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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14)

    喝醉酒的司暮没道理可言,眼下修为不够,打也打不过他一咬牙,将这笔烂账记下了,切齿道:我喝。
    细长壶嘴抵唇边。
    酒壶的把手被司暮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
    忍。
    谢清霁眼一闭,拒绝去想这壶嘴方才被司暮碰过,匆匆沾了沾唇:我喝完咳咳咳!
    司暮手腕一抬,冰凉美酒自壶嘴流出,谢清霁猝不及防,被迫咽下一大口,呛了一下,偏头避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来不及咽下的酒液从他唇边流下,酒珠子顺着他下巴一路下滑,滑落紧扣的衣领里,谢清霁狼狈地舔了舔嘴唇,气到失声:司暮!
    他脸颊染上了绯红,也不知是方才呛的,还是给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眸底剑意忍了又忍,恨不得召出来把司暮削一顿。
    要疯了。
    这是谢清霁今夜还清醒时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20章
    谢清霁不善饮酒。
    酒量之差,说是一杯倒都夸张了,当年司暮只渡了他一口酒,他就醉了,今夜被司暮追着连灌了许多,更是醉得飞快。
    司暮也不善饮酒。
    他倒是比谢清霁好一些,谢清霁是一杯倒的话,他勉强能算个三杯倒,不然他当年哪有那胆子去撩拨他师叔,今夜又怎么会疯成这样,逮着他徒弟灌酒。
    总之这注定是个混乱又煎熬的夜晚。
    胡长老又焦灼又期待地等着谢清霁将批了印的玉简带回来,丝毫不知他眼巴巴等着的人正身陷囹圄。
    谢清霁被喝醉了酒发疯的人缠得无法脱身,逼不得已也喝了一肚子酒,成了第二个小醉鬼。
    最后两醉鬼酒喝完了,闹够了,脑子都不清醒了,迷迷瞪瞪之中,又倦又困,面面相觑了一会,倒头就睡。
    只留下不知实情的胡长老苦苦等待。
    司暮做了场梦。
    修仙之人很少做梦,司暮上一回做梦,约莫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梦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回喝醉了酒,还能梦见这么些陈年往事。
    他师尊行露陨落后,司暮跟着他师叔谢清霁过了数百年,从一个十五六岁的萝卜头,变成成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的成熟男人。
    数百年光阴,就算是养只猫养只狗,也该养出感情来了。
    但谢清霁不然。
    他师叔揣着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心。
    这数百年来,谢清霁几乎有一大半时间在闭关,另一小半下山历练,斩妖除魔。
    只有那么偶尔的,碎片似的时间,他才和小司暮有短暂交流。
    还得小司暮非常主动的,卖乖装无辜的,才能骗得来一个抱抱。
    说是抱抱,其实也不过是小司暮撒泼赖皮凑上来的一个单方面抱抱。
    谢清霁通常是不会回应他的,他只会僵硬着,默然忍耐片刻,直到小司暮不安分地跃跃欲试想要越雷池,他才冷冷淡淡地说一声放手。
    怎么会有这样不得趣的人。
    小司暮难免在心中抱怨。
    他开始用各种方法来吸引谢清霁注意,想让谢清霁对他露出夸赞的神色,哪怕只是笑一笑都好。
    行露离开时,小司暮才刚拜入飘渺宗不久,还什么都不会,不过他很有天赋,一句口诀记下了,举一反三就能摸索出一系列的。
    谢清霁刚开始还学着其他人干巴巴地教他,后来发现他着实聪明,便干脆将书房的禁制口诀告诉他,让他自己去看书,不懂再来问。
    小司暮没让他失望,自学学得飞快,美滋滋地去找谢清霁,满心以为能得到他师叔的夸赞。
    结果谢清霁只略略检查了他一下,觉得挺满意,交代了他几句,就心很大地闭关去了。
    这一闭关,就是一年半载。
    小司暮:
    小司暮不高兴了。
    他琢磨了一下,转而开始惹谢清霁生气不管怎么闹,只要让谢清霁能注意到他就好。
    不过这主意也不太成,他胡闹得再厉害,谢清霁也依旧云淡风轻,好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左不过一句噤声胡闹就能打发。
    司暮郁闷了很久。
    他是真的很在意谢清霁,就算他师叔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端着架子没点乐趣,但这并不妨碍司暮喜欢他。
    谢清霁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视线就会不自觉跟着跑,仿佛小狼狗在垂涎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总惦记着想叼回窝里守着,不愿意让别人碰一碰。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类似于,兽类碰见了心动的猎物,所产生的的觊觎和占有欲。
    他在觊觎谢清霁。
    他在试图让谢清霁这个名字前面,冠上我的两个字。
    司暮渐渐长大,在日复一日的试探中,终于知晓了他师叔的底线。
    他可以偷懒不练功,可以逗仙鹤捉乌龟,甚至可以将谢清霁要看的书弄乱但唯独不可以在他和谢清霁之间,产生除师叔侄以外的关系。
    可偏生这是司暮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在反复试探,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后,终于一咬牙,决定来搞个大的。
    但司暮也是情窦初开,虽有一腔热血,实施起来难免彷徨上回他只问了句道侣,就差点儿被赶下主峰,这回他要说更过分的事,岂不是要小心被直接逐出飘渺宗?
    司暮冥思苦想,想起众人常说酒能壮人胆,深以为然,于是偷偷摸摸去弄了一壶酒来。
    转念又想到他师叔那屋,通往四面八方,阵法禁制随便就起,不是个作案的好场所,琢磨了一下,找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只说修炼卡到瓶颈了,让谢清霁晚上过来一趟。
    谢清霁没想太多,答应了。
    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司暮在谢清霁来到之前,猛灌了自己三大杯结果他高估了自己酒量。
    胆子是壮大了,可也大过头了。
    他原本打算是借着酒劲壮壮胆给谢清霁表个白的,不管谢清霁拒绝还是接受,他至少要让谢清霁知道他的心思,往后别的,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可他弄到的酒后劲太足刚喝第一杯时根本没什么感觉,他惴惴之下只以为这是假酒,急急忙忙又灌了两杯。
    谢清霁来的时候,那酒正正好上头。
    而谢清霁果不其然,听都没听完他说话,便皱着眉斥了他一声胡闹,转身要离开。
    司暮脑子一抽,酒意上涌,他胆大包天地拽住了谢清霁的袖子他向来很胆大,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胆大到近乎狂野的地步。
    他拽住袖子一扯,顺势扣住了男人清瘦的手腕,拉着人往屋里一拉,啪的一声往门上设了禁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清霁,充满着凶狠的意味。
    师叔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我早已成年,也知晓自己在说什么,这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现在这样的,是像道侣那样的。
    师叔,你知道道侣是什么吗?
    谢清霁被他胡言乱语气得不清,拂袖震怒:闭嘴!
    他尚且端着架子没动手,只以为司暮是喝醉了发疯,试图和往常一般,用简单的词语将司暮斥退。
    可司暮今天喝了酒,熊心豹子胆泡的,觉得自己现在浑身充满勇气,步步紧逼,彻底放飞了自我:道侣就是我们可以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比如这样
    他低低沉沉地一笑,捞过旁边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然后随意一扔,紧接着就倏然出手,甚至用上了一点灵力,将谢清霁整个人拽进了怀里,长臂牢牢扣住腰,低头咬住了谢清霁的唇!
    谢清霁大概是没想到他胆大如此,一时震惊地都忘记了反抗,直到司暮湿热的舌撬开了他因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唇,将一口清冽的酒渡了过来!
    掌下腰身清瘦挺直,扣在怀里时是与他如此贴合。
    司暮酒意上头,模糊中想,这人天生就合该是他的。
    然而下一瞬哗啦几声,司暮就整个人横飞出去,撞飞了许多东西,最后砸到门板上,哐当砸破一个大洞,踉跄倒地。
    要不是方才他自己设的禁制拦了一下,他现在得跟个萝卜一样栽在外头雪地里。
    这一下谢清霁下了狠手。
    司暮站起身来,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咳出来一口血,胸腔里痛得他发懵,有那么瞬间他甚至怀疑肋骨怕不是都断尽了。
    他呸呸吐干净嘴里的血沫子,抬眼看见他师叔怒容满面,怔了一瞬,旋即便大笑出来,沙哑着声道:师叔生气了我以为师叔是石头心,原来也是会生气的。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新奇事,看着谢清霁强作镇定,耳根尖却红得火烧似的,得到了极大的鼓舞,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眸光发亮。
    谢清霁是第一次在震怒之下,对司暮下如此狠手,看见司暮吐出来的血,他指尖微微一颤,又很好地被掩饰了。
    他脸色有些发白,抬手以袖狠狠擦过唇畔残留的酒液,力气之大,压的唇都失了血色。
    冰雪似的一个人,唯独耳根尖越发滚烫发红,一抹艳色灼伤人眼。
    司暮跌跌撞撞走回来,眸光亮到极致,喊了声师叔。
    谢清霁哪里还想理他,见他还能走动,冰冷着一张雪玉似的脸,拂袖就要绕过他离开。
    可司暮现在就是只饿狠了的大狼狗,见着了肉骨头,闻着了肉味,却死活尝不到,哪里肯放人走,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往谢清霁面前一堵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得比谢清霁还要高还要壮了。
    别走啊师叔,我们来喝酒啊!
    谢清霁胸膛起伏不定地看着司暮。
    他酒量本来就不高,当年清虚君逗弄他,给他舔了一口果酒,结果就不得不照顾了三天软绵绵的小醉狐。
    如今盛怒之下,谢清霁忘记及时用灵力将酒意逼出来,酒意上了头,他盯着司暮,张了张嘴想呵斥,却发现自己一个凶人的词都不记得。
    司暮发现了,他热情又体贴地继续撩拨他师叔:师叔想骂我什么?是混账还是滚蛋?
    他步步紧逼地凑过来:师叔在哪,我就往那儿滚
    司暮算是反应过来了,在这件事上,谢清霁越生气,才对他越有好处。
    怕最怕他做到这种地步,谢清霁都只是冷冷淡淡没什么反应,那才要命。
    那夜混乱至极。
    谢清霁后来大概是因为醉了,又被司暮气得狠了,第一次失了仪态,将司暮摁着一顿胖揍。
    司暮刚开始挨了几下揍,后来吃不消,也还手了,不过他的还手,说是还手,改成火上浇油倒还差不多,反正就是可着劲惹谢清霁。
    总之两人一路打,追追赶赶的,就追到了谢清霁的住处,甚至还掀飞了谢清霁屋舍的几片瓦这大抵便是后来传言的互夺所爱掀屋之仇的原始版本。
    梦境里太过折腾,司暮恍恍惚惚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痛,仿佛刚跟人打完场架似的。
    他一边沉思着为什么这个梦境这么真实,一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这浑身酸疼的筋骨,结果手一伸,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软软的,温热的。
    他下意识转头望去,片刻后见鬼似的瞪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司猪猪:师叔你听我解释,我和我徒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发四!我清清白白!
    师叔:哦。
    ~~
    第21章
    他旁边正坐着他徒弟,衣衫凌乱,脸色沉沉,眼底发青,一派风雨欲来之景。
    他的手因着方才一个懒腰,恰恰好搭在对方大腿上。
    司暮缓慢地眨了眨眼,觉得也许现在他才是身处梦境中。
    谢清霁其实也只比他早醒那么一小会,司暮这一夜梦见了什么,他也是同样梦见了什么。
    他刚懵懵地坐起来,还云里雾里险些分不清梦境现实,就看见司暮跟着醒了。
    酒醉醒后思维有些迟钝,昨晚那些支离破碎带着酒味的记忆缓慢回笼,谢清霁只觉额头青筋蹦得欢快。
    他垂眸,司暮的手还搭在他大腿上,温度透过薄薄衣衫传递过来。
    谢清霁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他果断地一伸腿,毫不留情地一踹。
    扑通一声,呆如木鸡没有防备的司暮被踹落地,狼狈地爬起身来。
    他这一摔,倒还清醒了些,环顾四周,四周一片狼藉,案几翻了个肚,酒杯碎了一地,酒壶凄惨地躺着,盖子被挑飞了,酒液流了一地,一副空白画卷就浸在酒液里,落款处墨迹都模糊了。
    他僵硬着抬头,谢清霁正冷淡地看着他,动作迅速地整理好衣衫,翻身下榻。
    司暮也懵了,怪不得他梦境这般真实,原来他梦里打了场架,梦外也打了场!
    只是梦里他摁着的人是他师叔,梦外
    他没对他小徒弟做什么吧?!
    然而谢清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没被做什么的样子,司暮张了张嘴,艰涩道:昨晚
    语气里竟有一丝难得的慌张。
    俗话说,让自己以最快速度从惊乱中恢复过来的方法,就是看别人比自己更慌乱。
    谢清霁还是第一次看见司暮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悔。于是他将自己的镇定建立在司暮的慌乱之上,又惦记着司暮喝醉酒的疯样,淡淡道:你昨晚拉着不让我走。
    司暮:
    司暮被扎了一刀。
    谢清霁抬眼扫过慌乱的四周,视线在倾倒的酒壶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回司暮脸上。
    语气仍旧无波无澜:还非逼我喝酒。
    司暮:
    司暮被扎了两刀。
    谢清霁沉默了片刻,祭出了最亮的刀:你昨晚还拉着我,一直喊我师叔。
    他看见司暮神色都变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后半句问出来了:我和风止君,很像吗?
    司暮被扎了个透心凉。
    他骤然站起身来,呼吸紧了几分,看了谢清霁一眼,又强行移开了视线,避而不谈:你昨晚怎么会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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