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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47)

    洛金玉见他又疯颠颠起来,便横他一眼,转过身去,不和他说话了。见状,沈无疾忙绕到他面前,柔声哄道:别,是咱家错了,金玉你别气,咱家这就正经,绝不叫你不开心。却又忍不住心中甜蜜,手指轻轻抓住洛金玉的衣袖角,似桃花似的人面上微红,眼中亮灼灼,嘴角梨涡愈深,声儿越发软下去,仿佛浸了春水似的,低低道,你却不知,你信咱家一分,咱家就有多少的开心。
    洛金玉转头见着沈无疾这满面春色、定定凝视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颤,说不出的怪异感受,匆忙退后一步,这才见着自个儿被沈无疾又拽上了的衣袖,低声道:松手!
    沈无疾却用手指越发缠绕住洛金玉的衣袖,笑着道:舍不得,再让我多沾两分仙气儿可好?
    洛金玉:
    他就不明白,怎么自个儿遇见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正经说话的!好像就是火烧到了眉毛,这些人还能先问一句窗外的花开得好不好。
    不好。洛金玉冷下脸,无情道,松手!
    沈无疾见他真不高兴了,见好就收,悻悻然松开手,自个儿右手拽住自个儿左手的衣袖,委屈道:稀罕?咱家自个儿也有袖子。
    洛金玉哭笑不得,忍不住回道:那你还总要拽我的做什么?
    沈无疾逗得他回嘴了,莞尔道:因为咱家就是稀罕你。
    洛金玉:大意!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好了,先不逗你了,省得你又不理咱家,你一不理咱家,咱家的心就要碎成八瓣儿。沈无疾嗔了一声,道,今日你不让你师哥与宋凌离开府里,不光是咱家高兴你信咱家,于别的而言,你也做得很对。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封信封来,你看看,这是咱家叫何方舟找出来的。
    洛金玉接过来,先见着信封上的东厂标识,拆开去看,神色渐渐凝重,眉头越越皱越紧。
    沈无疾一直痴痴望着洛金玉的脸,见着他皱眉,心疼道:你再皱眉,咱家就要忍不住为你抚平眉头了。
    洛金玉习惯了他疯言疯语,听见了只当没听见,抬眸将纸上所写的字复看了一遍,神色疑惑。
    沈无疾见他看完了,便从他手中拿回这纸,慢条斯理地折整齐,装回信封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将信封一掷,一直站在他身后十来步远的何方舟一面无奈默然叹息,一面伸手接住了那纸,收回了自个儿袖里。
    像你师哥所说,东厂监察朝野万人动向,宋子文大小也是个官儿,要不要紧的,东厂也仍存了档。沈无疾低声对洛金玉道,咱家立刻就叫何方舟去找了宋家的档案,宋子文是有一子宋凌,看画像似也是对得上,可就你我今日所瞧那少年的性情,可与档上所载的大相径庭。
    适才洛金玉所看的那张宋凌档案上,所写宋凌先天不足,自幼少与外人来往,性情腼腆,温顺怯懦,说话的声儿都不敢大一些。身子是有病,却不过是极其寻常的体弱毛病,与疯字不沾半点边。
    可明庐护送而来的那位宋凌却时而癫狂、时而冷傲,性情激烈
    可我师哥
    沈无疾打断他的话:你师哥我信。
    洛金玉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沈无疾会这么说。
    沈无疾见他讶异模样,微微一笑,温柔道:你若愿往好处想咱家,咱家便是性情中人,若往不好处想,也能说咱家爱意气用事。无论如何,你接不接纳咱家对你一片情意,咱家都收不回这颗心。你师哥是你不多的亲人,那便是咱家的自家人,咱家这性子你也知道,嘴上忍不住回吵两句,可不论他怎么看待咱家,咱家也绝不会往坏处看他。
    沈无疾越是这样大方忍让,洛金玉反而为难起来。若非邙山一事牵扯黎民百姓,他无法坐视不管,他早就设法离开京城去宕子山了。便是没有去宕子山寻玄门的事,他也在沈无疾身边待不下去。如今已不是嫌恶沈无疾对他情意的缘故,而是自觉担不起沈无疾这一片赤诚痴情。早些时日洛金玉还能推拒,可如今沈无疾开门见山,有言在先,说明知他不接受也仍愿如此,洛金玉也不知自己能再如何。
    沈无疾见洛金玉这藏不住心事的神色,面上仍旧深情款款,心中却已经猖狂狞笑着将贴着明庐与宋凌人名的人偶一脚踹飞一个!宋凌这不知哪来的玩意儿先不管了明庐你也配和咱家斗法?!你当咱家是什么泛泛之辈?告诉你,咱家可是连曹国忠那千年狐狸都哄得过去的沈无疾!
    作者有话要说:沈*反派*奸宦*无疾上线
    围观全过程的何方舟:喵喵^_^?
    锦衣卫们:汪汪:)?
    门房:常规操作。
    67、第 67 章
    沈无疾在心中得意大笑, 面上却越发柔顺, 作出一副为情委曲求全、温柔小意的模样。他是在外装惯了样子的, 一旦有心扮起来,便是叫人明知他真性情, 也会在当时忍不住着了道儿。
    这令洛金玉更是无措,半晌才回过神来, 别开眼去, 不看沈无疾。
    若是平日里, 洛金玉一介坦荡书生,心怀清风明月, 与人说话, 无论对方是达官显贵抑或贩夫走卒, 风雅书士或鼠端小人,他皆是直视双目,哪会是这样子刻意躲避。
    过了会儿, 洛金玉稳住心神,缓缓道:那眼前这位宋凌, 是别人寻来的替身?真正的宋公子难道已经被幕后真凶捉走了?他皱眉,想到正事,便一时忘了刚才的暧昧氛围,又看回沈无疾的脸上,问,那宋大人的其他家眷是真是假?
    见他认真,沈无疾也忙作出再正经认真不过的模样, 道:你别急,咱家已叫暗探去一查究竟,你在这儿急也没用。且不说其他人是真是假,眼前这必然不是真的。可咱家又很疑惑一处
    沈无疾说到这里,并不继续说下去,等着洛金玉接。
    洛金玉确也与他有默契,接着他的话道:若是幕后真凶有意为之,又怎么会找一个漏洞百出、如此轻易就被我们看穿的替身?
    两人皆不解其中道理,一时陷入沉思。
    沈无疾想来想去,忽然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曹国忠说过的那个所谓的能夺人身躯的修仙之人
    !
    突如一道闪电劈入脑内,沈无疾讶然看向洛金玉。
    洛金玉一怔:你想到了什么?
    我沈无疾的神色极为质疑,他欲言又止,半晌,道,金玉,咱家可否再看一看你脖后胎记?
    洛金玉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实在联系不到一块儿去,若是换了以前,必然以为这人又是在浑水摸鱼,可如今洛金玉想了想,点点头,便在沈无疾面前转过身去,略低着头,将头发拨开,露出白皙的后脖颈来。
    沈无疾定睛看洛金玉那狐形胎记,心中大惊。
    先前他与那假宋凌扭打时,仿佛、依稀见着了那人从衣领间露出了些许痕迹,也是这位置。只不过当时混乱,也没看全,沈无疾一视而过,并未在意。
    如今一想,竟是越想越
    洛金玉见沈无疾许久没说话,偏过脸去,低声叫道:沈兄?
    沈无疾回过神来,忙帮洛金玉将衣领与长发整理好,自个儿绕去他眼前,有些犹豫道:有些话,咱家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是无稽之谈。
    洛金玉道:你但说无妨。
    你又不信神鬼妖异的事。沈无疾赶忙补道,咱家也和你一样,不信。
    洛金玉不解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信不信是一回事。你若知道什么,不妨先说出来一并参详。
    沈无疾没什么好瞒洛金玉的,可这事儿毕竟也是秘密,身后不远何方舟与一众锦衣卫可都还在呢。他便拉着洛金玉先离开了前院,去了自个儿的中院偏屋里,屏退人都去院外,这才斟酌着道:曹国忠他曾和咱家说过一件事儿。
    见曹国忠都来了,洛金玉越发迷茫。
    沈无疾叹了声气,道:曹国忠他也不知是否昏了头,称他寻得过一个自称知令死人复活、白骨生肌之秘法的修仙之人。
    洛金玉:
    咱家姑且一说,你就姑且一听。沈无疾道,曹国忠说,那修仙之人来自一玄门秘境,偷学了许多禁术,被玄门追捕,这才夺人身体,躲在了他的门下。后来,那人暴毙于密室之中,这事儿才没了后文。
    洛金玉正震惊于这世间居然当真有人懂白骨生肌禁术,又听得沈无疾道,曹国忠说,那人夺舍的躯壳脖颈上有一狐形印记,他记得,与你颈后胎记一样。咱家本以为曹国忠是信口胡说,或者是他瞧错了,可咱家前头和那假宋凌扭打时窥得一点,好似他脖子上同样的地方,也有这印记但尚不能确定,还得再仔细比较,方才能下定论金玉?金玉?
    沈无疾说完,只见洛金玉神色恍然,且混杂着迷茫与悲伤、震惊,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模样,顿时担忧道,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这世间是当真有如此凑巧的事,还是说令死人复生的秘法玄门当真存在?!
    洛金玉一时间浑身血气翻涌,脸色越发苍白,眼角泛红,被傍晚的凉风吹过宽袍大袖,听不进沈无疾说的其他话。
    洛金玉自出狱后立刻投身沈无疾府上,本就是处心积虑,为了拿到彭祖小印去投玄门,偷学秘法复活因他这不孝子而枉死的母亲。
    可其实若真要说起来,洛金玉本来是不信这些的。
    沈无疾也说过,洛金玉曾经极不信神佛鬼怪之事,还曾写下《问石佛》等文嘲讽世间装神弄鬼之徒与盲目信服之辈,又哪里会真因一本偏僻古籍中的寥寥数语而改了自己的信仰。
    而洛金玉之所以后来一心寻玄门秘法,不过是出于无法接受母亲死讯的一番执念。甚至可以说他不过是给自己寻一个活下去的盼头。
    身体发肤,受之母亲,他不敢自损,不能自戕,可慈母因他而死,这是他无法解开的心结,他若不为自己寻这一目标,他根本不知自己在这天地间要如何立足,该去何方,又能做什么。
    可如今,他竟听沈无疾说,这世间是真有这样奇异之事的!曹国忠竟亲眼见过!那这事是真的?不只是古籍中虚无缥缈的几句妄言?!
    那他母亲他母亲真能死而复生吗?!
    仿佛一把奄奄一息的火,突然迎面被浇上了一瓢油。
    金玉!金玉!沈无疾却大惊失色,一把将洛金玉揽入怀中,见怀中人仍是紧闭双目,紧蹙眉头,面色惨白,身体颤栗不止,急促呼吸着,极难受的模样。
    见状,沈无疾的一颗心都要疼得化掉了,拦腰将人抱去床上,扯过锦被盖到他身上,又半抱他在怀中,右手化掌,贴在洛金玉背后,催动内力将暖气输入洛金玉体内,一面气急败坏地朝外头大叫:来人!都死了吗!来人!把曹阡陌立刻给咱家找来!
    我洛金玉听得他这险些破了音的声儿,终于回过神来,艰难地道,我没事
    你且别说话!沈无疾见输内力给他有用,手上用力,催动更多,令内力源源不断地往洛金玉身子里流动。
    洛金玉虽不是习武之人,却博闻广记,知道内力珍贵,一年半载轻易累不下多少,随意不传人的。何况自个儿还是个毫无武功的,沈无疾像是拿内力当暖炉子在用,他只觉得身上暖乎乎的,忒浪费。他很快便好了许多,有力气挣扎着离身,喝道:你住手!我没事了。
    你别乱动!沈无疾急道。
    洛金玉皱眉:你才别乱来,你停手!
    沈无疾见他倔强,怕他挣扎出事儿,只好收了掌,拿锦被好好裹住他,搂在怀中,贴着脸道:好些了吗?还冷吗?
    洛金玉此刻倒是不冷了,脸尤其烫,挣扎道:你做什么?我没事,你
    吓死我了。沈无疾的声音软乎乎,嗔道,你差点将咱家吓死了,还不许咱家问问。
    你问就问非得贴着脸问?洛金玉狼狈道,松开我。
    沈无疾听出他的恼羞,依依不舍地松开他,又满目真诚关怀地望着他,问:真没事了?
    这一番折腾,洛金玉便是仍有些不舒服,也不敢说,只道:没事了。
    沈无疾担心道:叫御医来看看更放心。
    当真不必。洛金玉道,倒是你,刚刚传了我那么多内力
    你又没习武,那些内力过去了,也只是叫你身子一时暖和些,没别的用。沈无疾道。
    洛金玉闻言,又皱起了眉头:那你还弄?我听说内力珍贵,要习许多
    好了,好了,你管这个做什么,你人没事就好。沈无疾忙哄他道,不说这些废话了。你躺会儿?
    我在和你说内力
    嗳!咱家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沈无疾不在意道,身子不舒坦还说这么多话
    别说只是拿这点儿内力给洛金玉做暖炉子了,便是要他生生剖出他的一颗心给洛金玉做药引子,他都甘之如饴,那是他的荣幸,是他的福气,是他毕生的运气,他唯只疼惜洛金玉要受那些苦痛。
    洛金玉却越发恼怒起来,加之本就因玄门那事动摇了心绪,脑子里混乱一片,竟朝沈无疾发了邪火,道:你是没说什么,你什么都不会说,你还想说什么,你是否要说,你就是拿这条命给我也甘愿?!
    这几句话脱口而出,洛金玉便惊醒过来,自觉脸热万分,正要补救,就听得沈无疾笑着道:是啊。
    洛金玉一怔。
    沈无疾深深望着他,温柔又无奈道:这么一句话,咱家翻来覆去,嚼碎囫囵的,都说过几千几万遍了,你不该早就知道了吗?
    这么一个残缺的身子,这么一团污脏的魂灵,这么一条没什么要紧的命,若能得了神仙的垂青,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上辈子燕康也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请详细说出两个也字所代表的不同含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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