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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127)

    魏禹歪歪头,眨眨眼,夫子在说什么,学生听不懂。
    不懂你大爷!
    听到没,你大爷!
    李玺怒而暴起,对他拳脚相加。
    魏禹抱住他,紧紧的。
    失而复得。
    劫后余生。
    他不介意用一切夸张的词藻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他差点就失去了他的小金虫虫。
    李玺生气的时间连一柱香都不到,很快就伏伏贴贴地窝进魏禹怀里,偷偷吸鼻子。
    所以,是读书让你走出来的吗?
    不是。魏禹摇头。
    那是亲情喽?
    李玺红着小鼻头,眼中的湿意尚未散去,坏劲儿就上来了,被你爹爹,也就是我,感动到了?
    嗯,是你。魏禹蹭了蹭他俏皮的鼻尖。
    李玺嘴角翘得高高的,不肖子,还不快给你爹爹解开手,再把你爹爹抱到床上去,书案这么硬,咯死了!
    魏禹挑眉,好的,爹爹。
    满含调侃的称呼,淹没在唇齿之间。
    李玺出了一身汗,手脚酸软,终于老实了,乖乖地窝在魏禹怀里,软软地说着话。
    是什么时候好的?
    魏禹道:看到你骑马。
    李玺笑眯眯,是被我的美色治愈了?
    嗯。魏禹笑着抚顺耳边的小卷毛。
    李玺也摸了摸他的后脑,还疼吗?
    魏禹摇摇头,不疼了,早不疼了。
    又骗我。李玺咬住他的肩,恨恨磨牙。
    我快吓死了你知道吗?怕你醒不过来,怕你一直这样,怕你的脑袋突然坏掉,留下我一个人。
    不敢哭,要一直笑,不能让祖母和娘亲担心。不敢离开你半步,亲手喂你饭,学着照顾你,生怕宫里有坏人埋下的钉子
    这些天,不愿表露的脆弱,不想对别人说的话,都能尽情发泄、尽情说了。
    抱歉,虫虫魏禹鼻子发酸。
    道歉有什么用?李玺戳戳他胸口,你要立下字据,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用脑子做决定,再不许这么冲动。
    魏禹抿着唇,没吭声。
    李玺捏他的脸,怎么,不乐意啊?
    魏禹点了点头,坦率道: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死脑筋。李玺白了他一眼,唇边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毛乎乎的脑袋在魏少卿胸前拱了拱,做出决定:那我以后也这样对你,你让我先走我也不走。
    魏禹道:你不许。
    李玺哼哼:我是王爷我说了算。
    魏禹轻笑,我是王妃,你得听我的。
    李玺挑眉,王爷主外,王妃主内,既然是在外面发生的事,当然是听我的。
    魏禹拍了拍他的小肉屁股:夫夫之间,都是内事。
    李玺:
    你不去御史台,浪费了。
    魏禹勾唇,那就等王爷坐上龙椅,把臣调去御史台,可好?
    李玺捏住他的嘴:大逆不道。
    魏禹压下头,眉眼含笑,臣今晚,便大逆不道一回罢。
    ***
    第二日刚好是小年。
    两个人回宫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撒喜钱。
    无花果站在车前,敲着锣向百姓们宣布这个好消息
    魏少卿痊愈了!
    小王爷治好了魏少卿!'
    一位富态的娘子笑容满面地喊:小王爷跟魏少卿何时成亲呀,怎的这么早便撒起了喜钱?
    李玺伸出一颗小脑袋,快了快了,明年八月就能喝上喜酒了!
    大伙一通调侃。
    又有人说:今夜平康坊唱百戏,小王爷和魏少卿可要来看?
    来吧,热闹着呢!
    咱们给王爷和少卿留个最好的位置。
    魏少卿痊愈了,合该庆祝庆祝!
    百姓们热情相邀。
    李玺手一挥,去,一准儿去!
    就这么一路热热闹闹地回了宫。
    一家人重聚,免不了泪眼朦胧。
    魏禹撩起衣袍,规规矩矩地给长辈们磕了个头,臣无能,没有护好小王爷,让圣人和二位娘娘担心了。
    太后扑哧一笑:不是已经改口叫祖母了吗,怎么,又反悔了?
    郑嘉柔也轻轻地叹息一声:我还指望着能多个儿子呢!
    李鸿难得没绷着脸,调侃道:草窝还给你们留着,回王府的时候别忘了捎上。
    魏禹难得红了脸。
    李玺机灵地跳出来,替自家男人解围,今夜平康坊有百戏,祖母可想去看?可热闹了,有杂耍、说文、讲史,还有祖母最爱看的滑稽戏!
    太后缓了口气,叹道:除去围猎礼佛这等大事,我都多少年没出过宫了,早忘了民间的百戏是什么模样。
    李鸿道:我也听说今年有北边来的新班子,滑稽戏演得不错,母亲不妨去看看。
    太后颇为心动,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出去一趟兴师动众的,我自己不舒坦,也闹的别人拘谨不安。
    那便不带仪驾,只扮作寻常富户,来一场微服私访可好?魏禹大胆提议。
    李鸿挑了挑眉,不
    此计甚好。郑嘉柔轻轻柔柔地截了他的话,有禹哥儿和小宝护着,定会稳稳妥妥。
    李玺故作不满,娘亲,您偏心,您不仅改口叫他禹哥儿,还把他放在我前面!
    郑嘉柔扑哧一笑,这还用说嘛,旧的不如新的香。
    李玺脸一皱,扑到太后膝上一通假哭:祖母,您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最疼我的人了,便遂了您家册册的心意,去平康坊看戏吧!
    太后被他逗得合不拢嘴,好好,去!
    既如此便一道去吧,圣人和长宁也别在宫里憋着了,把老大、老二也叫上,还有淑妃、柴妃两个,到时候别凑在一处,各玩各的。
    消息传到各宫,从上到下无比喜气洋洋。
    尤其是柴妃,短短半个时辰便换了三十套衣裳,挽了十余种发型,最后选了个最显脸嫩的。
    郑嘉柔掩唇轻笑:乍一看,还以为咱们宫里多了位小宫主呢!
    柴妃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没办法,长成这样了,只能从穿戴上下下工夫,不像妹妹你,天生丽质,裹块窗纱在身上也如天仙一般。
    李玺险些被果脯噎住:你俩是在学话本里的绿茶女配说话吗?
    柴妃顿时乐了,瞧瞧,美貌比不过,儿子也比不过。我就知道,这样的俏皮话咱们小宝一听就能懂,不像旁边那个傻大个。
    二皇子:
    招谁惹谁了?
    郑嘉柔与柴妃相视一笑,轻松又亲昵。
    大皇子的生母,窦淑妃,就像被闪电劈出去了似的,垂着头,木着脸,除了例行见礼,谁都不理会,也没人刻意讨好她。
    相比之下,大皇子就识趣多了。
    反正争储无望了,倒没什么野心了,能安安稳稳留在长安就已经很满足了。
    唯一的小心思就是努力修复和李玺的关系,盼着他早点当上太子,他才有机会升为亲王。
    之前犯错,降成了郡王。
    说是微服私访,其实四面八方不知埋了多少暗卫,平康坊里处处都是穿着常服的禁军。
    进了坊,李鸿便把碍眼地人支开了,完全不担心柴妃和窦淑妃给他戴绿帽子。
    相反,他倒盼着呢!
    若不是太后和郑嘉柔反对,他早遣散后宫了。
    看戏的场地是魏禹布置的,从胡椅软垫到杯盏碗碟,乃至各人手边的小点心,样样可心。
    李鸿拿夜明珠照着挑刺都挑不出来,最后吭吭哧哧说了句:谄媚!
    小福王白眼翻到天上去。
    魏禹捏捏他的手,开始了。
    锣鼓声响,戏台上跳出来一个涂着油彩的小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跟头一个接一个地翻着,引得台下连声叫好。
    太后却心疼坏了,忙叫人送了一大串赏钱。
    李鸿和郑嘉柔随了半串,又替李玺和魏禹小夫夫两个掏了半串。
    李玺不仅没掏钱,还撒着娇从太后那里讨来一串只要在长辈身边,就永远是小孩子。
    这个班底是新来的,确实不错。
    从六七岁的小童到年过花甲的讲史先生,个个怀着真本事,一抬脚,一开口,便引得观众连声叫好。
    太后看得很开心,做晚辈的也便安心了。
    压轴节目是出滑稽戏,魏禹特意为太后点的。
    原本是出五女拜寿、家庭和睦的喜庆故事,没承想班主竟不声不响换了戏,演成了继子联合嫡母争家产,密谋害死家主和长子的狗血戏码。
    影射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
    就连寻常百姓都瞧出来了,这演的不就是十六年前的太极宫之围吗?
    真相竟是这样的吗?
    先帝是被太后和圣人联手害死的?
    戾太子是无辜的?
    等等!
    戾太子居然还有一个儿子活着?!
    惊天大瓜。
    魏禹一早看出不对劲,要叫停。
    太后摆了摆手,道:让他们演,我倒要看看,这些阴沟里的臭虫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第135章 临危受命
    平康坊的百戏台, 东南西北四面各有数十排石阶和木架搭成的看台,可容上千名观众。
    四角又有四座对角楼,楼高三层, 每层十个雅间,第三层中间视野最好,非达官显贵不能得。
    魏禹订下的便是东北角上, 正中那间。
    大皇子和二皇子被李鸿赶去了别处, 只有李玺留在了雅间中陪着太后。
    二皇子还挺开心,把柴妃安置到雅间后便乐颠颠地跑到隔壁武馆看武人打拳去了。
    大皇子也挺高兴,想着去胡旋阁瞧瞧身材壮硕的舞伎, 只是, 没走两步就被窦淑妃揪了回去。
    你看那郑嘉柔, 何等风光,何等荣耀?他郑家除了清高还有什么?哪里比得上我窦家, 凭什么让她做皇后?
    隔着重重看台,窦淑妃看向对方, 一脸怨气。
    大皇子咕哝道:谁叫父亲喜欢她呢,也是没有办法。
    你
    窦淑妃冷冷扫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不争气!若非你自掘坟墓, 今日哪里轮得到他们母子风光?你瞧瞧太极殿那些小内监,对李玺是何等巴结,对你是何等冷淡, 你就忍得了?
    大皇子撇撇嘴, 欸,母亲您要说这个,儿就要驳一驳了,您是不知道, 就算当初我风光的时候那些小内监也是巴结小宝,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挺以为荣的是不是?你还叫他小宝!我怎么不知,你何时跟他这般亲近了!
    我得巴结他呀!
    你窦淑妃压低声音,眼前有个天大的机会,只说你想不想要?
    大皇子啧了声:能有什么机会?难不成还能让我做太子?
    窦淑妃冷冷一笑,等着看吧!
    百里之外的岳陵。
    昏暗的净室中,晋阳大长公主跪在蒲团上,正在上香,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人穿着黄色衣袍,披着浓黑的罩衣,一步步走到她身后。
    晋阳大长公主并未回头,也不惊讶,显然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皓月脱下兜帽,冲着香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缓缓道:晚辈不请自来,还望大长公主莫要怪罪。
    来都来了,怪不怪罪又有何意义?晋阳大长公主依旧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望着牌位,你说的那件事,我不会答应。
    皓月笑了一下,说:那日收到大长公主的信件,我细细思量一番,确实太过冒险,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晋阳大长公主哂笑道:你可别说,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看望我?
    今日小年,晚辈来给姑祖母磕个头,也是应该的十六年前,若非姑祖母出手相救,我不可能活下来。
    晋阳大长公主蓦然回头,目光凛然,你果然知道了!
    皓月的神情也不再平静,沉声道:是,我知道了,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晚辈只是不明白,这些年来,姑祖母为何不告诉我实情,却让我顶着白家遗孤的身份苟活到今!
    我并不确定。晋阳大长公主垂下眼,当年太子妃交给我两个孩子,一个是太子外室所生,一个是白将军独子,你们本就是表兄弟,年纪相仿,相貌相似,又都穿着内监的衣裳,混乱中送信的宫人也记不清谁是谁了。
    另一个呢?皓月哑声问。
    死了,出痘死了。晋阳大长公主语气十分平静。
    其实您心里很清楚,对不对?皓月扬起手臂,指向牌位,您对着先帝,对着先太子,告诉我,我是不是姓李?
    晋阳大长公主转过身,没吭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皓月扯了扯嘴角,收起眼中的悲伤,说:我今日来,除了拜会姑祖母,还想请您写一封手书。
    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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