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不知该说什么,在又躲开池摇的一次飞扑之后,只得妥协,轻声道:好,我坐便是。
于是她慢慢撩起衣袍,板正地坐在了池摇左手边,池摇的另一边,是夏无心。
先生夏无心眼看着宋逾白落座,又醉醺醺地不知哪儿是天哪儿是地,竟趴在池摇身上,伸手去抓宋逾白。
苏斜月连忙去拦她,却抵不过她的力气,拦了半天没拦住。
池摇被她这么一趴,吓得失声尖叫,场面乱做了一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夏无心,你知不知道廉耻,男女授受不亲!池摇忙去推夏无心,一旁的宋逾白见状,只得偏头扶额,眼不见为净。
不过夏无心此时醉了,眼里只能看得见宋逾白,偏要把她抓到手,一双爪子倒腾了半天,人没抓住,直接扑到了宋逾白胸口。
宋逾白感觉到了她手放的位置,一个激灵,侧身将她推开,站起了身。
夏无心!她怒声道。
先生看着瘦弱,怎么怎么这般壮硕夏无心收回手,捧在怀里,带着醉意喃喃道。
第37章 女子的证明
她醉得厉害, 俨然不曾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而听到这话的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认为夏无心无礼。
唯有宋逾白, 那令人难以启齿的触觉还残留在肌肤之上,又听了这么一句,当即便像是被火烘烤着,俊脸通红不说,难以抑制的羞怯感涌上心头。
这种被人当众侮辱的愤怒,几乎能和百年前那一场雷刑相提并论。
众人一瞬间都察觉了气氛的急转直下, 嘈杂的声音逐渐减轻, 唯有坐在远处的依旧在推杯换盏。
夏无心正迷蒙着, 忽然后背一凉, 再抬头时,衣襟依然被人攥住, 将她扯得挺直了腰板。
这么突然的动作, 将她从醉酒中唤醒了几分, 夏无心打了个寒颤,眼中的迷雾散去, 呈现出宋逾白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双目。
除去怒气外,这双眼眸似乎还有些潮湿,有什么晶莹的东西, 被摇曳的烛火照得闪烁, 原本殷红的唇因为咬得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夏无心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这双眼睛里, 到底是羞更多, 还是愤更多, 她愣愣盯了她一会儿,脑中忽然一阵刺痛,伸手捂住额头。
宋先生,她醉了,不是有意的。苏斜月知道坏了事,连忙起身想要劝阻,却被宋逾白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只见宋逾白原本就瘦削的身影,如今看着更是飘摇,她双肩颤抖,眼波冷冷滑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还是停留在夏无心脸上。
最后,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忽然用力,狠狠将夏无心掼倒在地,随后转身离开。
夏无心后背撞到了桌角,疼痛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漆黑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清明。
无心!苏斜月也没想到宋逾白竟有如此大的反应,忙蹲下身子,将夏无心扶起来,你怎么样?
夏无心冲着苏斜月摇摇头,将纤细的手举在眼前转了一圈,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于是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儿,清脆的一声啪。
绵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她还没等细想,便觉得热血上涌,浑身如同热水烧开一般,咕嘟嘟冒出热气。
夏无心啊夏无心,你简直不要命了!她简直悔不当初,若是自己头脑清明,便能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偏偏喝醉了酒。
怪不得人们常说喝酒误事,确实不假!
一旁一直呆愣着的池摇也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远处的黑暗,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伸手去揍夏无心:你这人,自己也是男子,还不知道男人都忌讳被说瘦弱?如今将先生气走了,你可高兴!
池摇,你少说两句。苏斜月杏目微抬,用眼神示意她住口,池摇就是再气,也只得咽下,甩袖落座,再也不愿看夏无心。
有什么好看的。苏斜月又环顾四周,桌上众人同她对视后,纷纷移开视线,传来几声咳嗽,再然后,交谈喧闹声陆续响起。
好在夏春秋和燕桥二人喝得畅快,正一来二去地倒酒,不曾发现此处的蹊跷。
夏无心长吁一口气,扶额重新坐稳,一颗心简直比酒桌还要嘈杂,再加上酒产生的昏眩,更是烦躁,一桌子的菜肴瓜果再也吃不下。
一旁的苏斜月见不得她这么失魂落魄的,黛眉微颦,将五指放在她肩头,细声相劝:无妨,宋先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明日再去同先生道歉便好。
夏无心阖目,正要说话,坐在苏斜月另一侧的魏一犁便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挤在她和池摇之间,半蹲着拍拍她膝盖,面带纠结,压低声音开口:无心,此事做兄弟的看不下去,多两句嘴。
不瞒你说,我那日可是亲眼看见你将宋先生赶出房门,宋先生好歹是长辈,就算是你二人私下那个,也得对她多些尊重不是。
魏一犁一副这是你们家事我难以启齿的模样,讲得苦口婆心。
夏无心则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抬掌将他推倒在地,没好气道:魏一犁,你胡说什么!
魏一犁嗑到了屁股,龇牙咧嘴地嘟囔道:我那是亲眼所见,哪里是胡说。再说了,宋先生那么清风霁月之人,却被你欺负得落泪,你
落泪?夏无心瞪大双眼。
你自己瞧。魏一犁扬起下巴,指向夏无心的胸口。
夏无心下意识伸手去摸,果不其然,触之一片潮湿,许是被风吹久了,冰冰凉凉。
她心里忽然一阵沉闷,难受得紧。
没等旁人再说什么,夏无心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要离开,却被苏斜月喊住,她顿了顿,回身挤出个微笑:师姐,我酒喝多了,去歇歇。
说罢,不等苏斜月再开口,她就将乱发撩到耳后,身体化为流风,哗啦啦吹过树梢。
苏斜月伸着的手慢慢收回,眼中多了些伤神之意。
夏无心知道宋逾白只凭着双腿走路,定然走不快,便顺着回去竹屋的路一路疾飞,飞了一半,忽的嗅到一阵香气,于是半路折返,迈步进了山中密林。
许是因为枝叶茂盛的缘故,林中很是昏暗,将头顶的月光分成几片,遮盖了远处的喧嚣,十分静谧。
夏无心酒气还未全部消散,一阵头昏脑涨,只得落了地,靠在一颗樟树干上,运功恢复体力,阖眸定神。
正安静间,芳香忽然逼近,夏无心心中一紧,忙睁眼,只见宋逾白正垂手站于她面前,眼中已不见水汽,唯有鼻尖带着些许残红,眉眼冷淡。
干什么。她道。
我绝无轻浮的意思,实在是一时失了魂夏无心涩涩开口,想往前,却仍是一阵头晕,只得继续靠着树干。
一时失魂。宋逾白嗤笑一声,她忽然朝前走了两步,颇有些咄咄逼人,夏无心,我和你本就没有半点可能,你又何需如此费尽心机。
夏无心自知有错在先,简直百口莫辩,只得长吁一口气。
我若是告知你真相,你是不是便能不再纠缠。宋逾白再次上前一步,二人距离顿时拉到最近,近到夏无心能够通过头顶的月光,看清宋逾白红唇上细小的纹理。
她口中一阵干涩,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
宋逾白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放在咽喉处,将一直高立着的衣领一把撕开,嫩藕一般莹白纤细的脖颈,便彻底暴露在夏无心面前。
夏无心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魂魄,僵直着身体,动弹不得。
宋逾白平日里遮住的每一寸肌肤,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夏无心已然觉得呼吸急促,她连忙将头扭向了一旁,后背紧紧抵着树干。
宋逾白忽然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夏无心的下巴,将她视线强行掰正。
今日我叫你死了这条心,往后,你便有多远滚多远。是我欺骗在先,所以生死契除去的寿命,我也定会想办法还你。宋逾白带着细微的喘息,字字冷漠。
先生夏无心忍不住了,哑着嗓子说,她忽然觉得眼中一片模糊,但还是同往常一样,什么都留不下来。
她不曾体会这种感觉,像是一颗心要跳出喉咙,难耐得紧。
只是宋逾白却像是铁了心一样,根本不理会她说的什么,柔软如柳枝的五指继续滑动,宽大的,将她身躯紧紧包裹的外衣落地,像是撒了一地的月光。
剩下的薄薄的里衣,根本遮不全纤弱姣美的双肩,女子如上好的羊脂玉的肌肤,刺得人眼生疼。
她再一扬手,满头青丝倾泻而下,将肌肤再次包裹,若隐若现。
夏无心满面通红,气管像是堵住了一样,憋得连连喘息。
果然,和梦里的女子,一分一毫,一厘一寸,一模一样,夏无心忽然有种想要恸哭的冲动,不知是醉意还是别的什么,迅速蚕食着她的理智。
是她,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叫嚣。
她抬起手,又咬紧牙关,狠狠放下,紧紧将眼睛闭上,控制着体内另一种情绪的迭起和疯狂。
你看见了,我同你一样是女子,和你的想象天差地别。宋逾白咬紧下唇,几乎将红唇咬出血来,她抛弃了最后的遮羞布,又是因为夏无心。
她捏着夏无心下巴的手缓缓松开,又在她下颚轻轻一点,夏无心便紧闭着眼睛,昂起头来。
夏无心能够感觉到,宋逾白的手在颤抖,又或是整个人都在颤抖,夏无心自己亦是。
二人交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林中无比明显。
宋逾白沉默地端详着夏无心的神情,竟看不出分毫不妥,于是索性将她紧紧藏在身后的手强行拽起,往自己身上放去,夏无心还没等碰到她,却忽然如同触电一般,将手抽回来。
她这般躲闪的举动,让宋逾白原本就寒冷一片的心,更是凉了几分。
宋逾白定定看了她半晌,松开扼制住她的手,后退两步,沉默着重新绾好头发,暴露在空气中的,好看的手臂,被斑驳的月色衬得撩人。
第38章 鼻血
她面带讽刺地转身, 却忽然察觉到一丝压迫般的气息,紧接着,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朝后拽去, 宋逾白踉跄两步, 后背撞在粗糙的树干上。
她忍不住闷哼, 惊愕地抬眼。
只见夏无心不知怎么了,身体烫得吓人, 眼睛被发丝挡了一半, 看不清眼神,嘴唇赤红一片, 几乎被咬出了血。
夏无心?宋逾白察觉了不对,想摸摸她额头,双手却被钳制在身后, 动弹不得。
夏无心的力气,大到她根本挣脱不开,吹弹可破的光滑的脊背在树皮上摩擦,蹭出一丝丝血迹, 疼得她眉头紧蹙。
是你。夏无心低低道,声音沙哑,同平时清朗的她判若两人。
什么?宋逾白听不清她的话, 想要将手腕从她掌心挣脱, 动来动去, 没成功不说, 反而被她十指相扣, 握住了手。
滚烫的气温钻进手掌, 少女的手很柔软, 骨头却像是铁钳,十分有力。
夏无心只觉得头脑中有两种话语都在叫嚣,一个疯狂,一个冷静,方才那一刻,像是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被宋逾白唤醒了。
比起之前青涩的爱慕,这种情感更为浓烈,浓烈到她想将她按进怀中,吻遍她每一寸冰凉的肌肤。
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她脑中更是凌乱,鼻腔中充满了宋逾白身上的花香,眼前一会儿是宋逾白的容貌,一会儿是萦绕着淡光的,环绕住她的纤纤臂膀。
夏无心忽然松手,俯身上前,紧紧圈住宋逾白的腰肢,将她抱在了怀中。
宋逾白冷不丁解放双臂,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又被迫投身于热烈的滚烫里,原本被风吹得清凉的双肩接触到夏无心呼出的气息,也逐渐出了一层薄汗,微微泛红。
你到底怎么了?宋逾白一颗心如同擂鼓,清澈的眼眸中多了些慌乱。
少女的个头比宋逾白稍稍高出一点,黑发如墨,风吹过树梢,带着初秋的凉将她额间发丝吹开,露出双目,阔如深海。
这样的夏无心,看着似乎有些危险。
终于,她的手松了些。
宋逾白这才得了空,从僵持中挣扎而出,几步后退进斑驳的月光下,胸口上下起伏,长睫微闪。
怀中馨香的躯体消失,夏无心这才像是挺身出水,冷汗浸湿了衣衫,头脑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与此同时,鼻腔涌过热流。
她呆愣了一会儿,忽然捂住鼻子,拔腿而逃。
眼前的草木影影绰绰,初秋的凉风卷起落叶,不断落在身上,月光像是流淌的清水,从脚背滑过,夏无心只管埋头一阵狂奔,全然不顾身在何处。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停下,已不知跑出去了多远。
她转身往后瞧了瞧,只见密林深幽,除去分成块状的朦胧的月色外,便是漆黑一片,这才猛地蹲下身,单手一撑坐地。
手里黏糊糊湿哒哒的,她借着月光去看,不禁惊呼,连忙伸手去抹,原来不知何时,早有热血从两个鼻孔均匀地冒出来,险些流进嘴里。
她如今头脑已然恢复清明,顿时面颊一红。
虽说早就对宋逾白的身份有了猜测,可是当那副完美的身体这么出现在眼前,还是险些崩溃了理智。
她忽然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双膝。
这夜过后,夏无心一连几日没有去找过宋逾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日先是碰了胸口,后又月下险些失去理智,她怕她如今再出现在宋逾白面前,会当场小命不保。
而且宋逾白的态度,应当是想要通过承认自己的女子身份,来让夏无心彻底死心。
可她不知,夏无心不仅没有死心,反而一连几日,梦里皆是她半露的双肩和雾气氤氲的双目,吓得半夜爬起,翻出用来识字的早已积灰的经文,点灯熬油地抄写。
白日里的修炼也总是走神,这仙,修得更加困难了些。
这天,仙云殿一个单独的隔间中,四角镶金,石砖莹白,中央摆了一盏淡红色的石灯,灯芯没有点燃,却缓缓冒出白烟,飘散在头顶,一时恍若天境。
石灯右侧坐着夏无心,她正将手指结为一个扭曲的手势,从掌心逼出一寸红光,像是一点朱砂,忽明忽暗。
只是这红光有渐暗之势,光滑的额头也冒出滴滴细汗。
对面坐着燕桥,他新升为仙,身上的衣衫都焕然一新,腰间系着一根雪白的锦带,正前倾着,紧张开口:化气入心,化力为气,只差一点便成,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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