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虽然穿着明黄色龙袍, 神情却和一个担心后辈的长者无异。
琼瑰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手帕,只得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而后没事找事给皇帝行了个礼,谢谢您相信父亲和大哥。
哼,要不是你这个小娃娃在当场, 让素来稳重的皇后都出了岔子,今天可不会这么简单了事。你到底对皇后说了什么,让她失态成那样?太上皇探究地眼神又往琼瑰身上扫。
琼瑰想了想道:皇后娘娘小声威胁臣女,还问臣女有没有听见。臣女怕听错,就复述了一遍娘娘的话,问她是不是真的这样说,皇后娘娘就生气了。皇后娘娘真是奇怪啊。
琼瑰说完以后, 还配上了一个无辜疑惑的表情,小鹿般纯净清灵的眸子跟着眨了眨,十分软糯可爱。
太上皇其实当时特意带着众臣过去听到了一些,知道琼瑰绝没有眼前表现的这样无辜。
当时或者在此事之前,这个丫头一定在皇后面前表现的很软弱可欺,让皇后卸了心防,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今日得知她要来见自己,才敢直接威胁她,也因此被她套了进去。
但是这个看似老实忠厚其实藏着小坏的表情,惹得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丫头啊!今日也是皇后沉不住气,合该她倒霉。太上皇抚掌笑着,又问琼瑰:若是皇后当时没有被你挑衅到,你又该如何呢?
琼瑰狡黠一笑,矢口否认,臣女怎么敢挑衅一国之母呢?臣女对娘娘只有敬重。只是以前太过爱慕林二公子,想必给娘娘留下了深刻印象。
哪有什么如果,没发生的事情她才不会随便去说,言多必失。
况且,她今日进宫的目的本就不是自己去找林家的麻烦,而是要告知太上皇他的势力有可能会折损。
她只是一个手中没有半分权力的弱鸡,悄悄苟着发育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自己冲去蚍蜉撼树。
巧在上次退婚时给皇后留下了一个性格大变、软弱可欺的印象。
所以太上皇故意利用她给林家下了一个绊子,而她超额完成了任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在你这个丫头身上也适用,哈哈哈哈哈,有几分紫悦当年的聪慧了,陆升阆教的不错。
这边老人还在絮絮叨叨,恭富已经带着一个约四十许的宫装妇人出现了。
苏蕙,你来看看,一晃才两年,陆家的丫头都这么大了。太上皇指着琼瑰道,你还能认出这是当年那个给你梳鸡窝头的丫头吗?
看着那个宫装妇人,琼瑰心脏处蓦然涌起一股暖流,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但她很清楚,这部分感觉来自于原主的影响,而不是她自己的心理。
以前这位苏姑姑一定对原主很好吧。
苏蕙柔柔笑着,目光不住围绕着琼瑰打量,忽然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停住,低声道:奴婢、虽然奴婢这是僭越,姑娘还会因此生奴婢的气,可奴婢一定要说出来。
姑娘和林屿不般配,他也不是什么良人,配不上姑娘为他险些丧命!
说到这儿,苏蕙垂下头,忍不住抹起眼泪,哽咽地没了后续。
苏姑姑。琼瑰凭着直觉轻轻地抱了抱苏蕙。你放心,我......此生应该不会再喜欢他了。
如果她不得不苟到自己挂了才能结束穿书,这个保证应该是她唯一坚信的事。
太上皇看着她们俩,也是长长吁了一口气,末了突然想起来什么,高声问道:恭富,你说今日那信是谁派人送去万颐园给朕的?是南安侯?
恭富连忙点头,正是,南安侯身边的一个侍卫,名叫木戎。
这个南安侯......朕依稀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么个人太上皇用食指敲了敲额头,瞪眼望着琼瑰,指望她能说些什么,然而琼瑰忙着安慰苏蕙,压根没注意到他。
太上皇像个老小孩似的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十分不满地哼哼着。
还是恭富提醒道:太上皇,南安侯就是上次同陆大将军争光武大将军职的那位,皇上属意于他,之后便封了南安侯以示亲厚。
太上皇恍然大悟,连声道:是有这么个人......朕仿佛记得,他年岁不大,但是用计却很毒辣一夜坑杀了数十万人,还企图屠城这样的人,太嗜杀,不容易控制,所以朕不让皇儿给他武职......
回太上皇,正是他。恭富揣度着太上皇的意思,以为他要给琼瑰说亲,便道:老奴今日见这位大人,外貌尤其出众,生的光风霁月,像谪仙下凡一般,和陆小姐站在一起
......可惜了。太上皇打断了他,望着将苏蕙拉到一边给她擦着脸的琼瑰,摇摇头,斩钉截铁:这也不是什么良配。还是得再看看。
毕竟,太上皇望着琼瑰身上的玉佩,意味深长道:朕要交出去的,可不止眼前这个孩子。
他又定定打量着琼瑰,目光中蕴着几分伤心,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再不是以前那个皮猴子样了,林屿那个混账东西,不要了也好。
琼瑰陪了苏蕙一会儿,待她情绪稳定了,又被太上皇喊到身边,老人家笑眯眯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在琼瑰撑不住又开始额头冒汗时,才道:从小养大的丫头居然还是个福星,朕真是没有想到。
琼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乌黑清泠的眼睛满是问询。
恭富在旁边命人呈上了一样东西,太上皇示意她打开瞧瞧。
琼瑰便掀开红底托盘上盖着的白布,看到了一张粗糙至极的动物毛皮。
好在上面虽有血祭,但已经全都风干了,风一吹,隐隐有掉落的趋势。
她一点都没有想拿起来看的欲望谁想碰那个,谁知道有多少细菌哇。
但是太上皇和苏蕙姑姑都在旁边一脸期待,太上皇还不住催促:丫头,这可是京郊刚刚挖到的天书,你打开看看。
琼瑰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把衣袖往手掌上拉了拉,然后尽量隔着衣袖把那张皮拉开,生无可恋地读起来:陆被天泽,家国兴隆,有汾之民,玉其尊荣,宜兮千秋,为兮万代,后世昌宏。公元二零二
读到这儿,琼瑰猛地停下了。
她才意识到,这玩意儿是啥。
怎么不读啦?太上皇笑眯眯地问。
琼瑰手都在抖。
太上皇......这、臣女觉得这并非天书,而是、一定是人造的......您看这个字迹,歪歪斜斜像蚯蚓一样,神明怎会写出这种
这就是天书。太上皇又捋捋胡子,眯了眼睛,给这藏头诗一个盖棺定论。你可知,这是谁送呈上来的?
琼瑰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现在人都有些发毛,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万一皇后看到了这个,下决心要和她鱼死网破......她还是挺怕的。
太上皇笑:就是清闲观里的灵云大师,据传在京中颇有盛名,怎么,你没听过?朕记得你那个娘亲,于鬼神之道上,颇轻信。
灵云?
琼瑰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感觉胸中有股忍不了的怒火若不是她那天把他当成老乡,十分信任地跟着他出了厢房,也未必就会轻易被人抓去送到端王他们的接头地点。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发现她失踪了,不想着去报官或者通知柳飘飘,居然就那样拍拍衣服走了!
她大概能猜到,那天那个人本想找她,但因为某些原因,误会她是这个虐文里的女主之后,就放弃了。
可是,就因为她是虐文里的女主,在他眼中是个npc,就不是生命了?
怎么了?小脸都气红了?太上皇哈哈大笑,苏蕙也笑着给琼瑰盛了一碗芙蓉酥酪,琼瑰接过去气愤地吃起来。
若你今日不来见朕,这天书,倒也能救陆家一次。太上皇公正道,毕竟天授皇后若出自陆家,作为国戚,皇帝自然不会动陆家,再者,天书里,倒也没说就是朕的媳妇,你大可以等皇后的嫡子出生或者你看上了哪位皇子
琼瑰将酥酪凶狠地一气喝完,这才感觉没那么愤慨。这灵云不是个好人,他还往万佛寺僧人的佛磬里放过烧鸡!
太上皇看着琼瑰气呼呼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哈哈哈,当真放了烧鸡?
*********
因为被太上皇留下用了晚膳,琼瑰出宫时,已经差不多酉正三刻。
恭富总管见到木岫驾车在一旁等时,似有深意地对琼瑰道:咱家论理本不该说什么,但今日见到陆小姐,咱家觉得小姐比以前豁达不少,小姐也是咱家看着长大,咱家有句话,小姐愿意听便记下,不爱听,也只当咱家是一把老骨头了,放肆一回,莫放在心上。
琼瑰连忙道:恭总管说的话,和苏蕙姑姑说的话一样,我愿意听的。
恭富笑笑,附耳道:这南安侯,不为太上皇所喜,姑娘和他也少些来往才好。有些时候,低嫁了,也未必是坏事。人这一辈子,到老了,回头一看,不过就是一枕黄粱而已。
老太监说完,便朝琼瑰拱了拱手,留下两个侍卫,又回宫中去和太上皇复命去了。
琼瑰思忖着,最终并没有把恭富的话放在心上恭富一定不知道,她都问过对方,愿不愿意娶自己了。
木侍卫,麻烦你送我回家看一看琼瑰转向坐在马车上的木岫,正拜托着,忽然听到远远有人叫她:琼琼!
这声音耳熟极了,她转头一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被人搀着,努力小跑着朝她这边来。
是柳飘飘!
她身边那两个人,不用说,是陆升阆和陆司霆。
苍蓝的夜色里,几个人行到近处,身影被灯笼投到墙上,拖的老长。
恭喜陆家昭雪,木岫便不打扰您与家人团聚了。木岫见状,朝琼瑰行了个礼,便驾着马车离去。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琼瑰一颗心都扑在来的陆家人身上,看都没有看木岫。
木岫回身,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无风自起的一角窗帘,笑道:陆小姐的诚心,少爷已经知道了。
马车在旁边转悠了一圈,等到琼瑰又被柳飘飘搂进怀里时,才悄悄贴着城墙根飞驰不见。
琼琼,呜呜呜,宝贝女儿你受苦了。关键时刻还是女儿最靠谱,老爷和儿子只会惹麻烦,呜呜呜呜......昨天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旁边陆司霆和陆升阆两父子面面相觑,灰头土脸还感觉人生灰暗。
事情来得突然,陆家做的许多应对一时无法调动,直到皇帝特赦他们从诏狱出来,他们才弄明白,琼瑰为了这件事,找到了太上皇。
因此,一出狱,几个人便风尘仆仆赶来宫门这里等琼瑰,如今见到琼瑰,陆氏父子都有些自惭形秽,愧于面对。
琼瑰则一边安抚柳飘飘,一边叫他们:......父亲和大哥就不饿吗,再让母亲哭下去,我们今晚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呀?我已经很饿了。
陆家父子望着琼瑰明媚的笑脸,均是一震,陆司霆赶紧道:对对,咱们先回家去吃饭.......
陆升阆老怀大慰地看了琼瑰一会儿,嘴唇嗫嚅着,最终只默默地将妻子接过去,揽住她的肩轻拍抚慰。
站在皇城城墙下,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行色匆匆急着归家的路人,琼瑰忽然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无两样。
第31章 占有 他终于得到了。
一家人一起回到陆府时, 看守的禁军以及贴满了整栋府宅的封条都已经被撤,连下人们也都从各个官署被放了回来,大家死里逃生, 都觉得十分庆幸。
柳飘飘将下人们聚在一起,慷慨陈词鼓舞了一下士气,然后让陈副管给每个人发一两银子,并且吩咐厨房晚上不要开火, 直接请飘香楼准备膳食送来。
下人们欢腾不已。
柳飘飘也很开心,但环视一圈, 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她让下人们都散去之后, 拧着眉把陈副管和李妈妈叫过来, 问:老陈,陆蔓和苗绣人呢?李妈妈,今天和咱们家女眷关一起的人里, 有没有她们?
李妈妈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就差翻个白眼了。
陈副管仔细回想了一遍,道:老奴不知,下午老奴被放出来时,府里人陆陆续续回来,老奴都派人记下, 苗姨娘房中下人都回来了,蔓小姐和她的两个丫鬟青衿青音都不见踪影。
柳飘飘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奇怪,在牢里的时候她就没看到她们,陆升阆问起她们,柳飘飘猜想大概是因为陆蔓去找谢宛宁所以躲过了一劫谢宛宁和谢夫人即便知道陆家被封,以她们的人品, 顶多不收留陆蔓,但绝不会故意将陆蔓行踪透露给抓捕她们的官兵。
苗绣何等精明,这两天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她定然有办法藏住,只是到现在都不见回来,别是直接逃去外地了吧?
陈副管,你先带人去苗绣娘家探探风声,若是苗姨娘在,请她回来,若是不在......先不要声张,再去我大哥家看看,如果这两处都没有,先回来。等我禀告老爷,再做打算。
李妈妈听到这儿不忿地撇撇嘴,一家子都有难,苗姨娘连面都不露,这会儿估计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夫人为何不直接报官找人,还给她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留颜面?
柳飘飘摇摇头,撑起精神道:现在咱们家还没有彻底安全,报官找苗绣和陆蔓太大张旗鼓,也容易给歹人可乘之机,最好要自家人先找到她们。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让老爷和司霆再分心其他的事,按我说的去办另外,再派些人在茶馆、酒楼客栈集市这些地方多看看,传些消息,说陆府近日有宴席要办。
是,夫人。陈副管领命走了。
李妈妈给柳飘飘倒了杯热茶,就赌气地要走。她爱跑就让她跑,夫人随便派几个人找找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紧要关头抛下全家走的人,您倒好,还关心的跟什么似的。您就忘了她当初是怎么攀上姑爷的了?!
说起当年的事,柳飘飘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但是她最终只是抿了口茶,训斥李妈妈道: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苗绣再如何不是,陆蔓总是老爷的孩子。
顿了顿,柳飘飘忽然叹道:就算不看在老爷面上,婆母临终前也说过,要我好好撑住这个内院,不许乱,不许散。
琼瑰回自己院中梳洗一番便来了前院,见柳飘飘素日理事的抱厦里灯亮着,猜她在里面,于是高高兴兴地来喊她。母亲去吃饭啦。
一进来,却隐隐约约听到些话,然后便看到柳飘飘匆忙扯出的一抹笑容,和额间未来得及松开的眉头。
您怎么了?琼瑰不知底里。
没事为娘能有什么事柳飘飘故作轻松道。
还不是蔓小姐和苗姨娘惹得,这会儿还不见影子。夫人担心她们。李妈妈一股脑全说了。
柳飘飘赶紧叉起腰赶琼瑰:走走走,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晚点她们就回来了。我们先去用膳,老爷和你哥哥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哎呀,都怪这些人,一点小事耽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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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绯-(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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