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明明和谢清霁说了,让他早些睡的,照谢清霁的性子,闲着没事怎么会莫名其妙来找他?
谢清霁抬手,手腕一转,手心朝上,一枚玉简凭空浮现,他道:新弟子即将去秘境试炼的事,需要你过眼。
他将玉简递给司暮,司暮抬手接了,压了压烦乱的心绪,正打算找个借口强行揭过这件事,就听得谢清霁又问:你昨晚,在劝谁喝酒?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哪壶不开就偏要提哪壶?
司暮在他师叔面前没脸没皮惯了,但还没放飞到能在小徒弟面前嘀嘀咕咕这么多。
小徒弟才多大啊。
他冷静下来,抛着手中玉简,恢复了散漫疏懒的神态,漫不经心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容易秃头的,这玉简我等会儿看完直接给胡长老,你先回去歇着吧。
如果是以前的谢清霁,这时候就该踩着台阶离开了。
但昨晚闹了一通,又做了梦,新仇旧恨涌上来,司暮似乎还露了什么马脚,谢清霁看了他一眼,倒还不走了。
他徐徐两步走到地上画卷边,稳稳停住,视线停留在那被酒晕染开的落款里,意味不明地说了声:这纸卷上,本该画着东西吧。
司暮捏着玉简的手几不可见地一僵。
谢清霁这回没打算放过这闹腾完就当没事发生过的疯家伙。
有些事用风止君的身份无法说出口,用司暮徒弟的身份,说出来倒是毫无顾忌,横竖披着假身份,司暮不知他是谁。
他也该让司暮尝尝被人闹腾的滋味。
他往边上走了两步,走到展开的画卷边,半蹲下身,仔细凝视。
这类似的画卷他刚重生苏醒归来,被送去司暮屋里的那一夜,也曾见过。
大概是酒醒了冷静了,很多事情稍微一想,也就明了了。谢清霁着画卷上的酒,运转灵力于眼周,很容易便窥见了一些隐秘的痕迹。
他头也不抬,轻声道:你画的是风止君?
司暮虽然天赋异凛,当年也和他学过剑术,但他更出色的地方是他的画。
仙修以画入道,称之画修,画修画画,以灵力渡入画中,让画中物跃出纸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么多年来,谢清霁只见过一个人,能让画中物完全活过来的。
别的画修画物为真,是操控,而司暮却是创造,他创造了画中物,赋予它们的,是生命力。
简而言之,就是司暮画出来的人或物,在一定时间内,是独立真实的,有时候甚至会有自己的意识,不需要司暮时刻去操控引导。
宗门里都传言,这百余年来,每年里的某一两天,司暮都会召美人儿共饮美酒,但谢清霁这大半年来,却是从没见过这所谓美人儿的踪影,也不曾听司暮提及。
六峰地盘不小,但人也不少,司暮想要藏一个人百余年不露痕迹,还是有些困难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美人儿,藏在画里。
而昨晚听司暮念了一晚上的师叔绝非谢清霁多想,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画里,还能藏着除风止君之外的什么其他人。
这人
竟是画了百余年的风止君,央着一个纸上虚影,陪他喝了百余年孤单寡寂的酒。
谢清霁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将视线从画上收回来,转头看见司暮神色,了然之余又有些气恨司暮这家伙,竟是连他死了也不放过,就惦记着灌他喝酒!
他的遗骨怕不是被司暮给浸酒缸子里了?
司暮没想到谢清霁能敏锐至此,不过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也不是什么扭捏性子,无可奈何了一瞬,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我师叔,那又如何?
他复又道:风止君离开百余年了,我画着来想念他,不成吗?
司暮承认得太理直气壮,谢清霁反倒被噎住,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半晌讷讷道:大家都说,你们关系不太好的
何止是不太好,传言里两人掀过屋劈过山,那简直是见面就要拆了飘渺宗的节奏。
司暮笑了笑,干脆抱臂而立,笑着看他:难得见你对什么事好奇,来来来,传言真真假假有什么好听的,你想听什么问我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清霁:
谢清霁一点都不想问,他甚至能猜出来司暮要说些什么。
也许他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天生缺了点什么,他曾很认真地思考过司暮的表白,可无论他多努力去想,甚至翻过无数书籍,仍旧是不能理解司暮的想法和感情,更无法给予回应。
他一度以为司暮有这些念头,是与他相处久了,才产生的一些错觉,故而果决地分峰而居再不往来。
可是效果似乎不甚明显。
谢清霁对司暮束手无策。
司暮对之一无所知,他将突然变得沉默的小徒弟送走,回屋清理了一番,独自回忆了一把。
确定自己昨晚除了灌小徒弟几口酒、和他打了一架之外,没做别的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司暮松了口气,翻出玉简开始处理事务。
他处理得很快,给苦候一天都没等到回应的胡长老发了讯息,想了想,又发通讯,喊了主峰的明溱长老来。
新弟子历练一事,向来是各峰的长老轮流带着去,今年恰好轮到明溱长老。
司暮和明溱简单交代了几句历练的事,明溱一一记下,又提议了几句。
两刻钟后,两人大概敲定各种事项,明溱正要离开,司暮忽然开口:等等,先别走。
明溱只以为他还有事要交代,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有件事儿要问你。司暮摸了摸下巴,一边琢磨着言辞一边缓声道,这事全宗门估计只有你最了解。
司暮这说话的样子很随意,不过明溱知道他向来是雷劈上头都懒散至极的。思及司暮话里意思,明溱肃然了神色,只觉被信任、被期许的庄重感油然而生。
明溱肃声道:君上请讲,我必竭力替君上分忧。
司暮摸了摸下巴,问:宗门里传风止君和我的事儿,传出来几个版本了?
明溱:
明所有传言的罪魁祸首溱:
这事全宗门里还真特么只有他能说得清。
作者有话要说: 司猪猪你好菜啊,师叔的马甲扒不掉,自己的小秘密掉了一地。
快来报数,有多少小可爱想看上章说的 被清虚君骗嚯酒的小醉狐!
今晚写一点明天发作话里
第22章
明溱在主峰兢兢业业地当了数百年长老,这双眼看过太多了。
他来主峰的时候,风止君和司暮君正和谐同住、叔友侄恭着并不。
那都是外人看到的假象。
事实上那时候风止君和司暮君关系已经很紧绷了,说句剑拔弩张都不为过。
司暮君每日里仍旧是嘻嘻哈哈地撩拨他师叔,但明溱暗中观察,发现风止君在有意识地躲着他师侄。
这就有意思了,风止君是何人,别说是飘渺宗了,搁全修仙道里都是数一数二说一不二的人,做什么要躲着他师侄?
或者说,是司暮君做了什么,让风止君不得不躲着他?
明溱兴冲冲地冲在看戏第一线。
他进飘渺宗之前,是一大户人家里不受宠的庶子,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每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一群嫡兄庶兄争得头破血流,故而对隔岸观火这技能练得格外纯熟。
于是在那几年里,他悄咪咪地见证了风止君和司暮君的决裂
具体情况他是没能近观啦,但这不妨碍他远远看热闹并自动脑补出十八场戏来,再然后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无私奉献精神,就
咳咳。明溱掩饰地咳嗽两声,若无其事:君上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便是。
明溱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吞吞吐吐:嗯,也不是很多版本吧,也就十个八个
他在司暮的凝视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可奈何道:好吧,我就实说了,十八个。
司暮哦了声,倒也没责怪的意思,又若有所思地继续问:最流行哪个版本?
明溱硬着头皮:就,咳咳,那个啥,互夺所爱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么
他有点搞不懂,这些传言传了几百年,风止君没管,司暮君之前也没管,怎么今天突然就心血来潮问起来了?
可君上问话,他也不得不说。
司暮其实没有要算账的意思,他只是想起来今早小徒弟对决裂传言深信不疑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他之前不管这些传言,是想逼谢清霁出面,后来谢清霁不在,他也没心情搭理这些事,干脆放任不管,谁成想还越演越烈了,传的他小徒弟都知道了。
等到时候师叔回来了,等他把师叔拐进窝里了
吓哭你们这群瞎传瞎说的傻狍子。
明溱惯会察言观色,看出来司暮没有要问责的意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松快了许多,也有心思开别的玩笑了。
这次历练弧月也要参加吧说起来比剑那日您收徒不成,我还以为他要来我们主峰,正高兴着呢,谁知后来就在他符纹里感知到了君上灵力,我
司暮没听懂:什么灵力?
明溱道:就那天有个孩子说玉牌被抢了
他三两句交代了钟子彦那事,笑道:君上瞒得可真紧,我还以为您是不打算收他为徒了
谁知道两人私下里原来还有联系,后来司暮更是直接去九层塔逮人。
司暮却是皱起了眉。
他那时候确实是偶尔会关注一下谢清霁,对玉牌那事也是知道的,可所谓追踪符上有他的灵力,他却是丝毫不知。
在正式收徒之前,他只和谢清霁见过三面。
第一次是喝醉那夜,第二次是比剑时收徒被拒,第三次便是九层塔里无论哪一次,都不可能让谢清霁画追踪符时流露出他的灵力。
他只以为明溱看错了,没太在意,随口打发了人,琢磨了一会,又悄悄去了一趟主峰。
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逮着那只小毛球呢?
被惦记的小毛球觉得鼻子痒痒,他不动声色地偏头,抿了抿唇,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
他刚回了自己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锁好门,就将那残镜重新拿了出来。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对某些事会有一定的感应能力。
谢清霁就隐隐约约感应到,之前残镜中显露出来的那不明物件的机缘,就近在眼前。
可惜他现在虽然境界仍在,但修为太低微,无法感应更多更具体的东西,只能事到临头了才能发现。
谢清霁摩挲着残镜破旧坑洼的边框,朝里面渡入灵力。
镜面晦暗不清,照着朦胧人影,灰扑扑的一点动静也无。
谢清霁微微叹口气,将它再次收起来,只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趁着这次出去,找机会查探一下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历练之事很快被提上日程,那是个小秘境,危险性不大,很适合这些刚入门的小弟子们练练手。
它每年开放一次,一次开三个月,新弟子们分三批次进去历练正正好。
今年带队的,正是主峰的明溱长老。
拜入飘渺宗刚一年的小弟子们被聚集起来,统一开了个集会,听明溱长老讲注意事项,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迟舟凑过来和谢清霁讲悄悄话:我还是第一次去秘境,有点紧张,你紧张吗?
谢清霁摇头,神情镇定。
迟舟就哎呦一声,羡慕道:说实话,弧月,我可太佩服你这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性子了,好似什么都难不倒、困不住你似的。我就没见过你害怕发愁的样子,总是这么淡定
他还是一贯的话多,贫起嘴来没完没了,谢清霁听得忍不住微微发笑,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许多。
然而谢清霁很快就淡定不起来了。
因为在明溱带着大伙儿准备出发的时候,有人施施然摇着折扇也加入了队伍。
一片吃惊又压着高兴的欢呼声中,谢清霁沉默:
这人是多闲得无聊!区区小秘境也要凑个热闹!
来人正是司暮。
他熟练地安抚了躁动的弟子们,三言两语就让这群毛头小子安静下来,然后优哉游哉地往谢清霁身边一站。
因为是去历练,宗门里并没有给大家安排坐骑等东西,都是各凭各能力赶路。
各小弟子们纷纷掏出自己惯用小法器。他们入门修炼的时间还不长,还需要借助法器,才能吸纳转化四周灵气。
迟舟也掏出来一个金灿灿的星盘他热爱金色的习惯在拜入飘渺宗之后也没有变,别的弟子演练用的星盘都是正常朴实的,唯独他用黄金打造了一套星盘,金灿灿的,晃瞎人眼。
在一片各色各样的小法器中,唯独谢清霁两手空空,不疾不徐地走在中间。
司暮看着他状若轻松的模样,想起来他是修剑术的,随口问:你的剑呢?
他只以为小徒弟要面子,不愿召剑出来,非要逞强。
谢清霁摇头:不必。
迟舟带着他的一团金灿灿凑过来,将谢清霁的老底揭得一干二净:弧月你都没有剑,那你到时候历练用什么法宝啊?总不能继续折里头树枝来比划吧!
司暮眉头一皱:没有剑?
他沉声:怎么回事?
谢清霁看起来很有主见,一开始就说了要去剑峰,司暮也没强求什么,一切随他去,只后来带他去宗门里选武器的阁楼里走了一圈。
当时他没跟着进去,怕打扰了谢清霁。仙修和自个儿的武器之间,最讲究合缘,不合缘的武器很容易反噬仙修,故而仙修选武器的时候很忌打扰。
谢清霁出来时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身上剑气萦绕,司暮就下意识以为他将剑收起来了,还好奇地问了句他选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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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今夕故年(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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