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们的上升,大地震动着,怪物一边吼叫一边从碎裂的空间里掉落下来。眼前好像下了一场怪兽雨。各种体型各种长相,如流星坠地,哀嚎着在他们面前划过。
青鳞瞪大眼睛:卧槽你别是把这整个树干都劈断了吧?
走个捷径罢了。萨曼提着剑,只觉这个玩家大惊小怪。
其实他此刻有些虚脱,要几分钟才能缓和过来,但是萨曼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他信不过这个玩家。
手背上被毒毛射中的地方已经肿得和馒头一样。
萨曼拿小刀在伤口上划了一刀,黄色浓浆流出来,里面整个溃烂了。
他甩了甩手臂:走。
青鳞也心疼地摸着剩下不多的子弹,两人再一次开始了缓慢上升。
主人,孔雀大闹清泉院。
主人不好了,地下出了乱子。
就跟约好的一样,两个下属同时上报了让人心情变坏的消息。
青鸿抬抬手:唤醒更多沉睡中的虫子,阻止那些奇怪的妖魔,孔雀那边,我亲自去会一会。
他站起来,慢慢从宴会上走过。
宴会上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的大妖,他们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酒水和衣服丢了一地,软若无骨的花草美人儿笑着站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
不愧是大妖,精血就是美味。那些细小的根须扎入妖魔们的皮肤里,一边分泌麻醉液体,一边一点点吸取血液,每吸一口,这些美人就更美一分。
这些妖魔都喝了醉生梦死。
青鸿决定不再等待,他用了药效最强的酒,直接用本体的花瓣酿制而成,只需要一杯,就会进入梦的世界。
只要外界没有强烈刺激,这些妖魔能一直在这里沉睡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可惜青鸿回头看了这些妖魔一眼,可惜让孔雀逃了一劫。还需我亲自收尾。
不保留实力的孔雀几个眨眼就毁掉了清泉院,也就是鹤君暂时居所。但是他闹得这么厉害,居然没有其他妖魔被吸引过来。
饶是孔雀这样的粗神经也感觉到不对了。
传说青鸿的本体就是灯芯莲。他想起一个传言,鹤君送他灯芯莲,是要提醒他,小心青鸿?
那鹤君又去哪儿了?莫非已经糟了暗算?
成妖多年,像鹤君这样一心一意只有修行的妖魔实在不多见,死了就太可惜了。
孔雀为何不去喝酒?是嫌我招待不周?青鸿踏月而来,一弹指已到跟前。
他看了消失的清泉院一眼,笑道:孔雀好大的脾气,这是我师兄的住所,你是对我师兄有何不满么?
少在这和我扯淡,鹤君被你害哪儿去了?孔雀不听他说什么,他只看事实。
我怎么会害我师兄?青鸿的脸冷下来,而且,我也害不了他。
孔雀嗤笑:他对你没防备,你自然能做到。按我说,鹤君当年就不该说服他师父把你这狼崽子捡回来。若没有你拖累,他早是妖魔界第一人。
胡说八道。青鸿最恨别人劝他师兄不要他,从小时候开始,一直一直他再也忍不住了,青色蔓藤冲天而起,变成了一个巨大鸟笼。
孔雀,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地。
嗡嗡嗡,嗡嗡嗡。随着某个特殊频率的短笛声,地底一个个沉睡的虫子醒过来。
已经走到一半的玩家瞬间倒了血霉,眼瞧着希望就在前方。数量庞大的虫子一下就带走了一批玩家的性命。
萨曼两人还在往上走,并不知道这些。
他们正在造火炬。
青鳞的油灯毁于一开始的黏液,萨曼的蜡烛也不幸丧生,他们手里还有一个火折子,几件不用的衣服,一根不大的松木棍子。
萨曼找了一件粗麻的衣服,扯下一块布,撕成长条绑在木棍上,再细细扯开,弄成毛茸茸的样子。
和空气拥有充分接触面的绒毛状麻线更容易燃烧。然而萨曼还是花了很多力气才将这根简陋的火炬点燃。
其实黑暗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萨曼拿着好不容易点亮的火炬查看有无怪物,黑暗中,怪兽的呼吸声可以听得更清楚一点。
怎么可能做到?那个呼吸声很微弱,方向也不好辨认。青鳞摇摇头。
萨曼不知道想起什么,笑容一闪而过:我见过一个人,他可以做到。
谁?
一个奇特的盲人。想着那个人,萨曼的笑容真实几分。
青鳞和他同行那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个老练的玩家露出真实情绪,好奇道:现实中的,还是游戏里的npc?
玩家,真正在玩游戏的玩家。萨曼说,在他面前,我们充其量就是被游戏玩得不那么惨的倒霉蛋。
毕竟这世界上能把boss逼到崩溃的实在不多见。
一定很厉害,能让你这样的老玩家念念不忘。青鳞感叹道。
萨曼一愣:念念不忘?
难道不是?
或许吧。萨曼见松木棍子已经烧着一点,放下护着挡风的手,虽然这里压根没有风,行了,我们走吧。
阿嚏!是太冷了?任逸飞揉揉鼻子,这一下把他注意力打断了,他不得不站立几秒,再一次确定行走的方向。
在冻得麻木后,他的身体反而出现了新的幻觉水,似乎是温的?
这样一顿自欺欺人,任逸飞硬生生扛过冻死人的温度,一路走到现在。
确定了方向后,他继续往前走,心里默念着步距。他每一步都是一样长短,用来丈量走道的距离,然后在大脑里建立一个方位图。
视觉可以帮助调整方向,习惯了光明的人,你让他闭上眼睛走直线,总是走不直,所以建立起来的方位图多少有些错漏。
但不知怎么的,任逸飞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在心里画出的定位图,准确率一向很高。
耳边水声哗哗,水已经没过他的脚背涨到小腿,所以他走路时会带动这种声音。
他能想象,白色的细小泡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的画面,还有小小的浪打在脚上,有点儿痒。
或许此情此景过于熟悉,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死亡。
彼时他不过是稚嫩少年,刚刚经历人生最重大的变故,一个名为大恶人系统的东西找上门。
它要收集怨气,就要他去作恶,他不肯,那一日晚上,他就有了一次穿越经历。
不,更准确的说,是一次无法改变命运的附身。
梦里他附着在一个盲人少年身上,那孩子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一个偏远山村。
任逸飞的世界一片漆黑,他能感受到原主所有的喜怒哀乐和身体一切感受,只是不能动。
在那里他生活了很久,学会了在黑暗中洗衣做饭照顾自己,也学会了在黑暗中喂养家畜编制竹筐。
最后是怎么死的?
一个很冷的天气,他穿着打补丁的麻衣,被绑起来,绑在树上。
他记得那是麻绳,挺粗的一根,身后也是一样很粗的大树,他的肚子被切开了,什么东西从里面流出来。
任逸飞终于知道肚子被人生生切开是什么滋味。
如果给他机会,哪怕一点点,他也想要改变那个孩子的命运。可惜,系统给了他体验痛苦的权力,却没给他改变命运的权力。
他只是个被操纵的小丑。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他听到旁边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一些说着本地的方言,一些说着他听不懂的异国语言。
铁锈味充满鼻腔,一辈子没见过光的少年,在那个阴冷的季节,终于有了血红色的概念。
少年的心里却想着,幸好被抓的不是那个学生。那个学生说,国家会浴火重生,老百姓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这么有本事的人,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大恶人系统希望他懂得绝望和痛苦,那个盲人少年却教他学会了珍惜。
花篱想用这种办法慢慢折磨死他,但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也要抓住那个踩着自己的鞋子,扯着上面的带子爬起来。
任逸飞不惧怕死亡,但他更不怕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阿飞:所有不能杀死我的,都将使我更强大。
萨曼:念念不忘,可有回响?
第56章 春日宴(22)
月亮升至半空,已是子时,所有玩家信息更新。
【虫飞怨生处,以爱为名,开花结果。】
救命,救一个有幸被邀请参加赏花宴的玩家在地上抽搐。
在他的不远处,欢声笑语一片,美人俯身贴着玩家哺酒,香甜的酒液被美人的唇舌滋润了,流入另一个人的嘴里。喝了酒的玩家,眼神迷离,渐渐失去意识。
玩家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看着自己和那个美人调笑、喂酒,但真正的他躺在这里无法动弹,竭尽力气也只能动一下手指。
他躺着的土地裂开一道缝,像魔鬼张开它的嘴。
细小的触角从裂缝里钻出来,细细的和头发丝一样,一点点缠绕住玩家的头,密密麻麻把他整个脑袋都包裹起来。
玩家的眼泪更凶了,他想要呼救,想要反抗,却只能任由脑袋被拉扯着往土里钻。
一点点,黑褐色的土壤把他头颅包裹,吞没,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拖着挤入土堆中,直到再无声息。
裂开的土地无声复原,和美人玩乐的玩家突然消失,但在场无一人发觉。
不远处的花盆旁边,又一个玩家醒过来,他睁开眼,看到自己在和美人亲吻。
混合着酒香和花香的暖风吹得人熏熏欲醉,警醒的玩家早就躲开,不碰酒菜,更不沾美人。
但是空气里就有迷幻药剂,谁也躲不开,无论玩家还是npc。
地上玩家基本已经扑街,地下玩家还在苟延残喘。
看到信息,他们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发达的根系,有巨大的树干,有隐秘的小虫,这岂不就是?
鬼的真实身份就在这里!
甚至角色身份也在这里。
荒芜之角的游戏规则:
鬼有内外两重身份,但指认只需要对着它说出真实身份。
如果副本围绕死者进行,一般认定死者为真实身份,副本难度降低,只需要找出伪装身份。
如果副本不围绕死者进行,鬼就可能存在双重身份,且它的双重身份都在玩家群体里。
所以偶尔会有这种惊喜:找了半天的鬼,真身竟然就是自己的角色?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鬼的真实状态以真身为准。
两个信息叠加,鬼只能在夜间活动,依附植物而生,这是固定属性,真实身份和角色身份都要遵守。玩家因此一下排除掉大量存疑选择。
因此就算被虫子啪啪打脸,这些人还是立刻高兴起来。
越是靠近目标物,敌人越是疯狂,这些虫子发了疯一样攻击他们,反而说明他们已经靠近目标了。
原来是十一点了。
地上尚有日月可以辨认时间,地下的人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隐约知道是午夜。现在萨曼终于借着信息更新确定了时间。
他越发肯定,鬼必然和猎杀妖魔的东西有直接关系。
从这个角度看,其实鬼的身份很好定位,麻烦的反而是险恶的生存环境。所以这个副本才会被官方确定为中端副本。
高端副本最大的特点是:鬼的身份极其不好确定,环境还十分不友好,基本没有咸鱼存活的空间。
萨曼已经是高端副本玩家,但是他每次玩高端副本还是有种明天可能再也见不到太阳的麻木感。
相比较起来,这个副本算得上友好。至少进入地下而侥幸不死的玩家,基本都能猜到鬼的身份。
而地上那一批没有进入的玩家,虽然未必能猜到,但是他们的生存机会很高。
从这个角度看,最后或许能活下来不少咸鱼玩家。
路上萨曼也曾遇到几个玩家。
有一些玩家已经停下脚步,或者盘坐或者卧倒,在薄膜屋子里睡起来。也有一些,红着眼,熬着身体,还在往上走。
前方的路好像没有尽头,萨曼都有些倦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走过哪些路,方位在哪儿。
这种没有尽头没有结果的未知很可怕,幸好两人都不是才玩游戏不久的新手,抗压能力还算可以,谁也没有抱怨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线光。
不同于手中火炬一点渺小的光点,那是一片朦朦胧胧的光,透过层层薄膜照射进来,像是落在窗户纸上的月光。
青鳞忍不住擦擦眼睛:我好像看到了光亮。
萨曼一剑破开头顶薄膜:我也看见了。
随着他们步步向上,光越来越明显,最后一层时,光与他们仿佛只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希望就在眼前。在这巨大的诱惑下,他们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沉重了。
挥剑冲出黑暗的一刹那,刺目的光让两个长时间处在昏暗环境中的人眯起眼。萨曼用了几秒才缓和过来。
他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空间,四周墙壁有许多空洞,光就是从空洞外漏进来。这地方非要用什么形容,那就是倒扣的竹篓。
除却光,他还看到许多灰黑的东西在孔洞处飞进爬出。
萨曼环视一周。无数透明的头发丝粗细的管子贴着两侧墙壁弯曲向上,管子里有什么液体在流动。
恰此时,风从背后而至,萨曼来不及思考,就地一滚直接避开。
混乱间他看到一个狰狞的大嘴在头顶一晃而过,其内一截的舌头在空中甩动,滴落黑色的粘液无数。
不等他反应,一根绳子飞过来绑在它身上,瞬间就把怪物绞成碎片,绿色汁水飞溅。
喂,没事吧?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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