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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126)

    魏禹拢着袖子,坐得板板正正,眼睛盯在书册上,舍不得移开。六岁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去学堂听夫子讲学。
    李玺偷偷笑了一下,随便翻开一页,就讲这则《硕人》吧,魏生跟我读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魏禹老老实实念: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
    魏禹低垂着眉眼,朗声复述。
    嗓音低沉磁性,神情又略显天真,看得李玺心痒痒。
    小福王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嗯,魏生念得不错,我们还是先说说此诗的意旨吧,《硕人》讲的是
    咩?
    讲的是啥来着?
    之前书昀兄讲这首诗的时候他好像在走神,没仔细听
    是许穆夫人坐着马车出去吊唁一个人,顺便游玩的事。李玺随口胡诌。
    不对。魏禹皱眉,许穆夫人乃卫文公之妹,所作为《载驰》,表达的亦是忧国爱国之情,并非赞美庄姜美貌的《硕人》。
    李玺咽了咽口水,你、你都记得啊?
    魏禹绷着脸,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我当然知道,就是、就是第一次当夫子,有点紧张,一不小心说错了李玺睫毛颤啊颤,一脸心虚相。
    魏禹却不肯饶过他,坐好,重新说。
    李玺立即坐正,把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魏禹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李玺眨了眨眼,不对啊,你是夫子还是我是夫子?
    你。
    李玺立即挺直腰板,凶巴巴地敲着小尖棍,有你这么跟夫子说话的吗?是不是想打手心?
    六岁的魏禹垂下眼,抿着唇,委屈巴巴。
    太、太犯规了!
    李玺顿时心软了,凑过去,吧唧一口。
    魏禹一怔,夫子可以亲学生?
    李玺笑嘻嘻:别人不行,你我可以。
    魏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盯着他,默默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把李玺都给盯毛了,你、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好看,产生了超出师生情谊的非分之想?
    学生可以有非分之想吗?魏禹自问自答,嗯,学生对夫子有了非分之想。
    然后突然起身,捏着李玺的下巴,亲了亲。
    完了还认真地评价:非分之想很好。
    李玺:
    太太太犯规了!
    魏禹曲起手指,点点书册,夫子,请继续。
    不知怎么的,李玺就听了他的话,继续念:驱马悠悠,言至于漕。
    魏禹跟着读:驱马悠悠,言至于漕。
    李玺再念:大夫跋唔
    念到一半,下巴被捏住,又被亲了一口。
    不等李夫子瞪眼,魏生就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是说念一句亲一口吗,刚刚还没亲。
    李玺:几时说了?
    魏六岁委屈:明明说了。
    李玺:
    亲亲亲,给你亲!
    魏禹得逞了,干脆把他抱过去,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软嘟嘟的耳朵还有嫩白的脖颈,心头仿佛踩了一只小猫爪,轻轻挠抓着。
    魏禹意识回到了六岁,身体可没有,暗暗地起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变化。
    李玺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魏禹抓起他的手,跟着读:手如柔荑。
    捏捏他的脸,肤如凝脂。
    指尖滑过纤细的脖颈,领如蝤蛴。
    又亲了亲软嘟嘟的嘴,齿如瓠犀。
    最后落在精致的眉眼,螓首蛾眉。
    李玺气都喘不匀了,书昀兄
    叫我魏生,李夫子。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低沉的声音直叩心弦。修长的手指解开腰扣,熟门熟路地探了进去,继续那日在枯草丛中没有做完的事。
    夫子继续念,学生在听。
    被他抓住人质,李玺不敢不
    从,只是声音发喘,带着小颤音:巧笑倩兮,美目盼、唔
    他念一下,魏禹就要捏一下。
    若中间断了还要加罚一下。
    李玺耐不住了,快
    夫子念错了。魏禹一本正经,要打手心。
    打、打手心吧
    李玺是不怕打手心的。
    或者说,求之不得。
    只是没想到,魏禹说的打手心,是真的打手心。
    他放开小小玺,转而拿起小尖棍,掰开李玺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打了三下。
    不疼,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玺蒙了,不是说打手心吗?
    魏禹捏捏他的手,这不是打手心吗?
    李玺咬牙:我说的是打、手、心,不是不是这种!
    魏禹无辜道:还有别的打手心吗?
    当然有!
    不穿衣服的那种!
    李玺红着脸,把他的手拉到下面,疯狂暗示。
    魏禹心头的小猫爪更躁动了,然而还是克制地抽回手,说:夫子既然不喜欢打手心,那就先攒着,一起打。
    李玺又羞又恼,魏书昀,你混蛋!
    夫子骂我了,是学生做错了吗?魏六岁一脸委屈。
    你是装的,你肯定是装的。李玺挣开他的手,退到一边,你早就好了,对不对?
    魏禹一脸无辜,夫子在说什么?学生不懂。
    那你自己想想吧,我教不了你了!李玺胡乱系好腰带,红着脸跑出殿门。
    隆冬腊月,被风一激,浑身的燥热顿时去了大半。
    冷不丁听到一串大笑,还有熊熊子的叫声。
    猎宫后山有片大湖,湖面结了冰,萧三郎几人正指挥着仆役们凿开冰面,往外捞鱼。
    瞧见李玺,众人连连挥手,小王爷,快过来,正说中午烤鱼吃呢!
    李玺拍了拍脸,跑了过去。
    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干脆抢过仆役手里的冰凿,一下下砸着冰面,砸一下就在心里默默念一句书昀兄已经好了,再砸一下再念一句书昀兄还没好。
    郎君们瞧着有趣,把厚重的大氅一脱,跟他一起叉了起来。
    小娘子们也放下矜持,叉鱼的,点篝火的,边玩边闹,笑声连连。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起初只是小雪粒,之后渐渐变大,一片片鹅绒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撒落。
    李玺骑上小黑马,冲萧三郎扬了扬下巴,要不要赛一场?
    来着!萧三郎翻身上马,率先出发。
    李玺笑骂一句,扬鞭跟上。
    汪汪!熊熊子撒开爪子,威武地冲到前面。
    萧三郎的马不太行,骑术也比不上李玺,不一会儿就被李玺落下一大截。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李玺一身杏黄衣袍,骑着黑马,束着金冠,艳红的珊瑚珠串被风扬起,身边跑着一只威武的熊狮犬。
    这一幕落入了魏禹眼中。
    后脑一阵刺痛,一幅幅画面仿佛冲破枷锁,汇入记忆长河。
    都是和李玺有关的。
    王府门前,他递出庚帖。
    太极殿上,他机智维护。
    芙蓉园中,他看直了眼。
    中秋宴上,他大杀四方。
    柴房中,他泪水涟涟。
    那天夜里,他吓到白了脸。
    他强作笑颜,反过来安慰别人。
    他认真地学着给他擦身子,喂他吃饭。
    他偎到他怀里,偷偷哭了。
    最后,定格在一幅雪景。
    不是眼前这一幅,而是两年前的一个冬日,也下着这样的大雪。
    小福王骑着白马,带着幼犬,从天街而过。
    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化不去,也抖不开,衬得他如九天仙子,不染凡尘。
    那时候,魏禹也骑在马上,与他擦肩而过。
    那般精致的五官,那样肆意的笑脸,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已经悄悄印在了心底。
    那时候便动了心吧?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走出来了。
    彻底好了。
    不是因为亲情,也不是因为读书。
    而是因为李玺。
    魏禹此生最在意的,唯有李玺。
    第134章 腹黑
    魏禹突然变得很黏人, 仿佛真的退化成了一个六岁孩童。
    会扯着李玺的袖子撒娇。
    还会眼巴巴地看着他,要鱼吃。
    李玺的保护欲瞬间冲上顶峰,乖乖的, 哥哥给你烤,现在就烤!
    郎君娘子们憋笑憋得好辛苦。
    魏禹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 扁着嘴告状:他们笑我。
    李玺一把举起烧火棍,谁?哥哥揍他们!
    魏禹抬起手, 往郎君那边一划拉, 全部。
    萧三郎几个再也憋不住,一边笑一边逃命。
    李玺举着烧火棍,大笑着追上去。
    魏禹勾着唇, 看着李玺欢脱的身影, 眼中漫上笑意。
    魏清清歪头看着他, 试探道:兄长?
    魏禹回以一笑。
    魏清清瞬间湿了眼眶, 他的兄长回来了。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热闹的。
    李玺喝了酒, 情绪亢奋,回去的时候非要背着魏禹, 却又背不动,魏禹那双大长腿生生拖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这样被背着,比自己走还难受, 魏禹却没丝毫怨言,眼底晕着化不开的暖意。
    呼
    李玺四仰八叉地摊到床上, 书昀兄是不是胖了,怎么这么重?
    哥哥嫌弃我胖了?那我明天不吃饭了。魏禹捏着嗓子,委屈巴巴。
    不胖不胖, 一点也不胖。李玺连忙哄。
    哥哥就是嫌我胖。魏禹叉着腰,鼓起脸。
    他眉目英挺,五官立体,四肢匀称修长,这样的姿势一出来,李玺笑得直打滚。
    你、你是不是在学我哈哈哈哈不行了,我我、我肚子疼
    魏禹压下唇边的笑意,抬起手给他揉肚子。
    能让他的小金虫虫放声大笑,即便扮怪扮丑他也心甘情愿。
    再也不想看到他偷偷哭了。
    不想听到他声声质问书昀兄,你舍得吗。
    他不舍得。
    他当然不舍得。
    李玺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压到床上,边笑边说:乖孩子,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气鼓鼓的小夫子和霸道学生》的故事吗?魏禹一脸天真。
    李玺险些笑岔气,对对对,就是《气鼓鼓的小夫子和霸道学生》的故事,好多口口的那种!
    魏禹翻了个身,自上而下看着他,口口是什么,夫子可否说与我听?
    李玺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笑得可坏:魏生想知道吗?
    想。
    李玺清了清嗓子,坏笑着讲起来:唇红齿白的小夫子气得鼓起脸,抓起戒尺就要打那个魏姓学子,不料,手刚一扬起来,就被魏生抓住了
    是这样吗?魏禹抓住他的手,扣到头顶。
    李玺心头一颤,继续讲:那魏生好生嚣张,不仅扣住了夫子的手,还解下了他头顶的发带,束在了腕上。
    束好了。魏禹看着他,笑得单纯又无辜。
    李玺乱了心跳,夫子双手被缚,岂不是任那魏生为所欲为?只见他高大的身躯欺压而上,将瘦弱的小夫子挤在书案与墙壁之间
    哦,书案,需得找个书案。
    魏禹行动力极强,话音刚落,就将他一把抱起,放到了窗边的书案上,另一边刚好是墙角。
    然后呢?魏禹轻笑着,问。
    李玺终于意识到不对,盯着魏禹的眼睛,轻声问:书昀兄,你好了?
    魏禹执着道:然后呢?魏生对小夫子做了什么?
    不对,你一定好了,你不再是六岁了对不对,你在逗我是不是?李玺揪住魏禹的衣领。
    魏禹没正面回答,只是笑着,缓缓讲下去:然后,魏生便将小夫子按在书案上,打手心。
    啪啪啪,啪啪啪
    魏禹凑在李玺耳边,轻柔的声音撩得他心痒难耐。
    魏生问,小夫子,您可还受得住?
    夫子说,太、太快了
    魏生说,那我打慢些,可好?
    夫子说,不要,停
    魏生笑了,哦,不要停啊,那就继续打。
    李玺倒在了书案上,手绑着,腿弯着,哑着声音:魏书昀,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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