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尘隐下了马车,护卫要拦,又不敢碰他,只好围着邓栾的马车不让虞尘隐进去。
虞尘隐略有些烦躁,邓栾见此,挥手示意,邓府家奴们一拥而上。
卫一见此,担心发生混战,伤着虞尘隐,忙道:好,郎君要去也可以,我们跟着便是。请郎君回马车。
邓栾的一个家奴趁乱将城主府马车的车夫推下,自己坐了上去。见着邓栾点头,知道自己做对了,回府后定少不了赏赐,才松了口气。
卫一本打算虞尘隐回到马车内,就命车夫速回城主府,这下车夫被推下,卫一不好强行回府,只能跟着马车前行,同时让卫八回去通知城主。
到了东畔,已近傍晚。邓栾早早包下一条彩舫,引虞尘隐前往。
天边红霞,湖上船只,灯火渐起。人声沸沸,光影扬扬,颓靡而艳丽。红霞印到虞尘隐的眸子里,使得他与凡尘生分了几分,好似他压根儿不属于这个尘世,只是被迫逗留,不得不留。只有在这样的傍晚,看到天上的红光,回忆起神界的过往,才会流露出几分靡态来。
邓栾不自觉看痴了,护卫们亦同。但护卫们几乎跟虞尘隐朝夕相处,习惯些许,回神快些。
虞尘隐继续往前走,见邓栾没跟上,回头问:怎么了?
邓栾猝然回神,讪笑道:只是天边红霞甚美,看痴了。
虞尘隐望向天边,点头道:确实很美,值得你看痴一回。
邓栾收敛心神,快步跟上。
船内,琵琶女小曲弹着,见着虞尘隐时顿了片刻,曲断不成音,直到邓栾狠厉的眼神扫过来,她才知自己犯了大错,手指连忙拨弦,小曲又弹起来。
邓栾邀虞尘隐入座,菜肴依次端上来,邓栾亲自夹菜,虞尘隐婉拒了。
邓公子,我虽体弱,可自己用餐还是没问题的。
邓栾讪讪,放下筷子,止住了自己还想给他喂饭的冲动。
菜肴里有道鱼,虞尘隐夹了一箸,邓栾却十分紧张,忙道:鱼有刺,让我剔出来再吃。
卫一上前,道:不劳烦邓公子,小的来就成。
虞尘隐失了兴致,放下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又不是孩童。
见惹得他生气了,邓栾连忙讨饶:虞君,虞君,是我太胆小了,勿怪,勿怪。
就算我吞着刺了,受罪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邓栾知道虞尘隐不喜欢听那些黏黏糊糊的话,只好说:是我请虞君来的,要是虞君受了伤,在下万死难辞其咎。
就这么一小会儿说话功夫,卫一已经剔完了整条鱼的刺。这类鱼刺本就不多,剔起来并不耗费时间。卫一和邓栾也完全是大惊小怪,别说是虞尘隐这么大一人,就算是个十岁小童,也不容易吞着刺。
卫一用筷子剔鱼刺,却并未将鱼捅得烂碎,鱼还是那副模样,似乎根本没被人动过。
卫一将鱼盘摆到虞尘隐面前,讨好的意思很明显。虞尘隐想发发火,让这群人收敛点,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可气的,拿起筷子,乖乖吃起来。
卫一见虞尘隐这般好哄,心里化了一块儿,退回护卫堆里,眼神却柔得堪比湖水。
吃了几口,见桌上喝的只摆了茶水,虞尘隐放下筷子,对邓栾道:我要饮酒。
邓栾邀请虞尘隐来这东畔,已是出格,若敢让虞尘隐饮酒,定没有好果子吃。他哥邓都尉是城主的人、淇城的将领,若让邓都尉知晓自家弟弟竟引得魏家的珍宝小心肝儿饮了酒,说不定会抽上他二十鞭子,以此向城主表忠心。
但邓栾无法拒绝。虞尘隐望向他,轻声地把自己的需要告知了他,他怎么能只想着自身的安危,而不顾虞君的快乐?他做不到,也不想那样做。
于是邓栾让人上酒,护卫们却站不住了。
卫一劝道:郎君,你还小,不可饮酒。
卫二也上前两步,跟着劝道:是啊,郎君,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你看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你要瞧灯火,那咱们府里也挂上灯火好不好?
卫六心里却不想劝,哪怕真让虞尘隐饮了酒,他们也会被责罚。他只想瞧主子晕醉的样子,脸红耳也红,浑身被酒液晕得粉粉羞意,连走路也无力,只能被人抱着,否则就要跌进尘埃里。
但其他护卫都劝了,他不出声有点说不过去,便也跟着劝道:是啊,主子,你饮酒的话,城主会生气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虞尘隐反倒坚持起来。本来无可无不可的事,在他们的劝导下,虞尘隐生出逆反心理,非要饮上一饮。
酒呈上来,虞尘隐还没来得及拿,卫十二就从下人手里抢过了酒壶。他是护卫中年龄最小的,脾性也跳脱些,只见他委屈道:主子,你饮酒畅快了,回城主府小的们可就遭殃了。卫十二并非顾全自身,只是每次他说起护卫会受罚,虞尘隐都会妥协。
但这次虞尘隐却没让步,他受够了这群护卫,总是管东管西让他不得自由。他看向邓栾,微扬下巴,邓栾意会,让自己的家奴去拿酒来。
卫十二当即跪下来,膝行到虞尘隐脚边:主子,你不怜惜小的们了。
虞尘隐垂头望向卫十二,笑得戏谑:你便是死了又如何?
虞尘隐讨厌身边的护卫摆出一股奴态媚态来,尤其是卫十二,面容姣好又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他小妾呢。
小的死了便不能伺候郎君了。
不用你伺候,你愿意伺候谁伺候去吧。
卫十二见虞尘隐面上薄怒,知道自己是真惹着了他,心下发慌,担心自己回府就被换下,手一颤,怀里的酒壶猝然摔到地上,溅湿了虞尘隐的鞋履与裤脚。
邓栾骤闻声响,连忙抱开虞尘隐,一脚蹬向卫十二。卫十二被踹倒在地,不慎按到碎片上,流了一手的血。
邓栾惊惶未定,连忙半跪下来,抚上虞尘隐的脚:怎么样,受伤没有?
虞尘隐退后两步,一连串的事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瞥见卫十二手上血渍淋漓,望向邓栾:你踹他干甚?
他邓栾一脸迷茫,一个下人把酒壶摔到了主子脚边,难道不该踹?
见着邓栾神色,知晓自己与他说不通,无奈道:起来吧,我没受伤。我穿了鞋的,又不是光脚。
又见卫十二还跪着,有些头疼:都起来吧,我没事。
卫十二反应过来,脸色煞白,顾不得地上碎片,膝行到虞尘隐鞋边,上手抚脚,见真没事才反应过来自己主动碰了主子,这次回去
他心慌意乱之下,只顾着讨饶:主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我没拿稳,我
好了,没事,不怪你。虞尘隐伸手扶卫十二起来,竟没扶动,无奈冲卫一道,扶他起来,先送他去看看大夫。
卫十二手与膝皆流血,虞尘隐身上也沾了他的血,还有刚刚的酒,一身的酒气与血气,兴致全消,没了游玩的心思。
卫十二满脑子都是回去就会被换下,回去一定会被换下的,他不要离开主子,不要。卫一走过来时,卫十二心生一计,如果碰了主子的不只是他呢?如果在座的护卫都碰到了主子,他们还会去告发自己吗?
此时虞尘隐退开位置,让卫一扶卫十二起来,起身时卫十二佯装没站稳,使劲浑身力气撞向卫一。卫一没防备直接摔到虞尘隐身上,把虞尘隐带着砸到了地上。
虞尘隐做了次人肉垫子,整个人摔在地上起不来,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他只觉得浑身都疼。
邓栾大惊,赶紧刨开卫一,露出被他压在身下的虞尘隐。
卫一浑身腱子肉,块头又大,砸着虞尘隐倒在地上,虞尘隐受到的冲击比他自己摔一跤严重多了。
邓栾想抱虞尘隐起来。虞尘隐急忙呼停:别,别碰我,叫大夫。万一是骨折什么的或是更严重的情况,可不能随意移动,免得造成二次伤害。
虞尘隐痛得眼泪盈眶,卫十二满脸煞白站在一旁,卫一顾不得多想,冲着卫二吼道:快去请大夫!
卫二到卫五,四人夺门而出,剩下的护卫围了过来。
郎君,你怎么样?
郎君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主子你哪里摔着了?
主子,你哪里受伤了?
哪里痛?
主子你说话呀,哪里最痛?
卫一拦开众人:别凑太近了,让郎君缓一缓。
其他护卫怒目而视:要不是你与卫十二,郎君怎么会摔到地上。
也有护卫看清了卫十二自以为高明的动作,沉默不语。
卫一作为当事人,自然明白那力度绝不是没站稳,分明是故意撞向他来了。但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郎君的伤要紧。
邓栾急得团团转,只觉得今日诸事不利,怎么就摔着了,还摔得这样严重,大夫怎么还不来?
一旁作为背景板的琵琶女弱弱道:先父是大夫,我也会点医术,要不我先瞧瞧?
邓栾一头怒火正没处发,喝道:你一个弹琵琶的会什么医术,伤着他了你担得起吗?!
卫一却道:你父亲行医几年,你学过多久?
先父行医二十载,可惜不惑之年逝世,只留下我和妹妹两个孩子,没能守住家财,我这才
卫一打断道:说重点。
琵琶女精神一振,知道机不可失,道:我幼时便跟着父亲学医,十岁便能打下手,十二岁那年父亲离世,我流落此地,亦没有放弃医术,常常挑灯夜读。
卫一道:过来给我家郎君瞧瞧,若你真有本事,赏赐少不了,若你只是弄虚作假欺三瞒四,小心你的性命。
虞尘隐早痛得意识涣散,他这副身体本就病弱,对疼痛异常敏感,这一摔令他十分后悔要来东畔看什么灯火。
琵琶女上前,道:得罪了。便伸手探上虞尘隐脚踝。力道放得很轻,但还是弄疼了虞尘隐。
听见虞尘隐低低啊了一声,邓栾怒斥:放轻点。
琵琶女没回答,细细摸索着,判定道:想必是脚扭了,好在没骨折。
又问:郎君你手能抬起来吗?试着抬一下。
虞尘隐轻轻抬起,邓栾连忙抓住他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琵琶女手伸到虞尘隐腰背处,一路往下摸,邓栾怒视着,好在理智还在,保持着沉默。
琵琶女又摸了下后脑勺,道:肿了,但没流血,身上无大碍,估计是摔青了。主要是脚扭了,需要静养,养不好容易习惯性崴脚。
卫一松了口气:现在可以抱郎君起来吗?
可以,抱到榻上去吧,小心脚。
邓栾自告奋勇,卫一没阻拦。
虞尘隐躺在榻上,慢慢缓了过来。他一身血气、酒气,眼眶泪意点滴,乌发凌乱,衣衫不整,周边还围着殷殷切切一堆人。魏暄处理完事情迅速从城主府赶来,看到的正是这幅画面。
玩得够野啊,虞弟。
*
作者有话说:
今明更新二合一,下一章在5.9晚十一点过后~
推一下我的预收和完结文嘿嘿~
预收有三:
《就想当万人嫌不可以吗[快穿]》
《命运要我做天命之子的正宫》
《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
完结文:
《病弱万人迷该如何拒绝爱意[快穿]》
小故事多多的万人迷受文,感兴趣可以瞅瞅哦~
第23章 乱世哥儿
魏暄踏进船内, 部下紧随其后。
魏暄一步步走近虞尘隐,护卫们退开让路, 紧随其后的部下跟着走近, 随即将护卫、邓栾、琵琶女都隔绝在外。部下们亦转身朝外,形成一堵人墙。
虞尘隐躺在榻上,眼尾轻红长睫湿漉漉, 眉微蹙唇紧抿,像朵被暴雨打蔫的红花。听到魏暄的声音他睁开眼来, 眼眶里盈盈的泪没了阻挡,落下几滴,似是暴雨残留的气息。魏暄走近才发现,他连眸子都润得薄红, 想必疼得厉害。
怎么,把腿玩断了?
虞尘隐没有心情跟他吵闹, 把眼闭上,不搭理他。
魏暄抚上虞尘隐面庞,轻缓柔地将几滴泪擦干:睁开,让我瞧瞧你眼眶里还能包住多少泪珠?你这泪亮得跟珠子似的, 好在不硌眼睛,否则这双可怜的眸子
魏暄拇指柔拂过他右眼眶:可要瞎掉了。
虞尘隐反驳道:走开,不要你假好心。
几日不见, 虞弟这张嘴真是越发讨人嫌了。魏暄凑到虞尘隐耳畔, 低声恐吓,日日夜夜把你嘴堵上,让你不能开口, 到时候虞弟应该会安生些。
虞尘隐不想再听, 偏过身, 却压着了青肿处,低低喘吟了一声。
魏暄道:虞弟啊,你是急着要挑选堵嘴之物吗?你说,你要哪种,做大哥的都替你寻来。
虞尘隐止住痛吟,低骂一声:无耻。
别急啊,要布还是要玉的,要铃铛还是要其他?大哥不建议铃铛,你又不安分,四处乱跑铃铛乱响,让外人听了多不好。大人听了最多鄙薄你两句,要不慎让孩童听到,脏了人家的耳朵,你赔罪都来不及。这些都还是小事,要让淇城那群天天围堵你的男男女女听到了
虞弟诶,到时候被生吞活剥,可别怪我今日没提醒你。
虞尘隐睨他一眼:够了没?
魏暄收敛神色:说吧,怎么伤着的。
不慎摔了一跤。
那摔得够狠啊,不会走路就别走,老老实实呆在府里绣个花安生点。
要你管,我乐意。摔就摔了,摔死也是我的事儿。
厉害,有长进别哭啊,嘴上说得这么狠,眼睛哭哭啼啼的干甚?你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自控,需要人帮助是不是?做大哥的倒不介意帮你一把。魏暄按上他唇瓣,你眼睛要哭,还止不住,没关系,嘴也跟着哭哭就好了。
虞尘隐作势要咬,魏暄掐住他脸颊,迫使他张口,张得久了,口水溢出,湿了魏暄一手。
这样多好,眼软嘴也软,浑身湿到一处去。
魏暄松开手,虞尘隐终于能够阖上嘴,他浑身都疼,现在连脸颊也疼起来,他再无力气跟魏暄折腾。闭上眼不作声,长睫颤巍巍的模样,简直就是枝头花蕊被摧残,却不敢骂那辣手人。怪可怜的。
卫一站在人墙外,情绪越来越沉,面上却不露半分。魏暄虽说得尽量轻声,可能当护卫的皆是耳聪目明之人,挑逗戏弄的话被他们听得一干二净。卫六却不同,听着这些话,他尽想着主子是不是又羞红了脸。而作为人墙的部下们,有的眼神止不住涣散起来,还有的耳朵都红了,只能尽量维持着肃穆。
邓栾朦朦胧胧听清几句,可也不以为怪,面对如此美色,他才不信做城主的就能多么淡然。他没想着独占虞郎君,只是渴望着能跟着喝口汤,舔上一舔,尝上一尝。
卫二到卫五,四人请来几位大夫,终于到了。魏暄命部下让开路,大夫看过后,和琵琶女说的无甚差别。
卫一出声,将琵琶女看伤的事说了一遍,替她讨功,魏暄随意道:那就给她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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