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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人设完全崩坏(穿书)——萝樱(163)

    阮星阑又重伤未愈,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无间鬼境。云景纵然心急,也知此事催不得。
    几人只好暂时在此地稍作休整,待恢复体力再说。
    约莫三个时辰,阮星阑才缓缓醒转。
    醒来时脑子昏昏沉沉的,都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伴随着脑子的清醒,疼痛也瞬间袭来。整个上半身都是麻的,隐隐能感受到钝疼钝疼的。
    慕千秋解释说,是因为给他服下了许多止疼的丹药,就连伤口处也洒满了药粉,倘若不如此,担心阮星阑会疼得受不了。
    阮星阑记得那剑,心里气得不行,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暂且不好再随意使用法术,只好忍着疼,坐在火堆旁想事情。
    场上一片死寂,大家都挺沉默的。谁也不肯率先开口,凤凰好多次都想问一问阮星阑的伤势,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升的火不大,小小的一堆。阮星阑随手捡了根木棒,在火堆里戳了戳,火星子噼里啪啦烧着。映得每一个的脸都红通通的。
    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是玄霜,她自己接了骨头,脸色还透着几分苍白,林知意很明显蓄谋已久,包藏祸心。修真界那般对待人神之子一族,林知意身为人神之子,定然对修真界恨之入骨。倘若让他拥有了毁天灭地的能力,那么,他一定会摧毁这个修真界。我们必须阻止他才行。
    他不会的,阮星阑用木棒子在火堆上戳了个小洞洞,望着里面的火星子,很肯定地摇头,我师尊教养了他十几年,教他分辨大是大非,林知意的确会报仇雪恨不假,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决计做不到摧毁整个修真界。
    玄霜道:他捅了你一剑,你竟还为他说话?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如此?倘若他真的将修真界彻底摧毁了,这个罪责,你替他承担?
    他一个人死很简单,可他还有其他的族人尚存于世,摧毁了修真界,那么让那些人神之子在何处生存?他总不可能杀了同族的亲人罢。阮星阑笃定道。
    他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旁人不同。以至于玄霜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反驳。甚至隐隐觉得有道理。
    小凤凰道:我也赞同阮星阑的想法,二师兄即便要杀尽所有人,他也决计不可能伤害他的那些族人们。毁了修真界,同时也就毁了人神之子一族。
    即便事情真如你们说的那样,那林知意仍旧是个可怕的存在。云景接口道,要知道,人神之子在修真界,一直都是炉鼎一般的存在。哪个门派家族若能得了个人神之子,那便是上下共用一人,借此修行。也可以这么说,一百个人里面,最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曾经伤害过人神之子。林知意倘若要复仇,杀的人根本数不过来。届时造成了大杀戮,不光是修真界,就连人间也要受到波及。
    玄霜点头,接口道:云宗主,你是不知,林知意究竟有多能隐忍。他是从常家逃出去的奴隶,幼时受尽折磨,若按寻常人,恐怕终生都不愿踏入常家半步,可他不仅踏入,还心平气和与常家人交谈。光是这份隐忍,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阮星阑心道,林知意恐怕不仅耳闻,也曾目睹过了,自己曾经看见的东西,林知意不可能看不到。
    小可爱别的方面不说,就冲着这性子,一看就是能做成大事的。
    又觉得林知意好生可惜,实在太可惜。倘若不是因为人神之子的身份,就以他的根骨和天赋,想必修为绝对不会比凤凰差。
    不过话说回来,慕仙尊倒是好生厉害,竟然收人神之子为徒,还将之养在膝下数十载,倘若不是林知意自乱阵脚,暴|露了真实身份,恐怕修真界永远都不会知晓他的身份。云景摇头惋惜道,只怕此事传扬出去,势必又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林知意是我见过的人神之子中,模样最周正,气度最斐然的,真不愿见他与其他人一般,一朝行差踏错,沦为修真界的炉鼎。
    他就是死,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炉鼎。凤凰从旁冷冷开口,讥诮道,我师尊悉心教导他十多年,无论如何,也教不出一个炉鼎来。
    云景听罢,竟微微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你还维护林知意,你们师兄弟三人很奇怪,一出手就惊天动地,不死不休,可同时又下意识维护对方。不是亲人,甚是亲人。
    纵然二师兄千错万错,上面自有师尊处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凤凰冷笑一声,极不客气道,二师兄灵力大增,恐怕最应该担心的,是你们才对吧,曾经虐|杀过人神之子的,一个都跑不掉。
    云景:倘若半个修真界的人,都或多或少折磨过人神之子呢,林知意能诛杀一人,那他能杀光半个修真界的人么?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拯救人神之子于水深火热之中?即便是你师尊慕仙尊,也做不到。
    凤凰:不破不立,事在人为。
    阮星阑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破不立。也就是说,不打破规则,就永远无法制定新的规则。
    可一旦走上那一步,死的人何止一两个,恐怕成千上万的修士,顷刻之间就身死道消,就如原文里魔君在修真界大杀四方一般,到处尸骨成山,血流漂杵。
    只要一想到那种场面,阮星阑不仅觉得胸口痛,就连十二指肠都隐隐作痛起来。
    压在肩上的担子,无形中又沉重了许多。他放下了木棒,尽量挺直腰板,一字一顿道:我曾经答应过那些惨死炉鼎们的亡魂,有生之人,势必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谁又还我一个公道?玄霜的声音都在发颤,慕仙尊养育你们成人,你们便拿他当父亲一般敬重,可我也是由我师傅抚养成人,师傅她老人家骤息之间惨死,难道我连寻求一个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顿了顿,玄霜攥紧拳头又道:我知道,这事不是阮公子所为,就以阮公子的修为,真要杀我师傅,何须暗害?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于你,不过就是期盼你能彻查此事,替你自己洗清冤屈,也给合欢宗一个交代。
    提起这事儿,阮星阑就头疼得紧。
    虽然隐隐知晓,此事乃林知意所为,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林知意那厮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挺利索的,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也是慕千秋未惩治林知意的原因之一。
    不过阮星阑以为,恐怕还有两个原因。
    一则,玄霜的师傅飘渺散人既是合欢宗的长老,又与常家来往密切,常家当初那么折磨人神之子,焉知没有飘渺散人的授意?
    林知意若因此怀恨在心,血债血偿,以牙还牙,谁又能阻他分毫?
    还有一则,慕千秋为天道的化身,天道又是世间最后一位神袛,便是人神之子的先祖。
    这事归根结底还是神袛们不作为,哪怕有一位神袛站出来袒护他们的后代,人神之子也不会沦落至此。
    在这件事上,虽不能算作慕千秋的错,但与之也不能说完全无关。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同理,人神之子沦落至此,没有一位神袛是无辜的。
    当然,这话也不好如实道来,阮星阑叹了口气才道:玄霜姑娘,你既这般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也推心置腹与你说了。你师傅的确不是我杀的,至于是不是林知意下的毒手,我不知。即便是他杀的,你要知道,现在的林知意,即便没有天衍剑宗的保护,合欢宗想要他的命,也绝非易事。别把合欢宗太当回事儿,也别把林知意太不当回事儿。
    236、本座让他死,他就不能活
    那倘若真的是他杀的呢, 你还有慕仙尊,甚至整个天衍剑宗,还会一如既往地袒护他么?
    这句话倒是问到难处了。阮星阑不知道慕千秋会不会诛杀林知意, 可一样事情,他知道。
    那就是凤凰肯定会袒护林知意到底,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两世都是师兄弟, 情分非比寻常。林知意曾经是凤凰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是凤凰最喜欢的师兄。
    可自己在凤凰眼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究竟重要还是不重要。
    倘若自己与林知意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凤凰究竟会选择站在哪一方。
    阮星阑想都不敢想。
    于是乎,阮星阑下意识抬眸望着慕千秋,就想听听师尊怎么说。
    凤凰似乎也不想开口,也望了过来, 可却是望着阮星阑的, 目光在他胸膛处的纱布上落下, 瞬间深了许多。
    许久之后,慕千秋才道:本座当初收林知意为徒时, 便知他的真实身份,即便他作恶多端, 本座也不可不护。
    顿了顿,他又反问一句:你又怎知,你师傅不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行?
    玄霜咬牙道:慕仙尊此言, 是要袒护林知意到底了?哪怕林知意现如今欺师灭祖,以下犯上,慕仙尊也不忍心清理门户?
    慕千秋:自本座收他为徒的那一刻,他的生死便由不得修真界说了算。本座要他生, 他才能生,本座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阮星阑不禁冒了一层冷汗,心知慕千秋虽无情道已破,但说的话却字字属实。
    终究肉|体凡胎,谁人能与天道抗衡。师尊倘若换了个大号归来,任凭十个八个林知意,都跳不出他老人家的手掌心。
    云景听罢,左看看,右看看,一直插不上话,对玄霜说的那些事,又不知道,见凤凰一直盯着阮星阑看,那眼神温柔复杂得紧,忍不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恰在此刻,白璃竟然醒转。
    不似之前那般举止状若疯狗,此刻像是刚出世的孩童,满目迷茫。
    云景颤着声道:白璃,你你醒了,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白璃似听不懂,转头在几人身上望去,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阮星阑的身上。他凝视着阮星阑很久很久,才比划着手势道:你的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你是不是我爹?
    阮星阑看不太懂手语,很郁闷地转头问云景:他说的什么?你给我们翻译翻译。
    云景面露难色,道了句没什么,低声同白璃道:三百年了,是我害你在此地受苦了。白璃,与我回家吧?
    白璃不理会,又重新比划了一遍。
    凤凰蹙眉,似有所悟,直言不讳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不是他将你认为生父了?
    啥?不会吧,我读书少,你可千万别骗我啊!阮星阑大吃一惊,赶紧往慕千秋身后一藏,我才十七岁,我可生不出来几百岁的小蛟龙!
    你多少也算个男人,自然生不出来。凤凰没好气道,孕灵丹珍贵无比,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值一颗孕灵丹。
    阮星阑心想,自己当初可是吃了足足一百颗孕灵丹!
    一百颗,一颗不少,全部都到他肚子里了。
    要知道,他做事情,就连师尊都得哄着他来的。
    几时会心疼一枚小小的孕灵丹了。
    而且,小凤凰当初在七星阁可是赔上了所有身家,就为了给他出气,此刻却又如此贬他,实在口是心非。
    遂很郁闷地同白璃道:想不到三百年的光景转瞬即逝,你竟连亲生父亲都能认错,不过话说回来,你爹呢?
    白璃面露茫然,似乎早就不记得前尘往事了。
    反而是云景沉沉叹了口气,摇头道:他的生父早已逝世,倘若白璃的父亲还活着,谁敢伤他半分。
    阮星阑知晓这是人家的痛处,不忍心在伤口上撒盐,但一听此话,又好奇的不行,忍了又忍,终究没好意思问上一问。
    云景倒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又叹道:白璃的父亲与他母亲一见钟情,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二人是个例外。白璃的母亲在生产时,因承受不住魔气而死。白璃的父亲伤心欲绝,将一切的过错都怪到年幼的孩子身上。
    话到此处,阮星阑终于忍不住道:那如何能怪孩子呢?白璃的父亲怎么说也曾经差点成为魔君,难道不知魔族与人族不得通婚?生下的人魔之子在修真界是何种处境,他也不知?本身人魔之子就很可怜了,当人父亲的,若因此厌他恨他,当初就不该贪图享乐。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谁活着都不容易。
    凤凰冷不丁道了句:白璃是人魔之子,小狐狸是人妖之子,二师兄是人神之子,由此可见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阮星阑眨巴眨巴眼睛。
    凤凰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冷漠摇头:不是。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阮星阑又道。
    凤凰仍旧摇头。
    云景听罢,忍不住道:想不到阮公子竟然如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竟能随口吟出如此诗句!
    阮星阑可不敢说这是自己的东西,赶紧正色道:并非我所写,而是我从书中所读。当时也如你一般,感慨此诗精妙,便暗暗记下了。
    云景道:原来如此,阮公子好记性。
    转而,阮星阑又问凤凰:由此可见什么啊?你倒是说话啊?
    凤凰:由此可见,不论是妖魔还是神,做久了都不见得快活。在修真界看来,他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可却连心上人的命都保不住。若要我选,来生我宁愿当个普通人,不再踏足修真界半步,绝不再碰任何术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好,穷困潦倒也罢,只要能守得身边人平安顺遂,此生无憾。
    阮星阑没想到凤凰竟然能说出这种煽情的话,想了想,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凤凰:傻孩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以为当个山野村夫,一辈子就逍遥自在啦?倘若你那心上人生得貌美如花,遭了恶人的觊觎呢?你不修仙,赤手空拳怎么打?若是一时愤然,一锄头将人刨死了,那更完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不仅得吃官司,回头心上人都跟人跑了,生的孩子管别人叫爹,这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
    他转头去问慕千秋,师尊,那个词语怎么说来着?钱没了,媳妇儿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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