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急了,喇叭发出炸开的电流声:干什么呢?!这位同学!把棍子放下来!有话好好说!
那人懒洋洋的,木棍在手里掉了个圈儿,点了点地,嗓音低沉:我管他谁来,今天都别想走。
他就这么浑身充斥着威慑力地回了个头,看了一眼季言礼,长眉斜挑,黑眸暗沉,压抑着野兽进攻前特有的暴虐和不耐,那一刻季言礼突然希望主|席江启锋能在这儿,至少两Alpha互殴还有点胜算,对方用信息素压制的情况下,他委实胜率不大。
季言礼内心盘算着他上去能过几招,谁知前一秒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那人,脸上还粘着血,突然就笑了一下,把棍子丢了,一路咕噜噜顺坡滚到季言礼脚边。
他这一笑,笑得季言礼一愣,就好像两军对垒,他这边就差丢下喇叭上去揍人,对面突然就不打了,偃旗息鼓收兵回家恰饭,搞得他也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
一股清凉的风从树梢间拂过,吹散了夏日的暑气。
那人勾起唇角,反手抓了抓凌乱的额发,懒散道:
哟,学长。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存稿,放心追文=w=
宝贝们别忘了点一个收藏鸭!
第2章
季言礼领着人穿过体育馆篮球馆排球馆,从成排的树荫下走向教导主任办公室,一路上浑浑噩噩,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那波人被打得七零八落,他本以为是一群弱鸡,仔细一看却发现块头都不小,各个膘肥体壮敦实耐打。
从校服来看是隔壁梧桐路横江体校的混子们,一向以惹是生非偷鸡摸狗闻名,季言礼之前打工的时候,曾经和他们闹过不愉快,不知道这次为何和学弟杠上了。
季言礼本来是不想让他们跑掉的,举着喇叭大喊都站住!不许跑!,活像个菜市场喊好消息!好消息!毛豆只要九块九毛九的卖菜大妈。
但这群人确实身手矫健,从地上搀扶着爬起来以后,容不得季言礼把人一个个拽回来训话,立刻就一瘸一拐互相帮扶着翻墙跑了,像一群逃命耗子。
穿军训服的学弟两手插在迷彩裤兜里,浑身上下只有一层薄汗,吊儿郎当看着那群人跑掉,既没有想拦着,也没有动手。
他只回头促狭地眯起眼看着季言礼,似笑非笑。
季言礼给他看得浑身发毛,觉得此人毫无犯罪现场被抓包的自觉,反手把喇叭挂在腰上,冲他勾了勾手指:其他学校的跑了就算了,抓到也做不了处分,你不行,跟我走一趟办公室吧。
学弟眼神懒懒的,上下扫了季言礼一眼。
眼神尖锐的,像是一层倒刺儿呼啦啦从头刷到脚。
季言礼有些不愉快,刚想开口再哔哔两句这位叛逆分子,谁知学弟竟然是个听话的,迈步就走到他身边,微微低头看他:学长,带路吧。
那人眸子黑漆漆的,眉峰凌厉,眉尾微微斜向上挑,单眼皮,但是眼睛形状生得极为贵气。
哪怕他刚刚杀气腾腾地打完架,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嘴唇削薄,唇尾似勾非勾。
不知道为什么,季言礼总觉得他眼熟。
学长,看够了吗?
季言礼给他说得眉心一跳,瞪了他一眼:上赶着领罚?这么急的?又不是啥好事。这么急就该好好军训,大热天打什么架?好端端跟狗过不去?为什么打?你现在别说,一会儿跟主任说去。
是是。
季言礼领着他一路去往教导主任办公室,横穿整个翰林校园。
一路上那人都很安静,始终保持在季言礼身后半个身位,季言礼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那人的目光盯着他后颈,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又觉得这位学弟看得面熟,死活想不起来,正浑身难受着。
直到一起并肩上楼梯的时候,那人声音低低地问道:学长,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有什么话好说?季言礼给他气笑了,我本来现在该在体育馆吹空调补觉吃免费的绿豆冰沙的,现在大夏天跟你长途越野来了,我能说什么?
不教育我了?
我教育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主任,我先跟你说好,这个肖主任脾气不好,夏天火燥,军训熬人,校内斗殴还破坏公共设施,一会儿有你处分的,别嬉皮笑脸,听到没有?
你对我没什么想说的?
季言礼爬上五楼,累得有点微微喘气,汗珠从白皙的脸侧滑落,他闻言回头看了看学弟,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亦步亦趋跟着,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汗都不出了,轻巧地最后一步踏了上来,比他生生高了大半个头。
现在小孩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这么高?
季言礼内心腹诽了一阵儿,好脾气道:我对你没什么想说的,就祝你自求多福吧
他话尚未说完,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季言礼见是张北嘉打来的电话,回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接听了电话。
副会,那边是剧烈的喘息声,不得了了啊,体育馆后有人打架把狗舍打烂了。
我知道,我正把人带给肖主任。季言礼看了眼学弟,对方半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盯着他看。
啊那就好那就好,学长出马一个顶两,张北嘉拍拍胸口,积极地拍马屁,希冀道,那奚野你找到了吗?
我也就一个人,总不能给你劈开用,季言礼说,等我把这边处理完就去找奚野,他应该没法出校,能找到,不着急。
学弟在楼梯道的阴影中,眼睛突然危险地眯了起来,眸子黑漆漆的,一言不发。
楼梯道的微风从裤腿处卷过,阴恻恻的。
季言礼或许是身上黏着汗,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瞥了一眼学弟,又继续道:没事,我认识奚野,不麻烦,嗯行行,你歇会吧,别中暑易感期小崽子能往哪儿跑?一新生小屁孩,跟抓小鸡似的我分分钟给他逮回
季言礼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电话那边还传来张北嘉持之以恒的喂喂莫西莫西学长你还在吗。
刚刚还靠在栏杆那边的学弟,只往前迈了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高大的身材把季言礼抵在了冰凉的墙上,一只手轻轻一勾,把手机勾在了手里。
季言礼耳边一空,下意识伸手去抢,那人抬了抬手,季言礼抓了个空。
你要抓谁?
季言礼心说我抓奚野啊,你认识吗你也不认识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扯了扯嘴角好声好气道:学弟,你把手机还我,一来这是我的手机,你这属于抢劫,二来你现在军训期间,用手机是违反校纪的,用自己的也不行。
那人大拇指轻轻摁了一下,把还在聒噪的张北嘉挂断了。
季言礼:
你是我带过最难搞的一届新生!
那人又往前倾了下来,季言礼下意识往后靠,但被墙壁死死抵住,只能干笑道:这样吧,学弟,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叫季言礼,高三一班,现在是校学生会副主|席,管风纪的,之前是横江一中毕业,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动枪不动棒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话一出口对面人脸色更黑了,黑得像是能滴水,上挑的眼尾蕴着杀气,眼周肌肉如猫科猛兽般微微绷紧。
我?
他嗓音低沉,没释放信息素,但是压力无形地灌在季言礼身上,他的后脑都靠在墙上了,举着双手试图安抚对方情绪。
面前这位毫无疑问是个暴脾气alpha,但不知道哪里触了他的霉头,刚刚还好说话得狠,突然就炸毛了。
季言礼硬着头皮又开口道:我一会儿帮你说话呢,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早了事我早回家对不对,学生会源自学生回归学生,我们不是阶级敌人是革命战友啊,我是站你这边的啊。
你是站我这边的?他黑眼沉甸甸的,看不到底。
对啊。季言礼很是诚恳地看着他,外校的翻墙进来跟他打架,虽然没打过是一回事,但是肯定是外校的不对嘛,能少处分就少处分,下次不犯不就行了?
那人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贴在他身上了,季言礼莫名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体型差距,瞥了一眼学弟的胸肌这是怎么练出来的?在哪儿领?他也想要。
奚野。他说。
啊?
你认识奚野?
季言礼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方看起来像是要吃了他。
不不不,季言礼心说,奚野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是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叛逆,像只黑毛小狼狗,凶起来要人命,比他小两届,天天拉链径直拉到脖子底下,双手揣兜谁都不搭理,整天一张小脸冷淡得要命。
他带了奚野一整年的家教,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奚野。
季言礼眨眨眼,笑了笑,声音温柔悦耳:奚野嘛,我认识。
对方似乎哽住了,眼神像开了刃的刀锋狠狠刮了他一下,喉结上下滚了一遭,声音低沉道.
是我。
季言礼:你谁?
奚野。他说。
晴天一声霹雳。
什么?!!
你吃了什么突然长这么高了!骗鬼呢!
季言礼初三就178了,一直觉得自己稳扎稳打可以步入180的行列,谁知道自打分化成omega以后,该死的O系基因狠狠遏制了他的生长因子,从此以后他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般萎靡不振,整整两年没有再长一厘米。
两年前奚野多高?不到一米六的小屁孩而已!
他吃什么长大的?!钙磷钾氮肥吗?
季言礼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该死的脸盲,他虽然记性很好,但仅限于对数字和文字,对人脸可谓是两眼抓瞎,一个学期拼死拼活也就勉强能把自己班的人认全了,到现在也记不清学生会的下属们。
两年过去了,奚野完全长开了,对一个脸盲症患者是致死量的差别。
好久不见。奚野淡淡开口道,抬手落在他肩上,轻描淡写地捏了捏,看似没用力,指尖力气大得出奇,疼得季言礼牙龈一酸。
学长,贵人多忘事啊。
不不不,我当然是季言礼生硬地笑了笑,想说我当然是记得你的,记得一清二楚,只是我不记得你的脸了呸,是不认识你的脸了。
他话说了一半,脸色猛地一变。
奚野是不是易感期请假来着?!
一个顶级alpha在易感期做出什么暴力事件都不奇怪,而他一个Omega竟然在毫无防范措施的情况下和奚野贴得这么近!
季言礼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几乎是猛地窜了起来,一手刀自上而下劈开奚野撑在墙上的手腕,矮身一翻一起,动作凌厉流畅,反手从腰间掏出了学生会风纪委员人手一个的紧急备用气味阻隔剂。
季言礼大喝了一声:不许动!
然后他狠狠拔下气味阻隔剂的阀门,冲着奚野的脸就是一阵歇斯底里地狂喷。
嗤的一声,大剂量的白雾像是催泪瓦斯般喷涌而出,瞬间涌满了整个楼梯间,遮蔽了周围所有的视野。
一般自己购入的气味阻隔剂都各有各的味道,厂家内卷互相竞争,味道复杂程度堪比香水,甚至还有猎奇的披萨味咖啡味提拉米苏味等等,但学校发放的是只图高效不图好闻的紧急用阻隔剂,味道是万年不变的柠檬味,酸涩刺鼻辣眼睛,如同生化武器。
季言礼捂着口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呛出了点泪花。
白雾渐渐散去,奚野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他面前。
好点儿没?季言礼关切道。
难怪奚野会校内斗殴,难怪刚刚举止反常,还抢他电话,还把学长摁在墙上,都是因为易感期的错。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奚野的脸终于从白雾中显现出来,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乳白色的液滴,他抬手抹了把脸,气笑了。
不至于吧,这么不待见我?
季言礼:?
我没易感期。奚野屈指弹了一下季言礼手里的阻隔剂,金属罐子登时被弹飞了,当当当顺着楼梯一路滚下去。
奚野:我装的。
季言礼:?
奚野:逃军训。
季言礼:??????
第3章
肖主任人送外号哮天犬,因为他人长得黑瘦,长手长脚,脖长头小,还是个地包天,每次佝着身子撑着脖子用楼上楼下十八层都能听见的分贝大吼大叫的时候,就会有同学交头接耳:老狗又在啸天了!
结果哮天犬今日竟然不在,办公室门锁了。
季言礼身后跟着个大麻烦,一时间头上都冒汗了,心说主任平时挺靠谱的啊,怎么今天偏偏溜号还偏偏给他撞见了呢。
季言礼迫不得已只能用自己的校卡刷开了办公室隔壁的小隔间,那是学生会办公室其中一个办公地点,只是不常用,因为离老狗太近了,吵得慌。
季言礼内心叹了口气,竟然产生了招待不周的感觉。
他把门推开,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奚野大喇喇地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正中唯一一把扶手椅上,跷起了二郎腿。
他跷二郎腿很有特色,总是脚踝搭在大腿上,像个古代的闲散王爷。
季言礼环顾一周,窄窄一间屋子都被各种各样的旧文件复印纸打印机和淘汰的旧电脑堆满了,只能搬了把浅蓝色塑料凳子坐下来,手脚都没处摆,还比奚野矮了一头。
谁审问谁啊?!
季言礼的手指在并拢的膝盖上敲了敲,被奚野看得不自在,想了一下,又起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大桶棒棒糖,一胳膊搂着,另一只手从里面翻找了个巧克力味的递给奚野:喏。
奚野看着他,没接:不是说见教导主任?原来你还兼职当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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