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黄河道:没有。早就无所谓了,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恨,反正就是这么恨着,这两天见到,就觉得没意思。
可没意思归没意思,再来一次,霍黄河肯定仍然不想在这个家里待。母亲一句话说不上,也不说,从来不会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件事过去了,霍黄河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了,他可以转过头来说,这些闲事都很无聊,可若是走不出来,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看你心里有事,霍黄河说,明天回去吧,看看你儿有没有出事,或许为了见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宁和尘好笑不已,骂道:滚吧。
当个好爹,霍黄河嘲道,留不住你。
宁和尘并不狡辩,反而奚落他道:我这是为了让世上少一个你这样的不孝子。
霍黄河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宁和尘回头看了他一眼,霍黄河仍旧看着山下,说道:我以为你自己有主意,知道什么时候帮人一把,也知道什么时候就该走了。可这次见你,你还犹豫不决。你也知道李冬青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别人能趟这混水,你能吗?
宁和尘听着,也不反驳。
霍黄河道:搞到最后,你腹背受敌。李冬青无论是选了哪条路,能有你的好果子吃?朝堂恨不得杀你而后快,月氏也把你当做眼中钉,你想过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了吗?
用你说,宁和尘平淡道,我这一年不都是这样过的?
霍黄河: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想养儿子,也不是这么养。
宁和尘苦道:一时冲动。
霍黄河不吃这套,说道:冲动了一年?
宁和尘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沉默。
俩人在朝阳下站了片刻,霍黄河已经说了太多,点到为止,不再多劝。他的本意也不是想让宁和尘非要按自己的意思去做,若是宁和尘自己心中有数,坚定了一条路要去走,他做兄弟、做朋友,没有立场干涉什么,就像当初宁和尘一意孤行,要下不可得山,要带着三万精兵送到匈奴人手上一样,他自己已经想好了,就一定要这样去做,不做不行。霍黄河没拦过。可是若是宁和尘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做,霍黄河十分不安。
宁和尘道:霍兄,我是越活越不明白了。
霍黄河也听不明白,正要说话,下头的人却有传信使者急匆匆从山下飞奔而来,奔往了议事厅。俩人对视一眼,飞身追了上去。
传信使者过了三重门,终于见到了叶芝泽,行礼道:掌门人,交州散仙城闻钟城闻人越、闻人家闻人三千、仓山河掌门人李逐歌,副掌门方青濯,已经悉数赶到,在山门外求见。
叶芝泽在椅子上打了个盹,此时已经彻底醒了,说道:请进来啊!
这话声未落,就听得门外三声大笑,闻人三千拍着霍黄河的肩膀,说道:二十年没见你,长大了不少啊!
宁和尘本以为是有战事,却见是这几个老掌门来了,想躲也躲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霍黄河说:二十年了,想不长大也难。
闻人三千笑得地动山摇,闻人越却道:宁和尘?
宁和尘无语,点了点头。
交州的散仙城离巴郡很近,是以最先赶到,而这散仙城主要有三家,闻钟、闻人家、仓山河。往上数二十年,闻钟和闻人家还是一家,但是剑宗出了两脉,理念不合,便划了两派出来,闻人钟怀带了三百弟子自立门户,就在闻人派的山头旁。打不起来,但也互相看得不大顺眼。仓山河从古至今一直在交州,三家离得近,算是邻居,江湖门派太多,规矩就不大好统一,有的门派会当街决斗,有的又跟百姓许诺,绝对不扰民,这就有了高下之分,这样的事儿多了之后,便立了一个盟约,交州境内的江湖门派,都遵循一个原则办事,叫散仙城约。而宁和尘在边关犯了事,他们并没插手,其实也算不得有仇。
这三家同时来了,连闻钟和闻人两家都能同时出现,怕是大家都已经想通,这一仗意味着什么。
闻人三千四十岁左右一个方脸男人,说道:你居然没死。
宁和尘问:你是希望我死?
那倒没有,闻人三千道,我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谁能想到呢,宁和尘说,昨日之前,我也没想到。
闻人三千又是大笑,然后放下笑脸,说道:我只怕你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惹得自己一身腥臊。
宁和尘得罪的人多,又与皇帝结仇,这张脸现身,日后必定没有好日子过。这个闻人三千向来说话不好听,宁和尘从前也没从他的嘴上讨到什么便宜,那时候忍了,这个时候却没打算忍让,随口说道:不劳费心。
几人一起往议事厅里走,方青濯年纪不大,大概刚三十岁出头,算得上是天资卓越,已然当上了仓山河的副掌门,他从未见过宁和尘,惊喜道:原来就是你吗?
我听闻谦让公子人间绝色,方青濯大咧咧地说,今日一见,世人诚不我欺!
宁和尘不耐道:行了。
方青濯说:哦哦,失礼了,在下方青濯。
宁和尘没搭理。霍黄河拦过来招待道:方掌门,里边请。
方青濯:好的好的,雪满,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六,霍黄河把引进第三重门,说道,有个儿子,非常孝顺,回头有机会,给你引见一下。
方青濯顿时遗憾叹气,叶芝泽迎下来,正好听见他这一声叹气,惊道:怎么着?
在下家中有个小妹待字闺中,方青濯道,实在可惜,实在可惜啊,看不出来,雪满年纪轻轻,连儿子都有了?
叶芝泽也有些不清楚,他和宁和尘又不熟,只好说:那也没办法,总还有好的
方青濯却一转头,看见了霍黄河。
霍黄河:
方青濯仔细打量,深感不错,回头道:叶掌门,在下家中有一个小妹
咳!李逐歌打断道,青濯,别说了。
叶芝泽也赶紧道:那个,大家都累了哈,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叶掌门,李逐歌说道,不用说你也知道我们几人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巴郡交州,唇亡齿寒,我们座下弟子都已经在路上,今日白天就能赶到。你我的情谊,多余的话不必说,我连副掌门都一并带出,家中只留下妻儿而已,这一战,必将竭尽全力。
叶芝泽动容不已。他与李逐歌,有南方二杰之称,仓山河、吞北海,两山门老祖宗名字起得随意,搞得很是相似,他们俩又是在同一个黄金台上、同一天走下来,各自接过父辈手中衣钵,距今也有三十余年了。俩人数十年见过不少次,但并未有过深交,可大难临头,虽然说是唇亡齿寒,这份情谊还是令人动容。
闻人越说道:我也有弟子三千人,今日早上便可赶到。
闻人三千说:我今晚有事,可能要先走,但给你带了四千人,你尽管去用,当成自己的弟子便可。
叶芝泽扶额叹道:唉,天降横祸如此,多亏得兄弟们照拂啊!
李逐歌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早有心要整治江湖,我早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叶兄,江湖儿女,你放心,不管今日是谁,江湖儿女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宁和尘听着无趣,连声招呼也未打,站起来便走了,霍黄河看了一眼,也起身跟上去,叶芝泽却从背后拦住他说:安军,给掌门们上茶。
霍黄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理也未理,优哉游哉地负手走出去。叶芝泽登时被气得脸色涨红,大拍了三下座椅。
闻人三千说:我听说安军回了吞北海,还以为你们父子二人冰释前嫌了。
叶芝泽摆了摆手,示意别提了。
年纪还小,闻人三千道,日后便懂你的用心良苦了。只是我看见宁和尘也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叶芝泽无奈道:如今这个情况,宁和尘愿意来帮忙,当然是要用。只是这背后的牵扯甚多,愚弟心里也是清楚的。可现下实在是没得选。
闻人三千也是叹了一口气。方青濯赞叹道:早听得这宁和尘不光长得美,而且是第一高手,真是令人咂舌!
李逐歌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少说话。
天已大亮,日照山林。
这边霍黄河追出去,见宁和尘坐在烽火台上,视线放在东方。他两步跳上去,站在他身旁。
我看未必,霍黄河接着屋内人说的话,说道,江湖上有很多人,已经很亲皇了。这一战会站在哪一边都未可知。
宁和尘皱眉说:心慌。
你?
嗯,宁和尘说,马蹄声。
霍黄河却没听见,他停下来停了一会儿,问:哪来的马蹄声,此处山崖,马上不来,你听见山下的马蹄了?
宁和尘站起来,皱眉看向东方,穿过那枯木山林和重重叠叠地山头,他面色沉静,久久没有说话。
霍黄河警惕道:莫不是骁骑将军的兵马来了?
宁和尘却跳下去,衣角消失在烽火台上,霍黄河愣了一下,也跟上去,宁和尘一路到高高地山门戒碑前停下,眉头渐渐地皱起来,显得有些烦躁急迫,只是这时,霍黄河也听见了马蹄声,而且他懂了。
不一会,一个白色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山脚下,有一个红衣少年、一个黑衣男人,跟在他身后,马蹄哒哒。
霍黄河再转头去看,宁和尘的焦躁之色已经消失,眉头展开,却有不一样的神色又染上眉梢。
第32章 三死黄金台(十一)
霍黄河心想:好一个马蹄声。
李冬青看见宁和尘, 笑得露出牙花子, 驾马时要飞起来, 火寻昶溟说:你屁股着火了不成?!都到地方了,还跑这么快?
宁和尘面色又变得一派平静,看着李冬青,李冬青翻身下马,一撩衣摆, 快步走上高高的台阶,抬头看着宁和尘笑道:先商量好,别骂我。
你与我商量了?宁和尘淡淡地说,我倒是不知道。
火寻昶溟和王苏敏跟在后头爬上来, 火寻昶溟赶路累得要死,纳罕道:这小子是什么做的?精铁不成?
王苏敏说:反正不大像人。
你自己来的?霍黄河问李冬青,那月氏要翻天了。不过来了也好, 省得你师父在这儿也魂不守舍。
宁和尘却看了眼霍黄河,带了些警告。霍黄河不吃这套,随意道:火寻郦是怎么放了你?
可能吗?火寻昶溟坐在石阶上, 隆冬里出了一身汗,疲惫道,那当然是因为有他的好朋友帮他。
霍黄河不解道:谁?
火寻昶溟:
他的意思是, 就是他。反而是王苏敏这个鲜卑人翻译道。
霍黄河认识他, 但是忘了他名字,指着他思考了片刻,李冬青说:王苏敏。
王苏敏说:麻烦你们记一下, 日后可能还要用得上。
霍黄河:你们?
特指你,王苏敏说,我名字很难记吗?还是说我这个人难记?
霍黄河:都有一些。
王苏敏一句话也懒得再说。就连李冬青第一面见到王苏敏的时候,也觉得面生。王苏敏这人在这一堆人中,确实显得没那么出众。宁和尘是无论到了哪儿都不会让人无视的人,霍黄河冷酷英俊,也令人过目不忘,就连火寻昶溟也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一双眼睛明亮极了。而王苏敏沉默寡言,看着甚至有些懒散,入了冬之后又爱上了戴个大帽子,遮住半张脸,只剩下胡子拉碴的下巴颏,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
宁和尘发话道:去睡一觉,睡醒就回去。
李冬青说:除非你们与我一起回去。
回哪儿?宁和尘反问道,巴郡吞北海才是霍黄河和叶阿梅的家。共当大难义不容辞,他跟你回东瓯干什么?
李冬青却说:那我也在这儿。我是江湖人,我也理应在这。
宁和尘却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连带着跟过来的来人都有些尴尬,火寻昶溟说:来都来了,打一架再走吧?
宁和尘看了他一眼,火寻昶溟便又矮了一截。宁和尘训道:不识大体。
人前不骂子,宁和尘只说这一句,便让这几人先歇下,霍黄河让人安排了两间房,宁和尘把李冬青叫走,到自己房里,看这气氛,李冬青显然是去挨骂,火寻昶溟颇有些忐忑,他毕竟年纪小,还是觉得宁和尘他们这些大人说得才是对的。心中已经在打鼓,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李冬青进了门,便脱了鞋坐在床上,宁和尘把门关上,转头也坐在床沿,李冬青盘着腿看着他。
宁和尘看他理直气壮地,脸上连一丝笑也没有,冷道:走的时候怎么告诉你的?
李冬青说:我不想,你当初还说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开心。
宁和尘说:把手伸出来。
李冬青撇了下嘴,慢慢地伸出手,宁和尘抽了腰间的羌笛,一甩便抽了上去,李冬青疼得眼角一抖,显然是有些夸张的成分的。
宁和尘说:犟嘴。
李冬青虽然看着脾气软,但却主意正,自己心里有了决定,就谁也说服不了他,宁和尘和他相处这许久,其实早就发现,李冬青才是真的硬骨头,小事上能忍让,大事上却谁也不听。
惯得你上天了,宁和尘平淡道,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李冬青嘴角耷拉着,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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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野有死鹿(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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