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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秀色可孕 作者:滴血糖

    第4节

    “温扬,你在干什么!”温薇雅也猛然间站起来,冲着温扬说。

    “不干什么,跟你一样,和他谈谈喽。看看他,真是你带回家的好朋友好同学,堂堂里尔大学的高材生,居然跑去给一个老头子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温扬声音很大,虽然李牧和温薇雅选的位置比较靠里面,可以就有人听见他的声音往这边看。他死死攥着李牧的胳膊,力道大的李牧不怀疑那一块肉一定被他给攥紫了。

    “这干你什么事?”饶是李牧这种性子也被他激的有些火大,他看着温扬,这位欧洲血缘更深邃的混血儿此时脸上的色彩张扬而浓艳,他的颜色发沉,突然用力一扯把李牧扯出座位往茶馆外拉去。

    温薇雅跟在后面,一边小跑着一边叫温扬放手,没跑几步就被服务人员拦住,他们还没有付账。

    “干我什么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干我什么事!”温扬跌跌撞撞地把李牧从茶馆里拉出来,塞进外面那辆张扬的大红色跑车里。车门“嘭”的关上的时候,温薇雅才刚刚从茶馆大门里出来。

    这一下李牧只来得及拼命坐稳身体,居然还能分出一点儿智慧来思考温扬这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到底有没有资格拿到驾照。

    温扬的车子乎的一下开走,车速瞬间飙过了市中心大道的最高权限,李牧安全带还没系好,就被这一下失去重心的感觉震晕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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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г二柱子爱尼桑扔了一个手榴弹

    非常搞兴!因为俺用你们的霸王票去买了手抓饼!还加了个双面蛋!

    但是俺的室友都说俺是土豪,俺很委屈,明明土豪是给俺投雷的你们!

    下面是答疑时间,俺总结了一下:

    1,牧牧在薇雅介绍之前就知道温如雪是她父亲,这个知道是什么时候?

    答:说牧牧很有些小聪明,温家这种大宴会要是连主角都看不出他就小白了,再不济也有新闻报纸啥的,温家曝光量应该挺大的吧。(此答案抄袭某读者,非原创)

    2,牧牧和温如雪未遂的第一次,为啥那么痛?

    答:因为他体内那个蛊,要真正完成第一次,李妈还得给他下第二次。

    3,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蒸包子了么?

    答:蝌蚪君入侵未遂,所以暂时米有包子。

    4,这个问题是俺自己添的,以后的更新时间。

    答:请忘记那个六点半吧,俺发现俺从下午开始写的话实在是写不完,俺实在太废,所以改为晚上十二点,俺实在很喜欢这个时间啊,大家可以早上起来看。

    ☆、chapter 16

    第十六章

    车子开的飞快,李牧揪住车门上的把手,透过车窗看到车外的建筑物和人一样一样疾驰而过。

    “停下来温扬,你开的太快了!”温扬闯过第三个红灯的时候李牧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他深吸一口气,音量很低,却并不温和。

    “你别动!”温扬嘴角抿起,侧脸紧绷,他并未回头,而是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腾出来把李牧按在副驾驶座上,车子依旧在道路上疾驰。

    “我们可以冷静下来好好说。”李牧说,他看着温扬,这个仅仅十六岁的男孩子。他年纪太轻,学不会温梁的老成持重,也没有温薇雅的柔和隐忍,更沾不到温如雪的不可捉摸。

    李牧想,温扬的心思太浅太通透,喜怒都挂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最开始他可以在见了自己第一面就扬言追求,也可以在他跟了温如雪之后如此愤恨和,怒其不争。

    “冷静?”温扬居然笑了,他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多冷静,我爸爸上一个女人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被我扇了一巴掌,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忍得住。”

    李牧愣住,没想到温家这些晚辈们对温如雪的身边人都持有这样一种态度,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妒忌?还是因为害怕。

    “我们去哪儿?”李牧问。

    温扬没有回答,车子在一条街道的转角拐了个弯驶上另外一条更加宽阔的街道,而温扬的车子就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厦门前停下。

    “下车。”温扬停车,拔下车钥匙,冲李牧扬了扬下巴,态度很是颐指气使。

    李牧刚刚从他那辆张扬的跑车里下来,就又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儿。温扬将手里的钥匙随便丢给大厦保安,不由分说地将李牧拉进大厦里去。

    来来往往的人纵是行色匆匆,也大都会停下来往李牧这边看一眼,几个前台小姐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李牧不喜欢这种被人随时盯着并且成为话题的感觉,他努力挣脱温扬,结果温扬却不轻易放手。两个大男人在大厅中央拉拉扯扯,引起的关注反而更甚。

    这是什么地方李牧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他看着旁边各色的眼神,这么一个装潢精美的大楼,所有人都只是远远近近地看着,却并没有人上前阻拦。李牧皱着眉头跟温扬进入电梯,光可鉴人的墙壁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你爸爸会生气的。”李牧看着墙壁上温扬的影子,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因为出身太好,所以从来鲜衣怒马,霸道张扬。

    可这一切却并不令人讨厌,他恣意而为,在李牧所接触的其他人的衬托下反而显得傻气。

    温扬并没回复李牧的话,电梯到达顶层只需要几秒,他盯着前方不断跳动的数字键,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他伸手将开关按住,两个人继续待在这同一个幽闭的空间里。

    “你是为他的人,还是为他的钱?”温扬突然问。

    李牧站在他身后,看着温扬的后脑勺,说:“你说的对,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要么为他的人,要么为他的钱,温如雪既有钱人又不错,我五行缺金命中少水,乐意去侍候这么一个老男人无可厚非。”(可理解为雪=水)

    李牧说完,上前一步试图将电梯打开,他毕竟不喜欢长时间待在这种幽闭的空间里。

    “你是为了你自己吧!”温扬按在电梯按钮上的手在此时突然调转方向,一把握住李牧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是为了我自己。”李牧点头,扬起下巴直视温扬那褐色的眼珠:“有错吗?”

    李牧的左肩膀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电梯内壁上,此时慢慢开始钝痛。他伸出一只手将温扬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挪开:“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温如雪?”

    温扬松开手,身形不自觉地后撤,背靠在墙壁上,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像讨厌别人一样讨厌李牧。这种不管不顾跑来找李牧麻烦的行为简直就是一种习惯,他从小到大几乎都如此,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任性。

    “他只是个老头子。”温扬靠在墙壁上,突然间咆哮道,然后身上的气势逐渐萎靡下去。

    电梯门打开,李牧看着他,想伸手去扶一把,却突然被电梯外的人伸手捞了过去。

    “宝宝。”温如雪微笑着站在外面,一只手将李牧的手攥进手心里,完全没看靠在一旁的温扬。

    李牧被他牵着走出电梯,温如雪低头给他整理刚刚被温扬扯乱的领子,直到自己看起来满意了,才抬起头来冲还在电梯里的温扬问:“今天学校放假吗?”

    “不,没有。”温扬站直身体,在温如雪面前总是不自觉就想表现什么。

    “那为什么不去上课?”温如雪依然微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面对自家逃学孩子的家长,他笑的很温和,温扬却表情发硬。

    温扬没说话,温如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上课吧,让天叔开车送你去,你还没到年纪,自己开车会很麻烦。”

    十十几分钟后,李牧跟着温如雪到他的办公室坐下,温扬已经被温如雪身边那个天叔送走。

    李牧坐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秘书小姐很快送来一杯热茶,然后转身出去并且将门带上。

    “温扬说我是个老头子,你觉得呢?”温如雪站在书桌旁边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挺拔而语气温柔。

    李牧抿了一口茶,等茶香在口中转了一圈才开口,他说:“唔,老头子,那我祝你长命百岁,永葆青春。”

    温如雪轻笑出声,他慢慢走到李牧身前,弯下身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说:“有一股子土腥味儿,温扬来的时候一定是开快车,不知道这次交通警署又要带给我多少麻烦。”

    李牧一手托着茶杯,浅笑着扬头看他:“你会怕麻烦?温扬还太年轻,也许我十六岁的时候是没有他这样的条件,如果有的话一定比他还疯。”

    温如雪在他身边坐下,两只眼睛盯着李牧看,他的眼睛深邃却清亮,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李牧被他看了半晌,终于浑身不自在,他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在为他说话,宝宝,你怕我惩罚他,他不是冒犯了你吗?”

    李牧怔了一下,终于明白温如雪在说什么了,他把手里的茶杯搁在大理石茶几上,回头直视温如雪,语气有些愤愤。

    “你在乱想什么温先生,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儿子?我能理解为你在吃醋,或者维护家庭和谐?”

    温如雪自从李牧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微笑着看着他,一直等到他说完,才探过身去在他唇上完成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说:“你说对了宝宝,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老头子。”

    当天下午李牧一直待在温如雪的办公室里等他完成所有事情之后共进晚餐。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又收到一条温薇雅的短讯,温薇雅的语气略带歉意,李牧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扔进沙发的角落里。

    “牧牧,我代温扬向你道歉,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有点冲动,但是人不坏,希望你能原谅他。”

    晚上睡觉前李牧才拿出手机回复了一条:“没关系。”

    实际上他有些理解温扬,他实在是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男孩子。下午的时候温如雪和他说了一点关于温扬的事情。

    温扬的亲生父亲其实是温家的大伯,温家栋,也就是那个年轻时候最为风流多请的温家大公子。他年轻的时候被派往英国处理家族事务,和屋里一个长相颇为不错的女佣上了床,这才有了温扬。

    其实从名字就看的出来,这位温家栋其实才真正给予了温家老一辈的希望,毕竟他是温家的长子。至于温如雪,老人只希望他风花雪月地过一辈子。这既是对小儿子的保护,又是对温家的保护。

    可惜等到老一辈全下台,掌权的还是温如雪,他的手段和心思都太深沉凌厉,他一直蛰伏待发,直到最后一鸣惊人,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当然这都是事后李牧的脑补,温如雪不可能和他探讨这种问题。

    温家明面上不论出身,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位看似贵重无比的少爷其实出身最低。温如雪自己没有儿子,鉴于家族压力,温家栋就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了温如雪。

    所以温扬的身份不尴不尬,温如雪宠温薇雅,也依旧宠他,表面上事事相同,实际上却人心难测。

    温扬这个人恣意而张扬,他谁都不放在眼里,可骨子里却总有那么一点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卑。大概在李牧这件事情上,包括温薇雅,温家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温扬对于李牧这件事上的态度,大概嫉妒有之,害怕有之,甚至可能还有一点点对于温如雪这个“老头子”的不服气,他在李牧面前的愤怒,恐怕还有一点点和温如雪争风吃醋的意味。

    李牧笑了笑,将手机塞进被窝,结果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外面刺眼的灯光让李牧眼睛一眯。

    “妈妈,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李妈端着一只白瓷碗进屋里来,坐在床头看李牧:“我就知道你晚上回来会忘记喝汤,我一不看着你你就想逃,来来,把这碗汤喝掉。”

    李牧探头往碗里看了一下,黑乎乎一碗浓稠的汤,又不知道加了什么料。他任命似的结果碗来一饮而尽,然后迅速冲去厕所漱口。

    “好了吧,我都喝光了,你快去睡,免得明早起床起皱纹!”

    ☆、chapter 17

    第十七章

    半夜里李牧被一阵灼痛疼醒,整个腹腔火烧火燎的疼,简直像拿烧红的铁钳在里面搅,疼的他满头冒冷汗。

    李牧哆哆嗦嗦从被窝里爬起来,以为是自己吃坏了东西,捂着肚子跌跌撞撞跑去客厅找胃药,一出门才发现李妈一个人开着灯站在厨房里,不期然吓一跳。

    “妈,你在做什么?”李牧舔着嘴角,嘴皮干裂苍白,腹痛让他面色发青。他好容易来到沙发里坐下,伸手去摸小茶几底下的医药箱。

    “你怎么啦?肚子痛是不是?”李妈从厨房伸出一只头,长发及腰,发尾松松系着一只黑发带。李牧这会儿看到她,如果不是太过熟悉,还以为是半夜无处可归落户他家的女鬼。

    “嗯,家里的胃药放哪里啦?我怎么找不到。”李牧强忍下到口的呻/吟,发白的嘴唇咬到发青。

    “哪里是胃痛,是捂着的那地方痛吗?你胃袋可能长偏到那里去?”李妈从厨房跑出来,白睡袍在黑暗里留下一抹亮影,看着李牧窝在沙发上,一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

    李牧疼的眼前一阵泛白,好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那止痛药有没有?真是疼到受不住,先吃了明早去瞧医生。”

    李妈站在沙发前,看着自己的儿子疼到发昏,终于忍不住倚在沙发扶手上深深浅浅地喘息。

    她又回头从厨房端出一只大白瓷碗来,里面一碗清凌凌的汤汁散着淡淡的香。

    她把李牧扶起来,一点点将汤汁喂进李牧嘴里去,一边喂一边念念有词。

    “财源广进富贵命,再生如梦日日红。有运神照头,爱笑口常开。行在街头无人斩,常有爱人生作伴……”

    李牧一碗汤被灌下去,依旧疼的肝胆俱裂四肢无力,他靠在李妈怀里,惨白的脸上依稀泛起一点笑意:“妈妈,说那么多好听话,到时候若是实现不了,又要怪忙忙碌碌老天爷。”

    “呸!你妈得了蛊王真传,今天花大价钱保你长命百岁一声顺遂,只要你自己不惹是非,到时候就不要怪老天爷。”

    李妈一遍又一遍抚着李牧的额发,四十岁多已经有些干枯却依旧柔软的手掌贴着李牧的额头。

    她又说:“宝宝我告诉你,妈妈下个月嫁人,只要没入土,就永远罩着你。初一十五记得给你老爸上香,我忘记你也不要忘。”

    李牧肚子里的疼痛稍稍缓解,他抓住李妈的手,一边轻笑一边说:“都晓得了李家妈妈,大半夜不睡觉,小心明天脸皮如同风干的酥皮儿,风一吹皱巴巴,哗啦哗啦掉的满地都是。”

    李妈似乎终于被李牧吓住了,她抓着李牧的手掌使劲儿拍打:“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知道二十多年前生了这么一只小白眼狼,一出生就应该扔掉你!”

    李牧翻个身抱住李妈的腰,刚刚被冷汗湿润的头发都贴在她睡袍上:“妈咪你可就要是富太太了,有你罩着我还不诸事顺遂?”

    “诸事顺遂?我说说而已,你想的倒美,大天大地自己去闯,有什么事回到妈妈这里来。尤其你那个男朋友家里,千千万保重好自己。”

    李妈一双手全搁在李牧小腹上,温热的温度从她手心传过来:“记住,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千万回来找我,听到了没有?这里不疼了吧?”

    李牧笑了笑,果然那种肠穿肚烂的疼痛只一阵,这会腹腔里暖融融的没有太大感觉。他一双眼笑眯眯看着李妈,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肚子。

    “不疼了,妈妈你是婚前综合症?结婚前各种事情放心不下都要亲力亲为?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今天一并说了怎么样,一定你说到我做到。”

    李妈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是综合症,是怕你太没用。该说的都说完了,大概没有了。”她想了想,终于最后看了李牧一眼,这一眼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办事要记得戴套套,免得事后麻烦。”

    李牧霎时间红了一张脸,没想到自己妈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这一天开始,温薇雅不再总打电话约李牧出去玩,他的时间一半给了李妈,一半放在温如雪身上。

    十几天,温如雪几乎带他吃遍红港的天价美食,李妈却是每天一碗浓稠粘腻的汤,直到婚礼前夜。

    李牧给了温如雪一张大红色请柬,上面黑色毛笔字工工整整写着“张廷伟先生,成美珍女士喜结良缘,敬备喜筵。”

    温如雪可是这整个阳城的大人物,他若光临,恐怕这整个婚礼的噱头足上天。李牧没有特别希望他来,毕竟哪怕他这继父再有钱,也跟温如雪不在一个层次上。

    按理说小小喜筵可攀不上温如雪这尊大佛,他和温如雪的关系又不能公开。他只是将请柬发给温如雪,来或不来请他自己随意。

    婚礼前夜,李妈紧张的睡不着觉,女人家都这样,哪怕她已经嫁过一次人,这次结婚前依旧会血流加快。

    李牧坐在旁边陪着她,看她像个待出阁的少女一样紧张的团团转,也不阻拦,这种心态太难得,一生也难有一次。

    据说李妈和自己爸爸结婚的时候,因为两人都是大学刚毕业,奋斗伊始没钱没时间,结婚时候直接去领证,然后跑去天桥下吃了顿加蟹棒的云吞面,连婚宴都没办。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李牧将那串珍珠给李妈带上,看一圈人忙前忙后为她上妆穿礼服,再出现的时候果然明艳照人。

    李牧亲自送李妈出门,看她被另外一个男人牵着手上车,这个男人对于他来说几乎算是陌生的,如今却将他唯一的亲人带走留在身边。

    婚礼算不上隆重但却庄严,起初那男人提议去教堂,可李妈却不信那一套,她穿着中式的红旗袍再去教堂也显得不伦不类。

    最后两个人在礼堂里交换了戒指,张廷伟还有个老母亲,此时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笑的合不拢嘴。

    李牧坐在座位里,旁边是齐洛,李家亲戚朋友太少,家贫无友助,李妈以往那些朋友也大都在李牧爸爸去世的时候散的差不多了。

    齐洛坐在李牧身边,总不忘替李牧碗里添菜,他说:“阿姨今天可真漂亮。”

    “是啊。”李牧感叹,他自己也好多次差点儿被李妈晃花了眼。

    旁边贺词不断,祝酒声喧闹,他一边笑着和齐洛聊天,一边居然还觉的孤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李牧掏出来看一眼,随即愣了一下接起来。

    那头声音温柔而略带笑意,他说:“宝宝,我来了,出来接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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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出去的时候温如雪正在酒店门口站着,他今天穿一身白色休闲服,左手边一辆普普通通银灰色小本田,看起来潇洒而随意,再不是那个有钱大佬温如雪。

    李牧走出大厅,看他想将手里的车钥匙交给酒店的小保安去泊车,结果年轻的小保安看不出这位大佬本身气质,瞟了眼他的车就再不睬他。温如雪只得摸摸鼻子站日头底下,老老实实等李牧出来。

    “温先生,今天这车子不错啊,哪里来的?”李牧笑着走到他身边去,一手拍了拍那辆小本田。

    宾客全在大厅里,酒店门口反而人不多,小保安转身过去照大厅的玻璃门臭美,温如雪倾身在李牧脸颊上轻轻一吻。

    “好容易借来的,本来想借脚踏车等结束后带你去福田吃田螺,没想到被阿天嘲笑一通,说我像个初次谈恋爱的高中生。”

    阿天,就是天叔,从温如雪二十几岁当上温家家主以来一直跟在他身边,忠心不二,能够嘲笑温如雪的人,他绝无仅有。

    李牧“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喜筵上奔驰宝马比比皆是,完全不用温如雪搞大夸张千辛万苦借一辆本田来,李牧看他一眼,全当这老人家在耍宝,想体会一下平民阶级的辣炒田螺。

    他捏出一封百元的红包塞进温如雪上衣口袋里,红纸白衣,映衬之下格外醒目:“看你这么有诚意,喜糖老人家不能多吃,就给你封一只红包沾沾喜气。”

    李牧拿了温如雪的车钥匙递给小保安请他去泊车,如果不就威胁他叫大堂经理出来。年轻的小保安刚刚分明在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上看到温如雪亲吻李牧的一幕,明明是不能再纯情,小保安却依旧神色诡异。

    大厅里依旧热热闹闹,张家八姑王家九姨聊天聊到口沫横飞,直到喉咙生火还不肯散会。李牧带着温如雪悄悄走进去,没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喜筵上酒香四溢,男人带着李妈四处敬酒,温如雪悄悄凑到李牧耳边:“原来这才是真真正正婚宴,好似开心热闹锣鼓喧天,远比教堂里简简单单一句我愿意来的激动人心。”

    李牧瞟他一眼,这人高高在上惯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他不晓得这看似热闹的喜筵背后需要准备多辛苦多劳累,连从妻家到夫家一路上的金狮雕像都要拿红喜字封了嘴。

    李牧和温如雪分食一碗八宝饭,一旁的齐洛沉默不语。李牧早和他报备过,毕竟自小到大光屁/股混出的交情,什么事情都不瞒他。

    那时候齐洛听后没甚反应,只是沉默,可平日里和李牧相处的时候又一切如常,只是一讲到温如雪他就沉默,好像是用沉默在表达不满和拒绝。

    此时他又是沉默,齐家父母不晓得真实情况,还当温如雪和李牧是忘年交,语气热情笑容真切。温如雪看起来也很自然,他举止大方气质温和,好像和什么人打交道都难不住他。

    李牧和温如雪一直坐到喜筵快结束,白酒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自己妈妈终于要进别家的门。他抬起头盯住温如雪,水样的眸子醺上酒气,声音焦灼而略带委屈:“我妈妈终于离开家,现在该叫她张太太,张成美珍。”

    温如雪摸摸他的头发,站起来倒了杯温茶给他喝下去。

    眼下这个孩子,他自己明明舍不得,放不开,却偏偏只能笑脸相对。他晓得怎样对自己和妈妈都更好,女人出嫁之前,他笑得云淡风情,这会儿到底忍不住,鼻翼翕动如同小猫,浅浅地倚在自己身上喘息。

    他明明可以和妈妈撒娇,得一句劝就好,可偏是鬼迷心窍,走路遇见鬼打墙,跌跌撞撞走不出去,像是眼前烟雾缭绕,剥开一层一层微笑的外壳,里面确实一颗砰然跳动不甘不舍的心。

    “宝宝,去洗脸,我带你回家。”

    喜筵结束,宾客一批一批散去,三三两两走出酒店大厅。李牧晃晃悠悠站起来,一不小心差点儿跌倒,却被旁边齐洛一把接住。

    齐家爸妈还在大厅门口等他,温如雪将李牧拦腰揽过来,客客气气对齐洛说:“交给我吧,我会带他走。”

    李牧身体里酒劲儿慢慢上来,全身软成一滩烂泥,他趴在温如雪脖颈间浅浅呼吸,缓缓轻笑,一边还冲着齐洛勾手指。

    “来来来,给你封红包,我妈妈今天嫁人,祝贺她好吗?”他双眼微眯,水光潋滟,已经认不清眼前的人是谁,遇到人就想叫人给他妈妈祝福。

    齐洛看他这幅样子,软绵绵扒在人家身上不松手,只得叹口气朝外走。

    大厅里没剩下多少人,温如雪半抱着李牧往外走,李妈遥遥隔着大厅站在另外一边朝这头看,微微向温如雪点点头。

    他回以一个微笑,将李牧的脑袋按在肩膀上,两人缓步离开酒店。

    好容易将怀里醉醺醺站立不稳的小孩子塞进车厢,温如雪跟着坐进去,刚刚被他缠的浑身滚了一层细汗。他伸手解开一颗纽扣,正要低头找钥匙发动车子,小孩子浅浅淡淡带着酒香的呼吸却突然挨近过来。

    李牧唇色淡薄,薄厚适宜,既不显薄情又不过于厚重肥腻。一双手臂蜿蜿蜒蜒缠上来,呼吸间全是年轻的鲜嫩芬芳。

    温如雪轻笑一声摇摇头,老人家最怕这种鲜嫩的蛊惑。如果说自己是一枝经霜的树,那怀里的小东西便是刚刚蜕壳的莲子,新鲜饱满而又生涩,轻轻一碰就要挤出清澈香艳的汁与液,而此时,恰恰又酒香迷离。

    温如雪浅浅淡淡在他唇边落吻,车子发动扬尘而去。

    “我简直中你降头。”温如雪专心开车目视前方,嘴里轻斥,大腿上温温热热一片,刚刚惊心动魄此时又被逼无奈清心寡欲。

    李牧的脑袋还枕在他腿上,刚刚叫人血脉喷张的一幕简直像是错觉,他勾引了人此时却呼呼大睡。

    温如雪将他送回家,老院子里梧桐树乌泱泱一大片一大片绿荫,小孩子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嬉笑怒骂。温如雪将车开到楼洞口,小孩子一哄而散。李牧还枕在他腿上睡得香,不得不打横抱起来送上楼。

    他家对门里搓麻将的声音稀稀拉拉,楼梯逼仄电梯陈旧,难得居然干净整洁。温如雪抱着李牧上下摸索,好容易在口袋里找出一串钥匙开门进屋。

    温如雪将人放在卧室大床上,又起身烧水泡茶,看到冰箱里有牛奶,干脆倒出来拿小锅加糖滚一滚,浓浓的奶香霎时间飘了满屋子。

    “宝宝,起来喝牛奶。”温如雪端着杯牛奶进屋,坐在窗边看李牧。

    这小东西睡的简直毫无防备,脸颊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温如雪拍拍他的脸,李牧迷迷糊糊皱起眉,微微眯起眼睛被人嘴对嘴哺进一口牛奶。

    “唔……”热牛奶进去,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李牧昏昏沉沉,被人扒光了裹进被窝里。

    温如雪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伺候过人,热毛巾给人擦脸擦身,脏衣服扔进卫生间装衣桶里,这才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李牧一觉睡到大半夜,手脚软绵绵不听使唤。屋子里静悄悄,只记得送自己回来的好像是温如雪。

    手机端端正正放在床头上,李牧拿过来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八分,有三条未读短讯。

    第一条是李妈,她说:“宝宝,我爱你。”

    李牧笑了笑立刻回复过去:“我也爱你。”

    第二条是齐洛,语气前前后后透着关心,李牧感慨二十年兄弟好朋友没白当,暧昧中的单纯,单纯中却又透出些暧昧。这都该是读书时最青涩美好时光,类似麻花辫的少女约白衬衣的男同学放课后一起去喝奶茶,而今却不适合。

    齐洛问:“到家了吗?要帮忙的话记得call我。”

    李牧垂下眼睑,大拇指按键翻到第三条。第三条才是温如雪:“你醉酒的时候好乖,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妈妈都知道,明天见。”

    李牧有些得意,本来还怕自己醉酒出格,没想到依旧谨慎。不知道的是老头子细心体贴,照顾醉鬼一晚上还要费心说谎。

    李牧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半夜睡不着,柜子底的行李箱都找出来装衣服,明天搬去港大附近的复式小阁楼,郑重其事像是要开始第二段人生。

    恍恍惚惚似乎门外门铃响,声音由远到近鬼魅悠长。李牧将手中的衣服塞进箱子里,跑去客厅仔细听,果然是门铃响。

    他打开里门,透过雕花的防盗门往外看,温扬一头乱发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鬼魅一样无声无息。李牧开门的声音将楼道里的声控灯震亮,没过多久又灭下去,温扬就这么站在阴暗里,一双深邃的眼就这么一眨不眨盯着你。

    “温扬?你怎么……”李牧打开门将他拉进来,八月份的暑气依然重,他身上的热气跟屋里的冷气交织在一起互不相让,李牧小心翼翼将他拉到沙发上,才发现他眼窝深陷,黑眼袋重的简直如同熊猫。

    “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后半句李牧没有问,温家人简直个个手眼通天。

    “爸爸要赶我出家门,都是因为你。”他语气平淡眼神倔强,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让他看起来像个被宠坏的赌气小孩。

    李牧看着温扬,眼神里满是不相信。

    温扬撇撇嘴,说:“他准备送我出国读书。”

    ☆、chapter 18

    第十八章

    “他准备送我出国读书。”

    李牧盯着他一张脸,面颊苍白,眼窝深陷,活脱脱一只被游魂野鬼吸干了精血的可怜人,饶是李牧昏昏沉沉睡到酒刚醒,也晓得他此时状态有异。。

    他继承自英国母亲的血统,眉骨甚高,眉峰微微蹙起的时候带有戾气,李牧自厨房倒杯茶出来给他,轻手轻脚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稍微退后几步,温扬今天晚上令他感受到危险。

    他想进屋去给温如雪打电话,温扬却拿一双眼狠狠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不甘和恨意。屋顶白炽灯开着,惨白白一片光,两个人表情与心事似乎都无所遁形。

    温扬突然起身打量整个屋子,这间连家居用品都简单陈旧的屋子显然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回头,突然深深呼出一口气,满腔的酒气霎时间撞击李牧的嗅觉。环顾一周后依旧将目光落在屋中唯一另外活物身上,两只褐色的眼珠光芒乍亮。

    “哦,李牧啊,你怎么还不消失。”温扬轻轻笑,好像刚刚认出眼前人是谁一样。他上前两步,逼的李牧向墙角退去。

    温扬这一句话霎时间让李牧身形紧绷,才想起订婚宴上温如雪那个失踪的未婚妻。李牧冷冷瞧着温扬,他身段还没完全长成,还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可西方人的血统让他显得高大,才十六岁已经和李牧一般无二。

    “来,你退什么,我才十六岁,杀人不犯法,也不会蒸掉你,剥片,生嚼,或者咬破喉咙让你流的满地都是?”温扬醉醺醺前言不搭后语,哑着声音继续吓他。

    “干我什么事?”李牧清了清嗓子,自墙角摸出一只羽毛球杆,是李妈的减肥用品,后来拍子坏掉,只剩下一根细长的杆,顶部断口尖利,闪着幽暗的冷光。他手指紧了紧,用力握进手心里。

    “啧啧,你把球杆放下,我给你另一样好东西。”温扬不回答他的问题,一只手揣进牛仔裤口袋里,那口袋本来鼓鼓囊囊一大兜,此时居然还能装他一只手进去。

    李牧可没打算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他抬起头平视温扬:“薇雅不是也在国外读书?去看一看有什么不好?”

    温扬耸耸肩,这动作却因为他醉酒而站立不稳的关系显得东倒西歪:“去那里?也要看我喜欢不喜欢。”

    李牧被他逼的退无可退,一伸手将球杆横在面前,尖端对着温扬,他脸色也冷下来,握住球杆的手微微发抖。

    “我要是你,就不会大半夜跑到别人家里来。我说过,你们温家的事温家的人都和我无关,我只要温如雪,他的人他的钱。”他手指紧握,甚至青筋凸起,随后又接着说:“和你们无关!”

    李牧这一番话说的也很露骨,话音刚落温扬就轻轻笑起来。最后他笑的连肩膀也缓缓抖动起来,这种抖动越来越剧烈,再抬起头的时候几乎红了一双眼。

    李牧真的想象不出为什么温扬对他的存在有这么大的执念,难倒温如雪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将他刺激成这样?

    他李牧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书生,如何就这么让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看不顺眼,甚至连温薇雅都没有这样,他想不通,可此下的情境也让他没有时间去想。

    “怎么了?”温扬一根手指戳着球杆的尖端,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来啊,插/进来,明日报纸一定风头无两,大版面标题‘富商情人谋杀其未成年亲子。’哦,我忘了,我还不是他亲生儿子,但别人不知道啊。”

    他忽的上前一步用右手攥住球杆前端,锋利的断口扎进他手心的皮肤,血液鲜红夺目,一滴一滴顺着球杆滑落进李牧的手心里。

    李牧浑身颤了一下,想把球杆从他手里抽出来,手心里粘腻的触感让他难受。温扬的血跟冰凉的球杆碰在一起,热的简直发烫,黑夜里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蠢蠢欲动。

    李牧深吸一口气,血液的腥甜漫入鼻端,他颤巍巍看着自己的手,浓郁的颜色妖异而冶艳。李牧胃里翻江倒海,那种感觉几乎想把隔夜饭都呕出来,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他靠着墙壁,腹腔一阵一阵钝痛。

    温扬眉峰高高蹙起,和李牧的清淡不同,他五官深邃而容貌昳丽,一双嘴唇很薄,若信命的话则是寡情薄命的相貌。

    他上前一步拨开球杆,两个人胸膛相贴。李牧抬眼看他,他却突然轻笑出声,嘴角上挑,相贴的胸膛晃悠悠共鸣起来。

    “疯子!”李牧低声咒骂,看他一双醉酒的眼眸清明无比。正要推开他,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衣摆下面钻进来,蛇一样冰凉,却冷硬非常。

    温扬用那东西磨蹭李牧的腰眼儿,冰凉的触感立即在皮肤上激起一层粒栗。李牧伸手去抓,指尖触感简直陌生,突然一下鲜少用到的信息袭上心头,李牧一惊之下方才低头看。

    glock 19半自动手枪,顶端装了消声器,黑黢黢的枪口因为李牧低头往下看,突然钻出衣摆朝上。

    李牧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温扬,没想到他这么疯,浓黑锋利的眉近在眼前不过咫尺距离。果然青少年喝了酒疯疯癫癫,自控能力太差管不住自己,简直要将李牧同样逼成神经病。

    “你开枪啊,明早一样都是大新闻。”两个人呼吸互相撕扯,同样像绷到极致的弦,越拉越紧,深夜里剧情荒诞怪异。

    咔嚓一声大拇指下按,保险栓开启,深黑色不见底的洞口仿佛吃人的魔。

    “你以为我不敢?”温扬问,一抬头几乎碰上李牧温软的唇。

    他突然伸长后颈在上面贴了一下,他自己嘴唇温暖柔软,却仿佛干涸缺水的鱼,到处都是断裂翘起的死皮。李牧被他吓了一跳,努力仰起脖子避开。

    “嘭!”温扬勾住食指,猛然间下按,嘴里还怪叫着配音。

    李牧闭上眼,脖子上青筋毕现,预期的天堂或地狱都没有使者降临。他低头,枪眼儿里蹦出一蓬彩带,金色的粉末撒了满头满脸。

    李牧刚刚提上来的一口气霎时间萎靡下去,筋肉绷紧太久,此时简直酸软难过。他狠狠瞪着面前温扬,一只手抡起球杆就往他背上打去。

    一边打还一边说,可惜除了第一下,往后都没下重手,眼前到底只是个恶作剧的未成年:“你老爸不管你,大半夜放出只疯狗来吓人,我替他教训你。”

    “哈哈哈哈哈……”温扬开怀大笑,兴奋的捂住肚子,手心的血迹蹭的到处都是,自己一身狼狈比李牧还惨。

    “很害怕?看你吓的衰鸡一样。”温扬忍着李牧的棒打,一边笑一边躲,最后绕到茶几上拿卫生纸在手心的伤口上缠了几圈。

    “我明天就走,大概没个几年不会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来跟你道别。”

    李牧刚刚被他吓的险些心脏病,这会看他拿卫生纸缠伤口,鲜血又从卫生纸上洇透出来,也不上前帮忙。他自己胃里也翻江倒海,小腹里火热一团,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腹腔而出,朝他手上那团鲜血扑过去。

    李牧深吸口气,将手里的球杆扔到地上,黑了一张脸不说话。

    “你怎么会相信我要杀你?我看起来像个神经病?喂,你这里有没医药箱?”温扬呲牙咧嘴又将缠绕的卫生纸打开,手心的伤口一片狼藉。

    李牧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拽出一小盒药品,拿着纱布丢过去,一小瓶酒精直接开了盖子往他伤口上倒,就是要他疼。

    “哎,我想通了,你跟着我爸也行,我还挺喜欢你的,比那些女人都强一点。”温扬又笑眯眯和他搭话,表情跟刚才拿枪的杀人狂简直判若两人。

    李牧抬头瞟他一眼:“那我多谢你了温少爷,等你哪一天再觉得我配不上你们温家,再拿枪来杀我不迟。”

    处理完伤口李牧将所有弄脏染血的东西转进巨大的黑色垃圾袋里,连温扬的衬衣都被他一并扔了,他此时强烈的排斥和这些带有腥甜味道的东西挨近,胸腔里一颗心鼓一样砰砰直跳。

    温扬穿着他的棉t恤坐在沙发里,又从他的厨房里找出杯面泡来吃。时针晃晃悠悠指向六点,东西收拾了一半都堆在卧室里,这一天一夜简直惊心动魄,从李妈出嫁到温扬的恶作剧,情绪高高低低简直像坐过山车跑了几个世纪。

    两天后,李牧躺在温如雪送的复式小楼里睡得昏天暗地,温如雪除了第一天来帮他搬东西,其他时间都飞去内地谈生意。

    李牧风风火火在这栋房子里干了两天,累倒就睡,睡饱了就吃,生活水平猪一样安乐自在。

    李妈和新婚丈夫跑去马尔代夫度蜜月,李牧昨天跑去送她的时候还笑容满面。

    此时阳光正好,李牧窝在大床上午睡,天台上的小游泳池波光粼粼,大落地窗开了一半,米色窗帘被微风吹起来,空气里都带着薄荷味儿的清香。

    大床另一侧的手机震了一下,李牧翻了个身继续睡,脑袋陷在枕头里,柔软的黑发贴在额角。

    手机闪了闪,上面是温扬的短讯:“我到英国了,将来学医怎么样?”

    ☆、chapter 19

    第十九章

    下午四点半,李牧睡饱,开火煨上一小锅红豆粥,然后打算去附近超市转转。

    天气不错,并没有太过燥热的暑气,李牧双手插/进兜里慢悠悠地走着,依旧白衬衣休闲裤,看起来干净精致。

    小区里三三两两的行人,大都是老人和学生。有个小孩子牵着只大型阿拉斯加雪橇犬,猛一看有点像哈士奇。小孩子胖乎乎的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小身体一直被狗狗带着往前走。

    一人一狗在李牧面前停下,小孩子抬起头,肉乎乎的下巴微微扬起,乌溜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粉红色的洋装小裙子被微风吹的缓缓浮动。

    狗狗低下头,凑近李牧的裤腿拼命闻,似乎很喜欢李牧身上的味道。

    李牧蹲下身,摸了摸雪橇犬的脑袋,毛茸茸的一团,被他抚摸的时候还温顺的眯起了眼睛。

    “它很乖啊,叫什么名字?”李牧平视小姑娘的眼睛,而她的眼睛却没看着李牧,目光看似漂浮不定,看起来漂亮到极致的一双眼睛听到他的声音后才转过来,但目光依旧虚浮。

    “叫八喜。我爸爸起的,不是八喜的八,是第八喜的八。”小姑娘说完之后又转过脑袋对着狗狗,像是证明似的叫了一声八喜,狗狗立刻抛弃眼前的李牧过来舔她的脸。

    第八喜——共享天伦日。看来小孩子的爸爸很疼她。

    小姑娘咯咯笑了两声,才又抬起头来冲李牧说:“八喜很棒的,它很喜欢你。我叫方妮,你可以叫我妮妮,你也住这儿吗?”

    李牧笑了笑,八喜又过来蹭他的手:“嗯,刚搬来没多久,我叫李牧,你得叫我哥哥。”

    小丫头人小鬼大,一听他的话立刻笑嘻嘻:“可我听过有位叔叔叫你宝宝。”

    “你何时听到?”李牧一听愣住,能在这儿叫他宝宝的只有温如雪,可他还从未记得温如雪在外面叫过他宝宝。

    小丫头依旧乐呵呵,一手搂过八喜冲李牧犟鼻子:“我看不到,但耳朵好用的很哩。八喜也比我大一岁,我就叫它八喜。你多大年纪我也看不到,八喜这么喜欢你,我才不叫你哥哥。”

    李牧被这小孩子说的毫无办法,小孩子的逻辑一向上天入地,他刚要说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是一震。

    李牧拿出来看,上面又是温扬的短信:“说啊,学医怎么样?”

    就这么一点时间,小丫头已经牵着八喜走开一小段路,八喜感觉到他回头,还甩着尾巴冲他“woo woo”叫了两声。妮妮这时候也回头,笑眯眯冲他说了句“宝宝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前方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微微冲李牧点了下头,然后一把将妮妮抱起来。八喜兴奋的围着他们转来转去,果然是一只出色而又活泼的导盲犬。

    李牧拿手机回复短讯给温扬,告诉他请随意。小孩子的逻辑摸不透,青少年人的逻辑也一样摸不透,回想那天他青筋毕现的手,一根枪管黑黢黢顶在身上,如同一只幽深的眼,似乎明白白横亘了生死。

    李牧想,他也许年纪轻,可轻不过温扬,却刚逾温如雪的一半。别人会以为他这个年纪正是风花雪月春光大好的时候,必定珍惜生命。而珍惜生命似乎又等于贪生怕死,年纪轻又注定了欺软怕硬。

    于是温扬一杆枪逼他就范,若当时自己立即妥协,或许最后收到的就不是他哈哈大笑一场俏皮游戏,而是狗血粤语片里面拿钱走人两不相欠的最终桥段。温扬不再用出国留学,而李牧从此不见。

    也是幸而他年纪轻,也有不合时宜的年少倔强,明明吓到腿软,软脚虾一样贴在墙上却依旧叫他开枪。这不是出色,而是疯,当晚疯的不只有温扬一个,还有他自己。神叨叨两个人都是自私神经病,谁也别说谁,不论失禁还是感动,最后都恩怨分明。

    温扬是在试他,得出这个结论,李牧烦闷出一身冷汗。

    超市里新晋的牛腩很新鲜,李牧称了几斤回去,准备晚上小火炖一锅西红柿牛腩汤,温如雪半夜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到他这里来。

    手推车零零散散买了一大堆,最后路过成/人用品柜台,李牧脚步顿下。

    柜台上的套子琳琅满目,李牧瞧了一眼,不晓得温如雪喜欢用哪一个牌子,干脆就挑最贵的拿。又不知道他的尺码,干脆一样一盒。

    导购小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恪守规矩地将目光收了回去。最后李牧推着车去排队结账,车子表面满满一层杜蕾斯。

    刷卡,结账,两大袋子东西提提溜溜拎回家去。刚进屋一股红豆粥的味道就弥漫过来,时间刚刚好。李牧深吸一口气,放下东西跑去厨房关火。一锅红豆粥熬得黏糊糊,清香四溢,李牧心情很不错。

    李牧将粥盛一碗出来放冷,跑去洗澡换衣服,因为心情飞扬而将吴侬软语的小调哼至荒腔走板。

    洗过澡,一边喝粥一边打开dvd看碟片,粤语老爱情片依旧动人心肺,来来去去都讲纨绔少爷和一只女鬼,老塘西四大天王风月无边,女鬼如花温柔的笑,最后居然心最狠害死自己心上人只为殉情。

    戏中提到鱼玄机轻声哼吟的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剧情到末尾,说不上是悲是喜。李牧这才站起身去刷碗,小砂锅刚炖上细滑牛腩肉,晚上九点,电话声响起。

    是温如雪。

    “宝宝,我回来了。”他声音依旧温柔低沉,尤其在安静的环境下,能搔的人心头痒痒。

    不过他果然不过来,贵人事忙,晚上先回家陪女儿,明天再去处理工作事物,轮到李牧不知道得等何年何月。

    挂上电话,李牧心情依旧很好。重新拿出另一片碟片,泡一杯热茶,窝在沙发里继续看,顺便准备明天去逛电子市场买部电脑,要不每天除了睡觉看碟,连游戏都没的打。

    半夜十二点,碟片换到第三章,李牧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有点睡不着。他找刺激,又换上一部鬼片,这回可和上次那爱情片不一样。日本的长发女鬼,剧情毫无缱绻多情,只为吓人,图的一时感官刺激。

    李牧最不怕就是这种影片,看什么都是一张画皮,久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他懒懒地侧身蜷在沙发上,膝盖支着下巴,不管屏幕里还是音响里,画面音效都叫人毛骨悚然,他却呼吸清浅昏昏欲睡。

    通往阳台的落地窗被夜风吹的微微伏起一点,客厅里就开着盏小壁灯,厨房炉子上还炖着砂锅牛腩,李牧靠在沙发扶手上睡得安静宁谧。

    突然电视里的女孩子高声尖叫,不知到底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圆,镜头拉近特写,就好像盯着这屋里的一切。

    李牧睫毛颤了颤却并未醒来,胸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外面突然光影闪过,似乎有车子驶近,车灯打在玻璃窗上一闪即逝。

    钥匙“喀嚓”一声插/进门锁,李牧睁开眼睛。

    屏幕上片子演至末尾,已经是午夜子时。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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