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他玩家。
萨曼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玩家,三三两两的组合成小团体,足有十几个团体,其中有他见过的,也有他没有见过的。
地上玩家死伤惨重,地下玩家终于汇合,还有个不上不下的,在淌水。
水已经淹没到膝盖处,每一步都要花费比之前更多的力气,任逸飞的体能消耗巨大。
但是目前影响最大的反而不是体能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压力。
哈吐出的呼吸变成白气,皮肤发青,任逸飞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水一波一波打在身上,那是一刀一刀刮来的剔骨风。已经冷到快没知觉了。
这些冷水若是一下倒灌淹没他,他可能还没有这种深刻的感觉,但是如今这种秒速上涨,就像是凌迟处死,让人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徘徊。
冷静,冷静,深呼吸。
等出去了,先去找塔还是先找花语?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陷入长时间的低迷状态。
这时候他还没有想报复花篱,甚至也不去想作为罪魁祸首的青鸿。
他不是鹤君,而是任务者任逸飞。
摒弃掉没必要的私人情绪,接下来是如何更好利用不多的时间。
花篱突然下手,固然有她个人原因,肯定也有一部分比较表面的原因。比如,他无意间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了。
思来想去,只有云车一事。黄昏,荷花池塔的倒影之后他才被骗过来。
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又是宴会时间,青鸿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了,却默许了,只能说这个信息对他们很重要。
同理,对他们玩家也是一样重要。
任逸飞本来只想完成角色任务,却被无形的力量推着一直走到如今的境地。
这个副本不允许鹤君低调,不管是因为人设还是因为任务,他都逃不开。
无论他们想要隐瞒的秘密是什么,他都要弄清楚。
阿嚏!
停云阁的房子已经被拆了小半。
青鸿与孔雀同是大妖,虽然此地是青鸿主场,但他也有很多顾虑,于是这两人竟然打了一个不相上下,只可怜了这美轮美奂的屋子。
远处千岁殿的花篱紧张得面无血色。她的能力只能算中等,如果不仗青鸿的势力,根本没有和这些大妖对话的资格。
因此她再紧张,也是一点忙帮不上。
如果师兄在就好了。大夫人看着远处,只有师兄能阻止他们。
花篱想要反驳,却反驳不了,的确,如果鹤君在
无形的结界笼罩千岁殿,大夫人忽然转头。
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大夫人花语看了她半晌,眼里流露哀伤:花篱,你一直不服气,为什么我们执着于师兄,对吧?
花篱感觉气氛奇怪,甚至有些危险,但又像是错觉。她摇摇头,语带嘲讽:为什么?
大夫人声音很低,像是自语:因为没有他,就没有青鸿,也没有我花语。
遇到他之前,青鸿不过一株被人挖走木心的残株,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呢,被人拿来当礼物随意送来送去的盆栽。没人期待过我们的未来。
世人都说,如果没有我们两个拖累,师兄现在早已经是妖魔界第一人。他们说得对,师兄在我们身上耗费了太多心思。
他温暖了我的世界,我亦愿以身作柴,去温暖他的世界。所以我绝不允许,大夫人抬起眼,眼睛变成纯绿色,谁人破坏师兄的修行之路!
我与青鸿结婚,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理由。青鸿是个疯子,我要让他离师兄远一点,干脆向师父告密。结果后来青鸿居然向我提议结婚,只为留下。
他不知道,师兄这个人纯粹,一旦他结了婚,就再无可能。然而我千算万算,算漏了你。
还为你,一错再错。
大夫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手上青藤直接勒住她妹妹的脖子:黄昏后师兄便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他不是不打招呼就离开的人。告诉我,你们把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同样的藤曼在花篱身上爬,但是她的力量被大夫人死死压制着:姐姐
她说得艰难,也很痛苦:姐姐,救
我以为师兄留下可以阻止你们,是我错了你们根本死不足惜。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你和青鸿搞什么我都不想管,我只问你,我师兄呢?
哈哈哈哈见求饶无效,花语是真的要杀她,花篱心中一阵痛楚,干脆放弃了挣扎,他死了。
胡说!花语根本不信,鹤君那样的人物,谁能杀死他?
就凭花篱?她不配!
咳咳,哈哈哈,青鸿为他的师兄设计了一个特别的阵法,只要进入那里,就会变成一个凡人。
花篱吐出一口血,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眼角余光看到青鸿的方向,她忽然想,自己若是死了,青鸿会有哪怕一刻,怀念她吗?
不会的,花篱想,肯定不会的,她杀了鹤君,他们恨不得把她复活再杀一遍。
这世界上既然有她这样不被期待的,为何还要有这样被天地眷顾的?一直被人爱着,不懂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身处险境也有人为他冒险。
好嫉妒啊
在喜欢的人和她之间,姐姐选择了喜欢的人。真是悲哀,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姐姐,花篱艰难喘气,其实那张图是我设计的。它不只是青鸿执念所在,更是我半生心血。我会向世人证明,他们都错了!我亦可以!
她一口血吐出来,已经没有了人形:我要世人都知我花篱千百年后也
花篱,念在姐妹一场,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师兄在哪里?绿色妖纹在花语皮肤上攀爬,她妖力翻腾,但整个千岁殿被阵笼罩,那边两人并未发现。
暂时她还不能暴露,师兄需要有人接应。
哈哈哈我不会,让他破坏我的计划。花篱笑着,眼睛、鼻子和耳朵都留下血泪。
闭上眼,花篱将最后一个命令通过特殊方式传递出去:最大水量,淹没整个迷宫。
能把这人一起带下去,她的一生也不算亏。
姐姐,真可惜,他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花篱:方向错了,越是努力,越是一败涂地。
第57章 春日宴(23)
我是要死了吗?任逸飞想着。
夜越深了,疲乏和困顿找上他。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既麻木,又沉重。
一个人的逃生之路,寂寞且悠长,他蒙着眼,从黑暗中踏出,又踩回黑暗,耳边只有带起的水声。
任逸飞也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无用功,是否出口就是一种自我欺骗。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仿佛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存在。
他又倦又累,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心里带着麻木行走后的一丝丝茫然,嘴里又干又苦,急需一点干净的水份,和休息。
任逸飞不喜欢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死亡,显得他那样可怜无力,即便他死过很多次,但至今没有适应死亡。
此时他发现了一件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事水上涨的速度在加快,方向也更明显。并且,新进入的水冲淡了一开始的冰冷。
当然,或许这只是错觉,因为他已经渐渐感觉不到冷暖。
任逸飞咬着嘴唇,咬出血。他舔着伤口,感受到伤口的刺痛,这种刺痛让他有活着的真实感。
水流缓慢又坚定地上升,他的力气也用完了,全靠一口气撑着,手脚麻木地在水中滑行,不知道外面日月流转时光流逝。
任逸飞已经完全飘在水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荒海飘荡,头顶没有日月,身下没有虫鱼,旁边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去证明他的存在。
他是机械般向前浮动。
不知何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圈光亮。
它像是希望,透过厚厚的水幕传递到任逸飞眼中,他愣了愣,接着就是大喜若狂,因为冰冷和疲惫失去的力气仿佛也回到身体里。
他忘记了一切,又像是脱去了沉重的负累,朝着光亮处奋力划去。
路的尽头是一层薄薄的膜,穿过的一刹那,光明、温暖、温柔的空气全部回到他身边。
他好像越过了时间,意识也迷失其中。
阿飞,快过来。
他抱着一个黑色的兔子玩偶,愣愣的由着红衣女人拖着往前走。
妈妈,任逸飞说,这里好漂亮啊。
这里的灯光很亮,人很多,也很漂亮,他们身上都香喷喷的,像花一样。他小心看着穿得很特别,说话很特别,走路也很特别的这些人。
越过重重障碍,他被拉到一个角落,红衣的美丽女人半蹲下,两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阿飞,你是我的孩子,天生就是要做演员的。绝对不能比那个女人的孩子差,知道吗?
只要你能演戏,好好演戏,我做什么都可以。
女人笑容很美,声音也很温柔,他却忽然有点害怕,抱紧了黑兔子。
导演你看,红衣女人柔柔笑着,雪白的手指穿过波浪卷发,眼睛勾魂夺魄,这个孩子,行不行?
她面前的中年男人笑着看她,才伸出手,被笑着拍开。女人似怒还笑: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怎么不行?
过来,来,叫叔叔。女人朝他招手。
他走过去,仰头看着眼前陌生人,一个粗大巴掌在他脸上拍了下,又轻轻捏了脸。那是一种奇怪的,让人不安的力度。
这孩子真漂亮中年男人的瞳孔扩大了一点,呼吸加重。
妈妈。他很害怕,躲开了男人的手,伸手想要抓住女人的衣服。
啪。女人拍开他的手,伸手又把他推给这个陌生男人,听叔叔的话,一会儿叔叔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一点。
他紧紧抱住了黑兔子玩偶,好像抱住了勇气。
然而终究不成,他哭不出来。众人那种鄙夷、耻笑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任逸飞紧紧抱着手里的黑兔子玩偶,死死拉扯着黑色的耳朵。
妈妈。他想去找红衣的女人,想去拉她的手,想说自己很害怕。
好好演,演不好,我就不要你了。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害怕被抛弃,想要抓住,一边跑,一边喊妈妈。
可是她越走越快,他也越追越恐惧,浑身颤抖。那是他的全世界,却在这时将他抛下。
妈妈?他艰难地露出笑,想让她高兴。
不要笑,女人回头,露出牙齿很难看。
胡说,我的笑怎么会难看?他本能地反驳。
嗯?不对,他不该是
任逸飞低头看着双手,四五岁孩子的手,小小的很柔嫩。他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阿飞。
任逸飞猛地抬起头。
我都是为了你好。
女人的脸变幻了好几次,衣服变幻好几次,但她还是最喜欢一身红。听说,她的一身红裙曾经惊艳世界,也惊艳了那个男人。
任逸飞张张嘴,问出一个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妈妈,你爱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除了我,知道吗?所以,要乖乖听话。你乖,我才爱你。
他怔愣片刻,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哈,不过如此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确实是他过于天真。
任逸飞微笑着,一步一步后退,每退一步,就长大一岁。他的视线往上升,女人的身影越来越矮,不再是记忆中无法抵抗的强大样子。
这个影响了他全部人生和命运的女人,是长这样的吗?
她将他当成自己的作品,安排他所有的学习、饮食、穿着、言谈和工作。
六岁前他没上过学没养过宠物,因为朋友会妨碍他,九岁前他没有吃过糖果,因为甜食会让他发胖。
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根链子,她的手上有一根鞭子。
抱歉,我长大了。
任逸飞一把扯断了脖子上的链条,转身离开,任凭身后的人如何叫唤都没有回头。
他从最黑暗的地方走到最亮的地方,是个长长走廊,两侧点着花朵形状的壁灯。
任逸飞盯着墙壁上静静发光的灯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走过去,踮起脚,伸手摘掉一个灯盏。
玻璃灯盏在他手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碧色花苞。
原来如此。
他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任逸飞笑起来,一手捏碎了手里灯盏。
突然,也可以说是一瞬间,世界一变。活跃的水流声敲醒沉睡的灵魂,跳脱的光线被厚厚的布阻挡在世界之外。
任逸飞的身体已经沉到底,水从嘴巴和鼻子进入他的身体,肺部有着灼烧一般的疼痛,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往黑暗处堕去。
呼吸他挣扎起来。
直到再一次呼吸到空气,死亡的阴影才稍稍淡去,他的灵魂醒过来了,完全清醒过来。
封魔、水,这只是明面上的招数,被他忽略的迷香,这才是花篱真正招待他的。
谢谢你让我想起这些,花篱。
他一边笑一边在水中浮沉,瞳色如血。
不知道多久,光线从布条边缘漏进来,水流声越来越清晰可闻,任逸飞知道,目的地近了。
他一点点朝着目的地游去,然后一把扯掉自己的遮眼布条,一个奇妙的像是碎裂宝石组合成的出口,在视线的尽头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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