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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万人迷不想被爱有错吗[快穿] -半重瓣(16)

-半重瓣(16)

    他们弹不动了,也舞不动了。
    匡盛松开手,剑哐当落地。虞尘隐走向他,与之相拥。
    虞尘隐靠在匡盛怀里,泪水沾湿衣襟:盛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要你离开,盛哥,我们逃吧,我们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离所有的恩怨都远远的。你可以造草屋,我可以种竹子,你想要的我可以慢慢给你。盛哥,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嘘,别怕,别怕。匡盛轻拍着虞尘隐的背,低声哄着,乖,别哭,别哭。
    阿隐,这不是赴死,这只是一场归途。乖,别怕,我只是太累了,要回家了。
    可你的家里没有我,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生生世世,再也无法重逢。我不会留在这个世界,我不属于这里,盛哥,你到底懂不懂,我们没有可能重逢了。虞尘隐泪如雨下,咬牙切齿,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我。匡盛,别别离开我。
    没关系,那我下辈子不要做人了。做做一阵风吧。等你活个七老八十,寿终正寝,被埋在墓穴里,我就吹啊吹啊吹到你身边来,从此再也不离开。如果有盗墓的,我就变作风刃,逼退他们。阿隐,活着的我没法保护好你,等我轮回过后,就来保护你的墓穴。你不要嫌弃我不能说话,当我吹过树林,拂过春花,你细细听,你能听到的,我没有离开你。
    虞尘隐泪流不止,紧紧抱住匡盛,不让他走。匡盛却足够心狠,推开虞尘隐,径自走向悬崖。虞尘隐情急之下抓住匡盛衣角,流着泪向他摇头。
    匡然却只是将衣角撕开,随后头也不回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虞尘隐抓着碎裂的衣角跪倒在地,随着咚的一声,他整个人彻底沉寂下来,蜷缩在地。污泥弄脏他,碎石碾伤他,他也只是任泪水润湿土地。
    他似乎昏迷了,又似乎只是睡着了。
    他可以在梦境中拥有一切。
    魏暄从远处走过来,将虞尘隐抱起,同时吩咐士兵道:沿河搜寻,若他死了,好生埋葬。若还活着就地格杀。
    士兵齐齐应:是。
    第22章 乱世哥儿
    来了, 他来了,快快快, 妹妹快过来!一妙龄女子靠在栏杆上, 眼睛直直盯着街道,手还不忘疯狂摇着绢帕。
    虞郎,虞郎, 瞧这里!
    姐姐,我挤不进来!拉我一把!酒楼栏杆上挤了一排人, 妹妹根本挤不进来。
    姐姐无奈往后一瞅,瞧见妹妹人头,伸手去拉,但实在太挤, 她非要去拉只能是自己也被挤出去。回头瞅一眼,见远远的虞郎来了, 便顾不得妹妹,左手紧紧抓着栏杆,右手拼命挥舞着绢帕:虞郎,虞郎, 瞧这里!
    别挤啦,别挤啦,虞郎, 虞郎看这里!
    一堆妙龄女子与风韵犹存的女人挤在右边酒楼围栏上。路左边的酒楼也不遑多让, 能站人的地方挤满了男子,他们唤人却是不同,口呼:虞君, 虞君, 我今天摘了新的花, 瞧过来,瞧过来!
    虞君,虞君,我给城主府投递了帖子,你一定要来啊,宴会,宴会!
    虞君,虞君,我是李校尉府的李栗,想跟你交个朋友,看我,看我!
    虞君,虞君,看我!我给城主府投了几十封请柬,你记得拆开来看一眼啊,虞君,看我!
    别挤啦,挤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不想挤走开,站在这里抢人位置干甚!
    你
    虞尘隐骑着匹乖顺的白马自街道远处缓缓而来,两侧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守卫左右。
    争抢位置的两人顾不得吵闹,眼睛直直望向街道,路两旁霎时沉默,杳无人声,半晌后爆发出更热烈的吼闹声。
    虞君,虞君!
    虞郎,虞郎,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虞郎,被人压有什么乐趣,来啊,娶我,压我!
    虞郎,看我,看我,我新绣了带花的帕子,看我!
    虞君,瞧我,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虞君,看过来,看过来!
    虞郎,这辈子我非你不嫁,臭男人有什么好的,哥儿跟了我吧,我家财万贯,娶我就分你一半!
    虞君,别听那些娘们的话,她们可保护不了你,我武艺高超,我哥我弟都武艺高超,嫁进我家,我们兄弟三一起保护你,要什么都给你!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我心肝也绝不迟疑!
    虞郎~
    虞君!
    虞尘隐拍了拍白马,让它走快些,这白马胆子小,好似被吓着了,停在路中央不肯走。虞尘隐无奈,果然,就这片刻,右边酒楼的绢帕层层叠叠扔下来,左边的各类鲜花也一起抛下。虞尘隐被绢帕扑了一身,又裹了满身鲜花,连靠他近的几个护卫也遭了殃。
    出行前清清爽爽的虞尘隐,此刻香气满身,又被女郎男子们大胆的言辞弄得脸颊薄红,本以为习惯了,可每次出行都能听到新花样,不带重复的,好似不看他脸红不满足,说不定私下里还专门研究过怎么挑弄他,好让他露出众人都满意的神色。
    他垂下眼睫,拿起鞭子使劲甩了一鞭白马,白马吃痛,响鼻一声,终于肯走起来。这白马乖顺归乖顺,但胆小如鼠,行动起来慢吞吞,不抽得它狠了绝不肯跑。
    白马的马蹄踏过一路的绢帕与鲜花,香气太浓,又打了几个响鼻。虞尘隐垂着头坐在马背上,明明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偏偏在绢与花的衬托下,像是被人束缚住,被迫低头,被迫羞红,易碎又令人心痒痒。
    他来到淇城后,与魏暄互相冷战,为了排挤心中哀意,参加了几场宴会,没想到就此受人追捧,在淇城声名鹊起。每逢出行,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的人群就开始围堵。魏暄派了更多护卫保护他出行,人们见不能再围堵他接近他,就爬上酒楼两侧寻得更好的视野。听闻他喜欢花,女子开始绣带花的绢帕,男子则四处寻来各类鲜花。
    淇城在魏家的治理下极为繁华,虞尘隐初来乍到,还以为来到了太平盛世,而非征伐混战的乱世。
    虞郎,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虞君,看我,看我!
    虞君,你要去哪里,是要去参加哪家宴会吗?
    虞郎,你怎能如此绝情,连让我们瞧上一眼也不肯。
    白马驮着虞尘隐缓缓前行,鲜花被它踩踏出淋漓汁液,绢帕被它弄上层层尘灰,女郎辛苦刺绣的时光,男子四处寻花的付出,皆在马蹄下一路溃散。
    虞郎,看我们一眼吧~
    虞君,多留片刻,别走~
    虞郎~
    虞君!
    虞尘隐很无奈,这声音唤得他仿佛是千古第一负心汉,仿佛他与周边的人已经发生过了千百回的爱恨情仇虐恋情深。
    他抬起头来,道:多谢厚爱,诸位请回吧。
    他开口了!他说的什么,别吵了,别闹,别闹,安静!
    肃静!肃静!
    虞郎,你再说一遍,我们没听到!
    街道顿时安静下来,虞尘隐无奈道:多谢诸位厚爱,请回吧。
    我没听到,我还是没听到!
    有听到的吗!虞郎说了什么!
    虞君说多谢我们厚爱,让我们回去!
    我不回,不回,不回,我特意从城北赶来的!
    虞郎,再跟我们说说话,再说说吧!
    虞尘隐的回应是又甩了一次马鞭,白马终于走快了些。虞尘隐也想骑烈马,但烈马难驯,不听使唤易受伤。这白马乖顺到像头老驴,就是懒惰了些,但虞尘隐骑它这么些日子,也生出点感情,便没打算换掉白马。
    终于出了城,人群的哄闹声离他远去,随着白马越走越远,那些喧闹声便歇了。
    此刻他浑身花香未散,薄红也未全然消退,像受罪的神灵,又似被困缚的妖精。左右两旁的护卫们心猿意马,只觉他该落些泪才好,再娇弱些才好,最好是连骑马也做不到,只能被人抱在怀里才能够驱使着马匹前行。
    护卫们换得很频繁,每过一小段时间就会被魏暄换掉。如此频繁的更替下,虞尘隐记不住那么多名字,便将十来号护卫排了序,卫一走了换成新的还是卫一,卫十二换了几人还是卫十二。
    他唤道:卫六,还有多远?他有些累了。
    卫六一惊,从香软隐晦的迷梦幻想中脱离出来,忙收敛了神色与思绪,回道:大约还需小半个时辰。
    还有这么久,虞尘隐腰酸背疼,尤其是大腿的肌肤,磨得他实在受不住骑马,道:扶我下来,我走走。
    卫六连忙下马,走到虞尘隐白马身旁,跪下,而后腰背跟着垂下,手撑着,道:主子踩着我下马吧。
    扶我下来即可。
    主子,属下不敢。魏暄严令禁止护卫触碰虞尘隐,扶也不成,背、抱更是禁止。违令的人会被立刻换下,卫六不想被换下,不想走,不想离开。
    虞尘隐望着担当垫脚奴角色的护卫,心情变差了些。不再言语,从另一侧自己跌撞着下了马,差点摔倒,好在白马有点良心,赶紧贴着虞尘隐让他抓住了自己毛发站稳。
    虞尘隐松开缰绳,道:站起来,牵着它。
    卫六连忙站起,膝盖和手都脏了,他不敢弄脏主子的缰绳,撕开内衬衣物,把手包着才去牵马。
    虞尘隐缓缓走在道路上,踢着石块,踢了几块儿脚疼又消停了。匡盛走后,好似很多事情都没了意思。他虽尽力给自己找乐子,排遣心中伤悲,可乐子只是乐子,高兴那么一会儿,自己独处时,哀意又涌上心头。
    魏暄又不准城主府里的人靠近他,他无法,只好靠参加宴会的方式和人玩乐。若总是一个人呆着,那样的伤悲会淹没他,就像匡盛掉入的那条河,湍湍激流,连绵不尽,仿佛没有尽头。
    他希望盛哥还活着,又觉得希望渺茫,便不再抱这样的期望,只当他是彻底死了,如今已入轮回。
    一阵风吹过,拂动他的发丝,虞尘隐心知这风与匡盛无关,可心情还是放松了些,面上也带起浅浅笑意。
    与君诀别,永不会相见。再欢乐的宴席,也终会散。他双眸微湿,笑容浅浅,劝自己放下吧,忘了罢,又回想起以往种种,终是不舍。只得将这份思念放到心底深处,午夜徘徊时取出来酿月光造酒,月光白,梨花白,风透明,酒透明,只有他,是凉夜的灰影,独自起身,难眠。
    他也想回到过去,回到盛哥还在时,他会对他好一些,让他开心些。纵使结局无法改,也希望他走之前遗憾别那么那么多。他怎么会这就么诀别?虞尘隐回首过去,还是觉得好突然好突然,一切就如梦幻泡影,他只是眨眼间,这件事就发生就过去就成为了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往事不要再提,往事一词仿佛将过去一切都压缩,压缩成薄薄一片,在雨中湿透,在风中被吹走,落入了泥淖里,让人瞧上一眼只觉得,休要再提,让它安安稳稳地沉下去吧,让它静默地消亡。不要吵闹,不要大叫,不要哭泣,没有墓碑,因为不需要祭奠。
    一切终将过去,他自己也会死亡,可他为什么忘不掉?
    凡尘的欢乐,只要肯找,总是有的。虞尘隐拂过自己眼眶:安静些,安静些。
    他安静下来,默默往前走,护卫跟在他身后,像是押解囚徒的狱守。
    终于到了城外的河流处,护卫们在河边铺开席子,虞尘隐坐在上面,侧身捡起石滩上几块鹅卵石玩。阳光很好,河流缓缓,虞尘隐坐在一旁,扒开石块儿,还能看见躲在石缝里的极小螃蟹乱溜溜爬。河水很清澈,没有后世的工业发展,这里的一切都呈现一种透明的质感,河水是浅浅的幽绿透,天空是淡淡的悠蓝透,虞尘隐躺下,席子很厚,他还是被硌得微疼。
    但这样的微疼让他享受,什么感觉都没有才会让他寂寞。
    护卫们不肯与他玩闹,他也不觉得无聊,一个人溜达在河边,瞧瞧鱼,让护卫把长刀递来,护卫不肯递怕伤着他。他让他们折根枝丫倒是答应了。
    虞尘隐拿着木枝戳鱼,戳不到。戳不到也好,戳到了他也不会吃它,白白浪费一条性命。
    护卫们想帮他捉鱼,他不让,他一个人玩得很开心,不需要人多管闲事。这群护卫虽说是来保护他的,可他要干什么都是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他嫌他们烦,但又知道自己离不开他们。若他一个人来此地溜达,走不到城门就被人围堵着生吞活剥了。淇城人的狂热令他觉得有些疯癫,这里的太平让淇城人不仅仅满足于生存或生活,他们仿佛得找个爱的东西,打发一下悠闲无聊的日子。
    这让虞尘隐心中觉得颇怪异,战争频发的世界,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吃饱穿暖外,还能追求点精神生活。这样的太平日子,真的能永远维持下去吗?
    安乐乡?乱世的安乐乡难道不是香饽饽?
    虞尘隐不愿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他从席上起身,河边玩了个遍,没有尸身,很好。悼念已过,他不想再玩了。
    由于先前他下马的事,卫一推测他不能再骑马,便快马加鞭独自回城让人赶来马车,虞尘隐想离开时,马车早已候在路旁。
    卫六又想跪下当垫脚石,虞尘隐直接绕过他爬上了马车。他觉得卫六有毛病,好好的人不做要当他的垫脚奴。卫六确实有病,他不知怎的,第一次被拒绝后,站河边想了一下午,是不是自己没跪好没跪稳,所以主子才不肯踩着他下马。他在混乱的迷思中,幻想着主子的脚踩到自己背上,娇软无力,他微晃一下,主子就直接摔到了自己身上,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一直靠着他靠在他的背上低声啜泣。
    主子那样柔软的人,连骑马也骑不久。他为何下马,是不是大腿被磨破了。被磨破了要记得说呀,他有金疮药的,主子又不需要费力,只要躺在路边,躺在丛生的杂草里,自己慢慢褪下衣裤,脸红着,泪珠儿坠着。哎呀,真心疼,他会给他好生敷药的,减轻他的疼痛,也抚平他的羞涩。
    心荡神驰的护卫们上了马,跟在马车两侧回城。那匹懒懒的白马被卫六牵着,不得不跟着其他马匹的步调跑起来。
    回城时候,却遇到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乃是邓都尉的弟弟,名邓栾。
    邓栾拦住车架,喊道:可是虞郎君?东畔今晚灯火船会,虞郎君何不与我共去?今夜花样甚多甚美,虞郎君见着了一定会开心的。
    虞尘隐与邓栾有几面之缘,宴会上碰着过几次,想着回去也无聊,便应了。护卫们却不准。
    邓栾笑道:城主府的护卫真是了不起,这是要翻身做主子了。主子行事,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卫一拱手道:邓公子,城主吩咐过虞郎君不可去烟花柳巷之地,小的们也是听命行事。还望邓公子行个方便,让开道路。
    邓栾却不让:虞郎君,你瞧瞧,你的这些护卫们表面上尊你为主,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编排你呢。
    虞尘隐也烦了这群护卫,什么都拦着,道:无事,邓公子,我坐你的马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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