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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53)

    眼见洛金玉动了气,明庐也恼怒起来,宋凌想了想,虽不甘心,却还是道:嗯
    宋凌不敢再嫌弃沈府饭菜,几乎落荒而逃,去了前厅,锦衣卫们自然也跟走了,院中又冷清下来,明庐踟蹰着,正要安抚小师弟几句,就听小师弟道:师哥,你也去吃些东西,饿久了对身子不好。
    明庐叹了声气:你你别放在心上,我估摸着,他家人宠坏了他,就这一个孙子,还打小爱生病,肯定家里宠着,就宠成这样任性了。
    若真是父仇在身,他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洛金玉淡淡道,我确也有失态之处,是我自己过于自伤,怪不得他。你先去用膳吧。
    你不也没吃?明庐笑道,你还没起,我就在你屋顶上了,看着呢。
    洛金玉正斟酌着,明庐又道,算了,看那小家伙也是叫人头疼,你自个儿吃也好,落得个清静。那我去了。
    嗯。洛金玉又道,师哥,我和沈兄谈过此事,我总觉得他不像在说谎,此事确实与他无关,只是不知这位宋公子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暂且还是要请你们留在府中,锦衣卫那
    没事,我知道。明庐笑道,那位何公公挺有趣的,忒会来事儿,我昨晚的酒还是他叫人送来的,说是东厂珍藏,嗐,你还别说,真是好酒!这么好来往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洛金玉:
    洛金玉:?
    明庐自然是逗洛金玉的,可心中确实也对何方舟没什么恶感,拿酒时还聊了几句。
    明庐又说了两句,便也去前厅用早膳了。
    洛金玉在院子里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任春日里温柔的微风吹平心中波动,清晨的阳光落在身上,多少也令他温暖了些。
    小厮来福先去外头安置好两位客人的早膳,回到中院,担忧道:清晨还有雾水,公子可别站久了。又贴心道,公子别将那位宋公子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儿
    洛金玉回过神来,垂眸轻声道:没有,与他无关,是我不够心胸坦荡。
    他以当年之事为耻,更以自己仍为此耿耿于怀为大耻。
    他暗道,我平日里说沈无疾记仇,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我非心胸狭隘,又怎么会总想起当时的事,总无法释怀,总倍感屈辱,甚至隐约生出仇恨之心?更在别人说八杆子打不着我的事时,情不自禁将自己的事拿出来放到一起相提并论?可见我也不过是信口雌黄之辈,严律他人,宽于待己,实在不可取。
    来福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了解三年前洛金玉遭遇的冤案具体,只知道夫人那时就是遭人诬陷了,多惨啊,如今那宋凌恰好戳到了夫人的痛处,夫人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难过了起来,这这怎么反而说起自个儿的错来了?夫人待他自己也太严苛了些。
    来福自然不会明白洛金玉此刻感受。
    一则,洛金玉与来福身世不同,自幼所受教化也大不相同,洛金玉自小受出身书香世家的母亲与先生严加管教,自视甚高,以成君子圣人为目标。而来福毕竟出身市井,家徒四壁,家人整日忙碌,仅为果腹,哪儿还有多余的本事学书颂德?他能有如今的机灵,尚且勤恳做事,懂得知恩图报,已比同样际遇中艰难生活过来的偷鸡摸狗之辈好上太多,非得逼他天生能与洛金玉相同,也是苛求。
    二则,来福虽半生庸碌,却也因此没什么波折起落,生平所遇过最大的难就是父亲因老生病那回,还很快就因沈无疾而解了难,有惊无险。可洛金玉又不一样,洛金玉本是天之骄子,通身的傲骨清高,却因此遭了一场迎头而来的诬陷,以污名入了狱,母亲为他伸冤而死,他又在狱中遭受许多屈辱折磨,心境又哪是常人能轻易体会的?
    若是常人如此,恼怒了骂天骂地、一味骂君路尘等人也就罢了,多少能消点儿起,可洛金玉又惯来爱自省,他憎君路尘等人官官相护、铸就冤案,可也同样谴责自己,若非自己,母亲又怎么会可他同时又不认为自己曾为太学院藏污纳垢一事挺身而出、竭力抗争是错的,若再回到那时,他仍然会那么做。
    如此矛盾煎熬之下,洛金玉的心绪更是复杂,心结更是难解。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来说,就是洛金玉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考试不管题目难易,也不管第二名是不是只有七十分,而自己得了九十分,反正自己没得一百分就是失败(第二名:mmp)而我们沈公公就不一样了,沈公公表示:咱家得几分,几分就是满分,比咱家少或者比咱家多的都是有问题的!咱家才得五十九分,你能有六十分?那你肯定是买了答案!你爸是出卷的!你作弊了!(金玉除外!)什么?和咱家分数一样?那你必然是抄了咱家的!滚!狗胆包天!你不配!卷子都撕了你的!说的就是你,展清水!
    展清水:艹。
    76、第 76 章
    眼见夫人神色又落寞起来, 来福赶忙岔开话头:那小的叫人仍将早膳送您屋里来用?
    洛金玉点头:有劳。
    侍候公子是小的福分。来福笑着应了一声, 跑到院门口吩咐了丫鬟, 又跑回来,陪在洛金玉身边, 有意叫夫人不去想难过的事,眼珠子转了转, 道, 公子没来府里时, 老爷其实总这么吃早膳的。
    洛金玉一怔,也不知来福怎么忽然说到沈无疾的身上了, 这话实在转得生硬但他也没说什么。
    来福见他并不嫌弃听, 心里暗自高兴, 继续道:刚刚听明少侠说府里吃得奢华,其实还好,老爷得空了才吃好些, 没空的时候,就与今早上似的, 吃碗面饱腹。他昨夜里可能是有要紧事,今儿黎明才赶回来,急着沐浴洗发,急着去宫里,他常在御前侍候,比大臣们离皇上更近,必然是要比常人更注意仪表的, 否则一不当心,就要被人说是轻亵圣上了。外头人不知道,总嘲笑他与展公公他们哼,那些人倒是敢穿得邋里邋遢、一身臭烘烘的去皇上身边侍候呢?看皇上不把他们给杀了?
    他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见夫人不爱听自己说别人坏话,又忙转而说回老爷的身上,也就是公子在府里时,老爷多讲究了些,也不再一心只知道忙着做事。以往他回来得都没这么勤,能在宫里睡就在宫里睡了。
    洛金玉愧疚道:我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可不能这么说!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来福赶忙道,小的意思是,老爷他开心着呢!
    洛金玉:
    小的可没说虚话,府里上下都是这么觉得的。来福笑着道,我说了,又怕公子您觉得我冒犯了您,不过,老爷是真心钦慕您,他
    洛金玉顿时听不下去了,忙打断道:这个不必说了。
    来福讪讪住了嘴。
    无论如何,被他这么一岔,洛金玉的心绪好了些,只是又觉得尴尬,与来福面面相觑。还是来福机灵,见状忙道:我再去催催早膳!
    说完就往外跑。
    洛金玉望着他的背影,有感于他的体贴,对沈府人更多了一分亲近,自然对沈府主人沈无疾又多了几分好感,毕竟上行下效,若沈无疾私下里、往日里真是蛮横无理的人,府中人们又哪里会一位赛一位的体贴温柔呢?
    何况,洛金玉看得出,西风、来福、门房与管家,还有许多人,虽然常说些令他听不下去的话,可显然都是为了沈无疾才说的。以沈无疾那阴晴不定的性情,若真秉性差,哪能让这些人真心待他?说出的那些话虽然荒唐,却也着实真挚。
    再说宫里,会议正在继续,将大事儿一一说了下来,临近尾声,兵部尚书忽然提了一件事:禀皇上,微臣有一事,也不知该说不该说,本也不该在这儿说,可上朝的时候又人多口杂
    皇上一听这话就想翻白眼。什么该说不该说你若真不知道,就别说啊!这些人真是,啧啧!虚伪!
    但他终究还是没翻出来,仍维持着沈无疾早就教他保持着的端庄模样,缓缓道: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兵部尚书叹了一声气,似是有些忌惮,看向了沈无疾。
    沈无疾神色不变,又弯腰,提着衣袖,恭敬地摸了摸皇上面前的茶碗。
    微臣所说,乃是关于吴为前往邙山剿匪一事。兵部尚书斟酌着道,吴国公乃国之栋梁,独子亦是为国捐躯,如今就三位孙儿他很是为难似的,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无疾,这话放外面说,微臣也不好说,这儿只有皇上与沈公公,与诸位大人
    闻言,展清水眉间一动,正要说话,就见沈无疾已跪在了地上。
    众人皆望了过去。
    皇上也一怔,问:怎么了?
    沈无疾微微蹙眉,欲语还休地扭头嗔看了一眼兵部尚书,然后跪着趴在皇上脚边,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有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柔弱有多柔弱,也不说话,就这么趴着不动,仿佛被人欺负狠了。
    兵部尚书:
    他平日里和沈无疾打的交道不多,听人说过沈无疾变脸之快之神奇,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皇上没说话,众人都不敢说话,只是沉默看着。
    司礼监其他太监有要跟着跪下的,被展清水一个眼神阻止了。
    皇上环视一圈,看回沈无疾的身上,叹气道:你这是怎么了他想了想,恍然大悟,看向兵部尚书,唉,你吓着他了。又低头道,他就顺口一说,说完朕,见你就站朕身边,顺嘴将你接了过来,一句话的事儿,你也不必胆儿这么小吧?
    沈无疾哽咽道:奴婢惶恐。
    兵部尚书:装!沈无疾你继续装!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沈无疾哽咽道:奴婢斗胆,请钱大人收回那话。
    兵部尚书装傻道:下官说什么了?沈公公这样,倒叫下官才惶恐。
    奴婢腆颜暂管司礼监,乃是为皇上管着宫中家事,是皇上家奴,若钱大人将奴婢那样编排,就是将奴婢放在火上面烧,因此请钱大人万万收回那话。沈无疾哽咽道。
    兵部尚书眸光一闪。
    他还真是故意在皇上后头接沈无疾,然后才说其他大人,虽不是什么要紧事,一语带过的地方,可看着说着无心,听者自然会有意。他就是要让皇上乃至于其他人有种沈无疾已权势遮天、连兵部尚书都要看他脸色的认知。哪怕此刻也没人会说什么,可心中却已经有了这根刺,日积月累,待日后就又是沈无疾的一个罪名。
    他本也没想能哄过沈无疾去,只是他寻思着,沈无疾也只能闷头吃了这哑巴亏,总不好意思揪着一句话作出什么文章吧,却不料这死太监居然半点亏也不肯吃,当场就要将黑锅扔回来,呵呵,也难怪曹国忠也折他手上。
    他想了想,也露出委屈茫然的模样,道:下官说什么了?这这沈公公您这样,是折煞下官了啊!说着,他便朝着沈无疾作势也要跪。
    展清水忍不住了,身形一闪,人已来到兵部尚书面前,牢牢地扶住他的胳膊,暗中使力,叫他动弹不得,不能往下跪,嘴上却关切道:钱大人,没事吧?头晕吗?身子不适?
    兵部尚书:
    君太尉见皇上面露不虞,喻阁老仍一脸神飞九天的模样,沈无疾也还埋着头跪在那装委屈,这儿只有自己最大,便开口,也带了几分不悦:钱大人,皇上在这,诸位大人都在这,你胡闹什么?
    兵部尚书委屈道:下官
    是热了点。喻阁老突然说道,仿佛他刚刚从梦中醒来一般。
    他说话,兵部尚书自然不敢说了,等着他继续说。
    只见喻阁老缓慢地睁开眼睛,看向趴在地上的沈无疾,关切道:沈公公,这都春儿了,无需烧炭了,热。
    众人:
    皇上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阁老,他是说把他放在火上烧,不是烧了炭,没烧炭。
    喻阁老露出讶异神色,更加关切,问:沈公公犯了什么事,要处此极刑?
    众人:
    皇上哭笑不得,提高了声音,道:没犯事儿!他能犯什么事儿!
    喻阁老点点头,又道:既然没犯事儿,怎么要把他放在火上烧呢?
    皇上笑道:是啊,他没犯事儿,谁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呢。
    看似只是皇上陪着老耳昏聩的喻阁老在说笑,其他人却心里都各有想法,君太尉笑了笑,陪着笑道:是啊。
    兵部尚书便从君太尉这话中得了些信儿,忙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拱手内疚道:微臣愚昧,可算知道是哪儿说错了又对沈无疾道,沈公公,如皇上所言,我是一时嘴快,我一个粗人,嘴笨,心直口快,没多想,绝无别的意思。
    沈无疾仍在那没动。
    皇上板起脸,朝沈无疾道:你也差不多得了,起来,这儿都是肱骨大臣,为你耽误时候?
    沈无疾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惶恐。这才爬起来,退到皇上身后,屈着膝盖,将腰弓得更低,一动不动。
    皇上道:行了,钱卿,你要说什么?
    见状,展清水这才松开兵部尚书,退回自个儿位置上。
    兵部尚书暗自深呼吸,道:吴为虽在兵部做事,说来难堪,他着实是没什么建树的。微臣也惭愧,吴国公父子二人为国尽忠,微臣向来钦佩,因此私心里也盼着吴为能多些出息,可实在也是无能为力。
    这事儿满朝也都是知道的,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没人会怪兵部尚书。
    皇上耿直道:唉,朕也知道,不怪你,没法子的事儿。这不,就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说不定呢,不都说鹰学飞就是被父母推到悬崖上,逼出来的吗?兵部尚书叹气:可他如今一而再地告病拖着,这事儿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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