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响起的,竟然是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是你踩了我的鞋子,我又停下来撞到了你贾赦:这
但是稻香村的院门一开,贾赦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只见贾放和一名三十余岁的高瘦男人并肩出来。贾赦一见了对方,便深深拜下去,声音哽咽着道:张神仙救救拙荆吧!
和贾放并肩一起到来的,正是当初为贾代善手术,救了贾代善一命的神医张友士。贾赦当夜曾经手持无影灯看着人家操作了一夜,所以认得这位神医。
谁知张友士摇摇手,指着身后几名莺莺燕燕,道:这几位才是专程赶来,救助尊夫人的助产士。
贾赦一瞅:年轻,太年轻跟在贾放身后从稻香村里出来的助产士们,是四名年轻女性,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余岁,与三姑六婆之类的形象丝毫不搭界。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身上穿的衣裳也与中原迥异,胸前还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银锁。
贾放竟不知从哪里带了这样一群人来,要救张氏的性命?
但是贾赦深知,人家肯来,已经让人足感高义了。当下恭敬在前头引路,将这奇奇怪怪的一群人带去了他那早就乱成一锅粥的后院,沿路听见年轻的姑娘们一口一个咦,一口一个哇,为荣宁二府中宣伟壮丽的楼宇宅院而惊叹,似乎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姑娘们丝毫不在乎向外人透露她们在此感受到的新鲜劲儿,却不曾想将前面领路的贾赦吓得心惊肉跳的。
老三带来的这些助产士,能行吗?
谁知这些大大咧咧的姑娘,一旦站在产房面前,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们立马停了相互聊天,先把身上所有那些无关紧要的饰物,银锁与绒花,全都摘去,将外头的罩衣当场脱去,套上用纯色棉布做的洁净罩衣。
那罩衣全都被染成了浅青绿色贾赦一看就想起了贾代善动手术的当晚,荣府张罗着找出来的浅绿色布匹敢情现在人家现在更进一步,直接把这颜色穿身上了。
紧接着姑娘们就忙着洗手,戴上一层薄如蝉翼的手套,那手套会自动紧紧地贴合在她们纤细的手指上这种手套上回张友士来的时候贾赦都未见过,不由得莫名地生出几分信心。
接下来这些姑娘们开始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往外掏工具:各种形状各种长短的薄刃小刀,扁头的剪子,一卷又一卷白色微微发黄的纱布(漂白技术还不大好),线团和各种各样的药瓶。
贾赦远远地看见,顿时觉得心惊肉跳,联想到当初贾代善做的那一场手术,贾赦心里莫名生出一个吓人的念头:这难道是要
他登时眼前发黑,摇摇欲倒。贾放在一旁伸手扶住,道:大哥放心,她们都很有经验,会检查大嫂的情况,和张先生商量方案之后再动手接生倒也未必一定要动刀。
荣府的人迅速在张氏产房的隔壁给张友士安排出一间房间来。助产士不断地把张氏的情况报到隔壁张友士那里。她们并不像其他太医那样,只说好还是不好。她们只管报一连串的数字:心跳几何、血压几何、呼吸几何
外头候着的贾赦一想到可能需要动刀,双脚就发软。但是他心知,群医束手,这时候行旁人不敢行之事,没准便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一个助产士向张友士咨询:张先生,您看需要用哥罗芳吗?
张友士点头:用最小的剂量。产妇的情况不太乐观,大剂量用不起来。
贾赦听说了,脚下先是一软,随即便想往产房内冲:他想,他至少能在房内举着那无影灯。
谁知这时旁边有人拦住了他:赦儿
父亲!贾赦惊异于父亲贾代善此刻竟出现在自己面前。荣国公此刻手持一枚拐杖,每一步都只能挪个小半尺。从荣禧堂挪到这儿,真不知花费了这位多少工夫。
常言道,关心则乱。你是至亲,这时要是在里面帮忙,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添乱。
那
放心,你母亲在那屋里
贾代善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依旧犀利,紧紧盯着贾赦,不放过他任何一点些微的表情。
贾赦心里猛地一提,第一反应是他怕极,但是转念又想起母亲替媳妇到他这里来打抱不平的情形,想起父亲手术那一夜,母亲铿铿锵锵地在父亲的屋子外面踱步踱了一整夜的往事他突然有点儿庆幸,觉得史夫人此刻在张氏的屋子里,可能比他,比旁人都更加稳妥。
见到贾赦如此,贾代善也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线条柔和了些,问:早先与你母亲吵了一场?
贾赦低下头道:是孩儿错了!
他错了,错得简直离谱。他误信了根本不该交付信任的人,却险些将伸手欲帮的人推到了门外。
赦儿,我一向知道你的脾气。你觉得人活一世,必定得争一口气。你也有那心气儿,知你自己有那本事掌着荣府的舵,撑着这一船人安安稳稳地度日。
贾代善语气温柔,一下子让贾赦记起了他年幼时父亲就是这么教他的。
谁知贾代善话锋一转,也不晓得今日之事,能不能教你明白并非你有本事,就一定能保一家老小平安。须知安危之间,有你自己心中一念,也同样有他人心中一念。
他人心存恶意,便能陷你入绝境;他人心存善念,也同样能救你于难。
毕竟这世上最不会变的一件事实就是人心易变,他人如何,我等只能睁大眼尽力去辨;而自己那一颗本心,却是一定要守住的守不住,你又如何辨得清他人之心是善是恶,是明是暗守住你自己的心,便是你自助于己,亦是你助挚爱亲朋,阖族府内。你明白了吗?
到了这时,贾赦难道还有不明白之理?他一面流泪,一面冲贾代善点头。
难怪老三常说自助者天助,助人者人恒助之,竟是这个道理。
贾代善手中握着的拐杖轻轻晃着,对贾赦道:你天资聪颖,虽然从小厌学,不求上进,但这些道理比你弟弟要明白,处世亦更圆滑。因此为父于这世子之位,从未有一刻疑惑过。
至于你母亲的偏心,你扪心自问,你媳妇遇上这一场奇险,你将来能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对老大和老二完全一视同仁。
贾赦摇摇头:不知道
他想:若是张氏没挺过这一关,即便小的活下来了,也会是他心上一辈子的疮疤。但这念头他不敢想,只要一想他就要疯。
至此,贾赦也终于明白了贾放为何留下了那枚锦囊似的信件,只在张氏出事之后才交给自己若是早早地告诉自己这些安排,贾赦明面上感激,只怕心里还是会膈应,觉得他乌鸦嘴。
谁都害怕厄运的到来,只是人却无法选择顺境还是逆境。
那老夏妈,今日借着出门给亲家太太报讯的机会,乘车逃出城了
贾代善提起了这个罪魁。贾赦一听见这人的名字就涨红了脸,只想骂人。
爹手里还有些旧人,顺手帮你捉了回来,关在后头的空屋里。回头等一切都安定些了你自己去审,该怎么与你三弟交代你也自己去想。
贾代善说完,手中拐杖晃动,慢慢地转身,向荣禧堂行去。
贾赦这时才猛醒:他背地里帮贾放查赵成之死的安排,贾代善已经全数知道了,现在更是把罪魁擒住送到自己手里,恐怕也是等着看自己如何处理,如何能守住本心。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张氏顺利脱险,母子平安的前提下。否则凭贾赦的性子,他会被仇恨与痛悔冲昏了头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自助者天助之贾赦忍不住忍泪望天:天,如果你能救下她们母子,那便是救了他,救了他们全家
正在这时,忽听产房内一声儿啼。贾赦的精神陡然一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房门跟前,伸手就要打帘子进去。
谁知里面清亮的女声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呵斥道:手术重地,不许进来!
另一人噗嗤一笑,道:当爹的欢喜傻了,也是有的。姐姐你告诉他一句母子均安,不就免了他的麻烦了?
贾赦当真是欢喜傻了,木木地站在原地,任凭脸上热泪横流,也不晓得站了多久。
终于,那屋子的门帘一动,史夫人从里面出来。她身上也有一件草绿色的棉袍,和助产士们身上的一样。
史夫人出门的时候不断地感慨: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但她一眼就看见了石化在产房门外的贾赦,立时想起了过往,顿时冲着大儿子啐了一口,道:要是早年间能请来这样的神医,你娘当年生你何至于受恁大的罪哟!
第206章
贾赦自始至终都对妻子生产时所进行的手术内容一无所知。
虽然他百般探问打听, 史夫人对他只字未提。而当时在张氏房里的侍奉的大丫鬟与婆子,在手术之后的第二天便全都打发去了荣府在城外的庄子上。
阖府的下人都在议论,说三爷带来的那几个妇人, 在大奶奶的产房里所使的,莫不是妖术?否则为啥不肯教人知道?
但是那些丫鬟与婆子被送走之时, 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 一副自己立了大功的模样。还有人留下话, 说去庄子上暂避只是暂时的, 还说她们都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闹得阖府都心痒痒的, 却就是无法探知实情。
于是荣府的下人们一致改了口, 说是贾三爷带来了仙女, 用仙术救了大奶奶和小少爷的性命。
但这些闲话,贾放、张友士和助产士们都没听到。他们这些人第二天就回去桃源寨了,只留了年纪最小的一名助产士在荣府里, 照顾张氏的术后恢复。
于是这名助产士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仙女她偏生还格外喜欢自己随身带来的各种佩饰, 史夫人相赠的那些她都不戴, 整天戴着一枚硕大的银锁,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裙,在张氏的院子里唱着歌劳作。整个贾府都对这个小姑娘充满了好奇,但又没法儿轻易接近。
张氏院里如今只剩下四个人,史夫人的贴身婢女,张氏的贴身侍女, 双文和小助产士。整个院里像是铁桶一样,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旁人自然无从接近那助产士。
双文却与这小助产士十分要好。她于方言上有些天赋, 是荣府内第一个能完全听懂小助产士说话的人,甚至能模仿她说几句,一时便充当起通译, 替这小助产士解说照料张氏的种种细务。
很快双文就发现这小仙女纯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当旁人对她好奇无比的时候,这姑娘对荣府里的一切也充满了好奇与新鲜,总爱问这问那。双文又充当起为她解说之人,也偶尔会打听打听那边是什么样的地界儿。
两人顿时成了极要好的伙伴。
反倒是史夫人和张氏身边的婢女,得了她们各自主人的严令,不得随便与小助产士交谈,只能偶尔听听双文与小仙女用南边的方言交谈,好奇得心里像有一只小猫在捉急挠爪,却始终不敢多问一个字。
七天之后,贾放又带着张友士、其他助产士一起来复诊。助产士们检查过之后,正式宣布了张氏已无大恙,回头只需好生把双月子做完,便一如常人了。
而贾赦家的老二贾瑚,足月而生,十分健壮。这小子似乎知道肩负着让自家老爹连胡的任务,一见大哥贾琏来看他,便往往能止了啼哭。兄弟两个貌似十分友爱而默契。
医者们见张氏母子均安,自然都是心中安慰。一行人便拜别贾代善与贾赦等人,依原路回去,消失在大观园中。
贾赦那头,老夏妈被贾代善的人捉了来,关在荣府后面的空屋子里头。贾赦却没直接去审她,而是先去将老夏妈儿子常去的那座赌坊给掀了个底朝天,捉到的几个关键证人他自己先审问过,确定没有遗漏任何证据,这才一股脑儿都塞给了顺天府。
待前因后果都问明,贾赦命人去传了老夏妈来。
姑爷老夏妈趴在地上,觑着眼望着贾赦,想看看这位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当日她在张氏院里一手遮天,张氏命她去前院叫贾赦过来,她只是假做了传话的样子,实际上根本没有打发人去贾赦院。原本府里订好的产婆与大夫那里,她也一样没有让人去递话虽然明面儿上她前前后后地张罗,看起来比谁都忙。
后来史夫人无意中过来,接管了张氏的院子。老夏妈知道距离东窗事发已经快了,当下赶紧借口去给张家送信,上了一顶小车赶着出城。
只是这车驾明明已经出了城,赶着赶着竟又转回了府里。老夏妈想跳车竟都没跳出去,直接被人堵住嘴捆住,到了荣府里往后院空屋里一扔,留她一个人慢慢害怕。
老夏妈这时只能打心眼儿里祈愿她从小带大的小姐和小姐的骨肉千万莫要有事。若是张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凭贾赦的性格,怕是把她活剐了都有可能。
但随着时间推移,老夏妈瞅瞅这府里不像是开始治丧的样子,晓得大人至少没事。她心里顿时又活泛起来,琢磨该怎么给自己谋个活路。
此刻她瞅瞅贾赦,见对方并不像是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心里稍许松了松。
小姐离不了自己。老夏妈心想,此事她再磨一磨,求一求,但凡能找个机会去见张氏一面,就应当就没事了。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对不对?贾赦问老夏妈,眼里甚至还带一点笑意。
这笑意吓到了老夏妈,她听张氏说过,这姑爷的脾气稍许有点儿怪。旁人都是生气起来就凶巴巴的,而姑爷是心里头越生气,就越是一副笑模样。
老夏妈顿时知道自己没法子混过去,老老实实跪着答话:求姑爷原宥,老婆子实在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想到要害小姐说着她呜呜地哭起来。
可是老婆子也实在没法子,若是不照做,儿子就转眼丢了性命,他也是无辜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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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基建高手在红楼——安静的九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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