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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懂欧几里得了吗——时岁邪(10)

    江易行很想说手里的这只手机并不是他自己的,然而想到自己刚才也的确在玩手机,他还是诚实地选择了沉默。
    雷达刷地一下举起手,没等老师叫就自己站了起来:报告朱老师!这手机是我的!江哥刚才在替我修手机呢!
    这理由实在是瞎得没眼看,全班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在欢笑声中,朱老师的脸色显得愈发难看了,他用黑板擦用力地拍着讲台,大声喊道:安静!
    笑声渐止,朱老师的目光锁定了这位站出来顶罪的勇士:雷达是吧,很好
    雷达咧嘴笑了起来,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即将降临。
    你给我到黑板上来做题!朱老师伸手拍了拍黑板,上面有一道才写上去的思考题,其他人把这道题目给我做在书上空白处,立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上黑板了!
    第14章 一道比萨题
    在朱老师的死亡凝视下,雷达艰难地站起身来,悄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后排的林谦树,低声对他说:林哥,这道题怎么做啊?他边说边目露央求之色,浑身散发出一股我很需要被解救的气息。
    这么多年来,雷达还是头一个向林谦树求助数学题的人,林谦树觉得新鲜,又有几分使命感。他瞟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些想法,忙抓起笔在教材的空白处写了几行推给雷达看:剩下的你照着往下推就能做出来了。
    雷达,怎么还不上来?讲台上,朱老师又催促了一遍,底下已经有同学快做完了。
    雷达来不及细想,丢给林谦树一个感激的眼神,抓起写了字的教材就往讲台上跑,不忘和朱老师嬉皮笑脸:来了,来了,朱老师您别急嘛。
    两人做这番交接的时候,江易行已经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稳坐下来,他瞄了一眼黑板,左手抓起笔在书上随意地涂抹几下后又把笔扔回桌上,轻嗤一句:无聊的题。
    林谦树不觉得无聊,他觉得这思考题起码得是月考卷倒数第二题难度的那种,他能做出这样的难题,充分说明了他本人的数学水平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同样的,他觉得能说出这题无聊的除了数学天才就是对数学一无所知的人了。
    鉴于江弟弟算出十三点五个人的天才答案,林谦树认为他是后者。
    雷达拿着书走到讲台上,先把林谦树写在书上的那几行无脑抄到黑板上,紧接着就开始盯着题目发起呆来。他仔细地读了一遍题,又耐心地把抄上去的那几行读了几遍,总觉得有哪里看上去怪怪的,但碍于智商有限,他又说不上来。
    雷达站在讲台上的时间一久,台下已经做完的学生们就坐不住了,底下渐渐传来了骚动的声音。朱老师叹了口气,捏了捏眉角挥手让雷达下去:算了,你先下去吧。
    听到朱老师这么说,雷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扔了捏在手里的那截粉笔,欢天喜地走下讲台,把书还给了林谦树:林哥,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怕是连前三步都要做错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朱老师就在黑板上打了个大大的叉,脸色差劲地拍了拍黑板:这么简单的题,从第一步开始就是错的,雷达啊雷达,你成天在想些什么呢?朱老师伸手在两个对数的指数下方画了两道横线:谁告诉你这俩能直接相加的?
    明明是在骂雷达,林谦树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发烫,不敢抬头去看前面雷达的表情。
    坐在他身旁的江易行倒是又笑了一声,林谦树从这声短促的笑中品味出了鄙夷、嘲讽、不屑、讽刺等诸多意味,这令他有些恼羞成怒。
    指数相加,可真有你的。江易行似笑非笑地说道。
    所以这半个人弟弟真的是在看不起自己吧!林谦树觉得被这弟弟看不起,自己的智商可谓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暴躁地解释道:我那是看错了!
    江易行没接话,但他的用表情告诉林谦树,他并没有相信林谦树的说法。
    有什么好高兴的,林谦树嘀咕,你也不会做啊。
    江易行耳尖,听到了林谦树的话,当即把才合上的数学书又翻了开来。他伸出食指在书页上点了点,示意林谦树自己看:谁说我不会做了?
    林谦树凑上去看,发现江易行的书上写的虽然上,但答案竟和朱老师刚刚说的一模一样。
    不会的人是你吧,江易行又是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一直在演我哥吧?
    要是自己真的是什么演技精湛的影帝,又怎么可能在这样一堂普普通通的数学课上翻车呢。林谦树嘴巴苦得说不出来,只能假装听不见,埋头把朱老师的解题思路抄到书上去。
    这节课的后半部分时间里,林谦树不敢再开小差了,为了防止再出现一次被求助却翻车的事件,他把每一个知识点都详细地记了下来,发现了很多之前学习这部分内容时的漏洞。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谦树长吁一口气,招呼也不打就揣着书本弓着身从D班的后门溜了出去。
    雷达被喷之后,后半节课都蔫答答地趴在座位上发呆,听到铃响转过身去,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林谦树飞扬的衣摆一角。
    雷达错愕地睁大了眼睛,指了指后门:林哥这是有急事?
    江易行刷着手机,百忙之中抽空抬头敷衍了一下雷达:有吧。
    有吧是什么意思?雷达困惑地挠了挠小脑袋,决定等下次和林哥见面了,一定要问他要一个微信,要不然一下子跑没影了,还真联系不上。
    林谦树疾走穿过欢笑打闹的学生群,直到跑到办公室门口才记起来早上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跑去D班听数学课。办公室的这道门后面只有江易知一个人,一想到这一点,林谦树握在门把上的手又开始犹豫了。
    纠结再三,听着上课的预备铃再一次打响了,林谦树这才调整好情绪重新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江易知正坐在办公桌前做一套卷子。林谦树进门的时候,他抬头朝林谦树看了一眼,手中的笔却不停,再低头的时候就已经得出了那道题的结果。
    林谦树不瞎,当然看到了江易知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他撇撇嘴,觉得江易知大概十分垂涎Bking的头衔,这一分一秒都不放弃是演给谁看呢。
    课听得怎么样了?写完答案,江易知搁下笔,再次抬起头看向林谦树。
    林谦树显然不会把自己给雷达写答案翻车的事告诉江易知,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还行。
    江易知点点头,没有细究这个还行背后的深意,朝林谦树递去一张卷子:最后一道是你最喜欢的比萨题,比较能够训练思维的渐进性。
    昨天才结束了数学考试,今天还做题?林谦树感觉嗡的一声,脑子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摆出拒绝的姿势:不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做吧。我今早吃得有点撑,而且我最近比较喜欢吃汉堡,就算在题目里看到比萨也会反胃的。
    看着江易知古怪的神色,林谦树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怎、怎么了?林谦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用拇指搓了搓食指的指腹。
    比萨题指的是围绕题干按同一个思路逐层提升难度提出的系列问题,江易知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林谦树,吐字清晰,和食物本身并没有关系。
    翻车了!林谦树脑海中立刻拉响了警报,他尬笑着伸手把那张卷子接了过来,装出一副非常欢喜的样子摸了摸卷子,顺着江易知刚才的话往下说:我当然知道比萨题是什么了,你也知道的,我最喜欢比萨题了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江易知没有再开口,但他的眼神让林谦树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只能僵在脸上。
    过了半晌,江易知才移开视线,再次以轻描淡写的态度说道:下午有答疑课,到时候要讲这张卷子,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下午我来主讲吧。
    让自己去主讲这种级别的竞赛卷,怕是自己敢讲学生们也不敢听吧?林谦树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点头道:你讲你讲,我帮你打下手。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两人死对头的关系,只感觉江易知背后仿佛长出了一对巨大的透明翅膀,让他整个人显得神圣且光辉。
    中午,两人照例在食堂一块儿吃午饭,又是江易知打饭,林谦树占座,林谦树注意到今天江易知打来的饭菜也十分合他的口味,这让他不知觉又多吃了几口饭。
    吃完饭路过超市,江易知瞥了一眼熟食窗口前摆着的汉堡招牌,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林谦树:你还饿吗?
    林谦树一愣,看了眼招牌,又看到江易知认真的神色,这才意识到对方这是真的考虑要再给自己买一只汉堡。他赶紧摆手拒绝道:饱了!真饱了!我刚吃了两碗饭呢!
    哦。
    明明是平淡的声音,林谦树愣是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失落,甚至心中不安地开始思考:自己这么拒绝江易知是不是不太好呢?
    这样愧疚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午的答疑课。
    下午第二节 课的结束铃一打响,江易知推醒了在工位上看书不觉睡着的林谦树,对着被书压出满脸红印子的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收拾一下,准备去上课了。
    林谦树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他瞟了一眼江易知拿在手里的行头,照抄了一份作业,跟着拿好了一本竞赛题库和那张带着比萨题的卷子,随手揣了一支笔放在兜里,走到江易知身边:好了,出发吧。
    林谦树走了两步,见江易知站在原地没动,迷惑地扭头问他:不走吗?
    江易知折返回身,在林谦树的桌子上取过一本笔记本:花名册忘了。
    穿越来的林谦树表示自己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个流程。他装傻充愣地拍了拍脑袋,呵呵笑道:我说呢,睡傻了。
    这下算是收拾齐了所有东西。林谦树跟着江易知走出办公室,一路来到了数学竞赛专用的阶梯教室。
    两人进门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埋头刷题的学生,江易知走到讲台上放下教本,问林谦树道:你坐哪儿?他的视线落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张课桌上,犹豫着要不要让林谦树在这里坐。
    林谦树环视了一圈,视线在靠窗那一排的第三桌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蓝眼镜小同学,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正是昨天自己刚穿越来时给自己指路的官鸣。
    在一群陌生人里,就算只是指过路也四舍五入有了过命的交情。
    我坐那儿。林谦树松了口气,随手指了指官鸣的方向,腿已经先一步朝那里迈去。
    第15章 化归问题
    林谦树走到官鸣身边的时候,官鸣正低头算一道条件复杂的函数题,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飞舞,让林谦树不自觉想起今早打开办公室门后看到的江易知。
    听到身旁凳子的响动,蓝眼镜少年茫然地转过头来,发现林谦树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来,脸登时又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叫人道:林、林老师好。
    回想已经一口一个林哥的雷达和满脸写着嫌弃的江易行,林谦树觉得眼前这个才像个正经学生的样子。他笑着抬手拍了拍官鸣的肩膀:别紧张,就坐这儿听会课。
    官鸣的耳朵也红红的,看看讲台又看看身旁,深吸一口气,抓起笔继续刷起题来。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后进来的人注意到林谦树居然坐到了官鸣身边去,虽然不敢盯着林谦树瞧,却大都对着官鸣多看了两眼,让原本专注做题的官鸣也不自在起来,努力专注了几分钟后还是泄气地放下了手中的水笔。
    铃声适时响起,教室里原本就低弱的交谈声彻底消失了。
    江易知站在讲台上,两只手沉稳地撑在讲台两边看向讲台下的学生们:竞赛和常规考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题目的难度,要想在短时间内解答出尽可能多的题目,最优解即化归。
    林谦树在台下听得直皱眉这画乌龟能帮助解数学题吗?他感觉台上的江易知好似个招摇撞骗的风水先生,亏得台下这一帮子未来数学精英们还听得一脸专注。
    将你面临的所要解决的问题转化为你已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思维转换的过程即多提一个问题。江易知在黑板上写了一道例题,比如在这道题中,已知x1大于等于0,题目要求证的x1小于等于1加a,其实是在探讨a与0之间的关系
    江易知在黑板上写得飞快,一支粉笔嗒嗒作响,林谦树起初还跟得上,只低头揉了一下眼睛的工夫,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黑板上的一切突然就变得晦涩难懂起来。
    怎么就突然蹦出个x2x3呢?他们脑袋上顶着的平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林谦树不信邪地又揉了揉眼睛,发现黑板上的一切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说好的教画龟呢?迄今为止可是连乌龟的脑袋都没出现过呢。
    林谦树想着,忍不住去偷瞄旁边的官鸣,只见他一边推着眼镜,一边奋笔疾书,时不时还要点几下头,似乎对江易行的观点十分赞同。
    身边有这么一道炙热的视线存在,官鸣很难没有感觉,起初他还忍耐了一会儿,很快还是憋不住转过头去,赧然问林谦树道:林、林老师,我打扰到你了吗?
    林谦树看着他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问他:你都听得懂吗?
    官鸣精神一凛,心想果然林老师今天坐到我身边来是想来调查了解教学进度的。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江老师讲得很仔细,而且例题都是根据我们的接受水平挑选的,所以没有不理解的地方。
    少年脸上写满的真诚让原本准备寻求听不懂同伴的林谦树开始怀疑人生。他忍不住又提问:江易知说好要教你们画龟,现在却找乱七八糟的例题给你们做,你们不失落吗?
    官鸣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不就是化归的例题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林谦树意识到自己这是又说错话了。
    看着官鸣带着怀疑却又不敢说话的神色,林谦树尴尬地哈哈一笑:老师跟你开个玩笑。
    官鸣一脸所以这会儿我是该笑吗,努力咧开嘴回应林谦树,于是刚刚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这会儿又变成了相视对笑,场面看上去是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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