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衣锦夜行 作者:玫
第8节
张永哭丧着脸道:“某不求先生别的,只求您跟陛下提一句,听说米多福特侯爵家花儿开得极好,便是救了某的性命!”他说着又对着迪卢木多躬身伏下,“求您了!”
迪卢木多犹豫了一下,道:“只是一句话的话……”他记得米多福特这个姓氏,他读给京极彦的请柬里第一张就是来自于米多福特侯爵的舞会邀请,不过京极彦听都没听完便给拒了,当时张永似乎就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想来应当是很重要的事情。
听出他话里的软化之意,张永大喜过望,握住他的手一个劲的道谢,那副样子让迪卢木多半句拒绝也说不出,只能叹了口气,思忖着什么时候跟京极彦提上一句,能不能让京极彦改变主意姑且不论,总归提到了也就是不负所托了。
他没想到的是,京极彦像是料到他会找过来一样,并未如往常一般出门散步,而是在书房里支了张软榻,侧靠在翻阅一本出自御门院家的咒术秘典,屋子里散了好些蹦蹦跳跳收拾房间的小纸人,在他推门而入的刹那停了一瞬后,一个接一个放下手里的活计爬到桌子上,躺平成一叠,“呼”地一声如同漏了气,变回了最初毫无生气的一叠纸。
“来了?”京极彦半支起身,指了指软榻前的单人矮沙发,“坐。”
迪卢木多老实坐下,心里头还是在反复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他本来就不是以言辞见长的人,不然上辈子能活生生把自己作死?现在碰上这种情况,就更是叫他头疼了。
倒是京极彦先于他开了口:“哪一家的宴会?”他翻着书,随意地问道,眼角瞥到迪卢木多讶异又有些尴尬的神情,好笑地勾勾唇角,解释道:“张永找你了不是?”
“嗯……啊。”迪卢木多摸摸鼻子,“他让我跟你提一句,就说米多福特侯爵家花儿开得极好。”
“米多福特……”京极彦面上笑意加深,斜眼看着迪卢木多无措的样子,打消了给他解释内幕的心思,从手边书堆里抽了本书丢过去,“念吧,念得好的话,朕就出门散散心。”
迪卢木多接住书翻了翻,古朴怪异的插图加上文法用句,告诉他这是一本古早以前的怪物故事书。
他叹了口气,放弃探究京极彦的阅读范围,把书摊开置于膝盖,逐行逐句诵读,“我花了三个月来搜寻这种怪物……”
迪卢木多的声音很适合读书,不高不低吐字清晰,京极彦把咒术书盖在脸上做假寐状,心里头转悠着各种心思。
米多福特家的宴会当真那般重要?那可不见得,以张永的能力,再怎么“必须要出席”的宴会,都会变成“无关紧要”的宴会,大费周章地找迪卢木多托人情,事实上是一场试探,一场他和京极彦都心知肚明的试探。
张永在试探迪卢木多的地位究竟如何,这决定了他,还有固有结界里上千上万号人该怎么对待这个空降的特殊人物,以防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白白惹恼了陛下丢了小命。
京极彦当然知道他的这点子小心思,虽说那几个宦官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他又何尝不是看着身边那几个宦官成长,并且能够一点点把他们彻底捏在手心里,可以说他们眨个眼,他就能猜着是要办坏事还是要拍马屁。
只不过是不说不问,看着那几个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稍稍调拨一下就跟疯狗似的逮着他看不顺眼的人死咬不放,不知添了多少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被试探到头顶上他会不生气,京极彦闭着眼,听着迪卢木多故事里的主人公把怪物抽筋扒皮砍掉脑袋,指尖在软榻上敲击出流畅的节奏,时快时慢,一如他那猜不透的心思。
叠在书桌上的小纸人又爬了起来,一个个蹦跶着继续干活,有的把京极彦身边的书放回书架,有的整理书桌,有的扯起轻裘盖在京极彦身上,甚至还有几个,殷勤地凑在迪卢木多身边,为他举起放在膝盖上的书,变成合格的书架子。
迪卢木多笑了笑,又翻过一页泛黄的羊皮纸。
灯火葳蕤窗外蝉鸣,若是岁月就此停滞,也可算是岁月静好了。
第35章
米格福特侯爵的宴会开在他在伦敦城的宅邸之中,盛夏,酷暑,还要行在这雾气缭绕湿闷晦暗的伦敦城中,若不是米格福特侯爵的面子够大,大多数人怕是要找出不知多少个理由来逃避这场宴会了。
这一天的天气尤其的不好,白日里落了一场大雨,洋洋洒洒把伦敦街头浇出十万分的阴湿潮气,却半点没浇下去那要命的暑气,到了晚上阴云密布的,像是又有一场大雨将至,因此许多人在出行前犹豫再三,还是把孩子留在了家里。
万一淋雨感冒了,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也让期待了好久小伙伴的米多福特家族的阿雷克斯小少爷失望不已,一边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往来的宾客,一边暗自生着闷气。
但是要知道,总有那么一些家长,坳不过孩子的苦苦哀求,还是把人带了出来,这也慰藉了阿雷克斯小少爷伤痕累累的心。
“文森特!”
“阿雷克斯!”
好几天没见过的男孩子们兴奋地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虽然不怎么合乎礼仪,可是谁会和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计较呢,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谈论。
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着刚刚走进来的绅士多么英俊,老爷先生们则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神,有志一同地露出和善热情的微笑。
——对待一个能为他们赚来数不清金钱,并且迄今为止都合作愉快的异国贵族,他们总是不吝于最大的热情的。
“看看她们,都快要把你吃了。”京极彦轻笑着揶揄了迪卢木多一句,眉眼温和像是极好相处之人,叫迎过来的米格福特侯爵不自觉松了口气,热情招呼道:“朱……先生,欢迎欢迎,阁下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京极彦挂在外头的名字一直都是朱寿,有些俗气,但是他却很喜欢。
“过奖,在下不过是个普通生意人罢了。”京极彦折折袖角,矜持地微微颔首,顾盼间自有贵气蔓生,让人下意识站直屏息,在那种挑剔的眼神下坐立不安,忍不住检视自己身上是否有失礼之处。
“主子,小的先去打个招呼。”张永恭敬道,京极彦懒洋洋地摆摆手,对米格福特侯爵道:“初到异国,我难免疏懒了些日子,不知我这家仆可有失礼之处?”
“没没没。”米格福特侯爵道,“张是个很好的人,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那就好。”京极彦露出个笑,抬抬手,身后迪卢木多便递上一个锦盒,红绸绣金线,精致之极,“今日大暑,大雨行时,腐草为萤,姑且以此,贺令郎生辰。”
话说今天的主题是米格福特家小少爷的生日来着,阿雷克斯期盼了半天都没人提到,现在一听京极彦提起,立刻兴奋地拖着小伙伴文森特跑过来,期盼地望着京极彦手上的锦盒。
虽然好奇,但是也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京极彦身前看着,就一个刚满七岁的小孩的水准来说,他已经算是相当矜持的了。
对于孩子,京极彦是有几分喜欢的,谁会不喜欢干净单纯的孩子呢?况且这个孩子乖乖地站在他面前,散发着我很想要很想要,但是如果你不给我我也不会闹的气场,后头还站着个年纪稍大一些,窘迫地涨红脸的男孩,能不叫他会心一笑,把手中的锦盒放在阿雷克斯手上。
舞会仍是衣香鬓影,笑语宴宴,但是说实话,大多数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面和眼前的人亲切的交谈着,一面偷眼瞄着站在正中的几人。
近两个月声名鹊起的异国贵族着实让他们好奇得不行,尤其是这位一直隐于幕后直到今日才得见真容的大老板,日后该如何对待,可是个需要仔细思量的大问题。
名为张永的管家刚出现在伦敦城时,还是春末,那位朱先生据说还在前往伦敦的路上,于是他们等啊等,等到张永的生意红红火火,赚来大笔钱财,那位朱先生仍旧没有到。直到张永大手笔买下城郊庄园之时,他们才松了口气,只道人终于到了。
可是到了又等了大半个月,才真正在舞会中见到人,该怎么招待,可真是让人头疼。
那么首先,就从他送出的礼物来判断好了。
对周围人的打量丝毫不知,阿雷克斯抱着锦盒折腾了一会都没能成功打开,对于京极彦单手就能拿住的东西,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可极有分量,站在他身后的文森特叹了口气,从他手上抱起锦盒抬高,阿雷克斯这才顺利地打开锦盒。
甫一打开,阿雷克斯就觉得眼前猛然亮起耀眼璀璨的光彩,那是一个透明剔透的玻璃罩子,里面飞舞着无数散发出漂亮光辉的萤火虫……不对!阿雷克斯凑到玻璃罩前头仔细观察,那里头飞舞着的并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个个用宝石雕刻出形状的小虫子,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其在玻璃罩子里轻若无物的漂浮舞动,美轮美奂焕彩生辉。
这份礼物无疑极其符合看着严肃正经实际上带有几分少女般小心思的阿雷克斯的品味,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这份礼物抱回房间藏进被子里,关灯之后的夜里一定会想真正的萤火虫一样梦幻。
站在一边的米多福特侯爵也看到了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无奈笑道:“劳烦您费心了。”
这种礼物一看就是特制的,其价值不可估量,单是连接底座和罩子的鎏金,他保证翻遍整个英国都不一定能找出会做这种工艺的工匠,更不要提上面嵌着的各色宝石等物。
“不过是些应时节的小物罢了,当不得赞。”京极彦面上笑意不多不少,从迪卢木多手中接过一杯红酒。
米多福特侯爵笑呵呵地又同他客套几句,便很识趣地把眼光看向京极彦身后几步的迪卢木多,“还未请教,这位是?”
“迪卢木多奥迪那。”迪卢木多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京极彦并不说话,只站在一边看着他和米多福特侯爵应酬,眼眸一侧,张永立刻会意,引来几个人说是要引荐,其中最为出挑的,无疑就是处在这个小团体领导地位的凡多姆海恩伯爵。
女王的番犬吗?京极彦微微点头,打量着这位尚且年轻的伯爵大人,看起来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没有蓄须,眉清目秀但看起来稍显严肃,大抵是个绝对死硬派的人物。
从古至今,死硬派大多没甚好下场,运气不好还要祸及家人也说不定。
于此同时,凡多姆海恩伯爵也在打量着这位“朱先生”,像京极彦这般以绝对强势站稳了脚跟的势力,绝不可能只用了些正道手段,因此,他和张永打过好几次交道,张永此人心狠又忠诚,却并非那种能够制定出恰好踩在他的底线上的行动计划之人,因此他对于那位素未谋面,暗地里已经交锋数次的先生,多少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但是京极彦的真容,可就多少有些出乎伯爵大人的预料了。
“你似乎很惊讶我的长相?”京极彦说道,修长的指尖握着晶莹的高脚酒杯,手腕微旋漂亮的紧。
“本以为你会更……威武一些。”凡多姆海恩伯爵说道。
京极彦不以为忤地耸耸肩,轻声笑道:“毕竟我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
凡多姆海恩伯爵没说话,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他和京极彦几次博弈,自然能看出幕后之人必定果断决绝,手腕狠辣,有时候计谋精简到超乎想象的地步可就是该死的有效,有时候却又带着几分老式的古典做派,因而他脑补出的形象就成了个人到中年,精悍有力的头领形象,乍见紫袍玉冠,广袖长衫,面容温和如三月细雨霏霏的青年时,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些心理落差的。
“你们说悄悄话,不带我可不好吧。”米多福特侯爵笑眯眯地走上来,撞撞凡多姆海恩伯爵的肩膀,挤眉弄眼显得和他极为亲近。
凡多姆海恩伯爵皱眉拍拍肩膀,道:“正巧我也有事要同你们二位商谈,关于前天提到的那笔生意。”
米多福特侯爵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一正,说道:“阳台上现在应该没人。”
京极彦不置可否地抿了口酒,扭头看向迪卢木多的方向,不禁低笑出声,他就说米多福特侯爵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原来是抢不过一群如狼似虎的夫人小姐们,迪卢木多那所谓的故土战力加成,怎么说也不能漏掉眼角的爱情痣不是,因此魔抗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夫人小姐们,可不就前赴后继地拜倒在了他的礼服裤下。
迪卢木多满脸苦笑,顶着舞会上某些男士射来的锐利如刀剑的眼神,冲着看向他这边的京极彦努力发射求救信号,这些日子面对的全是庄园里的石俑婢女,日子太顺畅他都忘掉自己身上还装着这么个定时炸弹,现在爆发出来的滋味可真叫他头痛欲裂。
求救信号完美无误的传送带京极彦这里,他盯着进退维谷像只被拴在栅栏里的大型犬一般的迪卢木多三秒后,微笑着对他举起酒杯,做出“好好享受”的口型,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阳台。
既然是骑士的话,应当是不会死在一群自矜身份的女人手里的。
、
迪卢木多绝望地看着京极彦的背影消失在帷幕之后,左手被某位小姐挤了一下,右手被某位夫人摸了一把,总归做得还算隐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笑着应付几句。但是当察觉到某位以放荡著称的女士正对自己的屁股蠢蠢欲动时,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心头某种阴暗的东西蔓延着冒出个头,他眼神几转,最终定格在了危险的暗沉阴冷。
“奥迪那先生,我,我能叫您迪卢木多吗?”面色绯红的小姐鼓起勇气问道,白皙的手指不自觉紧握住扇柄,流露出几分少女心思的紧张。
“抱歉。”俊美的面容上勾起魅惑的笑意,眼波流转泻出甜美如蜂蜜般的狂气,带着香甜气息的手执起小姐的手,俯身在涂着丹蔻的指尖落下轻吻,“若是被不知姓名的美丽小姐称呼在下的名字的话,我可是会害羞的啊……”
“天……”小姐面色更红,连他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只顾一个劲地点头,双腿一软往迪卢木多怀里倒了过去……
……
“那笔生意,你们真的要做?”凡多姆海恩伯爵坐在阳台上的软椅上,开口问道。
“为何不做?”京极彦仰头看着昏沉的天色,反问道,“黑吃黑什么的,不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才对吗……还是说,不过一船妖怪,你就怕了吗?”
“那他们运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凡多姆海恩伯爵沉声问道。
“这个嘛……”京极彦恶劣地挑起眉,扬声道,“你猜?”
第36章
“说是妖怪,严格来算也不过是些低等的小魔物罢了。”回程的路上,京极彦躺靠在迪卢木多的大腿上,半闭着眼说道,他今日多少喝了些酒,虽不至于大醉,却也是微醺。
迪卢木多没说话,只安静地伸手轻轻摁压京极彦头两侧的穴位,等着他的下文。
此刻他眼眸中的暗色已然尽数退去,暗夜中亦是一片澄澈干净的黄金光辉。
“这边似乎是叫akua还是什么来着,一种亡者思念的集合体,一直是由一个叫黑色教团的组织处理的,这次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船宝物运过来,其中有一样是这个国家的君王想要的,也就想办法跳过了黑色教团,交到凡多姆海恩伯爵手里了。”
凡多姆海恩伯爵又联系了京极彦和米多福特侯爵,京极彦自不必说,世代相承的皇家骑士团团长自有其非凡之处。
比如光明正大拉着一支船队封锁港口,拦下目标船只“搜查”,再比如全副武装高呼天佑帝国,硬生生把整船的魔物逼出了原型。
“速战速决!”他一边叫着一边东躲西闪逃避着天空中奇怪魔物的攻击,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有些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被那种攻击沾上一点就是要直接轮回的节奏。
感谢他们一开始就明智的把战场选在了海面,成功让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驱魔师多花了不少时间在渡海上,只要在他们来之前清理干净现场,这事就算成了。
“还用你废话!”凡多姆海恩伯爵灵活地在船上变换位置躲避来自魔物的攻击,从甲板缝隙里捞出一个孩子塞进船舱里,“在里头躲好!”
一船魔物是没错,可船上还有好几十个普通人类,还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形并且准备好了救生船,但也要等下雨似的密集攻击稍作停歇后才能上去。
凡多姆海恩伯爵说到底也只算是个有些特异能力的普通人类,真正出手料理这些魔物的,还是京极彦和迪卢木多。
当然,作为回报,这艘船上价值连城的大量宝物里有足足七成都划归他所有,余下三成里凡多姆海恩伯爵取走君王要的宝物以及一成,剩下两成归米多福特侯爵。
京极彦很是中意里面那个黄金嵌红宝石的臂环,那种漂亮的光泽和迪卢木多的眼睛非常相配。
“您今日带的是什么酒?”迪卢木多笑着问道,枪尖一转穿透了魔物的心核,可以刺破一切魔法防御的长枪面对魔物可谓是所向披靡,身形灵巧地穿梭于漫天魔物之间,极高的敏捷度使他看起来还有几分游刃有余的悠闲。
而京极彦看起来比他更加的悠闲,一手提了一壶美酒,一手端着朱红酒盏,洒然立于半空,而魔物密集的攻击甚至没有半分能沾到他的衣角。
“自然是好酒。”京极彦轻轻吹动酒盏上漂浮的花瓣,浅抿一口,素雅的花香气缓缓裹住味蕾,说不上多么好喝的味道,却莫名让人联想到百花齐放的春天,“可惜不怎么合我的口味。”
迪卢木多踩着坠落的魔物跳到京极彦身边,微弱的风裹挟着他不至于掉下去,而是像只鸟儿一样停在空中,艳红的枪尖没有半点鲜血,但是萦绕着灰黑色的雾气,那是不甘死去者的怨念。
京极彦将酒盏中的酒倒在迪卢木多的枪尖,霎时燃起幽白色烈火,牢牢附着在枪尖之上,带着驱逐一切污秽的凛冽之气。
迪卢木多手一顿,觉得心口处微微刺痛一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便清空脑子里的杂念,冲进魔物之中专心致志地挥枪攻击,密密麻麻的敌人带来极端的危险与挑战性,他很清楚只要沾上一点从魔物口中倾吐而出的黑色光柱,他就会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灵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场战斗,甚至于因此而感受到了更加不可抑止的激动。
俊美的容貌因为剧烈的运动沾染了点点晕红,眼眸是明亮而璀璨的的鎏金色,愈是战斗,就愈是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京极彦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上一盏酒,觉得心头某个地方蠢蠢欲动起来。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看上了迪卢木多的脸,就像迪卢木多说过的,他即便是喜欢那些软绵绵的小孩子小动物,但要是朝夕相对只怕又要嫌弃乏味,不过若是勇武桀骜的骑士的话,大概能让他的耐心多保持几天吧。
毕竟左右眼下无事。
枪尖沾染的火焰幽幽,跳动着焚尽魔物身上的秽气,四处回荡着凄厉的尖叫声,翻动着大海掀起波涛,原本还算不错的天气阴云压顶,恍惚间当真像是坠入了九幽地府。
迪卢木多打得很尽兴,自舞会后压抑在胸口的郁气尽数抒发了出去,察觉身后劲风袭来下意识长枪一甩,才发觉身后并非魔物,而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手上拿一柄窄而轻薄的太刀,银蓝色的幽光附着在刀刃上,凡是被这把刀砍中的魔物,身上都飘起朦胧的白光,仿佛有什么脱离了魔物丑陋的躯壳飘散离去。
“啧,来了吗?”京极彦翻转酒杯,酒水从杯中滑落,在空气中渐渐挥发消散,只听“呼”,轻不可察的一声,天边烧起了近乎无穷无尽的火焰。
火焰的源头来自于魔物,白色的光辉以魔物体内的污秽为燃料,一只,两只,三只,漫天的魔物烧成漫天的焰色,亮得下头的人甚至一时睁不开眼,闭上眼侧过头似乎还能透过那薄薄的眼皮感受到眼球刺痛,耳边回响着魔物响彻天际的惨叫声。
就像是在天上,又燃起了一片海。京极彦晃着杯中美酒,反手送到了迪卢木多嘴边,“死里逃生,速度不错。”
迪卢木多长叹一声,拍打掉身上灼烧后留下的痕迹,“您下次要烧,还请先跟我说一声。”他说是这么说,语气里倒没甚怒气,抱怨一声伸手想要接过京极彦手中的酒盏,京极彦挑眉,手上用力握紧酒盏,迪卢木多愣了愣,明了了他的意思,无奈地低头就着京极彦的手喝掉了酒盏之中澄清如水的美酒。
色清如水,味道亦是浅淡清冽如山泉,喝进肚里后反上淡淡的药香气,生肌益气的药酒太医给京极彦泡了不少,他本人却很少喝,现下就便宜给了迪卢木多,一盏酒下肚后他身上被火焰烧灼出的痕迹快速收拢愈合,连个伤疤都没有留。
火光烧得时间并不是很长,以魔物体内污秽为燃料的火焰,在魔物一个接一个化为青烟一缕直通天际后,便慢慢地减弱了火势,从无边无际的海,变成一个湖,又变成一泓泉,再变成一朵一丝,直到最后,“呼”,轻不可察的一声后,彻底消散不见。
此时阴云也被灼烧殆尽,露出清朗明净的一片蓝天,阳光正好在泛着波澜的海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碎金的色泽,凡多姆海恩伯爵的大船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魔物驶来的那一艘船破破烂烂飘在海上,几个救生艇里坐在好些惊魂未定的普通人,扒着船边从海里拉上来一个黑发的青年人。
正是那个差点砍了迪卢木多一刀的人,在火焰燃起的刹那他就当机立断直接从半空跳进水里,虽然不可避免的被烧伤了一部分,但是总也幸运的保住了一条命,被船上的幸存者扯上救生艇,等待黑色教团的人到达。
“行了,该走了。”京极彦把有些散乱的外袍拢起,半空中可以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缓缓驶来黑色教团的大船,无仇无怨的他也懒得去沾额外的麻烦,悄无声息隐了身形,顺着凡多姆海恩伯爵大船的方向乘风而去。
来时人员已尽可能精简,但是想要做到趁着京极彦烧出的漫天火光搬空破破烂烂的大船上的东西,再快速离去,所需要的人手也绝少不了,京极彦刻意去的晚了一时半刻,正好为凡多姆海恩伯爵空出去拿那件秘宝的时间,他这份体贴凡多姆海恩伯爵也投桃报李,等京极彦落在他的大船上时,除了那一件凡多姆海恩伯爵已经收好的秘宝之外,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丝毫未动,明摆着是让他先挑。
钱货两清的事情,京极彦也不同他们客气,大大方方挑走了大约七成的东西填充库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二位,合作愉快。”
说完他就凌空而起,自顾自离开,不去插手米多福特和凡多姆海恩这两个互为表里的家族的利益分配问题了,而其后和黑色教团扯皮的问题,在他们的协议里也是凡多姆海恩伯爵的职责。
能碰上这样识趣的合作伙伴,对彼此来说无疑是令人非常满意的,最起码凡多姆海恩伯爵心里头转了几转,决定放过张永正准备开张的几桩擦边球生意。
“我总觉得,我们要有段时间看不见这位朱先生了呢。”米多福特侯爵说着,挑挑拣拣出自己要的东西。
“秘银给我留点,我有用。”凡多姆海恩伯爵截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后,才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估计在英国,也要很长时间看不见这位先生了。”
他们的推测方式很简单,京极彦收下了那么大一宗宝物,总不能全都随身携带着吧,肯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而这个地方,绝不会是人生地不熟的英国境内。
京极彦的确是没有回英国,不过原因倒不是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他的东西全都塞在固有结界里,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随身携带了。
他的目的地是爱尔兰,从地图上来看爱尔兰距离伦敦几个月都走不完,还要跨过一条海峡,但是京极彦是飞过去的,乘着夏季暖洋洋的风前行,一边走一边就当是熟练那些御风的法术符箓了,就连固有结界里不少玄之又玄的道家秘典,他也翻出来打发时间地实践过。
京极彦这一路异常顺利,ex级别的幸运让他一路无风无浪,前一天还大雨瓢泼的地方他一到就是晴空万里,往年一直不怎么太平的海峡今年飓风也跟哑巴了一样一点动静没有,因此当他踩在爱尔兰的地界上时,日头还吊在夏天的尾巴上,风里带了些许凉意,昭示着秋天的临近。
终于到了,那传说中爱与青春之神安格斯的居所,布鲁纳波恩。
第37章
不过说实话,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爱尔兰来,京极彦自己也没搞清楚,反正手头没什么事情空闲得很,脑子一热他就直接出发了。
幸好爱尔兰的风景不错,人又少,大量广阔无垠的荒原在这夏天的尾巴还泛着生气勃勃的绿色,天显得高远寂寥,风吹得很舒服,没叫他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
京极彦找了块石头坐下稍事休憩,顺便把被关在固有结界里快一个月的迪卢木多放了出来。
就当是赏赐给下仆的惊喜好了。
“您下次再动手前,能不能……”迪卢木多话说到一半,讶异地停住话头左右看了看,风中传来的气息虽与当年不同,却也带着让他想要落泪的熟悉感,还有河边的巨石墓冢,他记得很多很多年以前,祭司们会聚集在那里吟唱祈祷,冬至日时阳光穿透墓冢顶端,将整年都黑暗一片的墓室照得透亮,那时年幼的他会坐在养父的肩上,着迷地看着底端壁龛上繁复美丽的三联螺旋纹饰。
“这里是……布鲁纳波恩……”他喃喃道。
布鲁纳波恩,传说中通往诸神居所纽格兰奇的大门,迪卢木多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事隔经年,再次站在这里,许许多多本来以为已经忘掉的记忆反复冲刷着他的大脑。
他还记得小时候赤脚踩在河水里的夏天,秋天漫山遍野的浆果还有养得瞟肥体壮的野兔子,冬天会下起大雪,然后他就和……就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一起窝在篝火边,憧憬来年的春猎。
那是迪卢木多一生中,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
风吹过尚且翠绿的原野,夏末的野兔大多吃得一身肉储备过冬,京极彦笑着说道:“你打两只兔子来如何?”
是了,之所以会那么冲动地想也不想就跑来这里,就是想要看到迪卢木多此时眼睛里的光彩吧。京极彦如是想着,靠在石头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然今晚我们就没饭吃了。”
迪卢木多点头笑道:“我烤兔子的手艺可不怎么样。”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欣然拎着长枪迈开步伐去追逐原野上跑得飞快的野兔,他的心情很好,即便现在布鲁纳波恩已不见神明的踪迹,通往纽格兰奇的道路也被彻底封闭,但是只要这片土地上,他就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好像所有的烦忧困扰全都离他而去,如同他还是那个活在神明庇佑之下的稚嫩孩童。
京极彦就坐在石头上,看着迪卢木多踩着石头跳过河涧,一头钻进茂密的树林,骑士的背影矫健轻快,京极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觉得比起猛兽,此时的迪卢木多更像是被放归丛林的鹿,带着股浑然天成的野性与灵气。
金眸的鹿吗?他自顾自想象了一下,低低地笑出声来,倘若世间真的有这么一头鹿,他大概会不择手段地把它圈在自己的固有结界里赏玩吧。
他这么兀自发愣想得入神,没注意从墓室里飞出四只小小的鸟儿,两只叫着“来啊,来啊。”两只叫着“走了,走了。”,四只鸟儿排成一列,小爪子紧紧握着一柄明黄色的短枪,制式古朴,枪杆上刻着复杂的如尼咒文,鸟儿将短枪放在京极彦身前,围着他“来啊,来啊。”“走了,走了。”反复飞了好几圈,才反身飞回幽暗的墓室。
京极彦并没有去碰眼前的短枪,这柄枪和迪卢木多带着的红色长枪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却又并没有那么相似,怎么说呢,这柄短枪给人的感觉更加新,与其说是多年前的古物,不如说是近些年才刚刚铸造出的新武器。
迪卢木多回来后,也对京极彦的猜测表示了同意,“这大概是我的养父送来的。”他掂了掂手中的短枪,灵活地舞出一个枪花,他原本用的那柄短枪在死前与野猪的搏斗中损毁,而作为宝具的那一把也被他亲手折断,因此这一把应该是安格斯在他死后重新铸造的武器,在察觉到心爱的养子来到神国大门之时,即便无法离开纽格兰奇,依旧派他的使者为他的孩子送来了慰问。
唯一的麻烦之处就是,并非宝具的短枪是无法收起来的,迪卢木多便拿了块布,还是京极彦提供的,赭色的丝绸,裁成长条裹住短枪背在身后,然后捡了些柴火支成三角,拎着自己打回来的两只兔子去河边清理干净。
用京极彦给的小匕首。
除了兔子,他还用大片叶子做容器,摘回来许多浆果,夏末的浆果还很酸涩,不过拿来烤肉味道正好。
娴熟地掏出猎物的内脏用水清洗干净腹腔,然后在野兔肚子里塞满浆果和顺手揪回来的香草,回头看见京极彦撇着头一脸事不关己地左右看着风景,可是身前的柴火堆燃的正旺,袅袅白烟散发着浓郁的香料气息,可不是迪卢木多随便捡回来的木材能够散发出的味道。
把两只兔子支在火堆上缓缓转动,迪卢木多坐在地上,眯着眼笑起来,“我小时候经常这么玩呢。”
“嗯?”京极彦一副自己刚回过神的样子应了一声,停了几秒又道,“在这里吗?”
“啊,对啊。”迪卢木多支起一条腿,往火堆里丢了块木头,把另一种浆果捏碎了将汁水滴在肉上,“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浆果汁水落在烤肉上,带着浓郁的蜂蜜气息,燃着名贵香料的火堆跳跃着十分旺盛,肥厚的兔肉被炙烤出一滴滴油花,溅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独属于肉类的诱惑气息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可惜灵子构成的躯壳早已无法再次感受到少时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比起迪卢木多的从容不迫,反倒是京极彦显得有些焦躁,具体表现为抱怨了好几遍“真麻烦”“慢死了”,以及数度伸手想让火势再大一点,脚尖不自觉地晃悠着,坐在地上迪卢木多看得清清楚楚,真要比喻起来,估计就像是围着猎物打圈圈却不能吃的狮子吧。
被自己的脑补逗得笑了笑,迪卢木多抽出挂在腰间的匕首,从野兔上削下一块肉,抬手递到京极彦面前,“先尝尝味道如何。”
“御前佩刀,可是要治罪的。”京极彦哼笑一声,握住迪卢木多的手,却并没有去吃插在匕首尖端的肉,而是侧头在迪卢木多的手腕内侧咬了一口,把人吓了一跳,“看在你勤勤恳恳的份上,姑且饶你一次。”他含含混混这么说着,一口咬下来气息平稳了许多,就着迪卢木多的手咬走了匕首上的肉。
“还算不错。”京极彦评价道,心情颇好地从石头上滑下来坐在迪卢木多身边,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迪卢木多擦干净手腕上他留下的唾液,一副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子。
迪卢木多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和京极彦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也就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盯着火堆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堂而皇之地把京极彦晾在了一边。
这是他总结出的,应付京极彦突如其来恶趣味的最好办法。
京极彦也不生气,眼下这人正得他的欢心,自然干什么他都觉得有趣味,迪卢木多不理他他也不在意,伸手摸出个黄金臂环摆弄一会,扣在了迪卢木多手上。
他戴着略宽松些的臂环迪卢木多士非常契合,虽然是黄金所制却并不显得累赘,薄薄一层只在皮肤上略凸起一点点,做出复杂精美的镂空图案,正中间填补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像是泪滴的形状。
“我想……”京极彦语调暧昧的笑道,“这岂不就是一朵玫瑰下垂着露。”
迪卢木多没管他又在说些什么,低头盯着臂环活动了一下手臂,发觉薄薄的臂环并不影响手臂的正常活动,也就不去在意,只拿起一只烤得油滋滋的兔子塞到京极彦面前,准备用食物堵住他的嘴。
京极彦轻笑,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接过迪卢木多手里的兔子利落地分出骨肉,用匕首尖端插着吃,没有再去撩拨迪卢木多。
万一撩过了头不就没了趣味,细水长流才有乐趣啊。
夏末的兔子肉质肥美紧实,浸透了浆果的滋味,带上些刺激味蕾的酸甜,外层烤得焦香四溢,蜂蜜的气息锁在肉汁里,被烟火中的香料气息熏染出奇异的辛辣,肉中多余的油被柴火尽数逼出,余下的恰到好处,不至于肥腻,却也并不干柴。
京极彦很给面子地解决了一只兔子,塞在兔子腹腔里的浆果被他剔出来,软烂成一团的浆果泛着熟透的深紫色,油脂代替果汁溶进果肉里,呈现出一种并不好看的糊状。
迪卢木多直接把剔出来的浆果当做燃料丢进火堆里,靠在石头上看着日头渐渐落到荒原的另一侧。
虽然神国的大门已然关闭,布鲁纳波恩仍旧存留着神明的余威,在巨石墓冢边上留宿的旅人得以享有爱与青春之神安格斯的庇佑,免于寒冷雨水以及昆虫野兽的侵扰。
漫天尽是繁星的夜里,篝火在荒原里映出一方明亮,此时天气已然多少有了那么些许凉意,京极彦披了件薄披风躺在迪卢木多大腿上,星子错落尽数落入他的眼帘,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露宿于荒郊野外,没有高床软枕,也没有珍馐玉馔,只有一堆篝火,还有骑士硬梆梆其实不怎么舒服的大腿,但是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种满足和放松,就好像,他已经期盼这样的日子,期盼了无数时光。
这么广阔的天地,不知为何恍惚间像是只剩了他们彼此一般。
此时荒原里还能听见不远处窸窸窣窣地虫鸣与夜莺的吟唱,迪卢木多给篝火填上柴,靠在石头上闭上了眼睛,他本不需要睡眠的,却在此处感受到了一种倦意,游子在外漂泊终得归乡之后,从灵魂最深处蔓延出的倦意。
“睡吧。”迷迷糊糊地听见京极彦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迪卢木多面上舒展,身体松弛歪着脑袋,灵魂随着意识下沉,再下沉,沉入黑甜的梦境之中。
他眼前又一次看见了鲜花盛开,春天时的布鲁纳波恩,靠近巨石墓冢的地方有一间精致的小城堡,那是属于安格斯的居所,白蜡木高大繁茂,是了,这个月是白蜡木之月,祭司们歌唱着从年幼的迪卢木多身边路过,微笑着同他打招呼,年幼的他身边站着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孩,有着柔软的黑发和同样颜色,像小鹿一样纯洁无害的眼眸,手紧攥着迪卢木多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哥哥哥哥!”男孩的声音软糯,“有客人来了!”
的确,踏着薄暮,一行不到十人的小队敲响了安格斯居所的大门。
“芬恩大人……”迪卢木多忍不住喃喃道,但是这片时空里,没有人听得到他嘶哑的声音。
带领小队的正是芬恩,菲奥娜骑士团的团长,在神话中留下许多大功绩的英雄,也是迪卢木多曾经敬仰无比的君主。
芬恩身后,是一个棕色乱发,显得颇为桀骜的中年男人,身边的人唤他为“唐恩”,而迪卢木多唤他为父亲。
忽然间,迪卢木多意识到,他梦到了一段怎样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对枪哥真的是宠宠宠,不过现在还是那种看上了脸和武力值的宠,真正喜欢上这个人还有的磨啊【叹气
以下为科普考据,资料大多来自网络,欢迎指正:
1关于布鲁纳波恩,这地方位于爱尔兰伦斯特省米斯郡的波恩河谷【没错,现实中就有】。是爱尔兰最出名的巨石墓冢【旅游必备景点】,在传说里是凯尔特诸神之家。碳元素测时法证明它是公元前3200年的建筑物,其起源与真实建造目的仍然是个谜,整个土石丘呈心形【爱情之神安格斯hhhh】。布鲁纳波恩在爱尔兰神话中是个重要地点,经常被提起,虽说是众神之家什么的,其实应该是供奉神祗的祭司们的集中住地。【综上所述,在文章里设定为通往诸神居所纽格兰奇的大门,目前已经被完全封闭,就连安格斯都只能派小鸟出来探望儿子】
而且在每年的冬至日,新一年的阳光会穿过入口上方的开口进入墓室,将整年都陷于黑暗中的墓室照得通亮这一点是真的,不过因为岁差,太阳的升起位置已与一千年前不同,现在已经照不到壁龛上的三联螺旋纹饰了。
2关于安格斯的四只鸟,据说是安格斯的吻所化【真飞吻】,它们会在年轻人身边飞翔,点燃他们的爱情之火hhhh
3关于枪哥斗野猪究竟是黄枪壮烈了还是短剑壮烈了我记不清了,网络上各种版本都有,不过鉴于要和红枪配套使用,就当做黄枪壮烈了,然后安格斯papa又铸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给儿子【微妙的虐感
4关于芬恩这个人呢,在凯尔特神话里大多数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各种功绩简直冲破天际,按辈分算还是枪哥的舅舅,嗯……一个侄子拐了舅妈被舅舅害死了的苦逼故事。
而且芬恩【fionn】这个名字等同于【fair】,即美人,美貌,相传他就是因为美貌才叫芬恩的,所谓外甥似舅,遗传的神奇性hhhh【我的三观……
ps还有就是,补完关于枪哥的神话故事,我只有一个感想,枪哥真他妈苦逼烂好人啊……无论哪个故事哪个版本,都傻白甜到让我不忍直视【捂脸
而且惨,而且幸运e,点蜡。
下集预告:所谓被爹坑
第38章
迪卢木多的养父安格斯从某一天开始,反复地教导他“不要狩猎野猪。”,他的伙伴们也从未让他加入任何对于野猪的狩猎活动中,像是有意识地将他和野猪分隔开来一样。
而最后,他也的确是死在了野猪的獠牙之下。
杀死野猪的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野猪身上德鲁伊诅咒的气息,虽然他只是一个战士,但是他的养父却是拥有强大魔法的神明,因此他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针对他的,旷日持久的愤怨诅咒。
但是他却无从得知那诅咒究竟是从何而来。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安格斯“不要狩猎野猪”的教导,正是在芬恩大人在这里做客后的第二天开始的。
对与迪卢木多而言,那是幼年时期并不算美好的一段时光。
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消失了,对他很好的管事长也不知所踪,他的父亲再也没有出现在布鲁纳波恩,祭司侍女对他的态度也有些怪怪的,只有养父还在他身边,更加温柔地照顾他。
最开始宴会是很快乐的,安格斯热情地招待了他养子的生父与舅舅,拿出美酒,奉上佳肴,祭司和侍女围绕着他们,一边歌唱一边宴饮。
黑发的男孩坐在迪卢木多身边,好奇地看着新来的客人们,他生得可爱,是布鲁纳波恩管事长的独生子,又是迪卢木多同母异父关系很好的弟弟,祭司,婢女还有吟游诗人们都很高兴地围在他身边同他谈笑,为他和迪卢木多斟酒,男孩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地往迪卢木多身后躲,嘴里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迪卢木多察觉到唐恩,他的父亲,投注在男孩身上冰冷而厌恨的眼神,他便知道,到了带着弟弟从这场宴会上离开的时候了。
迪卢木多带着弟弟从宴席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知道男孩还在眷恋宴席上的热闹,却只能硬下心肠让他留在屋中,在宴席结束前不要出去,否则会出大事的。
男孩乖巧地点点头答应了,然而迪卢木多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便留宿在了弟弟的屋子里保护他。
一边是几年见不到一次面,到处惹麻烦几乎没给过他任何照料的父亲,一边是从小照顾到大,可爱活泼的弟弟,迪卢木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迪卢木多对于那一天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在现在的这场梦里他看到了那一天的后续——深夜时分,被外面欢宴的喧闹声吵醒的男孩敌不过那种诱惑,悄悄钻出熟睡的兄长的怀抱,忘掉了他的警告,推开门跑向宴会场地。
大家都笑着欢迎他的加入,安格斯问起迪卢木多的去向,男孩就说哥哥有些疲惫,在屋子里睡着了。
宴会真的是热闹又快乐啊,男孩喝了一点酒,笑嘻嘻地在篝火边飞奔,大家在他身边跳舞唱歌,对他无比亲切和蔼。
涉世未深的男孩并未察觉,坐在不远处的唐恩看向他的眼神冷得像冰,阴狠如同毒蛇的獠牙,灼烧着无尽的怒火。
很快,悲剧就发生了,芬恩的两条猎犬为了争夺一块肉打了起来,那是两条又大又凶狠的猎犬,常年跟随芬恩四处狩猎,有着足以和棕熊野狼搏斗的威猛,某些时候就连主人的命令都无法制止它们厮杀。
芬恩等人站起身准备制服它们,而在场的女人和吟游诗人们向着尽可能远的地方四散奔逃,以防被战斗波及。
混乱平息之后,人们在猎犬身边发现了男孩的尸体。
管事长认为是猎犬害死了他的孩子,便问芬恩:“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他被害死了,我蒙受了如此深重的苦难,你要怎么补偿我?芬恩,你要怎么补偿我?”
芬恩看了看男孩的尸体,说道:“你且看吧,若他身上有任何一丝猎犬的爪印和咬痕,我愿意补偿你到你满意为止。”
但是男孩身上没有,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身上带着迪卢木多送给他的坠饰,闭着眼睛就像是睡了过去,身上没有半点伤害。
“那是谁杀了他?”管事长愤怒地咆哮道,“芬恩,我知晓你拥有通晓真实的魔法,告诉我,谁杀了他?!以克鲁克安之洞窟为名,告诉我!”说着,他的指尖迸发出耀眼的光彩,附着在芬恩身上,他对芬恩使用了德鲁伊的毒咒。
芬恩要来了一盆水和一个棋盘,他的手浸泡进水里,很快他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芬恩抬眼,对上管事长带着期盼的眼神,叹息道:“我虽已知道是谁,却不忍说出他的姓名,若你愿意,此事由我给与你公正的裁决可好?”
“不,我拒绝。”管事长说道,“告诉我,把凶手的名字告诉我!”
芬恩叹气,又询问了一遍他可愿意将事情交由他裁决。
如此反复数遍,芬恩还是无奈地说出的他看到的真相。
原来在混乱之中,男孩慌不择路逃向了唐恩所在的方向,唐恩眼神冰冷地看着身形矮小刚到他膝盖的男孩钻过他的胯下,双腿没有任何迟疑的并拢用力,男孩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被夹断了脆弱的脖颈,失去了呼吸。
骨骼断裂的声响在这种混乱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唐恩把男孩的尸体踢到猎犬附近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芬恩身边帮忙分开两条猎犬。
杀死男孩的凶手,正是唐恩。
管事长说道:“我会报复你的,用你的儿子,给予同等的苦痛。”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男孩的尸体被他施予了魔法守护,谁也不能碰触。
安格斯走下坐席,一拳打在了唐恩的脸上,他虽然以魔法著称,但是同样拥有着不俗的武艺,一拳下去好像要把唐恩的头打下来一般,“唐恩,迪尔将以你为耻。”
“我只是杀死了一个管事长的儿子。”唐恩梗着脖子反驳道,“一个我的妻子与别人偷情生下的孩子。”
“所以我这个籍籍无名的管事长,就要报复你了,唐恩,奥迪那之子,我要让你也尝到我的苦痛。”管事长带着德鲁伊的法杖走了回来,他用法杖点了点男孩的尸体,将其变成一只既没有鬃毛也没有耳朵和尾巴的野猪。“我允予你禁制:你将引领迪卢木多,唐恩之子,奥迪那之孙,去往死亡之途;你自身的生命亦不能比他的更漫长。”
接受了诅咒的野猪一跃而起,跑出了大门不知所终,而满怀愤怨的管事长,也离开了让他心碎的宴会厅。
“唐恩,布鲁纳波恩不再欢迎你,在天明后离去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安格斯不再去看毫无悔意的唐恩,他走到迪卢木多的屋子,少年睡的正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相伴长大的兄弟,背负起痛苦的诅咒,而这一切,来自于他的父亲。
“我的最爱的养子迪卢木多奥迪那哟……”安格斯温柔地引导他沉入更深的梦乡,“我以神明的名义给予你禁制,你将不可狩猎野猪,以此保护你的性命。”
月光洒在熟睡的少年脸上,他于睡梦中露出一抹微笑,好像是做了什么美好的梦。
只可惜到最后,迪卢木多还是死在了那头野猪的獠牙之下,而他的剑也贯穿了野猪的头颅,应验了管事长的诅咒。
距离布鲁纳波恩很远,有个地方叫做图尔克山,梦境中迪卢木多看到流经山上的河边,留有一大滩暗红的血迹,一只野猪倒在地上,额头插着一柄短剑,明黄色的短枪断成两截,落在不远处的树下。
草地凌乱土皮翻起,树上留着极深的痕迹,显是激烈无比的搏斗后留下来的,迪卢木多恍然,这里便是他的身殒之地。
“你可曾怨恨过唐恩,我的孩子?”优雅如吟唱的感慨声来自身后,迪卢木多转身,金发俊美的神明坐在他的身后的石头上,用一种欣喜而怀念的目光注视着许久未曾见面的养子,“你可曾怨恨过他,因为妒恨带给了你如此的灾难?”
迪卢木多摇头,说道:“虽然他终日只知惹是生非,致使母亲艰难度日;因为愤懑使我失去了手足兄弟,但是我不曾怨恨过他。”他多少还记得,鲜少几次与唐恩的会面里,那个男人是真心给予了尚且年幼的他一些关爱。
只可惜唐恩说到底也只是个还没脱离幼稚情绪化的大孩子,直到最后都在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
所以不曾怨恨他,但是也不曾敬爱他,在迪卢木多的心里,唐恩大概只是个有着血缘关系,比陌生人亲切一下的……陌生人罢了。
“那你可曾怨恨过我,我的孩子?”安格斯又问道,“你可曾怨恨过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悲惨的死去?”
“养父大人……”迪卢木多走到安格斯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他的脚边,“您养育我长大,在我逃亡时庇佑我,帮助我,调和我与芬恩大人之间的关系,您如同我的亲生父亲一样爱着我,我又怎么会怨恨您呢?”
“你可怨恨芬恩,怨恨他对你见死不救,明知你深有苦衷却视若无睹?”
“不,养父大人,我不曾怨恨芬恩大人,他是可悲的受害者,他的行为无可指摘。”
“我的孩子啊,我曾听见你在荒野吟咏悲歌,告诉我,你是否怨恨过格兰妮,怨恨她强迫你私奔,却背叛你,伤害你,甚至在你死后重回芬恩的怀抱?”
“是的,养父大人。”迪卢木多答道,“我曾经怨恨过公主,我怨恨她自私,为了自己而迫使我远离同伴,终日在荒野间游荡;我怨恨她轻浮,献身于他人却使芬恩大人误会我与她有染,我怨恨她贪婪,既要做我的妻子,又要做我的君王,这样的怨恨让我悲哀而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那么……你现在可还怨恨着她?心怀不满,痛苦地怨恨着她?”
迪卢木多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否认道:“她选择了她的路,我也选择了我的路,养父大人,我已不再怨恨她。”
“死亡已将一切划上句号,养父大人,我不再怨恨任何人。”
“既然你已经不再怨恨,不再痛苦,我心爱的养子迪卢木多奥迪那啊,为何你还在迟疑?”安格斯拍拍迪卢木多的头,“你崇敬着身边的那位君主,崇敬他能力超群,崇敬他自我傲慢,那种心情甚至不弱于你对芬恩的敬慕,告诉我,为什么你却还在举棋不定,甚至心怀恐惧?”
迪卢木多回答道,“我心生敬仰,却担忧着那会是一场错觉。我追逐他的脚步,却担心效忠只会是重蹈覆辙,那是位太过捉摸不定的君主,我看不透他的真心。”
“没有人是可以看透的,这就是人类的神秘之处。”安格斯温和地揉乱养子的短发,说道,“跟随着自己的想法走吧,我的孩子,不要被往昔束缚脚步。记住啊,只要有梦境存在的地方,你的养父永远庇佑着你。”
……
靠在巨石边沉眠的骑士,突然睁开了眼睛。
漫天星斗下,一双暗金色的眼眸,翻涌着如同无尽夜色般的深沉。
他的膝头,京极彦侧着脸,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像是已然陷入沉睡。
“许久不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杀比较多的一张,安格斯papa神助攻,为了这张看了一整天凯尔特神话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迪卢木多的弟弟我没找到名字是啥,也就没编,反正是出场很快就死了的小可怜
以下是考据,资源来自网络,欢迎指正:
1唐恩,迪卢木多的亲生父亲,专业坑儿子,迪卢木多出生时,唐恩正因为与勇士团成员的争吵而被放逐,于是安格斯把这孩子带回布鲁纳波恩抚养。
2芬恩的水镜,某些版本里并没有用到水镜,芬恩含着他那有魔法的大拇指就知道了真相【脑补三秒笑得不行啊hhhh
3枪兵吟咏的悲歌来自于book of the dean of lisore的诗被称为《迪尔姆德的指责》,它这样写道——
你毁了我,格蕾妮。
你羞辱了库韦尔之子,
困陷我于苦痛,
是无法承起的负担。
我远离欢娱,远离喧嚣,
只为一个可耻的同伴;
我既无美眷,亦无扈从,
因为你毁了我,格蕾妮。
我远离愉悦,远离欢欣,
不再有宴席,不再有节庆,
不再朗声欢笑,不再吟诵诗篇,
因为你毁了我,格蕾妮。
设定里枪哥对公主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纯粹被逼的,所以就用上了
4格兰妮的背叛,这个就很多了,先说一个大前提,枪哥在带着格兰妮私奔的路上,留宿的地方都会给芬恩的追兵留下一块生肉或未烹煮的鱼,表示格兰妮还是清白之身,自己拿她当做【姐妹】看待,但是格兰妮并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姑娘,嘲讽恪守礼节的迪卢木多不是男人,还勾搭过其他男人。
比如西部高地版本的传说里有这么一段,说是逃亡路上有一天他们的住处来了个名叫ac a ghoill的老人,他坐下就开始玩骰子游戏。格蕾妮看上了他,与他密谋杀掉迪卢木多。迪尔姆德当时正在削木盘,老人一把抓住他,他即刻反击,两人扭打起来。尽管老人相当强壮,但是最后迪卢木多还是把他摁倒在地。格蕾妮见势不妙,抄起小刀扎进他的大腿。于是迪卢木多带伤离去,日日在不同的山洞中躲藏,直到发须渐长掩盖了真容。等到这时,他带着一条生鱼返回了家里,号称要借地方烤鱼。(格蕾妮)给了他一碗水,让他在烤鱼时可以浸湿手指。因为迪卢木多指尖碰过的东西会有蜂蜜似的味道,格蕾妮尝了一口烤鱼,立即就发觉是他。ciofach和迪尔姆德再次扭打起来,这回迪卢木多杀死他之后逃走了。【注意此处枪哥把鱼烤了,隐晦证明格兰妮已非完璧之身】
发现ciofach已死,格蕾妮立即去追迪卢木多,在破晓时分于山脚下的海滨赶上了他。一只苍鹭在空中嘶鸣,迪卢木多正朝山上前进,格蕾妮叫住他——
“苍鹭清晨鸣叫在高伊尔山巅,迪卢木多奥迪那,我的爱人,为什么苍鹭在叫?”
“噢,格蕾妮,万乘之主的女儿,从未向正途踏近过一步。看来她在发出叫声之前,双脚就已冻在冰封的地面。
“你要吃面包和肉吗,迪卢木多?”【注意我前面提过生肉的问题,这是一个隐晦的献身提议】
“我要,如果我有。”
“我给你。刀在哪里?”
“在你上次插进的刀鞘里。”迪卢木多答。
那把小刀仍然插在迪卢木多的大腿上,他一直没有动它。格蕾妮羞愧满面地把刀拔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和好了【手动再见
类似的剧情在各个版本里都有出现过,总之证明了公主其实并没有辣么对枪哥一往情深
并且在枪哥死后,格兰妮选择回到了芬恩身边【那你之前私奔个鬼啊摔【有的版本里干脆没提她,有的讲她带着孩子发誓给迪卢木多报仇,为了剧情选择了背叛这一种说法
5关于为何格兰妮的geis那么有用,首先我们要知道一点,geis这玩意可以别人下给你,而且下的人地位越高,效果越强【比如安格斯papa的不要狩猎野猪】
而格兰妮的父亲康马克在盖尔人传统中被视为第一个创业者、立法者和建国者,在其统治期间,他是整个爱尔兰的最高国王。
so,她的geis哪怕是强迫的,枪哥也只能遵从【点蜡
第39章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
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
乐可(完结+番外)、
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
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深度开发1v3、
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