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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想吃回头草[快穿]——仙旅云归(7)

    樊青河若是主动开腔,很多时候只是打个趣。秦庄也有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的权利,若是答得好,樊青河会给他带些他喜欢的小物件当礼物,答得不好,便是毒打或是虐待。
    秦庄渐渐学聪明了些,有时候实在不想搭理,便选择沉默。久而久之,他的话便越来越少,喉咙也仿佛粘合在一起,再吐不出什么字。
    这次樊青河并没有选择放过他,只是又来了一句:在跟我较劲?
    秦庄摇了摇头。
    樊青河蹲下身来与他平视,并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秦庄并无什么过激反应,他像在回望樊青河,又像什么都没看。很多时候他就像一具人形的木偶,魂魄被存在一个无法逃脱的壳子里,所能等待的只有老去。
    说句情话来听听。樊青河要求道。
    秦庄动了动唇,因许久没说过话,声音难免有些沙哑,像指甲划过粗糙的板面:我爱你。
    樊青河皱起眉头来,薄怒道: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
    秦庄怔了怔,右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新长出的指甲轻易便刺痛了手心。
    这是他难受或痛苦时的习惯性动作,樊青河显然也清楚这点,便没有再穷追猛打,只是将他手指掰开。
    许是刚才发泄够了,樊青河没有追究他的过失,只像摸狗一样摸了摸他的黑发,将他赶回卧室。
    卧室里没有床,只有一个属于他的合金的鸟笼。
    说起这个笼子,倒也有一段渊源。它出现在此的最直接原因莫过于秦庄的无数次出逃。
    尽管被樊青河当成玩物,失去了人身自由,秦庄也从未放弃过逃跑。
    第一次被抓回来时,樊青河打了他整整一夜,快断气时才喊医生来急救。
    第二次逃跑时,因为他分不清红绿灯,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车撞倒在地,给轧伤了右腿。
    再后来,樊青河就特地腾空了一间屋子,在窗户外焊好防盗窗,又在屋子里定制了两米高的圆形囚笼。
    笼子换过铁的,也换过钢的,都被秦庄想方设法撬开过。最后樊青河差人专门做了个合金的运过来,沉甸甸地压在地板上,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令它的存在变成了秦庄心口上一道新的伤疤。
    秦庄坐在笼子底部的褥子上,看着樊青河将笼门落锁,神色极其平静,不见半分难过。
    樊青河嘱咐道:我要赶今晚的飞机去F城谈生意,你的三餐会有佣人负责,想排泄的话摇铃就好。
    秦庄刚放松的手掌,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忍着心里泛起的层层或羞耻或屈辱的波澜,等着樊青河的下文。
    这几天你乖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你再逃跑,你知道后果。樊青河背对着光,说这些话时面容隐没在黑暗里,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的魔鬼。
    秦庄略显迟缓地点了点头。
    等到樊青河离开,他才一声不吭地躺回褥子上,用被子将自己疲惫的身体裹紧。
    一日接一日的重复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习惯了,就不会有感觉了。
    樊青河离开后的第一天,他和前来送饭的佣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却看见了所谓的奇迹。
    笼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他手里拿着的,恰是鸟笼的钥匙。
    秦庄设想过很多次被营救的场面,有时候是警察,一边解救他,一边告诉他樊青河已经伏法。有时候是强盗,在这屋子里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便来撬这纯金的笼子。
    可当他开口的时候,秦庄才发现,原来现实永远比想象难堪得多。
    老师。
    这个称呼让秦庄迟疑了很久。他已许久不曾被这样称呼过,而那个声音也将他不愿回首的噩梦重新勾起。
    是陆寒江。
    那个绑架强||暴自己,又导致自己走到这一步境地的男人。
    他情不自禁往后退去,张嘴想要喊叫,却因很少与人交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许是怕他大喊大叫招来保镖,陆寒江忙自证清白道:我是来救你的
    秦庄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费尽力气从咽喉里逼出一道气音,然而还不等这声音通晓到外界,陆寒江就打开笼门打晕了他。
    其后发生的事,像一场颠簸跌宕的旅行。秦庄被背负在陆寒江背上,被他带离了城郊别墅,驱车前往外地。
    天亮的时候,陆寒江在野外停下车来,给秦庄喂了些水。
    后者从昏睡中醒来,待看清自己的处境后,也不再惊恐慌张。
    反正只是绑架而已,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系统延时播报:副线人物陆寒江爱意+20,当前爱意值65。】
    陆寒江道:秦老师,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找我做什么呢?秦庄心里有疑惑,可他表达不出来,依然是一副眉眼低垂、无甚反应的模样,像个精致的没有生气的冰雕娃娃。
    三年的时间,改变的不止是秦庄,还有当初那个做事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子。
    陆寒江:我不知道他们被收买了,如果知道他们带走了你,我一定会尽快把你救出来的。
    虽然听起来是马后炮,却的确是陆寒江的真心话。
    当初他找了几个小弟来看守,本意是为了防范秦庄逃跑,并不知道樊青河竟将手伸到了自己身边,买通了那些人。
    第十五章 囚鸟(15) 他的声音太微弱,像叶片上脆弱的浮冰,陆寒江凑到旁边,听他重复了两三遍,才终于听清楚,他说的是:回家。
    后来秦庄被樊青河带走,又紧接着遇到诉讼的事,陆寒江听到消息时,本是有机会帮秦庄的。
    只要他肯站出去讲清来龙去脉,冒着让自己坐牢的风险将秦庄摘出去,一切还会有转机。
    可樊青河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会让他来搞破坏,当即对他的家族施压,吓得陆寒江亲爹胆寒心战,迫不及待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再用一张飞机票将他送往大洋洲,再不回返。
    陆寒江至此彻底失去了秦庄的音讯,所能咀嚼的,无非每夜苦涩的烟草,与那些或自愿或强迫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将樊青河当做一个普通的情敌来防范,一心与他争风吃醋,甚至为此绑架秦庄。
    通过这三年间断断续续获取的信息,陆寒江才明樊青河的真实目的,并非占有秦庄,而是毁掉他。
    感情上,陆寒江自是喜欢秦庄的,可无论他如何懊恼纠结,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他这次冒险回国,就是为了将秦庄带走,能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反正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片伤心地。
    昨夜,是他人生的一次颠覆。
    他眼见着秦庄被关在那样一个冰冷的笼子里,不着寸缕,处境凄惨,像一个供主人玩耍取乐的囚鸟。
    更让他心碎的,是秦庄的反应。
    纵使再外行,也能看出秦庄的精神状态很不对,见到外人闯入,也只会往后躲,半天都不会喊叫。
    樊青河就这样关着他吗?
    难道就不怕秦庄会被关成傻子,疯子?
    一想到自己是造成这一系列变动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陆寒江就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
    陆寒江:你不要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看秦庄半天没反应,又说:老师,我带你去大洋洲好不好?
    秦庄很慢很慢地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到这一刻才消化完陆寒江说的这几句话。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过了三五分钟,才艰难地动了动唇。
    他的声音太微弱,像叶片上脆弱的浮冰,陆寒江凑到旁边,听他重复了两三遍,才终于听清楚,他说的是:回家。
    秦庄的家,在西南某省一个不知名的村落中。
    或许每个将死的人,都存着落叶归根的想法,如秦庄一样。
    从外出求学,到身陷囚笼,他离开那片故土已经太久,久到脑海中关于屋舍山林的印象已经模糊,像遭了水洗的泼墨画。
    尽管调转方向对陆寒江来说算不得什么很好的决定,还有可能增加暴露的风险,可看着秦庄眼底那点微渺如星火的希冀,他终究没能吐出拒绝的话语。
    逃亡途中,大多数情况下秦庄都表现得很安静,除却第三天晚上有过一次擅自离车的记录外,他通常只是保持同一个姿势坐在后座上,或仰面默看天窗外的流云飞鸟,或转头细观窗外飞逝的绿树红花。
    到了夜里入睡时,又会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用环抱自己的姿势,来隔绝外界冰冷的窥探。
    陆寒江听人说过,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为他们无法相信别人,无法敞开心扉,所以即使到了睡梦中都无法放松。
    陆寒江换了好几次车,一路在高速上奔驰。为了不在抵达前就被樊青河的人找到,他还特地准备了伪造的身份证件与仿真头套。
    每次换装时,秦庄都像一个洋娃娃般由着他的主人打扮,哪怕陆寒江给他戴上假发穿上女装,他眼里也没半分波澜,仿佛这些于他那几年里经受的事情相比,轻如鸿毛。
    在第八天于民居留宿的时候,秦庄终于与陆寒江有了第一次实质上的交流。
    那时秦庄坐在窗框上,置身于四四方方与自由天空的分界线上,披着半身夕阳的红晕,扭头朝端着晚饭进屋的陆寒江看过来时,美得就像画中人。
    陆寒江一时看得痴了,又听秦庄问他:你为什么不,碰碰我
    他的声音放的很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吐字的清晰。
    而陆寒江却被这一句话带回三年前那放荡无端的一月时光,那曾被他视为美好,如今却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往。
    或许秦庄只是随口一问,又或者,他以为这是陆寒江带他离开所必须付出的报酬,但当这句话出口时,陆寒江仍是生出几分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没有应允,没有承认,只是一步一步拿着饭菜,小心翼翼地递到秦庄面前,道:饭会冷的,快吃吧。
    秦庄听话地接过一次性餐盒,拿着勺子舀起饭来。
    每次张开嘴,他都会小心地用舌头试探温度,每一口饭都要咀嚼很多次,像在防范米粒间有可能出现的药丸或是其他。
    陆寒江从未这样认真地看过他进食,像在对待一只怕生的宠物,又或者一只受过伤不再相信人类的幼兽。
    待到秦庄填饱肚子,将饭盒递回给他时,陆寒江才给了他回答:我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的事了,别怕。
    他倒真言出必行,让秦庄在床上入睡,自己则腾了张被子来躺在地板上。
    夜里熄灯时,秦庄眼睛是闭着的。等陆寒江呼吸渐趋平稳,他才缓缓睁开眸子,看着空无一物的黑压压的天花板,在心里倒数着樊青河还有多少天就会抓到他。
    面对陆寒江,他不跑,不是因为不怕了,而是因为一想到樊青河的存在,这点恐惧也变得渺茫而浅淡。
    再深的痛楚,也敌不过喜欢的人在心口插的那一刀。
    他曾是真心实意相信过樊青河能救他的。为此他幼稚地给予了本就不多的希望,将所有赌注尽数压在那人身上,也输得一败涂地,连最后一点尊严都飘零殆尽。
    还被告知他不过是个工具,一个樊青河用来报复他父亲的工具。
    三年的时光,秦庄努力伪装成不在意的模样,把尊严和爱恨一起埋葬在过往里,他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像块石头一样无知无觉了,可陆寒江一来,这点假象就被打破了。
    第十六章 囚鸟(16)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有点饵料就愿意困守牢笼的鸟雀,也不是会对所有疼痛免疫的木头人。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有点饵料就愿意困守牢笼的鸟雀,也不是会对所有疼痛免疫的木头人。
    他也会痛,也会受伤,只是从前没人在意罢了。
    他并不打算真的跟随陆寒江出国,西南是山区密布的地方,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他可以找机会脱离他们的掌控,跑进山林里终此一生。哪怕这样的结果与他曾设想的未来大相径庭,对于现在无路可走的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打定主意的那天夜里,秦庄又梦到了自己的父亲。
    樊青河口中的他,是一个爱慕虚荣、虚情假意的叛徒,而在秦庄眼里,他是一个冰冷的符号。
    从很小的时候起,秦庄就知道,他的父亲和别人的父亲不一样。尽管父亲有着山里人不曾有的清隽外貌,偶尔暴露出的谈吐也甚是不凡,可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父亲的态度永远都是防备且疏离的。
    秦庄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太过早慧,是自己不懂撒娇,父亲才不喜欢他。
    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才终于想明白,父亲早在自己诞生的时候起,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父亲会选择留在那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本就只是为了躲避樊青河的报复。哪怕是与母亲结合,也毫无感情基础,只是为了有个容身之所。
    这就让自己的诞生多了一层利益纠葛,是一个父亲甩不脱扔不掉,不得不面对的包袱和累赘。
    如今背着包袱的人痛痛快快地撒手离去,倒叫包袱成了对方的刀剑靶子,何其可笑。
    秦庄带着忐忑入睡,又带着泪惊醒,彼时天还未明,露重如水,结结实实地压在他心头。
    樊青河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报复行径根本不会让父亲有半点心疼,因为自己本就是不被期待着诞生的孩子,是被父亲遗留在世上的弃子。
    可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又为何要成为他们博弈的牺牲品呢?
    或许只有等到这悲惨的一生结束时,才能获得解答吧。秦庄惨然地笑了起来,在这无人发觉的清寂的黎明,从冰霜般的肺腑里扯开了一丝裂缝。
    陆寒江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秦庄在跳舞。
    那或许不应该被叫做舞蹈,更贴切的叫法是几个简单的肢体动作,但他做得十分投入,完全沉浸在那个世界里,看都没看陆寒江一眼。
    明亮和煦的阳光从窗外攀爬进来,拉成绚丽的光带直射进房中,令昨夜还有些冰冷陌生的房间暖了不少。
    秦庄穿着陆寒江为他提前准备的衬衫,稍稍有些大了,在他扭身时却依然勾勒出漂亮的腰部曲线。单薄瘦弱的身体并不算多完美,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无法被压迫与征服的韧性。
    如果一定要找一种东西来形容的话,陆寒江想,那便是蝴蝶吧。
    生得绚烂,死如夏花凋零,一世于花间舞蹈,不沾俗世浊尘。
    他在舞动,亦在释放。他被樊青河关了太久,早已忘记自由舒展是什么感觉,早已忘记原来他也可以同众生一样,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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