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着我就行了。
温言看着阳光中咫尺之间的少年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下一刻,温子薄拍了拍她的后背,女孩抬头看向信任的兄长,面容英俊的少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温和道:走吧。
兄妹两个就跟着温永宁走了。
这就是你说的入口?温言看着面前的高墙一个字一个字,口齿清晰,神态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没错,我都是从这边进的。也不知道温永宁从哪里抬出来的几个大木盒子,哼唧哼唧地拉到温言面前,垒成一个台阶样式的组合,搭完之后,呼出一口气,来,我之前特意藏好的,还和那个收破烂的抢了半天了,待会你用这个上去就容易多了。
温永宁说的两句话,没有一个字是无用的,饱含的巨大信息量已经让温言不知从何处开始指正了,可能字字珠玑就是为温永宁打造的。
盯着少年颇为自豪的笑容,温言知道温永宁是真的觉得他的行为没有什么问题,瞬间一股无力的辛酸涌上瘦小的胸腔,生活本来就很疲惫了,天天要防着温子澜那个疯子,可温言万万没想到,最终让她破防的居然是温永宁。
女孩后悔了,刚刚肯定是她眼瞎了,不然她怎么会想温永宁这个家伙终于变得靠谱了一点了。
你大门不走,让我和兄长翻墙进去?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温言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冷静和体统,这里是将军府,宫里或许你可以乱窜,但若是让将军府中的人看到有人翻墙进来,被发现的话我们怎么办?
啊,没事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翻墙的,洛将军不在意的。说完还怕了拍木盒,温言清晰地听见着木盒发出的吱呀声,被温永宁这么一拍,不知道多久存下来的灰尘都被抖落下来了。
温言眼瞅着温永宁自然地收回手,接着一脸自豪地和她说,阿言,看,多坚实牢靠的木箱子,不愧是我花了大力气,艰辛万险地才拿下的胜利品。
确实长进了不少,关于厚脸皮这块。
你?!
温言还没说出下一句话,一股离心力让她离开了地面。下一刻她就站在了温永宁刚搭建好的木箱子上。
温永宁往下利索一跳,回过头看她,别怕,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试一次,没事,有我两在下面接着呢,哥哥不会让你受伤的。温永宁口中快乐的语调,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偷油成功了的黄毛大狐狸,后面要是有条尾巴估计赚转得比宫里养的那几条猎犬还要快。
温言直直地站在木箱上,看着满面笑容的犬科少年,当事人立刻后悔了,别问,问就是温言后悔刚才没往更脆弱的地方加点力。温永宁的亲身力行让小殿下定下了一个人生目标,等她下来之后,她要锤爆温永宁的腰子。
可惜的是她现在还做不到。女孩收回眼神,缓缓靠在后面阴凉的墙面,些许的凉意透过衣裳放大了剧烈的心跳。
咚,咚,咚
身体从里而外升起的一种感觉,微妙得让温言绷紧了手指,双腿隐藏在衣物下,幸好衣袍宽大,无人可以看见她微小的颤抖。炽热的情绪已经退却了,温言没有第二次往下看的勇气。女孩的脊背往后贴,这堵高墙是她现在最后的依靠。
就连温子薄也不知道的一个秘密,温言她天生对高处有很强的抗拒感和恐惧。
就连温言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温子澜他把自己推到高阁中,那个空间只能塞得住一个半大不小的成人,墙面的地方是镂空的窗雕,那时还是冬天,细密的寒风裹挟着雨雪能覆盖掉任何一处,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果没有被发现,那只有一种结局等着她。
温言虽然年岁小,但她知道自救。
她想大声呼喊,让人听见来救她,但她挪到窗边的那一刻,无意间往下看的第一眼,温言感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恐惧,这里太高了,高到她看不到地面,高到她以为能碰到廖薄的云雾。温言看到了白色,也只能看到白色,哪里都是白雪,皑皑的白雪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冻结一样。温言发现更不妙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比吹在她身上的刺骨冷风还要让她害怕。
后来,她被人找到,先帝发了很大一顿脾气之后息事宁人。温言烧了半个月,也是那次体弱的身体更加受不了冷。
就算这样,到现在为止温言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畏高。
所以,现在也是如此,她想只不过是翻一个有三个温永宁高的墙而已,对她来说,绰绰有余。
屏蔽掉温永宁下面的加油声,只能让她火气更大,温言吐出一口郁气,转过身,头上最高的位置和她现在站的高度差不了多少,伸个手就能扒住上面的瓦片。
温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脚下用力把自己顶了上去。
哦!不错啊,加油,待会儿落地的时候小心点脚下。
温永宁提醒了一句,温子薄站在下面,看着最上面的女孩,微微蹙眉。
是他看错了吗?刚刚阿言脸上的那个表情。
温言没管下面大吵大闹的某个人,她只能一点点挪动着把自己全部的重量压在砖瓦上,只不过这一个动作,锦绣衣服上沾染上的灰色越来越多,她也慢慢压不住越发加快的心跳声。温言想都不用想,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
咬着牙撑起自己,温言暗骂道:这个混蛋
确实混蛋老天爷就是为了让温言记住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好巧不巧温言脚下的一块砖瓦突然裂开了,像是连锁反应,连接在一齐的瓦片也一样裂开了,等温言注意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她已经失重了。
什么,怎么会
下落的那一刻,温言看到了万里无云的蓝天,柔软的微风拂过她的全身,世间万物在她的眼眸中放慢了脚步,就像时间解开了锁。女孩看到了一只白鸽直直飞过她的头顶,自由翱翔的飞鸟,只不过扇动了一下翅膀就没入了云中,可温言觉得它是飞去了自由的国度。
在护着头迎接最后冲击的最后一秒,女孩在想,她要是有一对翅膀就好了。
白色的羽毛彻底消失在蔚蓝天空的最后一秒,琥珀色的眼底失去了一切。
但
你没事吧?
飞鸟回到了囚笼中。
第31章
殿下!
眼睫微颤,花圃前的那人终于转过头来,洛寒珏咽下话,她望进那双眼眸去看,里边已经没有她刚才看到的恍惚失色了。
洛寒珏的心定了定,她为等会儿的事情有了准备。
温言看着洛寒珏,表情更像无奈:怎么?你为什么要一直叫我。这么近的间距,你这声量高得快把我耳朵都穿炸了。
立即,洛寒珏就给了个说法:殿下,再往前走就要进亭了。看出少女的不解,女将话头松动一下,再开口时声线冷冰,又像极了警告。
她说:
我们应该止步于此了。
只是几个字,温言却听得不自觉皱起来眉头,
哼,你这说得真有意思了。这亭又有什么不好进的。这园里都是正常开放,就算不是本王,但凡入园的,随处都是开放的公众场合。温言奇怪,她不明白洛寒珏说这话的含义。
接着,女人就抬手往温言的身侧指了指。
小王爷的视线随着去看,那处草木茂密的地方立着一块实在不显眼的石碑。
看清上面的刻字,温言就了然了。
求缘寺。
回过神来,少女也明白了洛寒珏的意思。
也不知是谁想出的法子。
以这凉亭为入口,打通了这百春园旁边那座坐势低矮的山丘,一道长长的山路就连贯出来了。
山那头,是一些废弃的寺庙。
而求缘寺,更是词言统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一群信男信女,传言说山头上有一座很灵验的寺庙,只要在寺庙背后的那棵老槐树上挂上姻缘符,满上足足三月,月老就会连上那交结的符,命中的红线就会缠绕。
自此,挂上符的有情人就可以永永久久不分离,白头偕老至余生。
很有趣的说法,可惜某个坚持身体力行,实事求是的榆木脑子总是对这些虚妄的东西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就是一群闲的无聊的文人骚客话本里聊出来的臆想。
温言看着那石碑上的青苔,苍劲古朴的刻字,都是岁月悠久的痕迹。
她有些不屑,倒是这些能证实那些事情也不是空口无凭出现的胡言乱语。
身后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侧了,却没发出一点声响,温言早就不惊讶了,稍稍偏头,细软的发丝微晃,她透着这点间隙观察起女人的反应。
温言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洛寒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尤其是现在并肩站着,那股疏离冷却的气场更甚,比她值得称道的冷艳还要锐利伤人,不可无法接近。
没有任何异常。
温言转动眼珠,她在自我分析利弊,这种男女去的地方她们也应该离开了,剩下的时间里还有很多处地方没晃过,难得抽空出的一天,在这里耗时怎么看来都是不对的。她一点点想着,眼睛一眨不眨向旁看。
可惜袖下的手指攥得齐紧。
只不过一小会,她就想得多了,心里充实了一片混沌,乱麻一样的纷纷扰扰。
温言看着女人明晰的侧颜,她只觉得后脑那块旧伤像是有人在上面拿着小锤敲,一点一点地,就这样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脱出了口。
洛寒珏有些怅然地闭起眼,以往做了那么多的事,亲密暧昧的,可惜到了计划的这一步,她莫名生出了胆怯的软弱,洛寒珏只觉得比起温言的嫌恶拒绝,还不如就此结束计划。
女人摸着袖腕粗糙的纸面,只是有些可惜了先前求来的符样了。待洛寒珏再睁眼,比起她的退却还要快的,是那个年轻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我要上去看看。
洛寒珏,你和我一起去。
洛寒珏一怔,神色瞬间动容。
紫眸晕出的幻色,是一种能得让人头晕目眩的美丽。
阵风拂过来,她转过头也只能看到先迈出一步,早早走上古道石阶的那抹袍角了。
良久,低低的,悦耳拨人心弦的轻笑随着风被带走了。
温言一股气地往上走,她都惊讶于自己的冲动,但不知为何,温言挑衅出口之后就有个声音在心底回荡,冲动往上涌,伤处的酸痛却给了温言气力。
所以,温言说出了口。
它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想要却不说出口的话不去做的事情才是错误,若真是如此,她必然有一日会为自己的犹豫,只此一刻的迟疑抱憾的。
年轻人的眉眼依旧是滴水不漏的张扬耀眼,温言浑身带着蓬勃的生气,她其实现在痛得要死,腿都打颤,可是温言脚下步子没出错了,相反,要是温永宁在这里,她说不定会和这家伙斗一斗速度,看谁先登顶。
说不定,会把世子爷惊得慌张了。
只是这样一想,安王殿下喉管里就抑制不住地震动,好看精致的眉梢都带上了几丝温情。
两侧树影迷重,还是大好阳光,幽静漫长的古道上,温言放开了声大笑着,不管不顾地,她向着最高的那处走。
虽说地势低矮,但也是实打实的百千多打出的硬石阶。
温言脚底铺着绵软的垫也没有豁免于难,她避着跟上来的浅白身影,自己找了处阴凉地活络着脚腕。
刚才走得有些猛了,她抽着呼吸,麻劲一点点缓解着。
系统像极了狗腿子冒泡了,宿主,要不这次我
闭嘴。
我觉得应该会成功的。
在温言无言的压迫下,系统声音越来越小,它只能含泪退场,也明白以后它引以为傲的A级电疗手段再无用武之地了。
温言呼出一口气解决这个隐患之后,她抬眼向前看去。
洛寒珏静静站在坛前,她眉眼沉静得不可思议,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温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她明白洛寒珏不比她那般累,她那处的阳光也没这里足。
不,换个说法。或许是破落的寺庙也是怜惜美人的,连带着那团团斑驳的光影硬是绕开了白衣的周身,倒是一尊被香火焚烟浸满的坛沿上撒满了艳阳。
那抹光辉不能让人直视。
温言直直地望着那处,手上的动作加重了。
麻劲来得凶,去的也快。
温言走得大步,几乎前脚跟后脚,从旁边的座上取下香,擦着那冷香悠悠道:还不进去了,只会在外面呆看着,佛祖可不会听到你的愿望。
没听到洛寒珏的回答,温言就率先走进了庙宇。
那抹占据了洛寒珏眸中所有思绪的身影逐渐没入庙中,女人敛下眼眸,嘴角轻巧上扬。
其实已经实现了啊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不出温言所料,这个寺庙破败得一目了然,虽说根据那坛里香灰的量不少,但处处破败的瓦砾,一路走来无人修缮过的长阶,都说明了一个道理。
这里被废弃很久了。
但她能走到这里,还这般顺利地找到了传言里不显山露水的求缘寺,温言眯起眼,她想起这一路洛寒珏倒是话格外的多了,也隐隐地几次方向决定好像也是她先开口询问自己意见的。
初春的雀鸟总是叫的格外清脆,越是孤寂的地方也更是脆响。
半晌,空阔的庙堂前只闻一声轻浅的哼气。
温言不再去想了。
因为洛寒珏也走了进来。
她把手里的香烛递过去,少女用着清朗的声音说:求佛拜香,要本王教你步骤吗?
洛寒珏接过来,蒲团前倒是有一处晃荡的火光,倒也奇怪。但她手上的香和她一样沉默尽责,在烛上悄悄落下,古朴的端头变得灼红,一根,两根,三根,皆是如此。
三缕青烟寥寥燃起。
温言挑眉不言了,也算收起了花花心思,嘴上也敛住了。
佛祖当前,她虽不虔诚,从不心向佛往之,可有这么一个信者面前,温言有足够的尊重。
第六道细烟升起的时候。
慈悲的佛祖面前,空阔无人的寺庙中,这处无人知晓的传言中。
有信者托付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虔诚。
温言也闭上了眼,膝盖下的蒲团不算软和,刚才还覆着薄薄一层灰,这些总要被她挑三拣四的细节都荡然无存了。
奇迹般地,她捏着那三根细细的香,鼻尖嗅着灰烬的味,温言却是心境通明极了。
温言在想,是真的往细致认真地去想她会有什么愿望呢。
衣食无忧,富足生活,烦人的多余也不过是朝堂上的那些个腌臜事,可是温言不觉得那些事情值得她这样一跪。再说,佛祖面前,恶俗的世间烦扰怎么看都是入不了空门的眼的。当然这都是她自己的臆测。她没读过佛经,情爱世俗还没那么多烦恼,倒是温子薄喜欢读那些经书佛传。
那别的呢?
不为其他,为自己呢?
温言咬住口腔里的软肉,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下去了。
可是啊,她取了六根香,平分各半,佛前求香用三根,皆为自己所求的。
既然如此,有何不可呢?
或许这是佛祖落下的慈悲。
所以,这个细小念头冒出的瞬间,温言眼皮一颤,她知道完了,一个始端的结束必然会像野草般疯长扎根出现,也只能由着一把燎原的火才能烧得一干二净。
就像现在,洛寒珏的脸伴随着脑里的存在感越发强烈。
所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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