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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雲少(3)

    不是,季言礼硬着头皮承认,老师不在,我就给你做个记录,一式两份,一份塞肖主任门缝里,等他回来再处理,另一份带回办公室存档。
    季言礼看他不说话,又把棒棒糖往前递了递:棒棒糖是学生会福利,随便吃,你不是喜欢巧克力味的吗?
    奚野眉尾轻轻扬了扬,神色松动了一下,肩颈肌肉松弛了些,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抬手接了过来,一边剥开一边道:学长,下次分清轻重缓急,我的脸还是比口味重要一点。
    奚野叼着棒棒糖,锋利的齿尖咬着棍子,说话稍微有些含糊不清,听起来那股子阴阳怪气像是被糖味儿稀释了不少,简直堪称柔和了。
    季言礼在太阳底下忙了一天,也累得有点低血糖,他摸了一根薄荷味的提神醒脑,叼着找了张空的表格和黑水笔,坐回塑料凳上,纸搭在膝盖上低头记了起来。
    时间:8月23日
    处分:校内斗殴,损坏体育馆后爱心狗舍,以易感期为借口缺席军训
    主要人员:奚野
    班级:高一三班,军训期一排三班
    处理人:季言礼
    事件经过:
    季言礼抬头,发现奚野叼着棒棒糖,居高临下,两手肘都搭在红木扶手上,一直盯着他看。
    棒棒糖棍尾一上一下,很不老实。
    你叙述一下打架过程。季言礼公事公办道,笔杆敲了一下纸面,不许撒谎。
    你喜欢薄荷味儿?
    他们是翻墙进来的么?
    我也想进学生会,学长开个后门呗?
    谁先动的手?
    这房间有空调,为什么不打开,你不嫌热么?
    你不说也没关系,监控都录下来了。
    奚野轻轻啧了一声:学长,你好没意思。
    季言礼:
    怪我喽!!!
    我还没意思?还要怎样才有意思!拜托是你打了人好么?现在给你个棒棒糖已经是宽大处理了,看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得满汉全席才配得上金口玉言啊?!
    两人陷入对视,一个瞳孔黑不可测,一个眸子浅得像是打磨上好的琥珀。
    狭小的房间里闷热得跟蒸笼一样。
    季言礼看了他一会儿,想说刚刚还气势汹汹跟杀人犯似的,给个糖就原形毕露了,果然小屁孩还是小屁孩。
    当年他去家教那会儿,奚母刚因为意外去世不久,奚野刚上初一,浑身上下都跟长了刺儿一样,推门进屋,奚父低声下气跟仆人似的说你瞧瞧这是谁,我给你找了个特别好的家教,是同校大两届的学长呢,快喊学长好。
    奚野抬头看季言礼第一眼,鼻腔轻嗤了一声,反手把兜帽戴上了,左脚蹬右脚,跑鞋随处乱丢,单手提着书包就往楼上去,冷冷丢下两句话。
    第一句:我不需要家教。
    第二句:让他滚。
    难搞,真的很难搞。
    季言礼妥协地站起身,从身后的桌子右侧第三个抽屉里找出遥控器来,把尘封已久的空调给打开了。
    一阵干燥的灰尘味儿,呼呼呼的风在两人头顶盘旋。
    满意了吗?季言礼坐回凳子上,揉了揉眉心,奚野,你配合一点,我不是不记得你,我记得很清楚,但你知道我老毛病就脸盲嘛
    奚野:我不知道。
    季言礼:
    季言礼:算了算了,我再问你一遍,你
    奚野往后一靠,把棒棒糖卷到腮帮子处,淡淡道:人是我打的,他们翻墙进来的,我先动的手。还有问题?
    季言礼一愣,立刻低头记录:他们翻墙进来做什么?
    打我太菜,没打过。
    为什么要打你?
    有病。
    季言礼嗳了一声,抬头看他,塑料笔杆敲了敲他的小腿:好好说话。
    在好好说话呢。
    季言礼喊道:奚野。
    怎么?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季言礼无语地望着他,觉得自己很是头疼,摸出手机心想实在不行就联系主|席江启锋,让他跑来代劳一趟,他六点还得整队带新生去食堂,再等他们吃完带他们回寝,可没工夫跟奚野在这耗。
    再说,他总有一种奚野像是抓着耗子的猫似的,在玩儿他。
    季言礼不说话了,低头摆弄手机,只可惜款式太老,一直卡屏。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硬糖被咬碎的咔嚓声,清脆响亮。
    奚野声音懒洋洋的,掺着膈应的糖块儿:学长,怎么不问了?
    季言礼的消息刚发了半句,心说哪有你这样儿的,问了不答,不问反而要来勾他问他又不傻,才不上当!
    季言礼头都不抬:你又不回答。
    奚野不吭气了,过会儿把二郎腿放下来,换了条腿翘,开口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要去看监控的,你既然不信我,就没必要问。
    啊?季言礼终于抬头看了看他,表情很是无辜,监控室太远了,我懒得去。
    奚野用后槽牙一点点磨碎了糖块,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季言礼诚恳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糖,味道随你挑,你配合点,行不?要不然我换别人来问你。
    他自认为自己很诚恳,开价很诱惑,谁知道对方立刻炸毛道:你当我几岁?!
    谈判立刻破裂。
    季言礼推开凳子,放下纸笔,佯装要走:行吧,过会儿主|席来审你,我先走了,你等五分钟。
    奚野盯着他看了几秒,季言礼故意转身转得很慢很慢
    奚野终于松口:等会儿。
    季言礼心中暗喜,果然!
    常年在夜市上和身经百战的大妈们砍价还价练出来的招数还是管用的,小叛逆江湖道行太浅,哪能跟练出一身金刚不坏的砍价大师比。
    这招叫欲擒故纵欲退还进,往往用出此杀手锏,大妈们都会一脸痛心疾首恶狠狠地甩开塑料袋把衣服一扔道行啦行啦回来吧给你三十块钱拿走,小伙子怎么这么会砍价呢,出去别说是这个价哈,大妈今儿啊亏本卖了你了。
    奚野算是亏本卖了,配合地说了大致经过。
    他在后门那块儿的大树上乘凉季言礼一贯觉得只有猴儿才这么干,结果碰巧好死不死的,曾经跟他打过架的横江体校小混混组,以铁哥为首,大摇大摆地走过校外,一个墙内一个墙外,发生了口角冲突,冲突发展到奚野和那帮人对着铁门放狠话。
    据奚野自己说,他只是陈述了事实,对方就气昏头了,他想让铁哥冷静一点,于是从铁门的缝隙中伸手过去,攥住铁哥的领子,然后猛地一拉,铁哥一头撞到栏杆上,差点没把脑袋撞成两半,顿时鼻梁就开始出血,然后那群人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一个翻墙往里窜,来一个倒一个,来两个倒一双。
    跟Omega一样菜。奚野最后说。
    我是O,我觉得被冒犯了。季言礼笔速很快,边听边记,把奚野全都不是人话的描述整合成了官方语言,然后抽出第二张空表誊抄。
    你是O?奚野表情怪异道。
    哦,你不知道。季言礼愣了一下,回忆起自己确实分化极晚,当时初三就他没分化,还自以为是个Beta,第一次发情期还是在奚野家做家教的时候,又没有抑制剂,打了个措手不及
    往事不堪回首。
    奚野喉结动了动,问道:你什么味的?
    季言礼不喜欢这种公开问别人味道的行为,都属于侵犯个人隐私,就像也没谁天天打个照面就问体重没礼貌。
    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属植物清香,可能是菠菜味儿吧。
    奚野低声嘟囔了句什么,季言礼没听清,他专心致志在抄表格,过会儿突然觉得身前的光被遮住了,又感到耳朵有温热的气流拂过,他一抬头,正撞上奚野的脸。
    奚野两手插在裤兜里,弯腰看着他,耳垂上一对黑色耳钉,鼻梁很高,一半的脸遮在阴影中,似笑非笑道:没写完呢学长,继续呀。
    奚野没碰到他,但属于A的气场和威压简直如同实质般挤满了狭小的房间,季言礼艰难地呼吸了两下,膝盖在该死的生理作用下微微发软,空调的冷风和奚野身上的热度两面夹击,他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红色。
    他下意识望向门,奚野已经横跨一步,挡在了门前面。
    季言礼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这个房间可没监控,第二反应是他刚刚根本就没有给江启锋发消息他完了!
    季言礼面上微微一笑,佯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奚野玩味地笑:学长,我见识短浅,没见过菠菜味儿的O想闻闻。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菠菜味。
    宝贝们可以冒个泡嘛~OvO
    第4章
    从初中开始开设的ABO生理课上会教授一些最基础的知识,例如Alpha的头和Omega的后颈都是各自的领地禁区,靠近O的后颈基本等于马路上掀人女孩儿裙子,属于性骚扰,而袭击A的头则类似于摸老虎屁股,属于活腻了找死。
    但当时季言礼真没想这么多,他满脑子都是觉得小叛逆欠教育。
    我就闻闻不标记和我就蹭蹭不进去并称为Alpha两大世纪谎言。
    季言礼一气之下,完全无视了两人的力量体型差,随手抄起旁边的的塑料文件夹就往奚野脑袋上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打得很重,把两人都打愣了,季言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是被无形中的气场压得有些应激反应,下手失了分寸。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横江体校那些五大三粗的Alpha都是吃棉花长大的,真要是打起来,十个季言礼也就勉强算个大号儿的沙包。
    谁知之前还人挡杀人横得一批的奚野,被一个塑料文件夹给打傻了,反手抓了抓头顶凌乱的头发,眼尾耷拉下去。
    竟然显得有些委屈,像是被主人捏着嘴教育了的大狼狗。
    奚野低声争辩:学长,没闻到呢,我就说说。
    季言礼刚刚还吓得有些心跳加速,立刻就想要道歉给他顺毛的心,被他一句话说得硬气起来,不轻不重地觑了他一眼:说说?说说也不行,谁教你这么跟O说话的?多大人了不讲礼貌,我不打招呼闻你,你乐意么?
    奚野竟然蹲下来了,食指勾着自己迷彩背心的领口,往下愣是拽了一大截,露出半边紧实的胸肌,抬眼望着他,扬了扬下巴:也不是不行。
    季言礼没好气地啪得又敲了一下他的头顶:衣服穿好!不闻!!!
    *
    夕阳渐沉,操场暴晒一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橡胶味儿。
    军训第一天结束,晒得快发酵的新生们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稀稀拉拉走成了歪斜的一条队伍,一个个胳膊腿都不能打直,垂头丧气如同挂线木偶。
    季言礼领着一班走在大路上,看见主|席江启锋领着二班从小操场向主路行进,两队交汇,季言礼提高了声音,要求大家走齐整一些,可惜因为他太面善,新生又太累,根本没人理他。
    江启锋身高腿长,气质凛然,一天忙碌下来,竟然衣襟和发丝都一丝不苟,走路仿佛带风,他瞥了一眼季言礼这边的状况,乱糟糟像一堆苍蝇窝,季言礼还在耐心地劝说同学们打起精神。
    江启锋轻描淡写地拿起银哨,不费力似的一吹。
    嘟
    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般划过,吓得全员一哆嗦。
    季言礼跟着也一哆嗦。
    江启锋比了个停下的手势,二班整齐划一地喊着一,二,停在小路上。
    而他自己三步并两步走到一班前头,站在季言礼身前半臂的地方,冷冷的目光扫过队伍:要么现在站好,要么等所有人吃完,你们再去食堂,吃剩的。
    他抬起手,高到足以让所有人清楚地看见他倒数的手指:我给你们三秒。
    像是什么魔法奏效,刚刚还有气无力的一群僵尸人突然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猛地乱窜起来,你站我前头我站你后头,瞬间笔直地汇聚,如拉链的轮齿相扣,拢成两条直线。
    而此时江启锋的三秒倒计时刚好归零。
    季言礼由衷佩服,感激道:谢谢。
    江启锋侧头对他微微一笑:客气,你们先走。
    食堂外,新生如饿狼下山,洪水放闸。
    季言礼偷摸站在后门,冲坐在角落里吃大锅饭的两个女生招了招手,两人立刻贴着墙走了过来。
    哥哥。季以禾扑过来抱住他。
    好了好了,热不热?季言礼把她帽子摘下来,摸了摸,小姑娘是个Beta,累得满头都是汗,浑身又香又臭,黑色的发顶被晒得烫手。
    季以禾点了点头:热死了。
    季言礼又开口道:陶莓跟我们走吧,去吃点好的。
    谢谢学长。陶莓细声细气道,有点羞涩地抓着衣服下摆。
    陶莓和季以禾是好多年的好朋友了,两人是初中同学,又一起升了翰林私立高中,当时分班的教务处黄老师和季言礼关系很好,再加上当时季言礼在帮她处理分班的名单,看似无意地提了句:咦,这是我妹妹咦,这是我妹妹的好朋友。
    黄老师在教务处混那么多年,哪能不晓得他的意思,而且季言礼平时帮她做了不少杂活,二话不说把两人都分到了一班,还体贴地补了句:小朋友互相做个伴也好嘛,当哥哥的也省心。
    外人花多少钱都很难左右的分班结果,季言礼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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