皮不由咕隆叫了一声,薛平光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立刻端了个碗过来,把他扶起来靠在床上:“你现在很虚弱,需要补一补,我炖了只鸡,尝尝?”

    男人朝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得出怨气很重,青年立刻将自己扮演成一个暖男角色:“不要想太多,来那个正常的,多喝点汤,补补气血。”

    陆景浩满头大汗,显然被大姨妈折磨得疲惫不堪,但他确实饿坏了,再没力气发火,便就着他的手把鸡汤吃了。

    躺了一会儿,戴着围腰的薛平光又蹦蹦跳地跳过来了,递给他一杯水和几颗药:“这是治痛经的,吃了就不难受了。”

    那双眼睛一点点地翻了上来,看上去极为可怖,像是无形之中要把他撕成碎片。青年硬是抵住了压力:“现在是我在管你,你要听我的。快点咽下去,等下把这个兜上。”

    陆景浩的目光转向床边,两包鼓鼓的卫生巾映入眼帘,那人嘴里还在劈里啪啦地讲:“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个牌子,一样买了一种,对了,这个是日用,这个是夜用……”

    不等他说完,就听男人一声怒嚎:“你给我……住嘴!”

    床上的人气喘吁吁,这一嚎像是耗尽了他的生命,顿时变得奄奄一息,薛平光温柔地将他搂在怀里,整个人充满了对待初潮的女儿那般的爱怜满满的母性:“不要生气啊,坚持几天就好了,我会陪着你。”

    陆景浩无奈地闭上了眼,他很烦很烦,很累很累。面前还有个啰嗦鬼,讨厌死了!

    “心情放轻松,”他靠着的人又说,“不然会血崩!”

    “……”

    陆景浩打死都不肯碰他买来的那玩意,“会把裤子弄脏的。”还是他好说歹说,才让他终于去了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后,那人像老了好几岁,里面兜个卫生巾,叫他这个黑道大哥情何以堪?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

    知道他心情不好,伺候他时便极为周到,连说话都要斟字酌句,生怕一个不留意,就刺激到他了。青年表面很正经,心里却在偷笑。

    这段日子对陆景浩来说,简直是水深火热,可这位姨妈,竟然赖着不走,足足折磨了他七天,才恋恋不舍地去了。刑罚终于结束,陆景浩赶紧托关系,找到个靠谱的医生,医生告诉他,突然来潮是因为经常与同性做爱,导致雌性激素勃发,子宫趋于成熟的缘故。每个月都来大姨妈,这还得了?!他当即决定,把手术动了,彻底还原自己的性别,免得以后吃不了兜着走,他可不想给那家伙生娃儿!

    “这几天你别上班了,工资我给你三倍。”想到术后无人照顾,也只有依靠这个罪魁祸首。等手术成功,给他点钱,就把他一脚蹬了,陆景浩在那打如意算盘打得不亦乐乎。

    “去医院干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想到即将形同陌路,便懒得再给他好脸色。

    第二天,陆景浩就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执刀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军医,他非常满意,这种事可不能马虎,毕竟关系到他的终身幸福。

    第31章 尼玛这是做的什么奇葩手术?!!

    也是这件事,让一向运筹帷幄的陆景浩突然发现自己有多么失败。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以求找到其他的出路。

    但是上帝既没给他开一道门,也没给他开一道窗。而是挖了一个洞。

    真是惨不忍睹。

    看到医生进来,躺在病床上恢复的男人心情还是有点小激动,经过多年坎坷和忍耐,终于可以恢复男儿之身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如此淡定,就是因为原来挣扎得太狠,经过日积月累的心理建设,他才总算是看开了。

    “恭喜你,手术非常顺利,”医生慷慨激昂地对他说,“阴道紧缩术,阴唇整形术,还有处女膜再造,都非常成功!我们衷心祝愿陆先生今后能够性福满满,早生贵子!由于项目做得比较多,医院决定给你打五折!真是双喜临门啰!”

    陆景浩脑子一片空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好半响才猛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在、说、什、么?!”

    医生拍了拍小心肝:“先生不要激动,我知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咱们不是尽心尽力,给你达成愿望了么?不用感谢我,这是我的职责!”

    一记拳头狠狠打来,满口牙齿仙女散花一般,全部打飞了……

    “妈的!!老子杀了你!!!”接着一声嘶吼,天摇地晃,伤筋动骨。

    薛平光正拿着刀,给男人削苹果,突然发现刀不见了,便慌忙扑了过去,抓住他手里狠命要戳那人的刀,拦腰将他抱住。

    可怜的医生也顾不得了,捂住满嘴的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高间。

    “好啦好啦,”青年使出全身力气制住他,像个消防战士一样奋不顾身地忙着扑灭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不要这样,这不挺好的吗,你发什么火啊!”

    要不是他才动了手术,早就出去灭了全医院的人,这群白痴、饭桶、蠢猪!还留着做什么!简直是社会的毒瘤啊毒瘤!!

    别看咱们的黑道大哥身材好,肌肉多,但都是为了面子练出来的,其实他生来底子就不好,年轻时又瞎折腾,乱七八糟的小病数不胜数,凶了一会儿就没力了,何况旁边还有个乌鸦嘴词汇丰富地不停安慰着:“亲爱的,我真的好高兴,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薛平光眼泪花花地捉着他的手,“其实你这样就很好了,不用做什么手术……”

    陆景浩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声嘶力竭地干喘着。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好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薛平光一点也没发现这是一场误会,柔情似水,情深意切向他表白着自己的心声:“我很爱你的,一秒也离不开你,我知道你嫌我穷,嫌我笨,但我会不断改进,努力赚钱,等钱赚够了,买套房子,我就娶你。这你放心,我就是再苦,也不会苦着你和咱们的孩子,我们会相爱一辈子,不离不弃。”

    陆景浩彻底瘫倒在床上,瞪着一双无神的死鱼眼。

    直到他出院,青年才向他告别,临走时不忘又开导了他一阵:“不要想太多了,世界还是美好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

    看上去仿佛一夜成熟,责任感满满,且斗志昂扬,势必要为两人将来的生活创出一片未来的样子,让陆景浩哽咽无语。妈的,你不回火星,我回火星,行不行?!

    回到公司,陆景浩就把他‘引以为傲’的狗头军师叫来,让他去干掉那个该死的军医。

    “老大啊,你火气不轻啊,他到底是哪里冒犯了你?”

    陆景浩差点把眼球挤出眼眶地狠狠翻了个白眼:“问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去你就去,用最残忍的方法将他挫骨扬灰,有没听明白?!”

    没过多久,那人就溜了回来:“大哥,没找着人,医院方面说他已经退休了,前几天就办了移民手续,现在正在国外享清福!”

    陆景浩一下就摊在了椅子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有人通风报信!他越想越不对,明明说好的了,手术怎会变了个样子?而且薛平光压住他时,看上去很费力,其实用的是巧劲……

    不行,自己则事必躬亲,好好彻查一番!陆景浩站起来,脚步沉重地踱了出去。而那乌龟也不知道见机行事,烟瘾犯了,直跟他屁股后面追,他没好气塞了根烟在它嘴里,狠狠一脚将它踢回了办公室。

    陆景浩在家里足足修行了三天,才终于淡定地走出了家门。

    一进公司大门,就看见那两人摆的赌桌,陆景浩在桌旁转了两圈,点上一根烟:“阿强,你跟他赌,怕是连娶媳妇的钱都得输个干净。”

    小白斜眼看着手中的牌,像女人一般娇嗔着说:“老大,你这是什么话呢,阿强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整他呢?赢个千儿八百也就够了。再者,你也别小看了他的牌技,有几次,我都输得只剩一条内裤。”

    “你那是故意放水,让他赢一点,好下次再赌,往往后面就输得一干二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套路!”

    阿强憨笑着:“那都是我运气不好,怎么能说是白哥摆的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这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要不是看不惯他欺负老实人,他才懒得多嘴,陆景浩摇摇头,越过他们,进了办公室。

    第32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

    午休时间,陆景浩正半眯着眼抽烟,跨进办公室的阿强张口就问:“听说你大姨妈来了?”

    这话也太吓人了,男人猛地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阿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终于从柜子里找出青睐的普洱茶,泡进茶杯里:“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是薛平光接的,他说你大姨妈来了,特意把他叫来照顾你这位亲戚。”

    陆景浩悬着的心没有落下,直到对方将茶递到他直哆嗦的手里:“大哥,我怎么不知道你家还有位姨妈?”

    见他神色十分正常,不像是调笑,陆景浩松了口气,强装轻描淡写道:“哦,一个远房亲戚,我又不会做饭,所以把薛平光叫来撑撑场子,也好尽下地主之谊。”

    心里却咒骂不已:这个该死的,说话怎么不经过脑子?!好在阿强比较纯洁,这种事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还不从窗户跳下去?

    陆景浩正暗自庆幸,就被人叫进了会议室。

    公司那些董事贪得无厌,才捞了一笔,又开始旁敲侧击,催他做一笔大的。

    以目前的趋势,贩卖军火的风险,可谓今非昔比。经过仔细谋划,陆景浩才敲定了最终的方案。

    结果在交易的途中,还是出了纰漏,不仅被黑虎堂的人劫走了大半的货,还给后面赶来的警察打了个措手不及。

    董事长非常生气,用重重的语气质问他怎么回事。股东们也很是不满,其他人则躲在暗处看笑话。

    一时间,陆景浩只觉得办公室里鬼影绰绰,总有蚊子般的议论声阴魂不散,飘来荡去。

    遇事他从不逃避,哪怕在会上众矢之的,他也依然是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样子。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但没有亲自监督,甚至没有指定一个可靠的小弟在场交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某人朝他横眉冷对,毫不客气。

    王永胜赶忙替他解围:“货丢了不要紧,就是怕公安查到我们头上,这么重的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在替他说话的同时,也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大家都怪我,说我对这事不上心,为什么你们不想想,既然一切安排妥当,参不参与又有什么区别?”陆景浩一字一句地讲着自己的见解,“如果我们的人落在警察手里,那是证据确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反之,就跟咱们没有一点关系,难道不是?”

    大家纷纷点头,董事长也觉得有道理:“景浩挺有远见。”

    有人却嗤之以鼻:“如果真有远见,天狼会也不会遭受如此之大的损失,依我来看,他是在变相地推卸责任。”

    陆景浩一脸正色:“这笔交易极度保密,虽然不知怎么泄露出去的,但是我会查个水落石出,请你们放心。”

    话已至此,众人也不好再对他弹劾下去,散会后,陆景浩便回到办公室,招集手下齐议。

    “妈拉个巴子,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小白气呼呼的,“明明什么都考虑周全了的,怎么会一败涂地?!”

    阿强也焦头烂额:“还好咱们没去,否则把牢底坐穿是铁板上的钉钉!要是让我妈知道,那还不把她气死!”

    梁永剑也是一筹莫展,嘴上的烟几乎咬成了两半截:“肯定有人出卖了咱们,老子要是把他找出来,绝对杀了他全家,妈的!”

    陆景浩垂着眼,入定一般,不言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表情淡淡:“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小白一瞪眼:“就这样?”

    阿强也很是不解,大家还没讨论个所以然出来,就让散了,不是吧?“大哥,出了这事,不管你,还是我们,都担不起这么大个责任,咱们不该好好商量下吗?至少也要找出问题出在哪里啊!”

    陆景浩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地说:“先让我想想。”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大哥没表态,当小弟的也不好妄言,便各自去了。只剩下阿强和小白争论不休,两人推理一番,还是没什么头绪,就跑去逗乌龟了。

    掐指一算,今日正好是十五号,陆景浩依约来到了楼顶。

    但是等了许久,那个人也没有出现。

    陆景浩沉思片刻,在楼顶上转了几圈,发现中间那块石头有些松动,将其搬开,下方果然有张纸条。

    纸上写着歪歪扭扭一行字:风声太紧,以后,我不能来见你了。我会把情报放在这块石头下。

    最后一句说:天狼会有内鬼,很可能是你手下的人。

    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没有内鬼,这次的失利就说不通。内鬼是最可怕的,所以他才没有大张旗鼓,以免打草惊蛇。

    但他并没在一时间思量谁最可能符合内鬼的特征,能在帮派卧底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光凭肤浅的表象和主观的分析,难以下出准确的定论。如果看错了,不但会白白折了左膀右臂,而且同样的事还会再次发生,治标不治本还不如不治。

    “大哥,这次你没派人去,是不是知道会出事?”小白深知他是老谋深算之人,走一步看十步,未雨绸缪,不会轻易地向失败投诚,故此有这么一问。

    陆景浩用烟指着他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诸葛亮啊,实话说,这笔生意我并不想做。”

    “不想做你自有办法,怎么也不会让它砸在你手上吧。”

    “身居高位,必然要承受别人的攻击,这是无法避免的。”陆景浩说,“况且我才坐上这个位置,根基未稳,任何失误,都是致命的。”

    他抽了一口烟,对静待下文的小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终归是逃得过和尚逃不过庙。就算第一次顺利,第二次难保不出事,就算第二次没事,第三次也会遭殃。正因为我想到这一点,才雇了个外人去替咱们交易。对方什么时候会下黑手,这个预测不了。”

    小白兹了一声,一副苦思冥想状:“那到底是谁想害你?”

    “这个不好说。”陆景浩眯了眯眼睛,“但你要相信,他要出手,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33章 触及逆鳞

    陆景浩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可不料没有推波助澜,事情居然也有了新的进展。

    这天,王永胜带着一大帮人突然闯了进来。

    三人正在聊天,见这架势,都不由一愣。

    “景浩,多有得罪。”说完,姓王的就转了个面。

    “天狼会有哪里对不起你的,陆景浩有哪里对不起你的?为什么要出卖你大哥,出卖你的组织?!”

    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强。

    这就有点惊悚了。

    阿强一脸惊诧,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今天早上,有人给了我这个东西。”王永胜指了指手中的磁带,然后叫人拿来录音机播放出来。听完里面的内容,阿强大惊失色,连小白也有些难以置信。

    “我只问,这里面的人是不是你?!”总裁俯下身,盯着他的双眼质问。

    “……”阿强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惊慌失措,连屁股下的凳子都坐不稳了。

    “你不仅说出了交易时间和地点,还讲出了所有的细节。和你对话的人,也表明了身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我……”阿强一下就傻了,因为那确实是他的声音,音质清晰,很好分辨,而且这段录音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来的,他根本就没有推脱的借口,这让他如坐针毡、无比惶然。

    小白立刻说:“阿强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了解,他既不爱财,也不爱色,绝不会被别人轻易收买,大家说是不是?”

    但在场的没有一个吭声。包括陆景浩这个主心骨,也是静观其变。

    他登时心都凉了,不由狠狠给了阿强一耳光:“你楞着干什么?有话就说啊!这是栽赃陷害!你就不能给大家解释下?!”

    王永胜冷冷笑了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对着凸着眼球、浑身颤抖的大汉俯下身,“你妈生病了吧,你这个孝子一定很担忧她。看病总要钱吧?这人进了医院,能不任宰吗?如果有人给你一大笔钱,不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我没有,”突然抬起头的阿强既愤怒又委屈,外加一脸坚定:“不是我,我没有拿谁的钱!也没有出卖大哥!我没有!我绝没有这么做!!”

    王永胜嗤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还不承认,证据在这儿摆着呢,何必枉费心机?”

    “景浩,既然他是你的人,我也不好插手。就拜托你搞清楚,想必你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叛徒!”

    纷乱的脚步声消失了,而陆景浩这边,不该有的反应没有,该有的反应也没有。阿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小白看着他,差点要哭了,陆景浩这才慢慢抬起手:“这事,让我想下。”

    阿强扑到他面前,几乎给他跪下了:“大哥,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

    陆景浩点了点头, 又点了点头,然后嘴角扯出个很勉强的弧度:“阿强,别急,你做了,就做了,你没做,也就没做,实事求是,不会有人冤枉你的。”

    男人目龇欲裂,眼中流出两道热泪,叫人看了心里难免有种很深的触动。陆景浩也有些不忍。毕竟这个家伙,跟自己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最护着自己的就是他了,打起来替自己挡刀的也只有他了,在所有兄弟里最有孝心的还是他了。他憨厚朴实,老实巴交,又叫他如何相信,王永胜出示的真相就是真相?但凡事都讲证据,不管是法庭还是黑帮,你说他该如何是好?

    看着这个汉子缩着肩、弓着背走出去的落魄身影,陆景浩只觉得自己当这个大哥简直就是错误的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就是真的让他割,他也割不下去。他宁愿割自己的心,也不愿伤害甚至去处死自己的兄弟。但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得没有一点点余地。

    就是平时吊儿郎当的小白,此刻也是郑重其事的样子,极力为那人打抱不平:“大哥,你不会也傻到相信王永胜的话了吧?谁敢说录音带真没什么问题?你何曾听过阿强用那种语气说过话的?如果他真要出卖你,说明那些蠢笨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实则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既然如此,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留下这么大个把柄?岂不是自相矛盾?!”

    陆景浩当然发觉那盘带子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好沉默是金。

    见他死不表态,小白气得吐血:“如果你和他们沆瀣一气,将矛头对准阿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和你割袍断义!”说罢便拂袖而去。

    陆景浩也不是圣人。虽然不会被别人的意志所左右,但是他必须要做出完善的权衡。需要花费时间去理解、去分析,才能将盘根错节、乱七八糟的事彻底理清。

    然而时间不等人。最终还是发生了悲剧。

    当他赶过去时,只看见慢慢拉上去的白布盖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头顶挂着一根绳索。阿强就在这根绳索上悬梁自尽。

    对面的墙上深刻了几个大字:大哥,我没有对不起你。

    陆景浩猛地偏过头,一把捂住了眼睛。他怕,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一个人,选择了以死明志,让他没办法不责怪自己。人死如灯灭,这盏为自己燃烧得无怨无悔的灯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由他自己掐灭的。

    如今只剩下一缕青烟,飘然远去。但是那深深的怨怼,却刻骨铭心。

    耳边是小白撕心裂肺的嚎哭,以及其他兄弟的哀悼和唏嘘。这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越攥越紧……

    ;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从车上下来后,很异常地缓缓朝陆景浩靠了过去,看上去像是要实施先奸后杀的罪恶行径,他赶忙摸过去,将这个欲图不轨的歹徒给制服,然后发出英雄救美的正气凛然的喝斥。

    “大白天的,敢拿刀捅人,胆子真不小!”

    陆景浩却只是吃吃地笑:“我真不情愿是你,但终究还是你。真是可惜。”

    薛平光一把拽起那家伙,将他往前推攘了一步:“走,跟我去警察局!”

    梁永剑当过兵,感觉对方的招数极为熟悉,但跟自己显然不是一个段数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双手高举,虽心有不甘,却不肯丢了小命,直向大哥求情:“我错了,大哥,求求你饶我一命,放我走吧,我保证永远消失……”

    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踢得他一个踉跄的男人不肯放行:“你这是杀人未遂,还想咱们放过你?你必须跟我去警察局,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没商量的!”

    薛平光态度坚决,陆景浩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梁永剑铁青着脸,有些灰心丧气。

    却不想转过头来的大哥,居然笑呵呵地说:“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你就饶他一次,行不行?”

    “好,我听你的。”老公要服从老婆,他又怎能不答应。

    捡了一条命的梁永剑生怕两人反悔,急匆匆地往前跑去,惊魂不定的他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沿着河边逃逸,直到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把刀直直捅入他的心脏,还残忍地左右拧了一拧,贴着他的男人咧着嘴笑:“我送你一程,到了那边,谁都找不到你了。”

    梁永剑吐着血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小白提起面前的尸体,双手并用地扔进了河里,离开时冲抛尸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第一次杀人,感觉还好,把老子的第一次给了你,算是不错了!”

    那边正要跟陆景浩上车的青年突然站住:“什么声音?”

    他身边的人说:“没事,一条鱼,一条大鱼,下次咱们把鱼竿带来,如何?”

    薛平光的表情沉了一沉,然后展开笑颜:“好啊,这里景色不错,钓鱼别有一番情趣。”

    “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见他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薛平光倍感纳闷,出口问了一句。

    陆景浩表现得很轻松,时不时注意着面前的车况:“多谢你刚才救我一命。”他勾起嘴角,“身手不赖嘛,看不出还是个高手。”

    “哎呀,老夫老妻,客气什么!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薛平光脸颊绯红,冲他摆着手,“好在我从小爱好体育,参加社团练了几手,不然今天就真的悬了。”

    司机的眼眸暗暗深了几分,转了几个弯,一个急刹后,他掉过头,冲后座的人露了一个让其遐想连篇的笑容:“我还有事,保持联络。”

    被轿车卷起的尾气笼罩着的薛平光在路边站得痴了,仍旧回想着男人适才颇为挑逗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陆景浩并没食言,很快就主动打电话给咱们的煎饼侠,约他吃饭喝茶。

    手中捏着电话的薛平光,一脸销魂,千年等一回,总算是拨开乌云见日月了。

    至从那次‘英雄救美’,陆景浩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十八度大转弯,终于答应和他正式交往了。薛平光自是巴心不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越发殷勤,使尽浑身解数只为讨他欢心,只要爱人高兴,一切都值得。男人也顺理成章地和他越粘越紧,有时候亲密得连他都不好意思,生怕这是回光返照,他难以自制地患得患失,可明显是他想多了,陆景浩的种种反应,无不表示自己是认真的,并非图一时新鲜。

    薛平光整个人都陷入了甜蜜的爱恋中,流连忘返,不知归途。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所有的存款买了套房子。陆景浩跟他去看房时,有些心不在焉,四十平方米大的蜗居实在对他没有吸引力,还比不上家里的游泳池。

    “怎么样,你喜不喜欢这套房子?”青年双手握十,眼里冒着星星,对他来说,用劳动所得换取一个温暖的家,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还好,”陆景浩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敷衍几句,“就是有点小。不过,家嘛,不分大小。”

    他随口一句,薛平光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我已经付了首付,月供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操心,等以后我有了钱,再换套大的,到时你来选址。”

    陆景浩点了点头,就把脸转向一边。他突然发现,患有痴心妄想症的人比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还要可怕,后者只是心神不宁,但不会因为妄想而死去,前者却彻底活在妄想里,最终将被自己的妄想害死。

    第34章 引蛇出洞

    小白受了很大的打击,好几天都没来上班。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梁永剑也有些失控,动不动就闯进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对他一阵教训。

    “陆景浩,当初你就是为他说一句话,或者告诉他你相信他,他也不会走上绝路,你为何这般糊涂,这般绝情!我看,你根本就没当他是兄弟!!”

    被点名指姓的人只是大口大口抽着烟,好半天才说:“是,我没当他是兄弟,但我当他是自己人。就像我并不当自己是黑社会,但我还是黑社会。”他呼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永剑,你还很年轻。年轻,难免气盛。我也了解你的性格,你最在乎的就是‘兄弟’二字。男人之间讲究的是什么,无非是义气。然而我要告诉你,义气不是绝对的,也不是万能的,不是高尚得重要得没什么可比。”

    他递给双目圆睁的男人一根烟,让他先消消气:“就好比打仗,有的队长,让自己手下勇往直前,奋勇杀敌,而有些队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大家都活着回去。对我来说一样的,最主要的是,我要对你们负责,除了义气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去经营,那些比义气更实在、更深刻、也更要紧。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好似谈恋爱,如果光谈爱,那肯定不行。”

    “我不懂你的意思!”梁永剑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我他妈只知道,兄弟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他就是做错了,我也照样站在他那边!”男人咬着嘴唇,热泪盈眶,“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傻子都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景浩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景浩,我也是逼不得已,谁不心疼自家兄弟,但是不那样做,就会牺牲咱们更多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酒桌上,王永胜喝得酩酊大醉,不停地说着掏心话:“廖坤生前胡作非为,我都忍了,为了什么?就因为他是我兄弟!后来他死了,我也特伤心,当即就生了场大病,可人死不能复生,伤心又有什么用?!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始终相信……”

    陆景浩也喝了不少,舌头都打结了:“大哥,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责任都在我,是我没有好好管教,让他误入歧途……”

    这对患难之交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好多,最后互相搀扶着颠出了饭店大门。别了那人,陆景浩登时就睁开了浑浊的眼睛,脸上哪有半点醉意,看上去比来时还要清醒——

    你不仁,我不义,哪怕彼此都要尝到血的教训,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他却不是这么做的。这段时间,他不但十分悠闲,还得瑟得很。开个会,要优先发言,做个事,也飞扬跋扈,可谓司马之心人人皆知。可他就是不知收敛,反倒越演越烈。

    “大哥,你这样不好吧?”就连小白也觉得有些不妥,有时会好言相劝。“我知道阿强不在了,你心里难受,可报仇也要一步一步来,有勇有谋才是好汉。然而你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点,仇还没报就制造出一大堆看你不爽的障碍。”

    陆景浩笑得嚣张:“怎么,我一个副总裁,难道连吆喝人的权力都没有?”他粗声粗气地,“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个职位,对我来说,也太屈才了。”眼角瞟见门口晃悠着个身影,便冲那边招手:“永剑,快进来。”

    “真是辛苦你了,没有你我还不知怎么办,大大小小的事可忙坏你了吧?”

    被晾在一边的小白有些尴尬,他虽然是部长,但陆景浩倚重的另有其人,那就是梁永剑了。他承认自己办事没有那人慎密,但也不至于这般偏袒吧。可他脸皮薄,只能掩着自己的妒忌之心,悄悄退到了外面。

    陆景浩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抓着自己得力干将的手就是一通嘘寒问暖:“好久没和你谈谈心了,今天陪我去河边遛一遛,我都快闷死了。”

    经常在边上转悠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谁不想和大哥多套些近乎啊,那人连忙爽口答应。陆景浩很开心:“我来开车。”

    “大哥,你太客气了,还是我来吧。”

    “久了不开,技术都生疏了,你就别跟我较劲了。”

    梁永剑不知所措,可又对陆景浩这番客气十分受用,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车子到了河边便停了下来。这里有些偏僻,了无人烟,是陆景浩的最爱。

    陆景浩下了车,背对着他慢腾腾点着烟。他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一刻,看上去毫无防备。

    梁永剑也下了车,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手揣在包里。

    一阵风过,前面的人捂住了鼻子,似要打喷嚏。

    梁永剑的眼神陡然一变。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然后悄无声息地朝那人靠近。

    就在他集中生智,即将把刀子捅进对方身体孤注一掷、千钧一发的那一刻,一只手迅雷不及耳般伸了过来,牢不可破地制住他那只泛着杀气的手腕。

    陆景浩笑了一下,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流出的鼻涕:“哦,永剑,我忘了告诉你,我还约了另外一个人,你不介意吧?”

    梁永剑见事情败露,不由咬得牙关咯咯作响,腮帮子也跟着剧烈抖动,他还想反抗,可下一秒就天摇地晃,整个人被一记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分毫动弹不得。

    “大白天的,敢拿刀捅人,胆子真不小!”

    功成名就只在一步之遥,腹背受敌何以亡羊补牢?形势瞬间一落千丈,加上这把震彻耳畔的暴喝,梁永剑完全蒙了。

    第35章 清理门户

    最近薛平光心情很好,原来他发短信给人家,人家理都不理,从那天起,对方竟然频繁给他回信,虽然只是‘好’或者‘嗯’字,也令他非常开心,这回居然主动约他在河边见面,他自然不敢怠慢,像周星驰那样大笑三声之后就早早赶到了约定地点。

    看见陆景浩的车时,他搓了搓手掌,整了整发型,摆出会见首长的精神面貌向他走去。却发现车里还有个人,便止住了脚步,在疑惑中进行‘大卫的沉思’,不是吧,难道待会要3p?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从车上下来后,很异常地缓缓朝陆景浩靠了过去,看上去像是要实施先奸后杀的罪恶行径,他赶忙摸过去,将这个欲图不轨的歹徒给制服,然后发出英雄救美的正气凛然的喝斥。

    “大白天的,敢拿刀捅人,胆子真不小!”

    陆景浩却只是吃吃地笑:“我真不情愿是你,但终究还是你。真是可惜。”

    薛平光一把拽起那家伙,将他往前推攘了一步:“走,跟我去警察局!”

    梁永剑当过兵,感觉对方的招数极为熟悉,但跟自己显然不是一个段数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双手高举,虽心有不甘,却不肯丢了小命,直向大哥求情:“我错了,大哥,求求你饶我一命,放我走吧,我保证永远消失……”

    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踢得他一个踉跄的男人不肯放行:“你这是杀人未遂,还想咱们放过你?你必须跟我去警察局,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没商量的!”

    薛平光态度坚决,陆景浩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梁永剑铁青着脸,有些灰心丧气。

    却不想转过头来的大哥,居然笑呵呵地说:“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你就饶他一次,行不行?”

    “好,我听你的。”老公要服从老婆,他又怎能不答应。

    捡了一条命的梁永剑生怕两人反悔,急匆匆地往前跑去,惊魂不定的他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沿着河边逃逸,直到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把刀直直捅入他的心脏,还残忍地左右拧了一拧,贴着他的男人咧着嘴笑:“我送你一程,到了那边,谁都找不到你了。”

    梁永剑吐着血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一会儿就没了动静。小白提起面前的尸体,双手并用地扔进了河里,离开时冲抛尸的方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第一次杀人,感觉还好,把老子的第一次给了你,算是不错了!”

    那边正要跟陆景浩上车的青年突然站住:“什么声音?”

    他身边的人说:“没事,一条鱼,一条大鱼,下次咱们把鱼竿带来,如何?”

    薛平光的表情沉了一沉,然后展开笑颜:“好啊,这里景色不错,钓鱼别有一番情趣。”

    “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见他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薛平光倍感纳闷,出口问了一句。

    陆景浩表现得很轻松,时不时注意着面前的车况:“多谢你刚才救我一命。”他勾起嘴角,“身手不赖嘛,看不出还是个高手。”

    “哎呀,老夫老妻,客气什么!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薛平光脸颊绯红,冲他摆着手,“好在我从小爱好体育,参加社团练了几手,不然今天就真的悬了。”

    司机的眼眸暗暗深了几分,转了几个弯,一个急刹后,他掉过头,冲后座的人露了一个让其遐想连篇的笑容:“我还有事,保持联络。”

    被轿车卷起的尾气笼罩着的薛平光在路边站得痴了,仍旧回想着男人适才颇为挑逗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陆景浩并没食言,很快就主动打电话给咱们的煎饼侠,约他吃饭喝茶。

    手中捏着电话的薛平光,一脸销魂,千年等一回,总算是拨开乌云见日月了。

    至从那次‘英雄救美’,陆景浩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十八度大转弯,终于答应和他正式交往了。薛平光自是巴心不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越发殷勤,使尽浑身解数只为讨他欢心,只要爱人高兴,一切都值得。男人也顺理成章地和他越粘越紧,有时候亲密得连他都不好意思,生怕这是回光返照,他难以自制地患得患失,可明显是他想多了,陆景浩的种种反应,无不表示自己是认真的,并非图一时新鲜。

    薛平光整个人都陷入了甜蜜的爱恋中,流连忘返,不知归途。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所有的存款买了套房子。陆景浩跟他去看房时,有些心不在焉,四十平方米大的蜗居实在对他没有吸引力,还比不上家里的游泳池。

    “怎么样,你喜不喜欢这套房子?”青年双手握十,眼里冒着星星,对他来说,用劳动所得换取一个温暖的家,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还好,”陆景浩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敷衍几句,“就是有点小。不过,家嘛,不分大小。”

    他随口一句,薛平光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我已经付了首付,月供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操心,等以后我有了钱,再换套大的,到时你来选址。”

    陆景浩点了点头,就把脸转向一边。他突然发现,患有痴心妄想症的人比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还要可怕,后者只是心神不宁,但不会因为妄想而死去,前者却彻底活在妄想里,最终将被自己的妄想害死。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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