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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男神,求大发慈悲 作者:长夜行者

    第6节

    脑子中乱糟糟的想着无数念头,如同一团乱麻一样,沈翷漫无所觉的往前一步,如同穿过水面一样穿过了低矮的铁门和围墙,院子中有一个花架子,还有被开垦出来种了几样蔬菜的四五陇小菜园。

    “小弟爱种花……爸还是喜欢吃茼蒿菜……”

    一路行去,舍不得漏下一丝见闻,又看见二楼阳台上晒着几件估计是早上刚洗好的衣服,身子突然一震,几乎溢出泪水来,“妈的衣服……不是说都过去五年了……这件衣服原来还在穿啊……”

    蓝色的li运动装迎着一丝难得的夏风飘扬,款式已经不再新颖,颜色却没有褪了很多,果然是当年国内首屈一指的老牌子,沈翷当初做了三天兼职凑够的钱给妈妈买的一件生日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

    那么多年过去也没有颇损哪里,显然是穿戴者很是小心!

    阿宇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很乖巧的没有打扰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沈麟,而书灵更是早早就将神识缩回了长明殿,打定主意没事不要乱说话!

    于是沈翷几乎是恍恍惚惚的穿过虚掩着的大门,抬头看着叮叮咣咣的炒菜声传来的厨房,一个瘦削的青年端着个装得满满菜样的盘子从里边转出来,步伐稳健的穿过他身旁,对于沈翷这么个登堂入室的高大存在仿若无闻,而在沈翷眼中,一室场景只在他步伐后鲜活起来——

    “小……弟……”

    印象中身体瘦弱经常吃补药的小弟原来已经长成了这样一个男子汉了……沈翷复杂而激动的紧随了两步,又听得身后一声传来——

    “菜已经都好了,俊啊,叫你爸下来吃饭了!”沈俊是他唯一弟弟的名字,沈翷一身激灵,连忙把目光转到紧随其后从厨房转将出来的老人——

    “妈……”

    “叫什么叫,当我聋了啊,老太婆声音最大!”

    “我声音大?我声音大昨天哪样子喊了三遍你都听不见?个老头子尽作怪……”从厨房里飘出一个端着大碗汤的老妇人,狠狠的放了一下汤碗发出砰的一声,里边几乎满溢的豆芽汤却是半点没洒。

    “爸……”

    楼梯上一个身形略佝偻的老汉背着手慢慢走下来,扫了一眼桌上,嘟嘟囔囔的埋怨道:“阿俊好不容易后来一趟,你就煮这几个菜给鬼吃啊!老太婆……”

    “吃吃吃,就知道吃,菜都不帮我买,有你口饭就不错了!”白了老头子一眼,老妇人利索的脱下围裙,面不改色的回敬道,显然是习以为常。

    “爸……妈……”沈翷神色恍惚,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没事,爸,吃不了那么多,大热天的浪费了。”沈俊笑着打断老两口的日常,拉开椅子放了四个碗筷,对老妇人说:“妈,快入桌吧。”又拿了三个杯子,放在老爸、自己和一个空椅子对应的地方,先给两边倒满了酒水,再斟自己,说道:“妈不喝酒,那今天中午咱爷三个好好喝一杯。”

    “爷仨……”沈翷看着一家人团团围坐的场景,他们那里是不兴把女人也算进这样的概念中的。

    目光落在餐桌边的一个空空椅子上,那里无人落座,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碗筷杯盏,与同桌的三人一模一样!发际斑白的母亲上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上面的空碗盛上米饭,多年不见的弟弟斟酒也把自己排在后面!

    娴熟得如同习以为常的模样。

    远远站在大厅中的沈翷看得靡无巨细,而那从未离开的一个饭碗,似乎已经能够说明所有的仿徨……

    深邃得几无边际的黑眸中无声无息的流下两缕金光,落在地毯之上,无人注意——

    神明无泪,泣血成珠……

    ☆、神君的怒火(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0号修

    午间微风,醉意熏人。

    沈翷悄悄坐在那张特意为他空出来的椅子上,听着许久不见的血缘亲人举酒夹菜,絮絮笑谈,一霎间仿佛再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覆宇翻天的神仙君侯,凡人俗世,身陷红尘,絮语人间。

    再无何时比此间岁月静好。

    就连一向赖在他身上的阿宇都似乎在这样的氛围里放松了心绪,四下打量间,被墙边那只悠闲的摇着尾巴的杂色大猫抓去了注意,蹲在它屁股后面,小小的脑袋随着它的尾巴一摇一摆,完全不替脖子累得慌!

    “……妈,不是我说你,不就跳个舞嘛!想去就去呗,那么多大爷大妈一天到晚都在那跳,你什么时候去不是去?是吧!”沈俊给妈夹了一筷子菜,忍笑着道。

    “哎……我,我这不是……不是跳不开嘛!去了不丢脸?!不去不去——你爸,你爸也不让我去!”老妈一脸淡定的扒拉着饭碗说,还又给沈俊也夹了一筷,“夹给我干什么,你多吃点多吃点。”

    一边老爸不干了,说:“哎我说,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扯,行不?!儿子我跟你说,其实你妈啊——”

    “去去去~你个大男人的……再说没你饭吃!”

    大男人老爸躲过老妈的张牙舞爪,瞅准个空子伸过脑袋来笑得贱兮兮,“你妈那是脸皮薄!买个菜还要躲在一边看个眼红才走,可她又不好意思,隔壁你陈阿姨来邀她,她还死硬说不去!现在——”

    躲过一团围裙,继续道:“现在她还来赖我!儿子你评评理……哎哟死老婆子,轻点啊!嘶——”

    沈俊那边已经忍不住笑抽在桌子边了,失去支援的老爷子使劲斜着身子要躲沈母的围裙连环抽,一边嘟囔一边举着手想要投降。

    “咳,阿俊别听你爸乱说!都成老头子了还这么不正经……我是真不会跳,不去那丢脸了,再说我天天弄那个菜园子不也是锻炼了吗!”

    “哎哎,不是我说你,陈淑萍那跳得跟老树干一样都上去了,你起码还占个手脚灵便吧,去呗!我跟老吴头一起借个那什么给你录起来,哎,够你美得了吧……哎呦,又打?!”

    “哎哟,哈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

    “噗~”沈翷掩唇轻轻一笑,从以前他们家就喜欢在饭桌上吵吵闹闹,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一家人是聚在一起且完全空闲的,没想到在境遇千差万别的现在,这个习惯也未曾丢弃。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注视着这幅俗世中最是平常的画卷,那双早习惯了仙神薄凉淡漠的眸子中,融腻着何等温柔!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满室笑语中,一阵悠扬馥郁的音乐从沈俊放在桌子旁的手机中传来——小弟果然还是那个喜欢古典风的文艺小青年!

    笑闹的声音减小,沈俊拿着手机跑到了一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而沈翷眉头微挑,因为他看见虚空中某一根因果线骤然一跳,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浅浅灰色来!

    因果线是万事万物的联系在他们这样的超凡者眼中的具体体现,不可捉摸,不因距离贵贱等人世隔阂而断绝,不以超凡伟力等非俗世的力量轻易转移,它存在就是存在,白白的虚线将世间万物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不轻易显露在人间,却逃不过沈翷的双眼。

    灰色,意味着这条因果将带来一些足以波动气运的东西!

    只是……

    “被什么事情牵连了吗……怎么挑这个时候?”

    沈翷不动声色的想着,前后也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就听见一边沈俊几乎失控的大喊:“你说什么——!”

    两个老人也被吓了一跳,先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在门边听电话的儿子,连一旁悠闲卧着的大猫也惊得站起,一条尾巴翘得笔挺,阿宇更是三两下跳回了沈翷的肩头。

    “你……你等等,我待会跟你一起过去!”一瞬间的失态之后,沈俊强压着冷静下来,两手紧紧捏着电话,一字一顿的嘱咐道。

    “阿俊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沈俊咬牙切齿的打完电话,老妈急急的将包包递给四处收拾东西的他,担心地问道。

    “不是我,是齐扬大哥,哥哥的老舍友,最近几年跑到南边工作一直很照顾我们家的那个。”沈俊一脸铁青的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却十分少见的丢三落四,显然心中已慌乱到极点!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他在你哥哥没了之后把那个小店给你,咱们家哪来的现在!那时候要不是放心不下你,我都要随老大去了……”老妈似是想起了那个绝望的夏天,声音一哽,却又强硬的咽了下去。

    “别慌别慌”老爸轻轻抱着妻子,细声细语的安慰,脊梁挺得坚强笔直,一边也沉声向沈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给我们说说。”

    可能是父亲沉稳却有力的声音安抚住了焦躁的情绪,沈俊顿了顿,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涩声道:“齐、齐大哥杀人了……”

    “啊——!”

    “什么!”

    老妈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老爸也惊得失声一叫,急急问道:“怎么可能!齐扬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很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

    “是真的……”沈俊口中干涩,抓着东西的两手却暴着青筋,咬牙切齿的说:“小胖哥亲自打的电话……齐扬大哥的妹妹被一个畜生玷污了!他去找人,被那狗东西的手下打晕丢在街头,后来……后来他去卖了把西瓜刀,埋伏在那家伙公司门口,就……不小心把人杀了……”

    “那……那现在呢?”

    “齐扬大哥当场就差点被人打死!要不是警察来得快,小胖哥他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我们家离南华市最近,小胖哥已经从京都赶过来了,高唐二哥在美国,听说在订回来的机票,我要先去看看!”

    南嘉城是南华市的邻居,不过两个钟头的路程,的确是几人中离得最近的,现在去也许还能知道一些消息始末,沈俊索性不再耽搁,拿了几件衣服就往外面的车子走去。

    “尽力帮忙!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家的恩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用管我们,他们都是好孩子!”

    沈母跑到门口对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喊,完了又重重捶了一下大腿,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怎么就一个个这么冲动呢,这种事……这种事也是可以先报警的啊……怎么就、怎么就闹上人命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无力地靠在沈父的身上,失神的喃喃,“又是一个好孩子……他爸妈可怎么受得了哦……”

    沈父无声的抱着她,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口,阳光无声透过白发,明明正当午后,却找不到一丝温度……

    而此时无人关注的饭桌上,从听到沈俊第一声惊呼起就一动不动的沈翷,默默的张开手,一个与桌上一般无二的酒杯变作碎片躺在他手里,摊开的一刹那,都变作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长身而起,将心神动荡的二老催眠轻轻放在软和的床铺里,浅笑着撤去暗示人不断忽视自身的神力,纤白的手掌满是深情的摸着他们鬓角的白发,声线微微颤抖,“爸、妈,对不起,让你们牵挂这么久,儿子现在过得很好很好……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都不敢想,五年了,你们生活的怎么样,一点都不敢想。”

    “我曾经做过很多次的梦,梦见你们不在了,梦见你们出车祸了,梦见老家的房子失火了,梦见……梦得我都不敢回来看看,你们到底生活的怎么样。”

    “我真傻,真的……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幸好……幸好你们都还在,甚至,从来没忘记过我……真好,真好,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百倍。”

    “今天是我去的日子吧……呵,没听说过把……把去了的人这样请上饭桌一起吃饭的,咱家,呵,真是不讲究……”

    “不过我真的好高兴,谢谢你们,爸,妈。”

    “好好做个好梦,外边风吹雨打还有儿子在。”轻轻烙下两个吻,沈翷抵着母亲的额角这样说道。

    蓝色的轻柔屏障升起,熏暖和煦的灵力化作丝丝细雨潜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看着他们缓缓纾解的眉宇,沈翷轻轻浅笑。

    愿你们平安和乐,到永远。

    转头,冰冷的眸中划出滔天怒意——

    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兄弟!

    …………

    往日里安静肃穆的警察局一派喧嚷,副局长许穆刚刚送走又一波前来闹事的人,擦了擦汗,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的下班时间,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好了起来!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真么会碰上王老虎的儿子死在这地界上的倒霉事啊……”

    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手招过一个小警察小声问:“那个,今天送进来的那家伙怎么样了?”

    小警察愁眉苦脸的抱怨道:“副局,那帮家伙失了主子,下的手黑着呢!全部堵在警察局不让我们送医院,光靠着所里面的医生治治头疼脑热的还差不多,那都一身血了的根本没法动!副局,当初……怎么就不直接送医院呢……”

    死在所里他们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小警察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素来有好好先生之称的副局长的眼神下,不觉得越发心虚。

    许穆看着他不讲了,却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已经泛白的发际,苦笑的想,那些东西他又何尝不知道,当初也是一腔热血投入了警察的怀抱,梦想着除暴安良,做英雄盖世。却不知道现实不是梦想,四处碰壁活生生蹉跎二十多年,也差不多把他的雄心壮志都消磨完了吧!

    这样的想法他当然也有过无数次,然而……

    “王老虎势大,送去医院就是一条死路……好歹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许穆略显疲惫的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这个小家伙看着眼生,记着上星期是局长家的一个小外甥来蹭的后门吧……脑子里乱纷纷的想着,许穆与他擦肩而过,也没有注意到待在他手下的这个小家伙嘴边飞快撇起的一抹不屑。

    滥好人!舅舅说的果然没错,明明知道王老虎是横跨东南三省的黑帮老大,跟上边多少弯弯绕绕的绑着,被杀死的王云湛可是他的亲儿子!虽然混账了点,但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这一巴掌可是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多大干系了!

    这种时候还不依不饶的帮一个根基都没有多少杀人犯,真当他是包龙图威慑开封府呢?!

    看着身形略显佝偻的顶头上司的上司,青年不屑的轻呸了一声,转身又往门外开溜去了——要是王老虎的人闹得没办法,说不定会想着让他来当个内线什么的呢!嘿嘿,攀上那条大腿,副局长什么的……

    而各自分道扬镳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空间涟漪一圈圈荡起又回归平复,一个静静伫立的身影在他们跟前不知已经站立了多长时间!

    一如横渡虚空挥手间定人生死的无情天君,神念在空间中肆无忌惮的扫射,却连一分眼角都没有分给那边暗暗盘算的小年轻,倒是趴在他肩头的阿宇极不欢喜的朝他挥了挥爪子——

    正准备一步踏出大门的某人顿觉脖子一凉,缩了缩脑袋没发现啥异样,挠着后脑勺嘟囔着什么,突然脚下一空,顿时如同狗□□般直直摔出了门口!

    “噗呲——”许多前面不敢出声的围观者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这家伙平素仗着有个局长舅舅,完全不把他们这些小科员放在眼里,如今出糗,连上去卖个面子的人影都没有。

    …………

    “静姐,我是不行了,这人明显是被围殴致重伤的,下手也太狠了,肋骨断了三根,脾脏都破裂了,后脑勺也有敲击过的痕迹,这都……这都快休克了,咱们这小医务室怎么能救得起来啊!”女助手小薇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男人,无奈的对一旁怎么也不肯放弃的身影说道。

    “不能救也得救!如果我们都放弃了,患者还依靠什么!”

    旁边戴着口罩依然在努力抢救的女大夫眼色凌厉,小薇叹口气,战战兢兢递过一卷纱布,帮她一起把躺在简易手术台上的男人的伤口裹上。

    女大夫擦了把汗,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他们两人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完成初步救治的男人,无奈的道:“咱们这缺医少药的,最多也只能这样,接下来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平日里最多只接待过个皮外伤的助手却已经累瘫般倒在一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偷瞄着女大夫的脸色不像刚才那样杀气腾腾的了,便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问道:“静、静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着朝手术台那边努了努嘴。

    徐静是个医科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因为不喜欢那些大医院里面的勾心斗角,托了一些关系来到市看守所当了个医务室大夫,她的消息渠道倒没有小薇这般局限,左右也是无事了,于是一边换衣服一边解释道:

    “我是听说了一点,这家伙可是勾动了整个东南风起云涌呢。据说那个虎崽子王云湛今天中午被人一刀捅了,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虎崽子?”

    “王老虎王凯的亲儿子,现在到处施压想弄死着小子呢。”

    “呀!”小薇惊讶的捂嘴,望着一身都被裹在纱布里的男人,第一次目露异彩。

    “嗯,听说是因为家里的妹妹被那畜生玷污了。”徐静惋惜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齐扬,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就连小薇也不由自主的垂下头来,“真是……”她说,却不知道真是什么……

    “加油啊,一定要醒过来……”两个女孩不约而同的在心底祈祷。

    【听到了吗,很多人都希望你醒过来啊……】

    一声轻笑,如同深渊般昏沉的黑暗里传来一缕金光。

    【是……谁?】

    无边的黑暗中,齐扬拼尽了全力想要捉住那抹光芒,虚空中传来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又熟悉,昏沉的意识一动,似乎在拼命的回想源头——

    【是谁?】

    【你是谁?】

    【不,站住,不要走!】

    而梦境之外的小小医务室里,昏睡的两位医师趴在工作台上。

    明亮的阳光之下,沈翷掌中泛着金光,底下是悄无声息的男子身影,血迹斑斑,恐怖的伤痕下已经看不出原貌,却在神界君侯的眼里,无比的熟悉可爱。

    “呐,兄弟,谢了。”

    “现在,我来还债。”

    ☆、人心不足(重修)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0号修

    星海的豪华别墅中。

    “废物!”

    一声大喝,让大半东南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长达数十年的老虎王凯愤怒的掀翻了桌子,五六十岁的老脸上阴云密布,让站的几个手下噤若寒蝉。

    而王凯看着他们这样子不由得愈发愤怒起来,指着几人就破口大骂:“缩!缩!缩!缩你个卵子啊!有便宜占硬得比什么都快,碰到点事情比娘们都不如!老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个卵用!”

    手下一群人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不敢作声,王老虎本来混混出生,本身没什么文化,打打杀杀拼出了诺大的家业,却突然爱扮起了斯文来,嫌弃以前的老兄弟粗五粗六的拿不出手,凑凑活活那么多年居然养出了一群小白脸?!

    看着这帮平日里捞钱装逼比谁都上手的蠢货,王凯不由的心塞欲死!想当年他一班兄弟还在时,帮里的火拼送货哪里有人敢觊觎半分?

    “老子不过死了一个儿子,混龙和青帮就以为老子手中无人了吗!在东南居然还有人敢动老子的盘里的东西,我、操、他姥姥八辈!”

    在东南并不只有他王老虎一个势力,事实上这里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混乱非常,但也正因为如此,才牵扯得诸如青帮等威慑海外的超大势力无法全力插手驻扎,生生便宜了王凯这个土生土长的暴发户!

    不过他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中被杀,生生打得这个号称东南第一大势力的脸面无光,顿时便有人上杆子的过来看看这老虎屁股是不是真的摸不得!

    仅仅一两天的时间,王凯名下的众多黑色交易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试探!他知道,这不过是最开始的手段,若是他再不能证明自己的力量,最近几年打压已经成了气候的老兄弟造成的实力真空就将变成巨大的缺口,供别人来觊觎自己手下的蛋糕!

    可是这帮废物点心哪里能拿得出手啊!

    暴怒的猛兽般来回踱步的王凯犹自唾沫横飞,可心底已经却暗自叹息,果然是安稳日子过久了,他居然忘记了这个东南第一的名头,对于那帮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来说到底有大多的吸引力!

    “老爷子,别为这帮废物生气,不值当,喝口茶润润嗓子。”

    好容易等到王凯骂得累了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便听得声清亮的女音从侧旁响起,一众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小弟们顿时双眼一亮,默契的对了对眼神,都有种得以解脱的松气感觉。

    来人一身婉约的黑色小礼服,衬得身躯玲珑有致,二三十岁的模样,妆容精致,从骨子中透着一种优雅迷媚的诱惑,正是王老虎的“正妻”,小了他将近一半岁月的蒋蓉蓉。

    这女人传说也曾是个模特,被当时声名正赫的王凯看中收入房中,因为颇有手段在他身边时生下了王凯的长子,趁势被扶做正妻。说来她也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不仅牢牢坐稳了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的正妻位置,还插手帮着王凯料理他手下方方面面的事物——

    若非如此,王老虎就是再威震东南,想要剪除那些知根知底的老兄弟还不造成足以伤经动骨的动荡简直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不知为什么她生的儿子却不为王凯所喜,一个威慑东南的大佬最喜欢的居然是一个母不详的私生子!

    蒋蓉蓉不知道私下里为这事咬碎了多少回银牙!但这一次,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满天神佛了——那个恶心的小畜生居然会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被人一刀宰了!

    天知道她在听到消息时有多么不敢置信,有多么欣喜若狂!

    那个像泥鳅一样的小畜生可是爱惜性命得很啊,平日里连离开他老爸视线范围都不敢,防她更是防的跟鬼一样!哈哈,可谁知道就因为强、奸一个女人,被人家哥哥宰了?!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蒋蓉蓉调试着在脸上绽放出她最美丽的一面,笑吟吟的端着一壶瞅准了时间泡好的茶水,旁边有眼色的手下忙不迭的把被掀翻的桌子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她拿着茶具沏茶分杯,不徐不缓的动作似乎拥有一股能安人心魄的力量,弯着的身子更是尽显女人温婉美好的曲线,让人再大的怒火也仿佛生不出来了。

    王凯盯着那点缀精致的领口下一抹晃人眼球的白净,悄悄吞了一口口水,这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味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事渐高,王老爷子最近总是很喜欢在女人身上找回当年叱咤江湖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着这块土地的男人……

    正想着,一个袅娜身影捧着一杯金黄色的茶汤,笑意盈盈,“老爷子,消消气,什么事情也没有您身子重要啊。”

    “嗯?嗯……”

    仿佛终于听到了什么中心的话,老爷子终于从鼻子了长舒了一口气,接过他女人手中的茶杯,慢慢的嘬着,眼中的思索被掩在低垂的眼皮之下。

    许久,幽幽问了一句:“湛儿的丧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蒋蓉蓉心中一跳,急忙挤出个忧伤的表情,轻叹了一声,说:“已经联系了最好的收殓师了,地点在江华会馆,有很多家大佬都派人来了,一定会让阿湛风风光光的走完这一程。”

    然后死人该哪哪去,她委身侍候一个老头子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一个不知到哪里来的私生子做嫁衣的!

    “风光?哼!来看王某人的笑话才是真的!”

    茶杯狠狠顿在桌子上的声音让一众不知是该走该留的手下又缩了缩脖子,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小,免的又遭鱼池之灾。

    然而王凯一斜眼,更生气的说:“还等着老子管饭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一群人瞬间滚得没影。

    “老爷子,气大伤身。”

    温柔的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蒋蓉蓉小鸟依人的将自己依靠在男人的身上,语气轻柔:“您是东南勇猛的老虎,谁敢来给您气受呀,老虎的爪牙什么时候容许别人试探了?!”

    “嘿,还是蓉蓉懂我……”

    一把将女人拉进怀里,看着她眼波流转吃吃笑颜,突然觉得雄风大起的男人哪里还有刚才怒不可解的模样,大着啤酒肚扑将过来,豪迈的大笑:“老子的儿子多得是!哪里容得了一个个跳梁小丑出来放肆?老子非要让他们知道摸了老虎屁股的下场!”

    “那个凶手呢?我觉得用他的血给湛儿送行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蓉蓉,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

    【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双淡漠的眼睛注视着大厅中一片狼藉的暧昧痕迹,渐渐消失在虚空深处,而相隔大半个城市的街道绿荫之下,一个穿着普通的英俊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眸,中间莫名神光流转,美不胜收。

    “嗷~~~”

    一声小小的猫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沈翷转头,便见那只越发活泼了的奎猫蹦跶着步子从远方跑来,显然是发现他事情办完了。

    “呵,小家伙……”

    一把接住直接跳进自己怀中的小生物,亲昵的揉了揉它头顶软软的毛发,这个小家伙自从来到他身边后估计是不再受罪孽压身之苦,短短时间内便恢复了它那逆天体质的强悍素质,不仅迟缓了多年的修为风吹水涨般冒了出来,连性子也没有了在天狱时那般了无生趣的沉闷。

    倒是让他在这人间界的行事方便了不少……

    “那位小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沈翷抱着毛团子,轻声问道。

    小小姐便是齐扬的妹妹,这一次事件最开始的受害者,被王凯之子借用权势生生玷污,齐扬便是求告无门的情况下才愤而出此下策,然而纵使是神君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情,除了事后弥补之外,他最担心的便是遭此大变之后,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子的心态问题。

    幸而听说那孩子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姑娘,沈翷便干脆让阿宇去试一试了。

    结果似乎是意外的好?!

    小姑娘从小要强,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不仅没有沉沦,还积极保留证据,安慰起了父母和远道而来的几个亲朋好友,连沈俊几个都不禁为这个小姑娘的坚强动容。

    “嗷~嗷~嗷~”稚嫩的声音不绝,带着种古怪而说不出的和谐的旋律。

    阿宇蹲在沈翷的膝盖上,看着君侯认真倾听自己的话,背后的尾巴都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让沈翷不由得好笑的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做的不错,”沈翷赞到,伸手一点,一股清凉舒适的神力被从它额间打入体内,让本来就在十分快速的消磨将体内罪孽之力,让它提炼为自身修行所需的混沌黑暗体像是打了鸡血般轰鸣了起来,一股股原本肆虐在它身体各处的浓重罪孽一时间动荡纷纷!

    “等你把这一身罪孽提炼个两三成时,应该就能修炼出人形了。”沈翷点了点它的额头,清冷的面容上流光浅浅,看呆了一只小小的奎猫。

    人形?君侯……想看吗?

    …………

    时空的容纳度是有极限的,虽然沈翷已经在极力压缩自身的能量了,但是身为至高正神之一,他自身的存在位格就已经太高了,像地球这样的低级位面根本无法容纳。

    “……最多七天,君侯您必须离开地球位面,而且短时间内不能再回来。正神真身不是一缕神念可比的,多呆一会都可能把这个地方撑爆!”

    那一边,书灵又从长明殿中发来了预警,而此时,距离沈翷降临已经过了三天。

    “我知道了。”寄居在酒店中的沈翷从柔软的躺椅上睁开双眼,纯白的系带睡衣让一身逼人威势略显柔和了起来,只是习惯了神明的淡漠,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清冷不可侵犯的意味,让人连眼神都不敢明晃晃的落在他身上。

    “神域如何?”

    “长明殿很好,别的我不知道~~~苍念那小……咳,理事神君守门守得可严了,那个……要不我传书叫他来问问?”光听声音沈翷都觉得一双咕噜噜的眼睛在眼前转动,于是毫不留情的打碎它的小算盘——

    “做好你的事就行了,苍念行事自有分寸。”

    “啧……好无聊啊~~~哼哼哼……”

    被识破算盘的书灵一把摊在长明殿中,咕噜噜的滚来滚去,实在是百无聊赖起来,哼哼唧唧的声音一个不落的往沈翷这边传,表示他家宇宙无敌可爱的书灵十!分!不!开!心!

    “平心静气,对你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不要!不要!不要——我一本书修来修去也还是一本书!我要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君侯,我想鲁迪,我连大坏蛋苍念都想!哇呜呜呜——”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一股脑爆发,书灵一边抹眼泪一边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认错,委屈得不能自已!空空的神域中,作为除司法神君外唯一一个正神,自它有意识以来哪一天不是被捧在掌心当成宝贝一样的哄着供着,谁想到君侯一日苏醒,它不是被骂就是被雷劈,被逼着给一向看不起的从神认错,还要被关在空荡荡的长明殿中十年!

    呜呜呜,好委屈!∷>︿<∷

    诺大的长明独独萦绕着一个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好不凄凉。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沈翷看着跟前像是被水淹了一般的天书法典,往日里雪白韧润的纸页湿成皱皱巴巴的样子,厚重古朴的封面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连一边打定主意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修成人形的阿宇都忍不住跑了过来,蹲在一边忧愁的看着飘在半空中一抽一噎的大书。

    “嗷?”这么湿,要晒多少天啊?

    “额……”一看连一只从天狱里抱出来的猫都能跟在君侯身边,书灵“哇——”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撕心裂肺的模样简直要把天书弄成喷泉才甘心!

    “好了,再哭就去洗手间哭够再出来,把地毯弄湿了可是要赔钱的。”沈翷安躺的躺椅之下是一块雪白的长毛地毯,雪白绒软,毫无瑕疵,看样子价格不菲。

    简直浑身上下都在说它绝对抵得上这间总统套房那让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呃,嗝——”

    勉勉强强的憋回去了眼泪。

    “真的知错了?”沈翷连眼睛都懒得开,倚着躺椅懒洋洋的开口。

    书灵在长明殿透过一个与它本体一般无二的窗口望着沈翷,可怜巴巴的道:“君侯~~~”

    沈翷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漂亮的神光闪过黑眸,告诫道:“你知道我很忙的。”

    “我发誓保证——!”

    “嗯……”沈翷一只手摸上下巴,仿佛思量般的模样让书灵连大气都不敢喘!许久,如同勉为其难一般的轻轻叹了口气,一眼纠结的扫来,某只小东西的心又在一瞬间被高高吊了起来!

    “好吧……如果你能把我每阶段布置的任务都办好了,我就允许你出来一段时间……”看了眼瞪着眼睛生怕出现一个“但是”的书灵,恶劣的微微一扯嘴角,道:“但是……”

    “果然有但是啊啊啊——!”

    “但是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乱走,直到你十年执役的时间满期。”没继续折腾那眼睛都闪出泪花来的小东西,沈翷很痛快的将要求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没……没有了?”

    “没有了。”

    “哇!君侯最棒~~~~”天书灵力化的窗口之后,书灵顿时一脸喜色的想直接扑出来,天书就是它的本体,如果不是沈翷在它头上下了禁制,它分分钟能到达君侯身边好吗!

    “嗯~”沈翷一只手指抵住想要穿过来的书灵脑袋,似笑非笑的问:“长明殿的基础铺设你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书灵几乎迫不及待的承认,怕沈翷怀疑,连忙抱着他的手指头想把人拽过来看个清楚!

    “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过来吧!”

    沈翷哭笑不得的看着为了自由大发神威的书灵,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他留在这边可还有大事要办呢!手上一个用力,就像拔萝卜一样将它从至高神界的长明殿中拽了过来!

    戳了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小不点,不忘记吩咐道:“不许捣乱,不许欺负阿宇,否则我就继续把你丢回去。”

    “不会的不会的!”书灵连连摆手,一把拽住好奇蹭过来的毛绒团子就抱起来,哥两好的瞅着沈翷,完全不顾另一只死命挣扎的样子。

    无奈的摇摇头,沈翷放弃继续教育它的想法——其实也是被这个小东西烦怕了!自从被关进长明,书灵就一刻不停地借着天书在他耳边唠叨,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饶是沈翷这么淡定的神经都吃不消了,只好借这次机会给它放放风算了,好歹换个耳边清净。

    然而下一刻沈翷耳朵一动,略显懒散的神情顿时消散,斜一眼正跟小猫努力交流感情的白胖小人儿,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它顶着冲天炮的脑袋,道:“小家伙莫不是自带运道?你一来人就醒了。”

    “嗯?”被君侯的突然袭击吓得一缩脑袋的书灵,一听这话顿时嘚瑟起来,高昂着脑袋道:“那是!本书灵监理天下气运,本身就是运道不凡!天天带着我,可以消灾解难哟!”

    “嗷——”阿宇表示它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家伙!

    “呵……”满眼笑意的看着两只小家伙又闹在一起,沈翷的神念却已经连接到了齐扬所在的医务室里。

    沈翷前两天曾在那亲自为他治疗过伤口,其实以神力的霸道,若不是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分分钟齐扬就能活蹦乱跳了,让他多睡两天,正好养养精神对付接下来的硬仗。

    南华市看守所医疗室内,两个呆滞的美女大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吃了两人份中餐的某个木乃伊!

    “还、还有吗?”

    齐扬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美女,一身白衣飘飘的样子不难看出是负责照顾自己的医生,颇为不好意思的又举起个比洗了还干净的饭碗,问道。

    “你你你……你没事吧?”

    小薇一口气没喘上来,抚着胸口瞪着这个前两天还被她们认定为“只能听天由命”的病人,这才过了多久?就能一连吃光她们两个人的中餐了?!

    感觉脸被打得啪啪响……qaq

    沈翷轻笑着摇摇头,神念在齐扬身上一扫而过,发现他不仅内外伤痊愈的完全没了踪影,就连体质都被狠狠强化过了——至高神的神力,虽然只是一点点,还是沈翷亲自操刀融进的身体,那真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了的效果,若让齐扬慢慢消受,甚至能产生洗髓伐骨的神奇功效,区区饭量大增,不过是一朝突破,身体需要的能量骤然变大了而已。

    “而且……这时候醒来,好戏才刚要上演……”一抹厉光从眼中闪过,网络天地的神念也在刚刚又给他传回一条消息,那个叫嚷着要给所有人一个好看的老虎王凯,威逼利诱多时,终于决定在明天就开庭审理此案,要光明正大的让那个杀人凶手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顺便展示一下自己横跨黑白两道的力量——

    “这……王先生,那个齐……还没醒过来呢,这开庭也不像样啊,缓缓?缓缓行吗?”

    “没醒来管我什么事?你不是有本事从我手抢人,让他醒过来不过区区小事?!”

    王凯哂笑的看着这个胆敢从自己手下抢人的区区副局长,低三下四的在自己恳求,吐出的字句却冰冷无比。

    “这……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许穆失魂落魄的被请出了别墅,心中憋闷欲死。

    而另一边,沈翷躺在舒适的躺椅中面容舒缓,冰冷的嘴角轻轻上扬。

    “呵,不知死活……”

    ☆、开庭(重修)

    农历五月初八,端午小长假收假后第一天,南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王云湛被杀一案,众多记者或自发或被强迫的聚集在法院里,等着见证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倒是难得的造出了一种万众瞩目的势头。

    “那个审判长都谈好了吗?”

    居高临下的看着还未开庭就已经塞满的场地,王凯轻轻吐出含在嘴里的雪茄,颇为不满的扔给旁边的小弟,自己掏出一盒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这才舒心的感叹道:“这玩意才够味啊!”

    旁边的侍者悄悄把那只价值不菲的雪茄藏在身后,回答道:“老大放心,那老小子有把柄在咱们手上,由不得他不从。就是齐扬那小子有几个兄弟帮着上蹿下跳的,虽然没多大关系,看着也是挺烦的,老大我们要不要……”说着做了个抓起来的手势。

    “哼,不要多管闲事,你们把人拦得连面都见不到,请的律师再大牌有什么用!况且在老子的地界上,是龙也的给老子盘着!”

    况且……一场杀鸡给猴看的大戏,没有对手可怎么演得下去?

    “呃,是是是,老大说的是。”黑衣小弟摆出个心悦诚服的姿势拍上马屁,也算是弥补了王凯这些天来被各方打劫的郁闷心情。

    而另一边,自事发以来便四处奔波饱受各种挫折的兄弟几人,也带着好不容易从外地请来的律师入场来了,一时间各种窃窃私语骤停,观审台上的记着观众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几人,以他们专业的目光当然看得出那掩藏在严肃的面孔后面疲惫的神情,纷纷在暗地叹息。

    什么叫螳臂当车,这就是不自量力啊!

    听说他们不眠不休的到处跑关系,却连当天被劫进警察局的当事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东南无数律师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连警察局都不敢对他们伸手!要不是王老虎想光明正大的给杀鸡给猴看,他们想要开庭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王凯扎根东南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几个毕业都没几年的小年轻能撼动的呢?!

    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的高唐领头进了大厅,身后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格外引人注目——这可是他们四处碰壁的情况下,走了当年守在他们宿舍楼下的老爷子的路子才请出来的大律师,两个老爷子一样的嫉恶如仇的脾气,不顾家人的劝告执意接了这个可能让他晚节不保的案子,无法不让高唐他们从心底敬仰。

    更好的是,老爷子一系大都在北方发展,在南方却没什么名气,并不关注这一点的王老虎阻拦并不是很大力。

    “别慌,这华夏的天,还不会被某些脏东西都遮住了!”

    老人家西装革履精神矍铄丝毫不弱于这些年轻人,看着这几个能让老友搬出自己来的年轻人笑着安慰,说着整了整衣袖,领着几个跟他从京都一起过来的弟子们一起上了辩护席,安然坐下,完全无视那些好奇的打探目光。

    “二哥……”跟着一起来的沈俊感受到满堂的不善目光,有些担心的喊道。

    高唐松了松领结,对这个被去世的老三托付照顾的小兄弟笑了一笑,指着成熟了许多却依旧微胖的小胖钱浩说:“你看你小胖哥为了请出罗老爷子都瘦了几斤了,能让他那么费劲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放心吧。”

    钱浩轻轻一笑,不说话,拉着几个人在观众席上坐下,自从沈翷去世之后,他就已经不怎么爱说爱闹了,但办事却越发扎实,让沈俊放心不少。

    将已经紧张得不会说话了的齐扬的妹妹齐璎交给沈俊照顾,钱浩借着格挡靠近高唐,悄声问道:“要是……你打算怎么办?”

    掩在银丝眼镜后面的冷光一闪而过,高唐若无其事的扶了扶眼镜,轻声道:“不怎么办。”

    “别冲动,老三的弟弟、老大的妹妹,这些人不能再牵扯进任何漩涡里了。”

    “呵,被猜到了吗……不过你偶尔也该相信我一下,我什么时候……弄过险了?”

    钱浩闻言轻笑一声,似放松般重重靠在椅背上,捂着眼睛轻声道:“我知道,如果救不回老大,你就会彻底变成一条死死盯着王凯的毒蛇,潜伏在黑暗中等着时机咬上致命的一口……”

    “不这样,光凭我们几个又能怎么办。”高唐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

    “你说,这一个两个的,我们兄弟怎么那么命苦啊?”

    “呵,命?我从不信命!如果天命昭昭,老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撞死?老大又怎么会流落到这个田地?那些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王凯之流,又有什么权威敢胁迫国家机关?哼,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老四,我可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唉……”无力地叹了声,高唐也学着靠在椅背上,疲惫的神情只在看着沈俊和齐璎的身影时微微柔和了一瞬,而后便闭上了双眸。

    而另一边,王凯的委托人等原告也陆续登席,随着审判席各陪审员就位,大厅侧廊那边法警也押来了带着手铐脚镣的齐扬,观众席上兄弟几个都激动的站了起来,齐璎泪流满面的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有势力贯穿东南的王凯在,他们就是用尽力气都冲不破警察局的封锁,更不知道传说中被打得伤痕累累带进去的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如今一看,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被法警带来的齐扬身上虽然还包着不少绷带,脸上也带着淤青伤痕,但看着已经比他们想象中好了不少。

    他们却不知道其实齐扬早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这一身装扮还是听说他要开庭,医务室里的两个美女亲自又给裹上的!虽然她们被威胁只能开轻伤证明,但是一身绷带的出去,但凡有眼睛的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谁让王凯禁止他送医院,小小医务室还不全凭两人做主?

    当然……如果美女不是一副想把他解剖的目光就更好了。

    齐扬轻轻对观众席上的兄弟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哭成个泪人的小姑娘,勉强挤出了一丝愧欠的笑容,便被身后的法警强硬的拖走了。

    “哥……”沈俊拖住想跑上前去的齐璎,轻轻叹了一叹,看着她孤零零的身旁,一个血脉亲友都不曾出现在这里,心中颇不是滋味。

    齐大哥的父母听闻噩耗时便进了医院,现在都还在卧床不起,但是几乎所的亲戚都因为惧怕王老虎的报复,一个个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甚至没有他们这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亲昵!

    正当沈俊低头细细安慰齐璎时,一声法槌脆响,敲开了这场万众瞩目的庭审现场——

    “楚湘省南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现在开庭。”

    清冷到了极致的声音如玉碎、如凤啼,让全场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为之一清!

    “这声音真好听……”无数人心中模模糊糊的划过这个念头,还未等抬首一观,却在下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抹去!全场人恍恍惚惚的按着指令起坐,看着审判席中央一身体贴的法官制服挺立,视线却总不能集中到脖颈之上,偏偏无人自觉……

    沈翷清冷的目光中含笑,看着下方许久未曾聚过的诸多兄弟,自他回到故乡,逝去的五年中无数大事小事便如雪花般在他的脑海中显现——苦难也好,心酸也罢,他们为他的一句托付,五年岁月如一日,他便以无尽的岁月偿还这一份心思——

    司法神君掌管三界秩序,律法也在其中。自至高神界以下,凡在天庭统治中的世界,神君都有直接接管一切机关的司法权利——便如现在这样。

    一身并不名贵的法官制服,沈翷端坐在审判长席位上,或许已经不是凡人的他不能因为一时喜怒徇私枉法,但为自己曾经的兄弟挡住一切非理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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