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问没到第二遍,温言脆弱的眼皮动弹了一瞬,因为她的手指被落下的香灰炙到了。
现在小王爷知道了恼人的事情了。
她睁眼了。
殿下,走吧。
温言嗯了一声,懒懒地抬着眼帘绕着门槛跨出去,事情已经完成了。
洛寒珏走在她身前,今天特意穿的白衣缥缈,温言只是落后几步,她看着飘动的袖袍,看着女人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下的身影。
她站在最高的始端,姿势居高临下地张口问道:你不去后面那里看看?
洛寒珏没回头,倒是笑意的声音回来了:寺庙不过是求佛的地方,这里也就这一处的佛祖,去后头有什么意思?
温言嗤笑出声:你个适龄女子,不去看看求姻缘的灵,在这里跪拜了多久的佛,还少这点时间多走几步路吗?
洛寒珏就差被人明指出年岁大了,她还是没有生气,估计是心情格外的好吧,温言高处看过去,转身过来的女人向来平直的嘴角都上弯了,严肃庄重的人一旦卸下一点防备,露出的柔软总会让人昏了头。
就比如,温言又是直言快语:走吧,算是本王感兴趣,这点时间,你个臣子,不会都抽不出来空吧。
说完,少女转身就走,掩住了耳根的那抹红。
后山那片果然是更加的混乱,老槐树也不愧是古树,即便这里荒废到快成了阴间处的客堂,暖阳一照,丝毫没了高大粗节的压迫,那漫天飞舞的红丝带也不像染血的白绫了。
温言环视一圈,微微咋舌。
她算是没想到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真是被人当做寻得姻缘真爱的宝树了。温言看了最近的一个飘动物,上面确实有几道模糊的字迹。
依稀可以辨认得出梁朝字体的规格。
这些人是真的觉得把名字绑在一起,拴在树上就可以得到忠全一生的感情了吗?
温言迈着步子在这条条索索的布条下走着,头也不回地说着,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意。
系统看着宿主,它倒是有些好奇了,其实很多时候,温言和古代的思维可以有很多碰撞的地方,从接受它的存在,点点滴滴到许多,就算是看那些电视剧,可能本人都没有发现的,系统却发觉自家宿主对于一些奇怪的简语接受力度很顺畅,即使它还没开始解释,下意识地温言都能解释得一清二楚,简直,像是完全没有交流障碍一般。
刚才温言说的,和她现在心里活络的一大堆思绪也是如此。
洛寒珏轻声:殿下,觉得不可能吗?
温言拿住一张摇摇欲坠的,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都说事间难得两全法,自古都说忠孝难两全,能看出的品行都是如此了,那虚无缥缈的情爱这悠悠天地里就连聪明人都不敢大言不惭说得绝对,靠一棵树,一张红符,两个名字,情谊要是如此简单,何来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后宫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于贵妃,柳氏,就连那个小皇弟的生母也是被文帝打入冷宫里疯癫了半年投井死了的。
争宠,争宠,为了子嗣,什么手段都想的到。
温言嘴角挂着冷寒,讽刺笑着。
她松开了手中的名字。
那个颤颤巍巍的于字终于被风吹落了,惹上了灰扑的尘土。
温言顺着道,踩上破碎的落叶,碾碎了一片狼藉。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跟随的女子袖袍中落下了几片碎裂的红符。
如同被断落的红线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了,晚到了,刚刚才暗搓搓写好了。
第32章
走走停停,日照三竿转到最足的时候,相比较早晨,踏青的人来了不少。
除了刚才那突然的转向,整整半个白日,但凡花骨包里绽开的,温言全看了一遍。
然而都没有什么稀奇的,对她而言,这园里的和王府里那些特意从朝都各处寻来的稀罕物作比,根本是排不上名号的,甚至是花匠看了都摇头的地步,这些花在王府里唯一的下场多数会被连根拔起当做其余的花肥作物。
但温言还是游园了全部,她一朵朵看过去,烦闷缓和了不少,这些狂乱生长的花木不比专人修剪的精美,但多出的那种野性肆意美,是温言讨厌不起来的感觉。
靠着这点,她忍着作呕的旧忆待到了现在。
馥郁浓密的绿荫下,温言抬起头看着面前这棵望不到头的苍叶树。
巍然矗立,树根盘结,四处伸开的树枝像是要把天空笼罩住,仅仅光看样子就知道这棵树的年头不小了。
也确实如此,仔细算算,要是万物有灵,说不定这苍叶就是百年过数的老祖宗了。
温言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可笑意消失得也快。
现在,她正仔细着眼下的一块树皮纹理,眸中焦距都聚成一点,不知多久那对漂亮的眼珠才转动起来,温言慢慢抬起手向前伸去,掌心传来树木特有的冰凉粗糙感,她开始轻轻摩挲起表面。
树下,温言就这般静默着,垂眸不语。
风吹叶动,树影交错,苍叶婆娑,天地悠悠之间万籁俱寂。
突然,温言开口发问。
她说:这树,会枯死吗?
一不指名二不道姓,如果系统看这里只有洛寒珏在,它只听温言那个语气还以为是自问自答。这白胖团子又一次看了眼自家宿主直线下坠的情绪线,也不禁担忧起来。
王爷,怎么会突然心情这么差了?
臣不知,只是这样年岁的树木应该是很难枯死的。洛寒珏揽着被风吹拂开的衣袖,脸色平静如水。
温言没回头,像是不在意旁人的说辞,又是自顾自说下去。
这棵树在老祖建国前就存在了,历朝历代不断更迭,倒是这树是越长越精神,还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颗神树护佑王朝无病无灾,每次到祭拜的日子,这里总是热闹的。说到这儿,温言沉静的表情变化了,理应是跋扈嚣张的五官也终于生动起来。
少女收回手嗤笑一声,果不其然薄唇微启就说出了大忌的浑话。
就连先帝也常在这里祭拜以求长命百岁,到最后不还是
总是及时又起的春风轻柔地模糊掉词尾最后几个字,随后消逝在虚无之中。
温言转过身看着她,洛寒珏面色如常,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还是和平时一模一样,她不关心洛寒珏听到了没,就算听到了也无所谓。她说话也不总是说给活人听的,只是有些可惜死人也不能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她大逆不道。
所以,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的。
和佛前跪的一样,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也是无谓的。
回去吧,本王倦了。她想回去了。
好烦啊
温言抬步往女人身后走去,她莫名憋着一股子气,也懒得去看别人的脸色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的右手被轻轻笼住,圈住她掌心的手没有用上任何一丝力道,温言根本不需要用力就可以继续往前走,可她停下了脚步。
这是洛寒珏第一次主动牵上她的手。
清冽如泉的嗓音冒出的字眼一个一个地敲打进温言的耳畔,黑白之间的距离明明如此之近,可温言附耳仔细去听,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温言让洛寒珏再重复一遍,白衣美人看了看她又说了一遍,这下她才看着女人的唇形分辨出来了。
殿下是讨厌这颗树吗?
不喜欢,三个字脱口而出。
虚握的手指像是被针扎刺痛到了,温言察觉到面前的人退却的意动,和往日吐露话语一样没有犹豫,她往前一步直接抓住后退的那人,交缠十指,掌心和掌心彼此相扣,熟悉的体温又缠绕上温言的心房,她稍微安心了些。
温言看着洛寒珏的眼睛,她踌躇了一瞬间。
还能说什么吗?
咫尺之间,被挽留住的女人显然是认真极了,温言早就发觉了,洛寒珏每一次都会这样,总是能耐心听她说的一词一句。明明不过一月的时间,她的生活里处处都是洛寒珏留下的痕迹。
熟悉的烦厌翻涌,情绪或许是这世界上最不讲道理,最不可理喻的弱点了。
谁也不能豁免。
温言凝视着这个人,这个她总是猜不透意图的女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呢?总是出现在我身边,全然一幅习惯我所有步调的样子一直迁就我呢?
温言咬着牙,困惑不断冲击起她的烦躁,眼尾都带上了紧逼的红意,她突然有了太多的话想说。
可惜还没等到她开口说出第二句话,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温言所能见的目见范围里,出现了破碎的剪影。
开始只是说不出话,然后在系统疯狂的警报下,温言失去了外界的目力。
莫名出现的场景言语扎堆一般出现在她的大脑中,这感官不断刺激着意识防线,温言想要看清这些碎片,可精神刚一集中,从神经末梢突起的剧痛就麻痹了她的感官。
又是猝不及防的一击,炸得温言的耳道嗡嗡直响,少女咬起嘴里的软肉。
系统在意识海中不断发着警戒声,一边喊着:快停下来!宿主,再这样下去,你就要透支过去了!
好像是系统在说话,冷汗悄悄附上了额角,可惜温言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了。
艰难地无视掉脑里系统频繁发出的呼唤,温言用着最后一点意识选择去看另一个黑白世界。
她用上了全部的气力,但那些零碎又陌生的片段,温言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彩色的光晕,越是想要抓住那些碎片,彩色的光晕就离得自己越远,这好像就是温言她怎么样也触及不到的彼岸,无形之中仿佛是有什么力量在阻隔她去看那些碎片。
可既然出现了,一定是有理由的。
温言不畏鬼神,只信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因果。
神树的一片落叶掉落了下来,擦着手背一晃而过。
恍惚之间,温言低下了头,一双紧紧交叠的双手,都是一样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细密的阵痛还在持续,可温言都觉得好笑,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分神。但偏偏这双手让温言想起了上次逛街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样没什么不同,她牵着人往前走。
因为不这样的话,洛寒珏就会缩着手,自己稍有一个没抓紧,这人就会像一条溺水的游鱼划走。
温言想笑了,可遗憾的是脑里的刺痛让她聚集不了精神,越来越多的斑驳黑影在她视点上出现,占据了面前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你别皱眉啊。少女压着颤抖的声线,想要说几句风凉话的力气也没了。
这么好看的脸就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
一瞬喘息的空隙之间,温言好像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很急促,可是无序的投影还存留在她的视点上一一划过,温言闭上了眼睛用上了平时和系统沟通的意识力,然后一头扎进了这些碎片中。直觉告诉她,错过这次机会自己就会失去什么东西。
温言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自然没有发现嘴里蔓延的血腥味和指端传来的湿润,被她环抱的那一个人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是像一颗树木一样站在原地,忠诚地用自己的力量支撑着另一颗摇摇欲坠的苍木。
熟悉的窒息感锁住了温言的喉咙,她依旧在下潜,幸好水淹的最后一秒,她终于得偿所愿。
她看见了,交叠的双手,听见了清脆坚定的言语,最后的是一晃而过的青涩面庞。
刹那间一个细碎的声音动响了,随之所有的画面消失了。只是短短的一声,就像是瓷器破碎,又像是叶落无痕。
就当她脱离这片海洋的最后一刻,温言听到了一道和系统感觉类似却完全不同的音质。
清晰古怪,温言咧着嘴角,她想这一切是不是她也发了疯。
恭喜玩家打开存储点,请问需要打开第xxx次的存储记录吗?
恭喜玩家打开存储点,请问需要打开第xxx次的存储记录吗?
这个声音炸得她眼前一片模糊,温言没有抬头去看洛寒珏的表情,软绵的肢体挂在她的脖颈。温言能感受到自己感官各处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松开口腔咬住的软肉,舌尖无意识划过去,是腥甜的味道。
玩家无反应,自动默选,记录载入中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紧手中紧握之物,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有一片冰冷雪白的衣袖。
温言闭上了眼。
传说神灵化身的苍木下,女人温软的躯体把她密不透风地环绕起来。
黑与白如鱼得水,密不可分。
这是她昏迷后最后的记忆。
或许人生就是祸福相依,在差点濒死的昏迷中,温言轻易地找回了失去的记忆。
总而言之,就在这几个时辰里,温言已经知道自己失忆过,然后她也知道了所有事情。
关于自己的落水,关于那场高烧的真正原因,当然,她也知道了自己那次被洛寒珏狠狠拒绝过的羞辱了。
十分地,清晰且真实。
醒来之后,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温言脸色苍白地依靠到床头,蹙眉看着就差扑到她脸上的汤药,别开脸想离那冲人的气味远一点。
殿下,药必须得喝的。浅椿服侍在跟前,端着汤药耐心劝说却也没有一丝退让。
如果你指的是这团黑到反光的液体是汤药的话,我觉得喝下去才会有事。
温言心里冷酷极了,要是再不拿出自己主人的气场,可能今晚就过不去这关了。她正准备张开口继续严词拒绝,敞开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两人的目光都被门口的动静吸引。
洛寒珏换了一身便利走动的衣服出现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两人,轻声说:我可以进来吗?
温言看了浅椿一眼,干练精明的侍女回了一个微笑,歪了歪头回视她,一幅无辜的做派。
温言当然是不想的。
可惜还没等她躺倒,她就看见对自己宣誓忠心的好侍女就拿着手中的汤药走到门口,温言心中预感不妙,也确实如此。
浅椿紧着三两步就走到洛寒珏边上低声说了几句,距离有点远,温言这个角度也看不清他们的口型,索性闭上眼,躺在榻上放空自己。
她现在只想当个咸鱼了。
没过多会,门口有房门被轻轻关起的动静,温言没睁眼。
内寝地面铺了一层西域那边进贡来的绒毯,冬天走得暖和,还是她特意安置的。进出的脚步声只要不刻意走重,都不会被人察觉。虽说这点现在对温言不起作用,她的五感比起之前更灵敏了些,耳朵动了动,她就能听到细微的走路声从门口那边过来,然后就消失了。
洛寒珏离她很近了,那股药味冲得她干耗时间的心情都消了不少。
到底温言既没睁眼也不张嘴,她就这样耗着,说实话温言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很快,细碎的脚步又出现了,只不过越变越轻,直到耳朵再也不捕捉不到一丝声响,温言才睁开眼看着床榻上方的雕饰。
她扯了扯被褥拉过来,放松下来。这么晚,猪总是比她睡得早了。这么想着,疲惫的困意也渐渐上涌,明明白日睡了那么久,但一想要睡觉,睡意从来不欺骗人。
温言眼皮下垂,上下碰了几次,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困得那么快,小王爷迷糊地想着可能是浅椿点了助眠的熏香了,还挺好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已经下沉到精神无法抵抗的地步,温言终于放松自己不再抵抗。
床榻上发出的悠长又清浅的呼吸声,除此以外屋内,空无一人。
洛寒珏重新回到房中,闻息之间多了一抹呼吸,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手里端着新熬煮的药慢慢走到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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