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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100)

    随安对他冷漠一分,他的心里裂痕就扩大一寸。
    他从前没有设想过自己妻子的样子,可他想过自己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也或许就像她说的,是他从开始就错了,两个人,两条不同的路,路的尽头又在哪里?
    缘分不能强求,感情更不能强求。
    褚翌当日只觉得自己被伤了,这伤要在心上一辈子了,可前些日子看到她,心还是会乱跳,会有淡淡的喜悦跟淡淡的甜蜜。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五只兔子
    天亮褚琮带着他的人马离开了,褚翌一夜未睡,此时忽然下令道:走,进山打兔子去!
    驻军之处有一片山脉,虽然不算太高,但植被茂盛,活物颇多。
    褚翌带了一半亲兵,又带了些有经验的老兵,一块儿窜到山里。
    山里有几户人家,原本大军秋毫无犯还能相安,现在褚翌他们一进山,山里人警觉,吓得比兔子还要厉害,恨不能也钻兔子窝里。
    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人被带到褚翌跟前,是一对父女,老头儿黑瘦黑瘦,倒是生了个皮肤白皙细嫩的姑娘,褚翌扫了一眼,觉得皮肤比随安白,但是眼睛没有随安亮,想完又觉得自己窝囊,天下女人何其多,自己非要扯腰带把自己拴到褚随安的腰上,也忒没有出息了。
    卫甲跟卫乙嘿笑低声道:这小妞儿好俊。
    褚翌斜睨了他们一眼,突然开口道:你想要,八抬大轿使人来正大光明的求娶。
    卫甲跟卫乙都老实了,拱手给老头儿赔礼道歉。
    山里人见褚翌虽然看着不驯,但听褚翌的话语觉得他还算讲理,就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军爷,小女已经定了人家
    褚翌本是好心,觉得随安心结便是自己没有正大光明娶她,他现在有机会能帮这些人一把就帮一把,没想到好心没好报,徒然生了一肚子闷气。
    褚翌生气,山里的活物就遭了秧,当然,除了人。
    卫甲都怀疑大将军这是故意让人家没猎物可打。
    褚翌带的老兵抓了一窝兔子,正好五只,个个毛色雪白,无一丝杂色,卫甲要了过来:将军说要打兔子来着。脱下衣裳一兜,等回了营地,弄了个小笼子,把五只倒霉兔关了进去。
    褚翌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雪白的兔子,母兔子在前,四只小兔子依次排开。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那次随安趴在榻上描摹堪舆的时候,微微露出的脚趾,也是一个大四个小,圆圆滚滚,叫人看了就想抓在手里,爱怜不够
    五只兔子被他通红的目光看的眼眶都发红了,瑟瑟发抖,比良家小娘子看见恶霸色狼还要惊惧。
    褚翌大喝:卫甲滚进来!
    卫甲连忙窜进来,褚翌一脚踢过去:老子抓兔子,难道抓来是准备自己养么?!军帐中养兔子,不是被人笑话?本将军尊严何在?!
    褚翌的意思是让卫甲拿出去放在别处,又或者等随安下次再来,看见了没准会问上一句。
    谁知卫甲领会错了,以为褚翌打兔子是为了吃,提着笼子就去找灶头兵。
    灶头兵嫌麻烦:这么小的兔子,没有二两肉,不够费劲的!
    卫甲骂了一句干你的活!而后帮着烤熟了,放到盘子里头,给褚翌端了过去
    第二日卫戌收到卫乙的信,说将军把卫甲打的还剩了一口气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褚随安正跟小陈还有褚琮在商议如何智计擒李成亮。
    小陈虽然自己当刺客不算靠谱,可坑别人还是很有水平。
    众人定下计策,就等了李成亮上钩,而后褚琮布置人手准备首战之事,卫戌想让随安也去历练,主动跟褚琮说了。
    褚琮心想有卫戌保护,随安应该无恙,爽快的答应了。
    结果自然是呵呵。卫戌既然有心让随安历练,怎么可能将她护卫的密不透风,随安又头一次对敌,护卫了前头,背后却空,让人一枪刺中
    痛是肯定痛的,但不算大伤。这还是多亏了她围在上身的纱布,纱布透气性好,而且韧性大,她围在身上,是为了行动方便,免得被人发现她是个女的,没想到竟然救了她一命。
    西路军这一战打的艰难,却最终仍旧大获全胜,并且真的擒住了李成亮。
    小陈高兴的不行,自己虽然不是个成功的刺客,但果然颇具谋士的才干,非要拉着随安一同去庆祝。
    卫戌隔开他拍向随安的手,让随安去休息。
    全身的血液都往伤口那里奔涌着流动,随安略眩晕,咬了咬舌尖,才勉强说了句:那我回去了。
    小陈还要说什么,卫戌突然道:你又立了功劳,还不去领赏,不怕被人冒顶?
    小陈一心牵挂两头,终于觉得自己领了功就回来,所以还是让随安好好休息
    打发了小陈,卫戌转身往随安帐子那边走。
    这次他不再贸然进去,只在帐子外头问:随安?
    唔,我无事。里头传来随安的声音。
    卫戌略放心: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此时已经是深夜,就算大家都以为随安是个男子,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进去看她。
    随安趴在榻上昏昏沉沉,记不清自己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很快就睡了过去。
    西路军大获全胜的消息被快马呈报了褚翌。
    褚翌心微定,熄灯休息,才入睡突然做梦梦见随安被大火烧,眼看就要烤成兔子,他心中大恸,一下子醒了,再也睡不着。
    门口打盹的卫甲听见动静,立即清醒,轻声问:将军?
    褚翌的声音微颤:备马,随我去雁城!
    出了帐,看见卫甲吩咐道:你留下,让卫乙跟我一起过去。心里还有点怪卫甲曲解他的意思。
    卫甲哪里能想到将军这是迁怒,还以为褚翌是不想被人发现他离开大营,连忙答应了,去喊卫乙。
    褚翌骑了快马,一路疾驰,卫乙稍微落后,两个人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到了雁城脚下。西路军的营帐就在此处,褚琮并未进城扰民。
    这也省下跟雁城守将夹缠的功夫,卫乙只说大将军有信函到要亲自交给褚将军,巡逻士卒就引着他往褚琮的营帐走去。
    褚翌四下观望,见处处营帐整齐,微微放心,褚琮披了衣裳从帐中出来,见了褚翌没等露出吃惊的表情,褚翌就率先开口:不是来看你!
    褚琮中刀,略一思量也明白过来,只是不好说在明处,就吩咐亲卫:领着这两人去找卫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哄人
    见了卫戌,卫乙没等他开口就主动问:随安呢?
    卫戌不防在这里见到褚翌,连忙军礼拜见:将军!
    褚翌左右看了两个帐子,一个帐子在左,刚才卫戌从里头出来,紧挨着的帐子帐门紧闭,就抬步走了过去。
    卫乙见状挑眉询问卫戌,卫戌点头。
    卫乙见褚翌已经进了帐子,就低声问卫戌:人没事吧?将军最近脾气可大了!
    卫戌默,等卫乙看了心都要凉半截,才道:应该没事。这话说的,卫乙的心立即全凉了。
    随安的帐子里头并未点灯,褚翌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了蜡烛,注意到趴在榻上一动不动鲜血已经洇湿外衣的随安,那一刻,他心凉的速度不比卫乙少。
    要不是随安的呼吸还算清晰,他早就慌了神。
    可就算这样,他的心也是被狠狠的揪住,胡乱放下蜡烛就大步跨了过去。
    直到摸着随安的额头温热没有发烧,褚翌觉得自己刚才停止跳动的心才缓过劲来,他吐了口气,上前将她的衣裳一下子撕开。
    帐子外头的卫戌跟卫乙听见撕扯衣裳的声音,面面相觑,然后,卫戌道:去我帐中坐坐。军中大家都是久旷,他觉得自己能理解将军的心情。
    殊不知帐中褚翌想撕了卫戌的心都有了。
    他当初对随安恨的牙根儿痒痒,也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卫戌倒好,还真不拿她当女人了!
    撕开衣裳,就发现随安背上的纱布血迹更多,褚翌抿着唇,一层层将纱布撕开,见她背上青紫一片,伤口不大,血迹也干了,这才微松口气。拉过被子给她轻轻盖上,而后起身出去。
    喊卫乙:提热水过来。把我马背上的伤药都拿来。
    随安昏昏沉沉,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伤口灼烧的疼,讷讷的动了动嘴,随即感觉背上一阵清凉,伤口那里也不复灼痛。
    褚翌给她上了药,见那纱布已经不能再用了,就想着抽走扔掉。
    这样势必就要扶她起来。
    也亏了随安没有看到,他张着手,比划了好几下才决定从她肩膀下手将她抱起来。
    抱起来就不想放下了。
    虽然褚翌自觉能忍,可当初毕竟是才尝男女之味,还没将那新鲜劲撸过去,又立即久旷,此时见了面,旧情翻涌上心头,自然是心动再难忍,他低低的喊了一声:随安。
    低头见她嘴唇发干,便拿水来喂她。
    这么着哄人还是头一次干,笨手笨脚的,一碗水有半碗都流出来,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又慌忙放心碗去擦,本还正经的目光顺着她的锁骨,一下子粘到那片粉色上
    褚翌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泼了油的火,腾得就烧了起来,从里到外,整个人都被灼烧着。
    随安喝了点水,感觉有人在动自己,费力的睁开眼皮,就见褚翌朦朦胧胧的,如同雾里梦里的青涩少年一般,眼中有担忧,更有情谊。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随安就喃喃的喊了一声褚翌?,声音里头带着疑惑,也带着懵懂,全无从前的剑拔弩张跟冷漠相对,褚翌只觉得她的声音像一把柔软的小刷子,心口窝那里仿佛被她拿着刷子轻轻的扫动,他克制的、柔和了自己的声音,压抑着汹涌的情感,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又问她:痛不痛?还要喝水么?
    这样温柔不带刺且对人关爱有加的褚翌,分外的像她心中良人的样子。
    她想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可刚动了一下手,就被他按住,听他继续用温和的声音道:不要乱动,你受伤了,一会儿要看大夫。
    随安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嘴唇动动,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不要看大夫却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褚翌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时间又酸又胀又痛又麻,说欢喜,眼中却像是要流出眼泪
    他歪过头,将她滑下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大概是他胸口的喘息有点大,随安终于带了些清醒的意思,她定定的注视着他,就在他被她看得脸色更红,有跟猴子屁股媲美之力的时候,她突然抬手软软的圈住了他的腰。
    褚翌蓦地一僵,那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若是回头求和,他一定一定一定会严词拒绝毫不留情的想头,才冒了个头,就被怀里柔软的身体给压的毫无反击之力。那些诸如不是恨我么?不是不跟我好了么?不是看不上我么?之类的怨愤,仿佛随着她这一抱,而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他从来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也就在她身上,三番五次的栽跟头。
    最终,他还是轻轻的环着她的肩头,摩挲着她的脸道:算了
    这是他对自己情感的妥协,是甜蜜的无奈。
    随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梦中没有敌对,然而伤痕还在,她失去了留在世上唯一的血亲,除了爹爹,再与她牵扯最多的便是褚翌了,而褚翌,不是她的,不,或许梦中的他,温柔而不尖利的他,她也只剩下梦中的这个影子,如她所愿的给她呵护,给她温暖,摩挲她的头顶
    她听到他说算了,可什么能算了呢?爹爹的仇不能算,他与林颂鸾的亲事不能算,林颂鸾还怀了孕,这些又怎么能够算了呢?她就算有前嫌尽释的心意,也无法迈过心中痛苦的沟壑
    她抱着梦中的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褚翌的心情也不好受,情绪也被她哭的乱了方寸,又怕擅自挪动让她的伤口再裂开,只好不停的擦她的眼泪,略带了一点哽咽的哄道:怎么了?是哪里疼么?我叫大夫过来看看好不好?还有哪里受伤了么?
    随安只觉得委屈,觉得心里的不痛快无处发泄,他没有哄的时候还好,褚翌声音这么温柔的哄她,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起来。
    褚翌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笨拙的拍着她的肩头道:乖了,乖了,不哭了好不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娶你
    褚翌在随安帐里一呆大半夜,帐中还有隐约的哭声传来,隔壁帐中的卫戌跟卫乙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幸好里头也没有电灯,各自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也就过来了。
    褚翌给随安不停歇的哭泣哭得心都湿透了,最后咬牙道:不就是想霸住我么?行!娶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你!
    说完自己也愣了,言为心声,他甚至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妥协,原来自己心里是这么想的!
    随安抱着褚翌,仍旧哽咽,因为声音大,脑子又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委屈,连褚翌的首次真心告白都没听清楚
    褚翌说完明白自己心意,对她就更加流连,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知道你心痛委屈了,是我不好
    随安嗯了一声,继续哭
    褚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的泪给淹没了,可他跨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决定不跟随安一般见识之后,他再抱着她,就觉得心底暖融融的。
    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低声解释:那时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你做的也没错,只要再等上几个月,我就让你回去,亲手报仇,以慰你爹的在天之灵,好了好了,不哭了
    随安却更加伤心起来这样有求必应的褚翌,分明就是梦中。梦境可是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最后她终于哭的累了,脑子里头昏沉迷糊了,就睡了过去。
    褚翌感觉到她的呼吸清浅缓慢下来,才放了心,慢慢的将她放回榻上,走出营帐叫人。
    卫乙跟卫戌都出来听吩咐。
    褚翌就道:随安后背受了伤,伤口上已经上了药,天明再叫军医过来,给她开些草药喝
    卫乙跟卫戌方才明白刚才是他们误会了。
    尤其是卫戌,立即跪地:将军,是属下疏忽了,请将军降罪。
    褚翌想想里头随安的犟样儿,这会儿也无心教训卫戌了,只嘱咐道:刀枪无眼,你多护着她些说了其实也不放心,待要将随安弄到自己身边,可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诱敌深入,届时说不定危险比她留在西路更大更多,就只好忍住胸中流连之意,并不继续说话了。
    按军规褚翌这个大将军并不能擅自离开中路军,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
    他站在外头,看了看微微发白的天际,还是转身又回到随安帐子里头。
    这次他把那些纱布都收拾到一处,然后看了看她的伤口,见皮肉愈合的情况还算良好,就又给她上了一遍药,药瓶最后放到她的枕头旁边。
    做完这些,他的手伸出来,替她拨开盖住眼睛的几根头发,找了一件新里衣小心的给她穿起来,而后又帮她穿好外衣,别别扭扭的系住带子,才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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