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个动作定格时,陆寒江情不自禁地为他鼓起了掌。
秦庄被掌声惊动,轻抬眸子朝他看了过来。
因为看得仓促,他眼中没来得及积聚起恐惧与防范,只有清清澈澈干干净净的一片,像未经雕琢的白水晶。
陆寒江眼睛有些红,他强忍着流泪的冲动,静静看着咫尺之遥的秦庄。
他想他明白自己错在了何处,秦庄此刻展现的美,是他无法拥有也触之不及的。曾经他也有靠近的机会,可那时的他太急功近利,以为将秦庄绑到自己身边,征服了,压迫了,秦庄就会听他使唤,爱上他了。
可他不是什么能被驯化的野兽,他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天地,任何想用手中权势压榨苛求他的人,都是在以卵击石。
若是早知道樊青河存了那样的心思,给他一百个色心,他也不会那样去伤害秦庄。
曾经他们是暗恋者与被暗恋者,现在只是对立的施害人与受害人,两人之间横亘无数沟壑,此心再难相逢。
陆寒江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对秦庄道:跳得很好看。
秦庄没有说不好也没有说好,只是沉默地收了手脚,跟陆寒江隔着那段距离走回床边。
但后者还是从他那眼角眉峰泄露的点点痕迹里看出了他的开心,这对于一路来从未表露过心迹的秦庄来说,已经十分难得。
【系统提示:副线人物陆寒江爱意+5,当前爱意值70。】
不知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樊青河那边反应太迟,在他们跨越一个省份回到秦庄故乡小城的路上,竟一直没有被樊青河抓到。
半月奔波过后,秦庄在陆寒江起了话头后,告知了他一些当年的事。
原来判决生效后,樊青河又以保外就医的方式,将秦庄从监狱里捞了出来,带回家里,从那天起秦庄便成为了他一个人的玩物。
他叙述时用的是一种极其平静的口吻,仿佛那于他而言,不过是这遍体伤痕中最普通的一道。
那夜他们宿在野外,因为临近村落,天空亮起了不少星子,如钻石般镶嵌在浓黑的天幕里,熠熠生辉。
但开天窗的代价就是夜风嗖嗖地往里刮,冻得两人通体生寒。
陆寒江试探性地伸长手臂,将秦庄往他怀里揽了一揽。许是那夜的月色太温柔皎洁,秦庄并没有挣脱,靠在他肩头睡了一夜。
第二日起两人又上了县道,这些年国内基建发展得很不错,水泥路通到了家家户户,给他们这一路提供了不少方便。
好又不好的是摄像头越来越多,令他们多了不少提心吊胆的时候,生怕樊青河跟那闻着肉味的野狗一般,循迹而来。
秦庄已有许多年不曾回过家乡,眼望着路边飞驰的建筑,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还添了几分近乡怯情。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尽管变了不少,却仍是他最眷恋的故乡的模样。
第十七章 囚鸟(17) 这浩渺苍天,无垠大地,竟无一寸是他的容身之地。
陆寒江照秦庄说的路线,在每一个岔道口处选了最正确的路,可到了路途终点时,却堪堪犯了难。
陆寒江:秦老师,这是你家吗?
他指着公路边有着几块红砖冒头的地基,这样问道。
秦庄从半梦半醒中苏醒,从后座上推门下了车。
他记得,他家门前有一棵茂密的桂花树,每到八月中秋时,便是满院生香。
如今花树仍在,较之以前可能还长了几圈新的年轮,可屋子却不见了,那曾被他无数次爬上爬下的楼梯不见了,那被他搬着去树下纳凉的躺椅也不见了,只余一片废墟。
陆寒江见他面上悲戚神色,知道没找错地方,努力开解道:秦老师,我听说近年建了不少盘山公路,你家应该是拆迁了,要不我们努力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寻到人烟问问路。
秦庄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着在地基边上蹲了下来,捻起边上一拢黄土。
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是突如其来,应该说早有预兆。
早在他背井离乡去求学时,或者更早,母亲再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先声。
那时秦庄站在田垄边上,看着她带着行李上了客车,在车门时分别时,母亲也并未多看他一眼,只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车门关闭,将他们两母子彻底分隔。
母亲憎恨了他半辈子。
或许最开始时,她也曾期待过这个孩子的诞生,轻抚他窝在襁褓中的睡颜,为他更像爸爸还是更像妈妈而争论不休,可随着与父亲的感情破裂,这个孩子也成了她的累赘。
所以她干脆利落地奔向了新生活,将这个拖油瓶远远丢在后头。
可拖油瓶只有这一个寄居之所,拆了迁,得了钱,她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就拔足离去,仿佛她一生里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孩子,也无需为他筹谋盘算。
在回家之前,秦庄一直将这里视为归宿。可归来之后,他才终于发现,这浩渺苍天,无垠大地,竟无一寸是他的容身之地。
这是比爱情更让人绝望的背弃。
秦庄就这样在路边枯坐了一整个白昼,不吃不喝,水米不进。
陆寒江看着心焦,却无论如何都劝不动他。到了夤夜,陆寒江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如何,又挣扎着醒了过来。
秦庄已经不在原地。
陆寒江当即吓了一跳,朝着旷野喊了两三声,不见回应,便拔足狂奔起来。
他也不知自己在焦虑些什么,好像此刻若是不去抓紧那个人,就要永远失去了一样。
旧址东边三百米处有块水塘,秦庄的脚印就消失在这里,中央似有黑影在沉浮。
陆寒江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一路划着水往秦庄的方向游。他也没时间去想水深不深、泥烂不烂,他只想将那人从这死生之境里带出来,别断送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终于在水中触到了秦庄的手臂,那人直挺挺地在水中沉浮,经他一带,便沉甸甸地伏在了他的背上,被他一路带往岸边。
陆寒江将他拖到离了刺草丛的干地,解开秦庄衣服纽扣,对着他的胸腹挤压起来。
那一刻陆寒江想着,如果秦庄此刻死了,他也没必要回去了。不如干干脆脆一同当个落水鬼,到了阴曹地府再来向他磕头认错。
按了不知道多少下,僵躺着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张嘴吐出一大口水,伴着惊天动地的咳嗽,好似要把那颗肺一并从喉咙口吐出来。
秦老师,能听到我说话吗?这一来一回,陆寒江也累了个够呛,话里都带着喘,汗跟雨似地混着水流下来,滴到地上。
秦庄眨了眨眼,算是应了。过了好半晌,才积聚起回话的力气,对陆寒江道:你不该救我。
陆寒江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我不可能不救你。
淡漠冰冷的月光从云层间撒了出来,落在秦庄脸上、身上。
许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过于振奋,秦庄迷迷糊糊地,竟笑了起来。他歪着头看陆寒江混杂着懊恼、惭愧的脸,像用手指戳破什么薄弱的窗纸一样,同他道:你喜欢我?
陆寒江点了点头:是。
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秦庄像在跟他说话,又像在暗示着什么其他人,他用一种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般的语气,对陆寒江道:那时候我也喜欢他,最开始只是生了点好感,是他或者其他人,其实都没什么两样。直到他把我从绝境里救出来,带到医院里
英雄救美,多好的一招啊。我以为他真的不在乎我被人碰过,以为他跟我惺惺相惜,我甚至想就那样跟他过一辈子。然后他告诉我这只是一场骗局,他从没爱过我,我只是他用来报复我父亲的工具。
渐渐地语音转低,自嘲地说:你不该救我的,让我死了不好么?他不会放过我的,穷极一生,他都会把我找到。
陆寒江伸长手臂揽住他,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鼓舞自己:不会的,我们会逃出去的。你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飞翔,那才是你的天地。
年轻人掏心掏肺的劝慰,要比薄情人随口编织的谎言要好听得多,秦庄听着听着,也约莫多了几分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早点睡吧,我不会再自寻短见了。尽管身体依然疲乏,他也没有寻求陆寒江的帮助,踉踉跄跄地走回了车子附近,带着一身湿迹钻上去睡了。
【系统提示:副线人物陆寒江爱意+10,当前爱意值80。】
【系统提示:回到过去心愿达成50%。】
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被家人和故土抛弃,秦庄没有再一厢情愿地往深山跑,默默坐上陆寒江的车,向远方行去。
他们会由陆路转飞机,用假的身份登上跨国航班,等逃到大洋洲后,才算是真正地脱离了樊青河的五指山。
尽管还未看到那万里汪洋,秦庄那颗死寂的心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自由,我来了。
第十八章 囚鸟(18) 他的心也嘭咚嘭咚响了起来,一双眼里再看不见车水马龙、漫天星月与人间灯火,只剩下夜风中秦庄抱着玩偶的瘦削身影。
尽管不愿,秦庄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路上陆寒江对他照顾良多。
是偿还,是亏欠,他都不想去深思。若人的感受是一座天平,以陆寒江施加的砝码来看,远远比不上他曾给予自己的折磨。
陆寒江显也知道秦庄对他的厌恶,从不会做逾矩的事,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不远不近的一个度,让自己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又不至于过分到将他吓跑。
路途中经过水滨小城,陆寒江停了下来,想方设法找了住所,又换了辆新二手车。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确保最大程度的安全。
他去办事的时候,秦庄就穿着他买好的衣服,站在旅社的阳台处,向外眺望。
夜晚霓虹灯亮起,数以万计的车灯汇成一条长河,与天上的银河交相辉映,美得像一场梦境。
有河风吹过来,如黑发般滑过他修长的指尖,惹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捕捉,险些掉到街道上去。
他是那样的自由快乐,以致于主动向陆寒江提了要求:他想去夜市上看看。
一路来,他们都匆忙得像两个逃犯,从不敢贪图路边的风景,生怕被人抓住把柄。可许是秦庄眼里的渴望太过耀眼,陆寒江答应了他的要求。
夜幕下的街道上簇拥着大大小小的商贩,从惹得小孩子驻足的夜灯,到令不少年轻情侣光顾的小吃,比比皆是。
在这之前,陆寒江从不知秦庄是这样一个贪嘴馋舌的人,被那股子香味勾得挪不动步子,眼巴巴地看着橱窗里的各种吃食。
陆寒江知道他出来时一穷二白,一个子都没有,便爽快地帮他付了钱。
秦庄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咬着嘴里的肉串,一边含糊对陆寒江道: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也没关系。陆寒江已许久没看见这样活泼生动的秦庄,当即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秦庄并不想欠他什么,但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也没有说二话。
一路且吃且行,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后,秦庄在一个地摊前停住了步子。
摊贩用一张雨布当底,上面从小到大摆着七八排布偶,另立一块牌子,上面用碳素笔写着:十元五次。
你想玩?陆寒江问,又自顾自道:这个我没尝试过,要不我们去找个娃娃机?概率都差不多。
秦庄摇了摇头,他兴许知道陆寒江并不想继续,便也没有强求。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陆寒江瞥见了布偶摊上一个五颜六色的娃娃,霎时止住了步伐,问秦庄道:你想要那个,是吗?
他食指所指之处,是一只炫 丽的蝴蝶。
这种路边小摊上摆着的东西,做工自然好不到哪去,若换了平时,陆寒江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耐不住秦庄喜欢。
从秦庄未加掩饰的眼里,陆寒江窥见了答案。于是他给摊主转了钱,道:先给我五个吧。
他晃了晃塑料圈掂量轻重,对着蝴蝶玩偶抛了出去。
随着嘭咚、嘭咚的响声,他手里的塑料圈很快消耗了个干净。陆寒江显是跟这小东西杠上了,又不信邪地再买了五个,抬眼瞥见秦庄聚精会神地杵边上看,忙邀请道:你要玩吗?
五分钟后,秦庄抱着得手的玩偶,跟大受挫败的陆寒江一起转道回旅社。
陆寒江不太乐意被比下去,在回去的路上还在嘀咕:我玩不惯这个,要玩就玩娃娃机,那才是我的主场。
秦庄微微回头,难得搭腔道:那是女孩子玩的。
陆寒江:胡说,想玩就玩,哪里分什么男孩子和女孩子诶,秦老师,你是笑了吗?
在秦庄唇边,确实有一道浅得几乎不露痕迹的笑容稍纵即逝,若非陆寒江的目光一直凝滞在秦庄身上,恐怕都要错过了。
他的心也跟着背后砸落的圈圈一样嘭咚嘭咚响了起来,一双眼里再看不见车水马龙、漫天星月与人间灯火,只剩下夜风中秦庄抱着玩偶的瘦削身影。
当初那一眼定下的爱情,或许也正是如此了。
秦庄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忙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诶,诶陆寒江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跟犯二的愣头青一样快步跟了上去。
【系统提示:副线人物陆寒江爱意+5,当前爱意值85。】
秦庄:樊青河这么久都没找到我?他有这么无能?
系统:因为是新手任务,为了确保玩家的游戏体验,系统自动开启了保护模式哦。
秦庄:那要是一直开着,岂不是能逃亡成功?
系统:如果主线人物未攻略完成的话,任务会被判定为失败的。
秦庄:好吧,果然没有捷径可走。
他在系统中轻敲座椅扶手,思考片刻后,问:这个什么爱意值的加载,有限制吗?
系统:在宿主脱离之前都作数。
也就是说死了就不作数了。秦庄想着,心里已暗自有了计较。
这一部公路逃亡片,第二日又重新拉开了序幕。
栖息的第三站是某大学旁边的民宿,尽管此地与N大八竿子打不着,秦庄还是抱着追忆过往的想法,跟陆寒江一起翻墙进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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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想吃回头草[快穿]——仙旅云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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