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都簇拥着那个少年, 可见他的不凡!
您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老头儿努力踮着脚,大喊。
奈何面前站的三个人, 个个都高出他一大截。
他瘸着腿,脚踮得再用力也没有用。
简随帆按不住出声道:白哥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我们下山的线索应该在他身上吗?
简随帆实在不想再在这破对方待下去了,出口的话就不免带了一分火气。
季孟在旁边听得无语。
心说这比我还不会做戏呢。
就不能谦逊老实点?
线索?丁瀚冰嗤笑了一声。
丁瀚冰扭过头,冷冷地盯着简随帆: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你要里在这里陪着他找线索, 那你就留着。
丁瀚冰说完,最先扭头跟上了荆酒酒。
酒酒
简随帆一句脏话堵在了喉咙里,怕被摄像头拍到,所以没能骂出来。
丁瀚冰有病吧?故意针对他就算了,还不知死活往白遇淮的人身边凑?
这头印墨轻笑一声,像是在讥讽简随帆,也像是在讥讽那老头儿,很快就也转过头跟上去了。
酒酒。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荆酒酒没应声。
而这头白遇淮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老头儿,将他震在了那里。老头儿从心底本能地升起了一股战栗畏惧感眼看着他不敢动,也不敢叫了,白遇淮这才转过了身。
酒酒,你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丁瀚冰还在一旁夸。
大家听得都有些恍恍惚惚。
原来他们都认识这位主儿啊?
荆酒酒满不在乎地说:白遇淮教的啊。
他连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但白遇淮心间却是止不住地轻轻一动,像是春风吹了过去。
丁瀚冰听完,倒是一时语塞。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
印墨飞快地插声:下次我教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荆酒酒:嗯。
印墨趁热打铁,又小声问:那你变成纸人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待在我的口袋里
丁瀚冰:?
我他妈错过了什么?
丁瀚冰连忙开口:什么纸人?待我这里!丁瀚冰说着,拉了下冲锋衣的口袋:我的口袋大!
所有人就看着印墨和丁瀚冰一左一右,把少年团团围住,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但看着好像是很亲近的样子。
让他们一下想起了之前营销号发的照片。
好像就是他们团团围着了个人那天晚上丁瀚冰还发了条莫名其妙的微博。
其实仔细想想,岂止丁瀚冰莫名其妙呢?印墨也莫名其妙。
季孟心下一动。
印墨那条特地发的找到了的微博,不会指的就是这位荆少爷吧?
这时候白遇淮缓步走上前去:荆酒酒。
荆酒酒霎地回过了头,一下就脱离了他们的包围圈。
嗯?荆酒酒主动走在了白遇淮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发现什么了?
白遇淮:没什么。
荆酒酒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哦。
但白遇淮的嘴角却变得柔软了一些。
荆酒酒暗暗摇头。
他总觉得白遇淮变得奇怪了起来
身后摄影师望见这一幕,忍不住小声说:丁哥和印总,是不是对他都有点意思?
简随帆听完,想嘲讽都嘲讽不出口。
的确。少年看上去就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模样。
摄影师紧跟着就又感叹了一声:我要是白哥,我肯定都喜欢得要命。白哥才叫一声,他就走过去了。多一心一意啊。
简随帆心底憋着恐惧,又憋着不快。
围着少年的三个人,要么比他红,要么比他有钱,要么比他有地位
简随帆心想,要换我,谁他妈要一心一意?
走吧,都进去吧。摄影师出声。
他得代替节目组负责起大家的安全。
简随帆这时候拉不下脸,就干脆真转头要去和老头儿搭话。
他甚至心思浮动,想着,如果真被他第一个找到了线索呢?那这期节目,厉害的角色就由他接任了吧?
简随帆转过身,微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可以都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呢。
老头儿是不是npc?
是不是知悉了他的故事,并帮助他之后,就能获得线索了?
老头儿却是一下收起了狼狈仓皇的神色,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你帮不了。
简随帆张嘴,正要反驳。
老头儿说:你不是神。
简随帆气笑了:怎么?就刚刚那个少年,他就是神了?
他是。老头儿笃定道。
只有神,身边才会拥簇着这样多厉害的信徒。
就如他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红衣的神灵一样。
不,不,这个少年模样的神,甚至比前面那一个还要厉害。才一个照面,少年就看穿了一切
老头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抬脸看向简随帆:如果你能为我请来神
然后你就会把线索给我了?简随帆不耐烦地反问。
怎么就非要那个少年呢?
什么线索?老头儿又冷了冷脸:神灵知悉一切,你还问我要什么线索?
简随帆:
这天,聊不下去了。
简随帆转头就走,心里气得破口大骂。
少年又不是节目组请的mc,这老头儿是不是眼瞎,非揪着他不放干什么?
老头儿嘴里却叨叨着什么:虔诚虔诚就能感动神灵老头儿说着,就又开始跪地叩头,也不顾自己头上的血。
简随帆回头看了一眼,被他的样子惊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快步走远了。
他的大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大声叫吼,你他妈撞鬼了!撞鬼了你听见了吗?这一切都不对劲!
另一半也在喊,你录的就是个恐怖真人秀,全都是节目组搞出来的,你当真你就是傻/逼。
简随帆加快步子回到工厂里。
荆酒酒已经又钻回到白遇淮的帐篷里了。
白遇淮淡淡道:老头儿暂时还不能死。
荆酒酒:嗯?
白遇淮拎起那轻飘飘的小纸人:你不是想要一个更大的身体吗?
荆酒酒:噢。只有他知道,做这些东西的人在哪里。
白遇淮:嗯。
荆酒酒也接过了纸人,在指尖轻捏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故土难离。这片土地被利用殆尽后,大概是做了一些动作,让这里的人心有余悸。于是才做了这些人偶、纸人,挂在枝头,假装成他们仍旧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以此抚慰这片土地的意识所以老头儿才会不停叩头,叩祭的是生机殆尽的大地,又满嘴说,一切都在。哪里在呢?早就什么都没了。
老头儿大概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琰魔真的会来到人间收取他的供品
荆酒酒顿了顿,说:琰魔真惨。
还让他嗦走了半截手指头。
荆酒酒又想了下,分外诚恳地评价道: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阎罗王长这个样子。
白遇淮动了动唇,想说,自从地府不存之后,这些老东西不知道龟缩起来多少年了,没见过也正常
荆酒酒紧跟着就又开了口:还挺好看的别有一种美。
白遇淮心头一紧:是吗?
荆酒酒:哦,就是长得太太太长了。
白遇淮心头一松:嗯。说着,他还马上又不动声色地追加了一句:地府里的鬼差也好,鬼王也好,都身长九尺。据说是生于幽冥,天长地久,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在幽冥处,乃是尊贵的象征。
简而言之就是
地府里的全都是这么丑。
没一个比例正常的。
荆酒酒:?
荆酒酒:长见识了!
印墨在外面实在耐不住心底的嫉妒和不甘,抬手摇了摇帐篷:白老师博学,我们不如来聊一聊,什么时候普通人也能对着阎罗王许愿了?许愿自己下地府的时候投个好胎吗?
白遇淮神色漠然。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只要不是三界都崩塌了,掉下来会砸中荆酒酒,都与他没有干系。
荆酒酒低低地咦了一声,倒是抬手拉开了拉链,放了印墨和吃瓜一号选手丁瀚冰进来。
荆酒酒顿了下:地府没了,是不是十殿阎罗都失去了依仗,落得只能倚靠凡人的信仰为生?上次庭一大师说,从明朝时起,就没有天上地下的概念了。那古堡里的那尊邪神,曾经也是神灵吗?他陨落了?
印墨听完,忙夸了一句:酒酒说得有道理!
丁瀚冰想来想去,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跟了个贴:我也这么觉得。
白遇淮听他们聊得气氛和谐,这才插了声:不是那样容易的。神灵各司其职,数万年来,在人们心中,都已经留下了固定的印象。就好比,雷公电母,你能指望他们发挥财神的能力吗?阎罗王也一样。他生来就不是被祭拜的对象。谁会祭他?只有万千小鬼和鬼差。
不是神灵想要堕成邪神,就能成为邪神的。
荆酒酒微微茫然。
白遇淮顿了下:但神像是可以塑的塑成时,它本来只是一尊像。可如果你告诉信众,它是观音菩萨。那么信众就会将它当做观音。久而久之,它也就成了观音的化身。
荆酒酒歪头:所以,神是可以被造出来的?
白遇淮纠正道:嗯,准确一点说,邪神是可以被造出来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拥有了信众,它也还需要神格。就像观音,本就是神佛,所以天下塑像,都可以是他的分/身。
荆酒酒接声道:那是不是意味着,神格是可以被剥夺的?夺走别人的神格,塑一尊新的像,再给它起个新名字,编一个新的来历,让信众叩拜它就会成为新的神,拥有原本不可能拥有的能力。
印墨忍不住出声:酒酒的推测是有道理的酒酒比我更有悟性,酒酒才更有神佛之缘。
丁瀚冰听得完全插不上嘴,只干巴巴挤出来一句:嗯,我也这么觉得。
等说完,丁瀚冰又猛地回过神,厉声道:印墨你神经病吗?说什么鬼话?你难道还要让酒酒去当和尚?
神经病啊!
自绝后路吗这不是?
印墨嘴角抽了抽:没有。酒酒才不愿意当和尚。
荆酒酒点头:当和尚一点趣味也没有。还穷。
印墨:
的确,穷。
白遇淮却没有再开口。
荆酒酒说得没错。
他摩挲了下指尖那我把荆酒酒变成神灵如何?
荆廷华要他死在古堡,要他年少就尝不到酸甜苦辣、七情六欲,要他永永远远做荆家的养料。
那我就要他做神灵,万人膜拜,别说是凡人,就连邪神,都不能让他沾上半点污秽
荆酒酒静静等了会儿,没等到白遇淮再开口。
于是他撑着地面,弓着腰,将脑袋凑到了白遇淮那边去,看上去像是要去亲白遇淮
你怎么不说话了?荆酒酒问。
印墨和丁瀚冰看得心底升起了一个大草。
早知道装酷这么有用,当谁不会装似的?
白遇淮扶了下荆酒酒的腰,抬起头:该吃饭了。
荆酒酒:哦,那你们去吧。
说完,就乖乖等在帐篷里了。
的确是该吃饭了。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节目组勉强烧了水,冲了个速溶蛋花汤,再吃两块压缩饼干,吃一个苹果,就算结束了午餐。
简随帆哪里经历过这个?
吃两口就没滋味儿地放下了。
其他人却是吃得不少。
印墨早年吃过苦,这算什么?丁瀚冰却是觉得,荆酒酒就好好地坐在那里,吃这个他都觉得是甜滋滋的。
摄影师们更不必说了,就连云馨一个女孩子也懂得保存体力的道理,不管那么多先吃饱再说。
白遇淮端着碗起身往帐篷里走。
简随帆见状:这是要分给帐篷里那位吗?
丁瀚冰知道荆酒酒根本吃不了东西,但就是受不了简随帆这么阴阳怪气的。
印墨也皱起了眉。
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荆酒酒真能吃得下东西了。
你数数你自己,录节目才一天多,你这张嘴放了多少屁了?丁瀚冰出声。
节目组的其他人一下僵了僵,没想到丁瀚冰这么直白地不给面子。
简随帆脸一绿:我只是问一下
印墨抬起头,敛住了脸上一贯的笑容,淡淡道:少说话,给自己省点力气。这一切东西,全分给他,也轮不到你说话,懂吗?
帐篷外的气氛一下紧绷了起来。
而帐篷里,荆酒酒问:香不香?
白遇淮知道他想吃。
白遇淮眸光一动:你想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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