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哂笑一声:我行南走北多年,最看不惯这种垃圾玩意。这种人就是欠打,打怂了他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酒中客就这么住了下来。
那纨绔泡了一回冷水,病了一遭,安分了几日,病一好,立刻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许家,叫嚣着要许家把许小姑娘交出来。
许家当然不愿意,急匆匆求救于酒中客。
酒中客从墙头一跃而下,将毫无防备独自前来的纨绔一顿暴打。
纨绔被揍得鼻青眼肿,慌得连忙告饶走了。
然后过了两天,他又带着一串儿虎背熊腰的家丁,每人都带着手臂粗的木棍,气势汹汹地上门来。
来啊!你给老子过来!纨绔躲在一众家丁背后嚷嚷。他上回的伤还没好全,嘴角还裂着一道伤,一大声吼就扯得生疼。
但他又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了人,于是一边倒抽冷气一边继续大声嚷嚷:你有本事过来打老子!嘶痛死老子了!
酒中客挑眉,仰头灌了口酒,笑道:你这要求奇怪的很,不过也是可以成全一下的。
他轻描淡写地撂倒了一众家丁,将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纨绔拎过来,又是一顿胖揍。
纨绔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痛得呜哇乱叫,嘴里胡乱扯皮:痛死老子了!啊!你们这群废材!还不来救主子!
他刚开始还有力气拿县令来威胁酒中客,酒中客当听不到,照样揍,揍到最后纨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疯狂求饶,才住了手。
还敢不敢来搞事?
不敢了,不敢了,大侠饶命
纨绔都快被吓得尿裤子了,哭得满脸邋遢,大败而去。
酒中客拍了拍手,掸了掸丝毫不乱的衣袖,琢磨了一下,回头对躲在门后看得拍手称快的许家三位道:这回他该老实了吧?
酒中客看过太多这种事情了,多数情况下,只要不牵扯到县令的切身利益,县令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横竖一个小妾,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纨绔要真敢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县令,县令会宁愿把这小妾休了,都懒得管这种没好处收的破事。
而纨绔家里人也不会让纨绔真的拿这事去闹县令,他们虽然在外作威作福惯了,但也知道,他们在县令眼里,一根葱都不算。
果不其然,纨绔并没敢找县令。
但这回酒中客也失算了。
那纨绔还真是皮糙肉厚越打越不服气,不断带人来许家闹事,虽然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他仍旧锲而不舍。
如此反复几次,许家人从最开始安心,又变成了担忧。
酒中客也觉得不好。
他是没什么关系,纨绔来一回,他就打一回,轻轻松松。
但他不能一辈子留在这里啊,更何况纨绔来闹多了,对许小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酒中客沉思了一夜,天亮后,提出来了一个法子。
公子,您的早膳。
小厮的声音恰好打断了谢清霁的沉思,他回过神来,发觉酒中客的记忆就此截断。
堪堪截断在他和许家老爷提出这法子前。
谢清霁有点头疼,又揉了揉眉心。
所以酒中客究竟想了什么法子?这记忆截断的时机未免也太巧妙了。
他压下满腹疑虑,坐在桌前,等着下人将早膳端上来。
早膳虽说是让人精心准备的,但在谢清霁眼里仍旧是粗糙的很。
好在吃早膳这件事不是触动记忆的关键事件,就算谢清霁一口不吃,也不会有影响。
等时间一到,就算许久一筷未动,小厮也只会当他吃过了,来收走餐具,继续后续发展。
谢清霁想了想,没动筷,试探着问了小厮几句话。
和之前风月楼里的莺莺燕燕一样,他是能和小厮交流的。
但小厮受秘境限制,能说的事情并不多,超脱于酒中客记忆之外的东西,他一概不知,谢清霁一问,他便含糊过去了。
故而谢清霁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等会儿吃完了早膳,许家老爷有请,说是要商量大事。
谢清霁不善言辞,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后便止了声,安静耐心地等时间流逝。
他只以为酒中客等会儿见许家老爷,是要提出那沉思一晚的法子。
谢清霁对酒中客的法子一无所知,去见许老爷的路上,都在沉吟思忖着,不知等会儿要是说错了话,秘境会将他返回到哪里。
谁知等见了许家老爷,那中年男人灌了口茶,却是先开了口。
昨日你提出来的那个办法我们想了一晚上。许老爷眉头紧皱,似乎很是犹豫,他停顿了很久,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实在不行,只能劳烦大侠了。
许老爷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倏地跪下,冲谢清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许家无以为报
谢清霁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就侧身避过,旋即上前去扶他:这是怎么了?
许老爷眼里蓄起心酸的泪水,他在谢清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再次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刻他好似苍老了十岁。
如大侠仍旧愿意,我们便来具体商量一下这个法子吧。
谢清霁眉头微蹙,立刻意识到他现在所处的时间点,要比酒中客截断的记忆晚一天。
酒中客今日来见许老爷,并不是来讲他想到的法子的这是昨日的事了。
谢清霁谨慎地嗯?了一声,略微挑起疑惑的语调。
以不变应万变。
许老爷请谢清霁在一旁坐下,亲手替他斟了杯茶,谨慎问道:昨日大侠说,愿替小女嫁去纨绔家
谢清霁:???
谢清霁懵了一瞬,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耳朵大概出现了幻听。
谁嫁?
嫁谁?
他下意识问了句什么,许老爷只以为他没听清,顿住,又重复了一遍:昨日您说要替小女嫁去纨绔家,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不知您的具体意思是?
谢清霁:
谢清霁这回终于确定了自己没幻听。
他错愕地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又迟钝地想。
他现在,比较想彻底解决的,大概是这个秘境。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司猪猪本体不是萝卜精,虽然大家总想绿他,但亲妈也不能让他真的头顶戴绿哇!
第48章
酒中客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拘就体现在他对外界一切看法都毫不在意。
什么大胆的法子都敢想。
想到了就敢去做。
肆无忌惮的。
许林两家当了几十年邻居, 交情甚笃, 两个准备成亲的小辈都是两家人一起看着长大的。
两家长辈哪里舍得让这情投意合的一对小情人被纨绔拆分, 不得相守。
他们奈何不了纨绔, 便开始清点财物收拾包裹,打算让两个小辈悄悄成亲后就去邻县里避一避, 等纨绔彻底遗忘这事之后再回来。
纨绔不知他们暗地里的打算, 仍旧是隔三差五地来叫嚣闹事他倒是没再带家丁来了, 因为他发现每次他带家丁来, 酒中客就揍他揍得格外狠。
鼻青脸肿,腰酸背痛。
于是他干脆自己跑来,伤一好就来, 横竖酒中客不可能打死他。
许家人不胜其烦,但又想不到别的法子。
酒中客道: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纨绔他母亲生了三个女孩后, 才得了个带把儿的。全家人如获珍宝,把纨绔当命根子一般娇惯宠着养着。
纨绔从小要什么有什么, 称心如意了二十年, 被纵坏了, 乍然吃了亏, 心中不甘,忿忿不平之下, 反倒越来越在意。
他花酒也不喝了,风月场所也不去了,狐朋狗友约他去野外玩耍, 他断然拒绝,大刀阔斧地往许家门口一坐,就赖着不走了。
姓许的,给大爷开门!
屋里酒中客听见外头动静,笑了笑,悠悠然喝了口酒,呼出一口肆意不羁的酒气,哂然道:他不就是纳不着小姑娘不死心么,来,我教他死心。
他早些年浪迹江湖时曾结识过一位易容高手,相谈甚欢。易容高手很欣赏他,与他称兄道弟,临别前便教了他一点易容手段。
酒中客回忆了一番,折腾了一顿,又找许小姑娘借了些胭脂水粉,稍作修饰,换了件经由许母改造过的淡粉衣衫,便施施然走去开门。
纨绔在这坐了大半个早晨了,叫过喊过,还试图去砸门可惜没能砸开,许家早在酒中客的提醒下,将大门加固了一遍又一遍,坚不可摧,甚至墙头都钉了钉子,竖起许多锋利瓦片,防着纨绔爬墙。
纨绔吵闹许久,都见不到许家人出来,连平日那凶神恶煞的老揍他的那人都没了影。
他憋了一肚子气,有点怀疑许家人偷偷摸摸地连夜出逃了。
纨绔席地而坐,被那坚硬的青石板上硌得屁股疼,正准备回去喊人来砸门,就听见吱呀一声,紧闭了一早上的门打开了。
纨绔下意识抬头。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推门而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傲然中隐约透着潇洒。
和女子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纨绔觉得自己的心要因为跳太快而坏掉了。
这,这是天仙下凡了吗?
纨绔呆滞地仰着头,以往见着的风月场所里的娇媚小美人们一瞬间都失了颜色,他空白一片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得到这个人。
一见钟情是个什么滋味,他今日终于尝到了。
酒中客看了一会他发傻的模样,挑了挑眉,对自己久不施展却仍未生疏的易容技术表示很满意。
他半弯下腰,修长食指微微屈起,捏住了纨绔有些肉墩墩的下巴,红唇轻启:成亲吗?
酒中客刻意捏了捏着嗓音,声音不似平时朗润,但也不太像女子。
不过纨绔被美色迷惑,脑子都不会转了,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来,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结果发现自己还不如面前的大美人高。
纨绔难得尴尬了一瞬,觉得有些丢脸,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他方才坐着的那块矮青石上。
这下他终于和大美人一样高了。
纨绔悄悄踮起脚尖,想也不想地道:成亲!成亲!我马上就回去准备聘礼,娶你!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大美人,跳下石块,一溜烟跑远了。
纨绔看起来真的很心急,明明昨天还被酒中客揍得走路都拐着腿,一摇一晃的,这会儿却跑得飞快,一下不见了影。
谢清霁目送纨绔离开,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秘境没有变化,意味着他这一步没走错。
他从换上酒中客当年哄骗纨绔的衣衫之后,就开始浑身散发冷意,就差往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问纨绔成亲吗的时候,那音调更是冰冻三尺般的冷。一字字说出来跟吐冰块似的,嘣嘣嘣砸地上能砸出来三个坑。
若当年酒中客当真以这种语气来问纨绔,纨绔大概要吓到当场尿裤子。
好在秘境宽容,没让谢清霁和当年的酒中客一样,易容成女子。
而纨绔也没有受他冷冰冰的影响,仍旧像当年一般反应。
谢清霁这才勉强压住了自己想拆秘境的想法。
他垂眸看着自己僵硬如木的手指,眸底闪过一丝嫌弃。
纵然方才捏纨绔下巴时垫了一层衣袖,他还是觉指尖油腻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回去洗手,洗个十遍八遍才成。
酒中客当真是不羁。
谢清霁想到这件事可能的后续,越发头疼起来了。
哄了纨绔回去备聘礼,到时候他不会真的要替许小姑娘替酒中客嫁过去纨绔家吧!
谢清霁头皮发麻。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折身回屋去。
许老爷一直在门后等着,见谢清霁回来,忙不迭凑过来,询问如何。
谢清霁仿着酒中客的口吻,面无表情音调平平地道:说是要回去备聘礼,准备要娶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那个有千钧之重的我字。
干脆闭嘴沉默,糊弄了过去。
关键事件完成了,秘境还不至于纠结这一点小问题,许老爷也没有在意,按着曾经的发展,继续和谢清霁商议。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街道拐角,正站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眼睁睁看着谢清霁走出来,捏着纨绔的下巴,从口型上认出来了成亲两个字错愕之后又卷起了滔天怒火。
虽然知道谢清霁是无可奈何,那神情也表明了他无声的抗拒,但司暮还是气得想啃墙。
等这事结束了,他非得把这秘境拆了。
拆光!
一根草都不给它留!
他在原地忍了又忍,直到谢清霁身影消失在许家门后,还是没忍住,大步朝这边走来。
然而没走两步,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小圈内,空气就忽然扭曲,景象瞬间模糊。
片刻后才恢复平静。
安安静静的街角,空无一人。
秘境中时间流逝的飞快,几天时间眨眼就过。
美色力量强大,纨绔居然真的去和他爹娘说要娶妻了。
可惜他一见钟情脑子进水,他爹娘倒还不算糊涂,不愿儿子娶个没钱没势的小户人家,死活不肯松口。
纨绔过来和易了容的酒中客说这事的时候还有点委屈,一边委屈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会放弃的!等你进了我家的门,我会以正妻之礼待你的!
酒中客睨着他,不置可否,只散漫地坐在座位上,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笑:那你爹娘呢?
纨绔就很喜欢大美人这副散漫悠然姿态,只觉充满了韵味,眼都看直了,忙不迭道:我会说服他们的!到时候一定能把你扶正!
他终于回过神来,长年累月混迹风月场所里的经验有了用武之地,开始花言巧语不间断,和之前在许家门口骂骂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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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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