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星连沉默许久,忽然屈膝蹲下,将那手拉得更近。
成瑾正疑惑,忽然感受到他冰凉的嘴唇,不由睁大了眼睛。
第二次了。
他说着,抬眼看着成瑾。这眼神森森的,没有杀气,但让人莫名毛骨悚然。
成瑾问:什么第二次?
耶律星连没回答,依旧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将人抱在怀中。
成瑾怕他又掐自己,只好忍耐着听他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啊?
坏消息是,我想奸你。他说。
成瑾倒吸半口凉气:这
耶律星连接着说:好消息是,我会等到你愿意。
成瑾顿时松了口气,但想了想,十分疑惑:为什么?
耶律星连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
成瑾道:我知道就不问你了。
耶律星连又沉默了一阵,然后咬了咬成瑾的耳朵,低声道:因为,当一个不被任何人喜欢的人,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喜欢,他很难不喜欢这个人。
成瑾被他弄得耳朵嗡嗡,头昏脑涨,半天才听明白,忙否认:我才没说喜欢你。
耶律星连很失落地问:是吗。
成瑾顿时心虚,为自己的否认令他失望而自责:我我
我还以为,终于有人喜欢我了。耶律星连苦笑道,你一定会觉得可笑,我在那一瞬,连我们的以后都想好了。
啊?
耶律星连的声音越发低沉:我们将来却又停住,不往下说了。
成瑾的心忽然乱了,竟很想听他往下说,忍了忍,没忍住:你、你说啊,将来怎么?
他低低地叹气:我把将来想得再好也没用,你又不喜欢我。
成瑾越发心痒:你说你的,说说又不会掉块肉。
又过了很久,耶律星连才开口:我想,我一定会对你很好,怕一点不好,你就不理我。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做什么,我都看着;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我的眼里心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只想抱着你,别的都不要。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只有我们两个好。
有什么从心口一路窜到头顶,成瑾浑身酥麻发软,脸一阵阵发热。
耶律星连垂眸瞧着成瑾这副要化了的样子,心知火候已到,便不再多说,只松开他,起身站到一旁。果然,成瑾满脸写着不舍,眼里全是情意,欲语还休地偷看自己。
他太知道这个笨蛋的命门在哪了。
他现在就期待起了方孝承发现这一切的那天,一定非常令他愉悦。
方孝承又失眠了。太医说如此对他养伤不利,给他开了助眠的汤药,但他喝过几回,醒后总觉脑子不像平日清明,便停了。
成瑾失踪,至今已有三个月。
综合谷音所言与当日局势,那伙杀手是狼国派的可能性最大。就算后来成瑾是落了水,可难保不被对方早一步找到带走了。
方孝承最怀疑耶律星连,早就派人去查,得知他最近带回了一个中原男子。
可自从上次方孝承被放走,耶律星连将身边人都换了,方孝承至今还未能插入新的眼线,不能确定耶律星连养在院中那人是否成瑾。虽知那人是耶律星连从闼闼部落带回去的,可如今耶律星连对闼闼监控极严,方孝承同样无从入手。
皇帝不许他贸然行动,说事态不明,若这是耶律星连请君入瓮的阴谋就糟了。
此言不能说全无道理。方孝承不能为了成瑾而妄动大荣布置在狼国的暗桩,他甚至不能亲自潜入,若这是阴谋,他被诱捕,五巷城、镇北军,甚至于大荣全境上下,很可能又要遭受战火威胁。
可万一那真是成瑾
方孝承翻看着手中册子,心如刀绞。
这是成瑾住在侯府时写的,那时候神神秘秘,每回见到他就赶紧合上,不许他偷看。方孝承那时并不好奇,果真不去碰。
最近他借整理成瑾的物品排遣忧愁,碰掉了这册子,捡起时不经意瞥见了其中内容,不由愣住了。
成瑾在册子里记录他的喜好,他偏好穿白衫,口味清淡,爱看书,每日都要细心擦拭爱枪,睡前两个时辰若喝茶,那夜就会睡不好,每每见到成瑾穿类似鹅黄色衣裳就会格外喜欢此处被成瑾涂了一把大大的叉,旁边补了四个字:再也不穿。这一页的墨迹化开严重,水干后的褶皱很明显,大概是成瑾知晓真相后落的泪。
千错万错,皆怪他当初行差踏错。
这段时日他已经想好,待成瑾回来,他要郑重认错,要认真地向成瑾解释。
他已经坚定了心意,他对皇帝是曾但那不过是年少时的懵懂。
原本他与皇帝止乎礼,没察觉出其中微妙。最近,皇帝有意撕破这层朦胧,向他屡屡示好亲近,他才惊觉不对劲。
他是欣赏皇帝,自东宫时便与之志气相投,谈天说地,很是快意,加之年幼初识时的惊艳与依赖,令他一直以为这便是爱慕。
但自成瑾真不要他了,他才终于发现,他想相伴相亲的人是成瑾,只是成瑾。
他可以与皇帝恪守君臣之礼,可以亲手为皇帝择出最合适的后妃,可他绝不能接受成瑾与别人亲近。成瑾嚷嚷和那个姓江的如何如何,他从未那么恼怒恐惧,为此失了理智,不管方朴劝阻,不考虑后果,一意孤行地将人带去五巷城。
他爱成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他知道得太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汤显祖《牡丹亭》
侯爷:我想通了。
世子:我没想通,但我直接不记得啦。
狼星:我也没想通,但饺子是真的很好吃。
陈琰:我想了八百年之后,也想通了,作者在玩我。(作者否认)
第31章
白日, 方孝承的父亲与继母过来探望。
北安侯是新封,非方家世袭,当时按例赐府, 方家人商量过一场。方父自有声名地位, 方夫人又非方孝承生身母亲, 膝下一子一女与方孝承非是同胞, 诸多缘由, 最终没迁来侯府。
方夫人出身不高, 父亲只是七品闲官,但好在也是腐书网。她这些年来与方父举案齐眉, 将后宅打理得很好。
后母难当, 方夫人虽性情温善,可随着亲生儿女长大, 难免生出过忧愁。好在方孝承争气,竟一鸣惊人, 自个儿挣出个侯位。当时听闻消息, 方夫人比方孝承的亲爹亲叔伯更欣慰,从此对继子更上心。
方父为人迂直, 性情使然, 自小对长子严厉。后来长子弃文从武,别人都夸,他却十分恼怒,斥方孝承果真以往没将心思放在读书上!若非确实于国有功,非得家法伺候!
后来, 方孝承封侯立府, 他执意不肯搬去。平时夫人郑氏劝他和长子亲近, 他倒反过来劝郑氏, 让儿女在家好好读书,日后自有前程,不要想着沾光!
可这回方孝承身受重伤,方父到底心疼,半推半就地被郑氏隔三岔五拉来侯府。
比起生父,方孝承与继母更亲近。他自幼失恃,继母对他真心慈爱照拂,他很敬重她。
两父子不擅相处,以前见面便是方父过问方孝承读书成绩,不好就骂,好则严肃警训他切不可骄傲自满;后来方孝承封侯,方父和他再没什么好说,等方孝承问完安,两两相对,各自沉默。
好在有郑氏周旋,偶尔方父能单方面聊多几句方孝承大约是自幼习惯了他爹训话,如今仍是听,很少接,好在方父也很习惯如此。
今日这对父子又坐着没话,郑氏便照旧寻起话题:我昨日赴宴,遇见敬顺伯夫人,听她提起了一件事
方父皱眉:你们后宅妇人间的事,拿到我们面前来说什么?
郑氏不慌不忙:本不该说,可事涉瑞王府,我是想着瑞王世子的事
方父还未开口,方孝承便道:母亲请说。
郑氏用丝帕捂嘴,轻咳一声:瑞王府的兰姨娘又有了身孕。
方父大怒,正要训斥,突然细思不对:瑞王府那个姨娘前不久才生了个女儿,瑞王大喜,广告天下,四处请客,这才多久
回过神来,他又要大怒训斥郑氏拿这种丢人的事来方孝承面前说,却听郑氏接着道:瑞王想扶正兰姨娘,屡次试探太后。太后不悦,可瑞王这回铁了心,听敬顺伯夫人之意,他和太后还起了争执,只是不知究竟怎么吵的。
众人皆知,若非已故的瑞王妃是太后胞妹,恐怕瑞王早就不管不顾地将兰姨娘扶正了。
方父沉吟一阵,皱眉道:依我看,这些都是虚的,他就是想改立世子。
瑞王府那点事,京城里没有不知道的。
虽然世子成瑾着实是不成器,庶子成琏着实是不错,可方父这样的古板人还是觉得瑞王过分了。尤其这回,世子刚失踪,瑞王就迫不及待地到处嚷嚷,说人死了。有次嚷到方父面前,方父没忍住,和他吵了一架。如今瑞王再不来他面前嚷,却在背后跟人抱怨方家这是怕要负责,打算赖账。
郑氏叹了一声:瑞王世子幼时,我与他说过话。那是我初次赴宫宴,有些怯,凡事跟着旁边人学,竟没顾上自己怀着钊儿,吃了几口冷汤,加上人多吵闹,犯了恶心,却不敢显露出来。也不知怎么被世子发现了,他偷偷过来,塞给我一碟酸梅,又说和皇后说过了,果然随后有嬷嬷过来,说奉皇后的意思,陪我去附近廊下坐会儿,散散心。唉,这些年来,我常听人说他如何顽劣愚笨,总觉得奇怪。
方父怀着对瑞王的不满,道:你这么说,我也记得,世子他小时候挺机敏伶俐的,读起书来比方铮快多了。
方铮:
方父刚听夫人提起那事,越发觉得惋惜:后来听说冬天贪玩,掉水里病了一场,把脑子烧了。如今看瑞王是铁了心,哪怕现在世子回来,日后也总能让那糊涂虫钻到机会。
夫妻议论一阵,郑氏忽然想起方孝承,正要扯开话头,听见他开口问:母亲,瑞王府是否还收着家里几万两银子没给?
说是收,其实就是借。达官显贵间也常有周转不灵的时候,会相互照顾。
方家原是清贵,瑞王借不到这来,可出了个北安侯,先帝与今上赏赐不断,因父亲尚在,且方孝承没成亲,又很少回京,因此他虽住在侯府,财物却仍都归入方家,由郑氏打理。
瑞王不敢明着不满太后皇帝对成瑾的照拂,只能使些阴私手段,比如问方孝承借钱,借了从不还。但凡方家去问,他就说被成瑾挥霍了。若下次不借,他就寻成瑾麻烦。成瑾不知这事,只当他日常发癫,方孝承却心知肚明,想想也不是大数目,他常在北疆,不能及时看顾,就当花钱给成瑾消灾了。
但每次一点,累积这几年,也不少了。
郑氏听方孝承问起,忙道:陆陆续续,大约四万不止。
她真不是贪图继子的钱,只是平白给了瑞王府忒没道理。但她到底不是亲娘,怕惹来误会,不敢异议。
方父从不管这些黄白之事,他们爱怎么怎么,他喝茶。
方孝承道:得有劳母亲操办,催瑞王府还了这笔款,若有难处,可从我这调人。妹妹是议亲的年纪,我常不在家中,有赖她替我承欢父母膝下,这笔款是我为她添的妆。
郑氏一怔,看了眼认真品茗的丈夫,看回继子:这,家中账目本就是我在主持,此事原该我做,不必那样,反倒生分了。
平日方孝承得的赏赐里有女子用的,方孝承都让她和方蕊直接拿,不用归入库房。她倒惦记着给未来的侯夫人,方孝承却不知是什么叛逆,非说不娶。
方孝承道:母亲这么想才是见外。就此说定,母亲去办就是。
郑氏见他坚持,便不再推辞:好。
方孝承又道:若瑞王府推搪拖延,就叫人去官衙状告。
郑氏惊讶道:会不会太兴师动众?
不会,方孝承道,如今瑞王忙于改立世子,不会希望多生事端。
郑氏点点头,叹道:我真想不明白,瑞王再偏爱幼子,也得为他计深远。如今得罪了皇上与太后,难道日后他幼子做了世子就有好日子?
方父轻哼一声:瑞王向来短视。
方孝承却道:此事非皇上与太后示意,全系我一人意愿。请母亲一并转告瑞王府,即日起,北安侯府与之断交。
北安侯府向瑞王府要账的事暂且低调,可断交一事却被郑氏故意泄露,一时引来议论纷纷。都是有头有脸的,不来往就不来往罢了,鲜有摆上台面说的,这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可众人细想想,又能理解。
瑞王到处说是北安侯带成瑾去北疆才把人弄没了,可大家寻思着,北安侯哪是不知轻重的人,肯定是成瑾自作自受。何况,就算成瑾再不成器,也得活着见人死了见尸再说别的,瑞王这回过于薄情,遭英雄意气的北安侯嫌弃很正常。
高其能等贵公子与成琏亲近,私下提醒他劝劝瑞王,别好心干了坏事,把成琏的前程堵死了。
成琏面上无奈垂泪,心中十分烦躁。他早就劝过,可那蠢货得意忘形,不听劝,真不知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才这么急!
若让他来做这事,他肯定在面上广撒金银寻人。寻不到就算了,若真寻到,暗地里怎么动手脚不成?最迟一年两载,弄个尸体回来,无论别人信不信,不都顺理成章?
蠢货!不愧和成瑾是亲父子!同出一脉的蠢!
如今惹急了方孝承来这一手,众人没有说他坏话的,只怪瑞王把事做绝了,或是猜测皇上太后动了怒授意的北安侯。便有些人开始疏远成琏,怕站错了队。
成琏拉下面子,亲自登门侯府,想替蠢老头兜回来,可方孝承根本不见他。
现在他母子腹背受敌,方孝承执意收账,瑞王怕闹大了不妙,加上恼羞成怒,就让兰姨娘赶紧还清方家那点钱。
那点钱快五万了!
方郑氏极小家子气,分明把利钱算得清楚,偏还假大方,说一句抹平零头,整算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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