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7节
“现在进行当庭称述。首先……”
或许一朝生死能断人间因缘,但神道无私却非无情,或许在仙神悠长的生命中,沧海桑田都是等闲,但若真的无一丝半点牵挂,又与怪物何异?连大道无情,也为天地而生,神,执掌规则出入世间,焉能无情?
善大善小,恶强凶弱,有情无情,秩序之下,别无二致。
……时间在法庭中渐渐流逝……
观众席中窃窃私语声随着时间越发频繁了起来,沈翷依着天职指引,旁观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清冷神目扫过原告席中额汗津津的代理人,另一边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口若悬河慷慨激扬,明眼人都能知道此时局势倒向了哪方!
明明,他们是被“请”来见证王老虎的权势不可侵犯的,无数人心底私语
“……当庭出示的证据在休庭后交给法庭。现在休庭,由合议庭对本案进行评议。10分钟继续开庭。现将被告人带出法庭。”一声清脆的棰响,沈翷带着陪审员下了审判席。
“沈先生……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们的事啊!”前往休息室的路上,沈翷以审判长的身份被一个黑衣男子拦下,跟在身后的陪审员们顿时一个激灵悄悄溜走了。
沈翷不语,清澈无比的神目中倒映着男子身形,纤毫毕现,拦路人无端一个冷战,身上缕缕罪孽在若有若无的神威中瑟瑟发抖,可笑的是它的主人毫无所觉——
“当然,我记着呢……”还有干扰司法公正的罪孽要给他加在身上!
“你记着、记着就好……”咽了口口水,拦路人留下一句狠话,缩了缩脖子,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他莫名心虚的地方。
与此同时。
“二、二哥,我们……齐大哥是不是有希望了?”
沈俊在整个庭辩过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此时休庭期间,忍不住颤声问道,齐璎同样激动地一张红脸,目光灼灼的望着两个在她最困难时期挺身而出哥哥们。
“也……咳,也许,不要急,我们听老爷子的!”饶是高唐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他们也听到了王凯要用血祭奠自己儿子的传闻,但现在的情况简直比他们想象中的好上一万倍,连庭间休息的老爷子都觉得自己有如神助!
“不要激动,我们还有最后也是最难的一道关卡要过呢!”老爷子到底是老江湖,摸着自己的笔记沉声道。
“对,还有宣判。”一群人这样安抚自己,然而手心中早已渗出了汗水。
“还有宣判呢!”另一边的私人豪宅中,王凯的声音也响起,一群人在他身后或执杯或窃窃私语,一场杀鸡儆猴的酒会,此时却让众人看到了不同的滋味……连王凯也不曾注意到他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渐渐涨起。
很快的十分钟过去,沈翷接过由合议庭评议过后的判决书,站在审判台的最高位,对这场庭辩进行最后的判决——
“……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本庭对此案判决如下:……被害人存在严重过错……,警方存在严重失职行为……被告人认罪态度良好……现判决被告人齐扬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
“哗——”待到这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后,全场哗然——
“哥哥!!!””老大!”“ 齐大哥,太好了!”“哈哈,我就说嘛,这就叫邪不胜正!”
老爷子辩护律师高兴的一拍桌子,观众席上的众人已经喜不自禁的相拥而泣,齐璎更是流着眼泪想跳进被告席,却被法警拦住,看着另一边同样红眼睛被拦住的齐扬,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去看你!我们全家都等你!你是……你是最棒的哥哥!!!哥——!”
看着逐渐被拉走的背影,齐璎在众人的阻拦中又哭又笑,嘶声大喊道。
远在华丽的舞会之上,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附带着王凯铁青的脸色,一挥衣袖,在被请来的众多“猴子”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大步离去!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嘻嘻,君侯果然最帅!”“嗷嗷~~~”
宴会食物堆积的长桌上,两只大摇大摆的小东西塞得满嘴流油的说道,连余光都不曾给过一脸铁青的离开的平阳老虎。
“得罪君侯又身怀罪孽……啧啧,都够你把下辈子拿来还债了,可怜……”
一声假模假样的长叹,手底下跟阿宇抢肉的速度却连一秒钟都没慢过!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日重修
☆、回天(重修)
“一~二,阿宇接~”
“嗷!”
“这边这边,看球!”
“噗呲——”“哈嗷!”
宽阔的总统套房里,一个黄色的塑料小球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弹跳,两只小小的生物各据一方,兴致盎然的玩起了接球游戏。
“嘿,看我神龙必杀球技!”
一声大喝,圆滚滚的书灵抱着差不多有半个它那么大的黄球,一跃跳至半空,借着下落的力道猛地一旋——黄球,化作诡异的角度,扑向地面严阵以待的黑猫!
小猫阿宇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沉沉的呼喝,前肢微压,警惕的盯着书灵,蓄势待发!
果然,黄球从半空中飞射而来,阿宇猫瞳骤然一紧,后腿蹬地猛然一跳,一头往那跟它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球上一撞,企图把它撞飞回去!
“嘿!”半空里书灵见状微微一笑,像极了电视上智珠在握的霸道总裁。
果然,那旋转小球在阿宇将要撞上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了方向!触不及防的小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目标呼啸着与它擦肩而过,噗的一声撞在地板上,而它刹车不及,一个跟头摔进了旁边厚厚的长毛地毯里,差点被活埋!
“噗哈哈哈~~~”另一边,书灵再也崩不住,抱着肚子笑倒在半空里!
“什么事这么好笑?”
清冷空灵的嗓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书灵嘎的一声,连忙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熟悉的空间涟漪层层,拱卫着一个几能让天地变色的的身影!修长的手掌完美得让人尖叫,此时握着个突然飞到他面前来的黄色小球,身子从虚空中徐徐而降。
书灵看着那个被它打飞的黄球,不知为何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呐呐的喊了一声“君侯……”。
沈翷平静无波的眼帘里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书灵的脑袋,此时阿宇也已经从地毯的包围里挣扎了出来,颠颠的跑到沈翷跟前,委屈的“嗷”了一声,眼巴巴的瞅着他。
“……”心中暗暗失笑的将毛团子捞进怀里,阿宇这才满意,蹭着脖子嗅嗅,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嗷~”的一声轻叫,尾巴甩得满足。
那边书灵也回过神来了,待沈翷在习惯的躺椅上坐下,它也一个炮弹般扎了过去,一边飞边嚷嚷的问道:“君侯君侯,今天怎么那么快回来了?弟弟他们怎么样了?!”
沈翷伸手将快被书灵挤出去的阿宇拢了一拢,虽说身怀万年不遇的修炼圣体,但此时阿宇也不过一只刚刚从天狱压制下脱身的幼崽,完全比不过化形百年的书灵,每一次都一派天真被它的欺负得团团转。
不过这事沈翷一般是不太管的,旁的不说,先天混沌黑暗体的存在,本就注定了这小家伙的修行路上磨难重重,沈翷终究不可能庇护它一生一世,现在先学些教训也不错,反正书灵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沈翷微眯着眼睛在躺椅上舒展身体,想起书灵的话,轻轻答了一声:“还行,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没错,沈翷自降临以来,除了插手齐老大的案件之外,实际上每一晚都会悄悄降临到他们的梦境里,有时候现身跟阔别了多年的亲友们聊聊天,做做家务,就如同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人那样。
有时候却仅仅是躲在一旁,悄悄地为他们布置好一个黑甜的梦境,聆听着前世的家人们最心底的声音,就如同聆听信徒的神明一样。
凡间神道,天人两隔,有相忆,却到底不同。此间故土一行,了却前世愧疚,也知道他在神域一身维持万界,天道无声,却如反哺般遮蔽着他于凡间唯一的牵连。
静看小院华荫如盖,心境便如花开一样,噗地一声轻响,突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今夜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翷回返,才引得书灵一问。
看着君侯并不想多做回答,两小便乖乖的伏在他怀里,浅浅的毫光晕起,进入了寂静的修炼。
沈翷悄悄瞥了眼懂事了不少的两个小东西,摇摇头,也开始整理随着心境增长而加快了融合的神格与神力。
浩大无边的力量汹涌着奔腾在神躯里,无数个节点在不知道边际的身体秘境中发出迷蒙的光,它们是境界提升后出现的新的容纳空间,等待着神力的充填,相互联合成玄奥的纹路,在黑暗的空间中上下沉浮。
沉浸在力量迅猛增长境界中的沈翷微微皱眉,他为了真身入世,将一身庞大神力极力压缩到位面能接受的地步,就是如此还是停留得万分勉强,书灵也警告说最多只能停留一周的时间,过后便必须离去,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再次降临。
可现在他神力汹涌,增长的力度完全不止一个层次,而且控制力大减,恐怕,这回连一天都不到就会触达这个世界的临界点!
离开的时候到了啊……
闭目中的沈翷微微叹了口气,下次相见又不知道是何年,天上人间的隔阂又何止一句话能说的清?淡淡的别离愁绪涌上心头,沈翷将扑灭而来的神息挡住,在寂静的夜里,如品茗美酒一般,细细咀嚼着其中滋味……
此刻,夜恰过半,天光未明,距离沈翷降临故乡刚刚过去了第四个日子。
忽然,如同某根神经被挑动,闭目中的沈翷眉间一皱,睁开眼来。
“简直是……不知死活!”
膝上的两只顿时被他从修炼中惊醒,听到沈翷这句,书灵念头一转勾连本体,查看到底出了何事。
顿时,默然……
“嗷?”不知情又不知道怎么查的阿宇用爪子拍了拍它,意思是你快说啊!
“君、君侯……”书灵一脸便秘的看着已经古井无波的沈翷,顿了半响,磕磕绊绊的道:“我……也从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类!”
虽然它见过的人类也不多……
“给他一个狠狠地教训吧!”书灵恶狠狠的捏着拳头,挥舞着给沈翷打气。
“哪里用得到我动手。”沈翷轻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自己的基业都已经岌岌可危的时候,居然还不忘记教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王凯到底是怎么坐上东南头把交椅的位置的,呵……”
原来是沈翷的神念中传来一组消息,那位杀鸡不成的老虎恼羞成怒的要收买狱霸,扬言要在监狱里弄死齐扬这个让他丢尽了脸面的家伙!
可笑他立威不成,往日里掩盖在东南第一的名头下的虚弱本质暴露无遗,此时不想着怎么拯救基业,反而要跟一个对他已经毫无用处的人继续死磕,真是……人老了难道连往日的智慧都忘光了吗?
“可是,君侯……我们就快走了怎么办啊?”
书灵也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暴涨的力量,知道离开的时候已经不远了,然而齐扬因为杀人注定要用十一年来偿还这笔罪孽,这是沈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是司法神君,存身于秩序,立道于规则,就算是至亲好友也不能有丝毫容私。
往日的顾虑终于一语成谶,所幸他没有迷失在当初的迷茫当中,但是现在他又面临一个难题——他若离开,齐扬拿什么对抗即将到来的劫难?
“君侯……”一屋沉静的时候,书灵突然咽了口唾沫,出声道:“您说……我们要不干脆把他弄回天狱去?”
“!!!”
沈翷诧异的看着它,吓得书灵脑袋一缩,刚想收回自己的话,便听到君侯略有迟疑的声音——
“天狱……这等程度的也能收吗?”
一座不是关押着力量强大到翻手间就能天翻地覆的远古巨擘,就是镇压着智慧到让满世哀嚎的顶尖存在,齐扬……失手杀了一个人,十一年刑期……怎么看都不够格吧?!
苦恼的抚额一笑,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担心这种操蛋问题!
“也……也没说不可以吧!”书灵小胸膛一挺,气势汹汹的为自己肯定。
沈翷还是皱眉,书灵又说:“唉呀君侯不要想太多了,就算是那老家伙要倒台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可就要走了啊!哎——”书灵惊讶的一叫,天书接到了来自于苍念的紧急传书!
“君侯!苍念传书——天狱有变,请君侯速回!”
书灵面色一变,顿时道:“君侯,天狱为神域重地,不容有失,我们没时间了!”
沈翷也眉头一皱,定下心来,“那……便这样吧——”
…………
夜半的看守所中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静,哐啷一声铁门开启的声响,外边有声音喊道:“568085,齐扬,出来!”
这些天好容易睡了个饱觉的齐扬几乎是迷迷糊糊的被人拖出了监室,突然看见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顿时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直到被押到了看守所后的一溜小广场前,看到不少同样被提溜出来的狱友,高高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
“至少不是悄悄拿我去枪毙吧!这么多人莫非是转监?”
齐扬心中暗暗的念叨,他也知道王老虎的势力的有多大,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直到自昨天判决下来之后才稍微放松,刚才被拿枪的武警一吓汗都流了一身!
“老实点,今天给你们转监,请好好配合工作!”
带头的一个警察在核对完名单之后这样说道,彻底让齐扬放下了心绪。但转瞬看到一排排在昏暗灯光下的铁镣刑具,不由得又是一阵凄苦——从今天往后,他便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囚犯了啊……
一刀,十一年,他虽然不悔,却从来不是不害怕的。当温热的鲜血流满全身,一条性命在他手中逝去……不关乎谁是谁非的道德,他是杀人犯,从此不可挽回。
迷迷瞪瞪的在各个警察手下转过一轮,齐扬便被押进一辆装甲严密的押解车里,车子开动,一行十多人都被严令不许抬头,齐扬坚持了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便又在车辆摇晃的节奏中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押解车在一队乌拉乌阿的警笛声中慢慢远去,其中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意识到,他们的车队中已经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个人——人犯齐扬被天狱收监,神君钦定,即刻执行。
原本的收监文书还是会传到齐扬家里,监狱或者他的亲朋好友都不会意识到他的缺席——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齐扬这个身份依旧被羁押在法院判决的监狱里,沈翷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收回远望的视线,沈翷看向手中一颗深邃黝黑的珠子。
捕天珠中,因为长途羁押被锁上枷锁的齐扬在黑暗中昏睡,沈翷意念一动,那些绳索镣铐顿时缓缓消逝,一个火红的印记代替他们的作用被刻印在齐扬的左手,毫无所觉的齐老大倒是迷迷糊糊的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松快了不少!
“君侯君侯,我们快走吧!”“嗷!”
天书上两小已经不住催促,沈翷长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不知何时还能再见的故乡,下一瞬长身化虹,眨眼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号重修
☆、大索三界(重修)
宇宙茫茫无际,在其中赶路其实寂寥无比,不过有两小在身边插科打诨,沈翷倒没觉查到这一点,反而还有兴致偶尔指点阿宇修炼,倒是让这小家伙高兴不已。而沈翷则是惊叹修炼圣体果然名不虚传,看阿宇的速度,化形的日子恐怕根本要不了几年!
旁的妖兽精灵百年能到这一步便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了,阿宇生生将这速度提前了数十倍。
书灵倒是很开心,在它心里早就将阿宇看做自己的小弟了,小弟很厉害,大哥也有面子不是?!
“君侯,咱们这是去哪啊?”书灵撑着下巴盘膝坐在天书上头,脑袋上一揪冲天炮翘啊翘,胖嘟嘟的一送财童子的模样,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沈翷不断破开空间不知道往哪里而去。
“去登云界,那里有通向仙界的传送阵,天狱那边不容耽搁。”沈翷淡淡的道,仔细辨了辨方向,挥手再次破开空间。
宇宙太过广大,从凡间界到仙界再到至高神界,就算是天帝巡游都要耗费不少时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天庭便在三界各地建立了许许多多的传送点,可以大量的节省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上一次沈翷是一路做任务过来的,不计时日,但这回连苍念那样沉稳的人都发来传书要他速归,他心中担忧,自然不能再那么慢吞吞,但真身不比神念转瞬即至,于是便决定从别处借道直接回返神域。
登云界是凡间界中一个盛行修仙的世界,依附着一个天庭早年设立的传送点慢慢繁衍而成,可以说是一个非仙非凡的地界,存在于低等位面之中却可以直接沟通仙界,常有真仙驻留,因此十分繁华富足。这样的地方在整个凡界也只有数十个,可以说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最重要的是那是离沈翷他们最近的传送点了。
“到了。”
沈翷从空间裂缝中现身,看着脚下那片笼罩在巨大无比的世界隔膜之下的陆地,一眼望去高山耸岳灵气升腾,显露出与其他凡间完全不一样的气象。
与地球那种先天生成的生命星球不同,登云纯粹是依附着天庭的传送阵发展起来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块广阔无比的大陆,因为高人点化才有了世界的气象,生出庇护万物的世界隔膜,隔绝外界宇宙中不适合生物生长的危险和环境。
“嗷!”从沈翷怀里探出一个头的阿宇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忍不住嗷嗷叫了起来,显然十分兴奋。
啪——!
“叫什么叫!太丢我的脸了,咱可代表了君侯的名头,不许露出这种土包子的模样!”
书灵恶狠狠的拍了阿宇一巴掌,直接将它从沈翷怀中拔了出来,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懂世面的小东西,流氓老大的气质尽显无疑。
“qaq嗷?!”阿宇勾着沈翷的衣服,一副快哭出来的蠢样,死活不肯就范。
“好了,别让别人看笑话。”
吵闹间沈翷已经一步踏入了登云,直接落地于一个看起来颇为繁华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众人探过来的好奇目光,沈翷无奈的将两小都揣进自己怀里,果然这一下两个都安稳了起来,一左一右的衣襟中冒出两个萌萌的脑袋,装傻的嘿嘿直乐。
沈翷摇摇头,每天都是这样的邀宠伎俩,两货也从来不换!
安置好两小,沈翷方才有时间抬头看着这个楼店宝光飞悬,往来人御剑气的奇异坊市,各种奇奇怪怪的铺子兜售俗着凡间传说中才有的天材地宝和灵物宝器,连空气中都灵光四溢,光怪陆离得几让所有初次降临者眼花缭乱。
书灵此时也不说阿宇了,它自己的眼睛都要顾不过来了!
沈翷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过光他的神域都不知道有几个登云这般大,只要神念一扫而过,这片土地对他而言就再没有什么秘密了,何况他心中有事,更没有什么心思去好奇。
感受着空间里的信息,沈翷很快举步朝登云中央传送阵的位置飞驰而去……
“这里便是传送阵了吧?!”书灵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十八根云柱,根根镌刻祥云,有仙人凌空踏步,恢宏壮阔精美异常,它记得这便是登云界名字的由来、
“嗯。”沈翷轻轻答道,他要从这里直接回到仙界,再在从仙界的传送阵回到神界,这样便可以节省下无数倍的时间。
不愿意暴露身份,沈翷就像普通要回返仙界的真仙一样,举步向着传送台走去。
突然,“君侯君侯,你看那有一个怪人!”书灵拉着沈翷的衣襟小声的唤道。
沈翷眉头微皱,却还是将视线望到了它指的方向,果然便见有一圈装扮各异的人围在不远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对象正是一个披头散发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的汉子。
那男人看起来也是个修士,但完全没有一丝身为修士常见的矜持和形象,反而一身狼藉的趴在地上捧着一捧泥土和小草,神态十分亢奋,就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双眼半分都不舍得眨一下,甚至无比虔诚的将脸凑上去埋了起来,深深地吸一口气,那陶醉的神情完全不似作伪!
“他干嘛亲泥巴啊?”书灵理解不能。
书灵话音未落,那边男子又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把丢掉刚才视若珍宝的泥草,一双黑得漆亮的眼睛在四周一扫,围观的众人不由轰的一声后退了半步,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纯粹,让被视线扫到的人都感觉承受不了。
然而男子却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举动,痴痴的笑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扫视着这个热闹非凡的世界,耳朵也高高立起,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连一丝光影的变换、一句市场的喧嚣都不打算放过,竭力记忆进自己的脑海。
“奇怪的人……”似乎看见他不动了,书灵略有些气馁的说道。
“赤子?”沈翷也在心底猜测,随后又摇摇头,“赤子之心纯粹干净、质朴好奇,却不是连泥和草都稀罕的模样,这汉子说起来倒更像是许久不见天日了的样子……”
摇摇头,沈翷心里惦记着天狱,也不在此逗留了,跟着守卫阵前的甲士付了钱,沈翷便与一众返回仙界的仙家们站到了传送阵上,神力奔涌间根根阵纹纷涌着点亮,勾连互结,散发着无比玄奥的气息,在众人感叹间,突然一股冲天神芒大亮,一转眼间空空的传送台上已经没有了众人身影!
传送阵一个时辰启用一次,这场景在登云早已是人人习以为常了,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个坐在地上任人指指点点的疯汉子眼中一瞬间转过的惊疑。
…………
至高神界,天狱。
沈翷几乎是一下传送阵便直接瞬移到了这里,神目一扫,只见苍念已经早早的站立在门口等着他了。
“怎么回事?”沈翷皱着眉头问道,在他与整个神域相连的神念中感觉此地平静无比,完全没有苍念所说的天狱有变的模样。
天狱乃是神域重地,稍微一个不好就是天崩地裂的灾难,不说是他,那些将天狱视为一生荣耀所在的远古从神们估计早就该跳起来了吧!
苍念苦笑着拱手,道:“君侯容禀,非是臣等不重视天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沈翷辰眉一挑,挥手间便到了自己在天狱中的办事处,缓缓在高高的桌案后坐好,道:“一一道来。”
“是。”苍念拱手。
此次苍念传书十万火急,是因为堂堂天狱,号称万古最牢固的监狱中竟然有人逃脱!
天狱不是没有过犯人逃脱的先例,天狱亘古长存,而司法神君传至沈麟已是第十代,在天庭都没有建立的远古时代,神魔横行,是一代代神君带领整个神域守护天道秩序,浴血奋斗,但天狱重地也是在无数次被攻破与失败中才慢慢进化到如今的地步的。自但天庭建立以后,天狱并入其中,倒真的是数万万年未曾出过这等恶性事件了。
作为神域的主君,沈翷当然应该第一时间得知此事,所以苍念立刻便发了消息给天书,而至于天狱的反应如此平静,那是因为……那个逃脱的犯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说是逃脱,也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天狱作为囚禁触犯秩序者的羁押之地,发展至今,无数禁制镇压,还有天道直接笼罩其上,多少妖魔巨擘一入天狱便如龙上浅滩,虎落平阳,数万万年都是如此,哪里是那么好逃的呢?!
但如今惊动了沈翷的这次却说得上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特例了——神域在沈翷登基之前曾经空置了万年,这个名叫荒的半魔人囚犯就是在这期间被抓铺进来的。按照习惯,囚犯一入天狱便会在身体某一处刻印,用以封印其力量和神念,使之在天狱中如同凡人一样无法动用任何超凡能力。
但荒明显是个特例,他的肉身能力的确完全被封印,半点也没遗留下来,但是不知为何,天狱的刻印竟然无法完全封固他的精神力!
更为奇特的是,每过上几千年的时间,他都能找到一个偷溜出天狱的缝隙,将他留存的那一点点神念投射出去!数千年前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时整个神域都震动起来,无数从神漫天撒网处处搜寻,连未曾孕育出书灵的天书都被请出来调动天道一起追捕!
毫无所获!
视天狱为一生荣耀从神长老们几乎愧疚得自杀谢罪,但就在此时,荒溜出去的神念居然自己滴溜溜的又回来了!
惊掉一大堆人的下巴!
神域从神们上下检查了无数遍,却完全找不出原因,跳脱出去的荒似乎真的只是出门逛逛了而已,既没有杀伤造成新的罪孽,也没有寻机逃脱或者联系以前的旧友搭救,逛完之后就施施然的回来了。
调查毫无所获,囚犯也没丢失,众从神们都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只好将人扔进惩罚用的刑狱里一关就是数千年,然后……荒的神念又再一次失踪了!
肉体好好被关在刑狱里,但那一部分神念的确已经携带着意识不见了踪影——
然后又是一次大搜查,依旧是毫无所获,依旧是没过多久人又施施然的出现。这次……是第三次。
端坐神位之上的沈翷垂目沉思,不一会儿,沉声发出钧旨:“令,天狱镇守从神看守不利,至狱中罪人逃脱,自长老以下各领其罚,不得拖延!”
“是!”苍念躬身,代所有的从神领罚。
“令,神域各司待命,执我神令搜查三界,三日之内缉拿罪逆归案,不得有误!”
“谨遵钧旨!”苍念单膝跪下,双手高擎,接过主君神令。
“臣等遵旨!”一瞬间整个神域沸腾响彻。
“……君侯,这会不会……太严厉了?”书灵迟疑,毕竟前几次都没出什么大事。
苍念执令离开,端坐于神位之上的神灵缓缓睁开双目,漆黑的眸子中演绎着宇宙洪荒星辰沉浮,“无规矩,不成方圆。”清冷的神音淡淡。
三界大索,不仅为了一个逃犯,更是对神域寂静万年后回归的最强声响。
书灵一怔,肃容对着君侯拱手,“谨受教!”
再调皮捣蛋,它也还是司法神域的书灵,一切为神域好的事情都必须举双手双脚赞成才行!
摸了摸书灵的脑袋,沈翷从怀里掏出一只神色恹恹的毛团子来——司法神域是这世间秩序之力最为浓厚宏大的地方,身怀逆天而生的罪孽,阿宇一踏进这里便被天地规则各种压制,虽然没有被关在天狱时那么严重,但是尝过了舒服日子的阿宇顿时便顶不住了。
软软摊在沈翷掌中的毛团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的鼻子不时碰碰他的手指,喉咙发出一阵阵呜呜的软濡声音。
一双淡漠更胜往昔的眸子静静看着掌中的奎猫,回到神域后的沈翷似乎更加贴近传说中那些寂静无波的神明,而非那个一路上对它包容纵溺的人儿……神明无悲无喜的视线下,努力卖萌讨好的阿宇睁大着眼睛逐渐停止了动作。
“嗷~”大人……怎么了吗?
“呜~嗷?”大人不喜欢阿宇了吗……
静静的对视中小小的奎猫败退下来,蹬了蹬后腿,阿宇支撑着酸软无力的身躯从沈翷掌中站起身起来,不过巴掌大的身子轻轻发颤,却等不来那个熟悉的温柔抚慰,清浅漆黑的眸子中的濡慕渐渐黯淡下来,孤零零的样子让人心尖发颤。
神域的压制让阿宇浑身发软又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但对于自出生起就生活在天狱神罚之下的它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忍受的事情,只是没法接受耐心温柔的大人为突然的冷漠……
大人不要它了吗?
看了看地下,又看看沈翷,见他始终面无表情,阿宇受伤的瘪瘪嘴,呜咽一声,从沈翷掌中跳了下去!
莫名其妙的看着慢吞吞朝大殿外走去的阿宇,书灵缩了缩脑袋,“君侯,我去长明……”
“不急,你随着神域各司出发,以本君令牌为媒调动天道搜查三界,务必在时限内把人押回来。”沈翷摸了摸手指,那湿漉漉的鼻尖触在上面的感觉犹在,淡漠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笑意,转瞬即去。
“是!”书灵拱手,犹豫了一会,吞吞吐吐的问沈翷,“君侯……阿宇那小笨蛋做错什么了吗?”
“嗯~?”一声意义不明的鼻音,似乎象征着主人的不悦,吓得书灵一个激灵,喏喏的不敢再问,丢下一句“臣去准备准备”便匆匆落荒而逃!
…………
大殿外,神木繁森,枝条荣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下,脚踩天书的书灵正没头没脑的四处张望。
“嗷~~阿……灵……”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喊它的名字,书灵蓦的一回头,笑了,说话的正是它遍寻不着的小伙伴阿宇!
“阿宇你会讲话啦?!”阿灵是当初它和阿宇约好的名字。
“嗷!”
“什么嘛,原来只会讲这句啊!不过第一个就会叫我,真没白疼你!”
书灵胖嘟嘟的脚丫子都高兴得翘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把阿宇拖上天书——君侯心急天狱,一回神界就直接瞬移过来了,但阿宇还是留在神殿那边会比较好,至少那边不是全都笼罩在暴烈的神罚规则之下,阿宇受到的压制不会那么大!
然而阿宇张口又说出一个“大、人?”
明显比上一句顺溜得多……
斜了一眼都不知道让它多高兴一会的傻子,却撞进一泓浅浅的清瞳里,里面满满都是催促和焦急!
撇了撇嘴,书灵一屁股坐在天书上,沮丧道:“对不起,我没打探出来……君侯今天好可怕,估计被那个逃犯惹生气了……”以前没有逃犯时不都是好好的吗,嗯,一定是这样的!
“嗷?!”那怎么办,把他抓回来大人就开心了吗?
阿宇急得四只小脚不断交替着跺步,差一点就挠书了!
“嗯~~~”书灵托腮坐在快速飞梭的天书上,一层层禁锢着天狱无数罪犯的神罚规则如水般荡漾开去,完全没有半分阻拦。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
“嗷?”
“你想啊,君侯被一个逃犯触怒了,肯定很生气,说不定以后看见身上缠着罪孽的人就想起今天的事情来呢?你身上……是吧!”书灵煞有介事。
“呜……qaq ”阿宇微微俯下身子,身上被天狱激发出来的黑色罪孽缩了缩,还是没有办法全部消除,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书灵,阿宇简直快要哭了出来!
“呃……”书灵挠了挠脸,“我们想想办法,嗯,想想办法……”
……一边渐渐远去的声音不可听闻,一边神殿之中阵阵梵音收降,直至无闻——
“臣,谢过陛下厚望!”清冷的神音响起,沈翷弯腰长揖,身后长长的神袍拖地,黑底金纹灋兽啸天,尊贵而威严——竟是少见的穿上了代表着掌印一方的天庭朝服。
于神域之中朝见天帝。
自十万年前天帝闭关之后,外间只留一缕意识,轻易不可打搅。天宫朝仪依旧,但平日里诸事大都由诸臣自己做主,若非沈翷大索三界干戈不小,也是不用事事禀报的。
可毕竟天庭依旧还是天帝的天庭,这种事总归还是需要拿到他的许可——
袅袅梵音落尽,表示那三界最尊贵的存在降临的一缕意识已经远去,沈翷直起身来,手中一动,背刻一个龙飞凤舞的“法”字的白色令牌凭空出现在手中。
汹涌神力源源不断的涌进令牌之中,宏正威严,仿佛无数头远古巨兽咆哮,震撼得虚空簌簌!而那玉牌却如无底洞一般,任由海量的神力涌入也不见一丝一毫的饱胀!
冥冥虚空一动,沈翷神目中出现了无数细细麻麻的透明丝线,一头连在他这,另一头分散在无数手持与之相同的神令的手上!
神域之中,百司齐动,黑甲挨挨,覆压千里,神息冲天!
神域之中虽然没有多少正神臣属,但一朝神君出世,法则为之匹配的从神可谓不遗余力!
这些从神大多没有真正的生灵那般灵活生动,不能为沈翷解决大多数复杂多变的案件,但用来执行命令却是最好的选择,从神一心为主,只要接到命令便是十死无生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主君生则生,主君死则死,此为从神第一荣耀。
此时沈翷的百万从神人手执着一块令牌,其上神光耀耀,物华灼灼,明耀得几乎将百万黑甲都盖压而下!
澎湃的神力顺着无形的丝线在令牌中穿梭积蓄,所在之处法则轰显,金光闪烁,条条横贯长天,显露出镇压一切的气势!百万大军所在之处厚重的秩序金链遮天蔽日,原本就无比浓厚的秩序之力如大海般倾砸下来,若不是从神本就由法则生成,估计此刻已经无一能够站立!
而天狱中神罚暴动,各狱刑囚如遭重击,各种倾盆暴击下,就是长久陷于沉睡中麻木躲避的罪人们也痛苦的惊醒,在一波波完全没有间隙的神罚中哀嚎着翻滚不停……
这样的神牌在身,千万里之内天道牵引,只要有人身怀罪孽,绝对逃不过神域从神之眼。
“执我神牌,大索三界,凡身怀重罪引得神牌一动者,缉捕捉拿。怯逃者无纵,抵抗者无容,杀人者——无赦!此令。”
“谨遵神令!大索三界!怯逃者无纵,抵抗者无容,杀人者——无赦!”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击打胸甲的声音,从神的嘶吼冲破云霄,天地失色!
数万年以来平静的三界在这一刻彻底暴动——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号重修
☆、老友相见(重修)
三天,对于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仙神们来说真的只算一眨眼的时间,但就是这区区的一眨眼,颠覆了自司法神域隐匿数万年以来,三界人的习以为常。
天帝立下道统,神明以一身承接天道掌管规则,阴晴雨雪,日月轮常,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为贤为达使三界有序,助天地伦常,后来便成为了神明立足于天地间的最大意义。
所以三界之中,神明最贵——
但这宇宙毕竟还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天规再森严也往往拦不住一心为非作歹的大能为者——宇宙何其广大,就是那最耀眼辉煌的天帝神宫也不过占据了宇宙区区一隅,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又有什么能够阻挡那些仗力欺人的逐利者?!
司法神域曾在三界布下天罗地网,监视九天十地,一旦罪孽起,能用最短的时间化解危难。但神君万年不出,司法神域衰弱,再也无力支撑起笼罩三界的天罗地网,渐渐失去了对宇宙的真正掌握,以至于如今三界中凶戾赛压祥和,礼崩乐坏的现象数不胜数!
特别是对于新生的一代修行者而言——
没有资源怎么办?
抢!
一言不合怎么办?
杀!
对于天资过人者怎么看?
压!
唯我独尊不知大道谦卑,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狂妄无知搅得好好的修仙界一片肮脏!而对于那些能力低微或者从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芸芸众生,更是视之为蝼蚁奴仆,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还恬不知耻的视为理所当然!
可想而知在那宇宙永恒寂静的黑暗中,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死不瞑目的亡者冤魂!
妄为作歹者即为罪——
流落在世间的罪孽冲天者,哪里又下于那些被锁在天狱中永不见天日的存在?!逆天坏法,流毒天下,此乃司法神域的失职。
“神君传令——大索三界,即刻出发——”
苍念立于高天,往日里温润皎洁的双眸中倒映着与沈翷相似的寂静无波,如云的白袖一挥,作为神域从神首领代主君下达命令。
“是!”极短时间中集结而来的从神们大声回应,黑色的战靴底下发出迷蒙的白光,那是刻印在广场中的传送神纹,不像登云界那个只能定点传送,而是可以将人传送至三界中的任何地方,这是只有背靠着司法神君这样的至高神才能存在的底气。
黑甲大军消失在传送的神光之下,苍念知道,下一刻他们将出现在三界中的任何地方,以数万年前残留的节点为基础,纵横结网相互勾连,直到将天庭全部的统治地域都笼罩在这张大网之下,重现昔日天罗地网镇压天地的恢恢威严,而身怀罪孽者,将无可遁形。
书灵脚踩天书镇在所有飞涌的秩序金链之上,与苍天神殿齐平,稚嫩的小脸肃然,三万六千道神光耀耀,沟通三界贯穿阴阳,将那小小的人儿都映成金身,一派威荣!
苍念立在空中,长风起白衣飒飒,为自己,也为君侯,见证着这场预示着沉寂万年的司法神域的强势崛起——
而苍天神殿中,坐镇九天的的神君将视线收回,略显疲惫的将身子靠在了宽大的神位置上。
三界天道洪流开启,书灵坐镇其上以策万全,凡身怀大罪孽者必将受到罪孽反噬和天道压制,而执掌他所赐神令者,一身力量将自动获得天道补充,而这番囊括阴阳,贯通九天的布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揉揉眉头,一声叹息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殿里,渐至无闻……
随着沈翷连续两次破镜提升,有了足够的能力全面支撑起整个神域的运行,而恰逢天狱罪人逃脱,天帝授权,他便知道重振秩序纲常的时机已到,刚好让许多前来投靠的新人们好好见识一下司法神域的底蕴。
那些人大都是些没有门派支撑的散仙游侠,或者是在原来的势力里不受重视或者被排挤压抑存在,想要在这个还没有被各种势力瓜分的地方展开自己的抱负和野望。
当然还有许多本是跟随着上一任司法天神的势力群体也派出了自己的代表,想要延续以往的荣光。
沈翷对此一视同仁,都发给了他们一块神令,让其凭借能力行事,择其优者而取。
至高神的旨意无人敢于质疑,得令者纷纷摩拳擦掌的回去沟通人脉调兵遣将,想要用自己最完美的表现赢得这场考核。
而金乌将军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大的优势——
“老大,我们怎么办啊?”副官看着一众直接从神域奔赴三界的黑甲大军,满目忧愁,“我感觉这里随便一个从神都比我厉害,你说那位大人怎么还要发出招贤令呢?”
“啧啧,真不愧是至高天的巨头之一,这神域大的,咱巡逻的地盘恐怕都没人家一个宫殿大……”一个兵卒左顾右盼,啧啧有声。
“老大,没想到俺这辈子还能看一眼这传说中大神满地走的神界,老大你真神了!就是没被选上老子也心满意足了!”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满眼稀罕的大叹。
终于被打断思绪的金乌一巴掌,“没出息的家伙!就不能想点好的?咱们可是天庭巡逻军出身,在边境走一圈谁人不敬,这样你们还不满意——非要你们去绣花才开心是吧!”
“哎!”被打了一巴掌的兵卒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嘟哝着道:“巡逻俺是不怕,可咱们没有人啊,要是兄弟们还在……”
一番话没能逃过一干兄弟的耳朵,却再没人呵斥,金乌顿了顿,看着一圈眼眶通红的弟兄,钵大的拳头紧捏——他又何尝不知道兄弟们的仇恨,往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只剩了身边这几个,其余的都因为一干小人的算计永远留在了那片星域,就他们这几个,也被剥夺了军职走投无路,才冒险凭着一块令牌来这里碰碰运气罢了!
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金乌努力的挤出一道笑脸大声安慰,“扭扭捏捏的哭啥!老子们都是脑袋掉下碗个疤的汉子,怎能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往好处了想,要是咱们完成了神君的考验,以后可就不是那癞王八子能左右的大人物了!兄弟们的帐,老子们一定能跟他们好好算!”
“对对,司法神域掌管天规律法,咱们要成了,就去好好查查那屁股下一堆烂屎的王八蛋,铁定能给兄弟们报仇!”副官看着气氛不好,也配合着过来打起气氛。
“咦,真事?”有刚回过神来的兵卒问。
“真!真!到时候别人不查,咱们可也以查啊!兄弟们血仇在那,咱们可说好了,不管是谁能被选上,都不许忘记!”
“不敢不敢!忘记是王八蛋!”
“听大哥的……”
金乌笑笑,领着一群喧闹的汉子也自选了个方向传送而去,队伍中的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仇恨和血气!
“……我看看我们到的这里是——登云界啊?!”看着直冲云霄的十八根云纹大柱,金乌看了一圈探头探脑的大汉们,咂咂嘴,果然没人来过这鸟地方!
“啧,抽了一个边界地方,倒霉……”
…………
而另一边,苍天神殿中空寂无边,沈翷掏出了随身带着的一颗珠子,黑幽深邃,神光内敛,而一个小小的人影正静静的横躺其中,沉睡不醒。
微微一笑,沉静的眸中或有些许怀念,可手中却轻轻一抛,黑釉的珠子如同被丢进平静的海面般卷起层层涟漪,冷寂漠然的却非珠中人所熟悉的嗓音——
“罪人齐扬,因怒杀人,情有可原,然罪无可抵,法不容情,十一年还汝罪责,此后因果两清,生死无咎。”
懵懵懂懂中睡了一大觉的齐扬蓦然一个激灵打了个踉跄,幸而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很快找回了平衡,一睁眼,煌煌巍峨的宫殿让他怔了一怔,抬头往上,只见高高的丹陛上一个威严的身影独坐,墨袍金带,说不出的泠然神韵。
“老……老三?”
迷迷蒙蒙的眼神还没有完全清醒,瞅着陌生的地盘本能的抓住了一抹熟悉的预感——
“老大……”
“看见你——真是不幸——”
高高在上的神君惆然轻叹……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
时隔五年,竟然在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齐扬愣愣的看着那个威严从容的身影瞬间丢掉了那种让他喘不过气的威势,宝座上的男人,撑着精致得不像话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曾经让他熟悉到骨子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三——?!”
还穿着看守所衣服的齐扬指着神位上的男人,手指剧颤,惊讶得连声音都扭曲了起来!
“我……这是睡迷糊了吧……”齐扬低下头喃喃,突然狠命的掐了下大腿——眼泪都飙出来的那种,顾不得剧痛,眨眨眼——没变?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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