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氏只顾埋怨昌平侯,却下意识不去提自己是如何侵吞卫氏嫁妆,又如何暗中转移家财给自己的娘家贴补用度、给宫里的惠妃娘娘进献奇珍。
你明知何氏是在强词夺理,可昌平侯听完却不免觉得有些赞同。本来卫氏是他亡妻,卫家又没人了人,那卫府剩下的金银财宝不给他给谁?
想当年卫氏嫁于昌平侯府,昌平侯其实惯是有那么一段时间相当惧怕于岳家。虽说卫氏自幼被养在深闺,是温柔体贴的性子,可卫家世代从武,嫡系一脉的男儿向来信奉能动手的就绝不动口,只说卫氏的亲弟弟卫西洲当年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一言不合便能把人揍到地上的哭爹喊妈,最厉害的时候还揍过当朝圣上的亲弟端王。
昌平侯曾对卫西洲深以为惧,就算到了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印象深刻。
许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窝囊,昌平侯再看向何氏那委屈涟涟的双眼,就忍不住将那些窝憋气撒在了卫家人的身上,而他原本对卫西洲要回京的惧怕也竟被这股气临时压了下去,只是皱了皱眉,烦躁道:罢了,本侯管他卫西洲是生是死,这么多年过去,他卫家早没了当初在京里的地位,便是知晓本侯拿了他卫府的东西又如何,他敢闹吗?
何氏擦擦眼:侯爷说的是,区区一个卫西洲,咱们侯府还真怕了他了?
昌平侯得意了,冷哼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遇事就知道哭哭啼啼,我真是叫你吵得头疼!今晚你且自己睡吧,我去菊院歇着。
何氏一听菊院,眼神立马变了,语气有怨:侯爷又要去菊院?
昌平侯不耐地抬抬眼皮:怎么,你又想说什么?
先前,卫西洲还活着的消息扰乱了何氏的心神,让她暂时忘了还有李氏这个大贱人生出的小贱人今日做的一番好事。
何氏本就被李氏母女气得牙痒,哪里还能放昌平侯今夜再去那李氏的院子里让那女人得意?沉默片刻,何氏勉强笑了笑道:妾身只是原想着,李氏最近伺候侯爷的日子多,恐是力有不逮,便特意安排了几个新进的丫鬟来伺候侯爷,不过侯爷若还是觉得李氏伺候的好,就只当妾身没说这话。
昌平侯正要起身离开的身子顿住,状若掩饰地轻咳一句:那几个丫鬟可在外面候着了?
何氏垂眸,都在侧院里等着侯爷您呢。
昌平侯内,昌平侯与几个府里的丫鬟怎么厮混一夜,何氏又如何心灰意冷,辗转难眠不提,白果那边却是累极,回到定安居简单洗漱过后,只是念着卫西洲的名字便迷迷糊糊合衣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谢临果真如他昨日所言,早早便差了静王府里的太监给白果来点心跟花茶。
这回还是许小眼领的差事,他屁颠屁颠进了定安居,见这院子里的下人着实木讷,干脆挥手让那些人都去院子里锄草,只说过几日静王殿下还要送大公子几尾珍贵锦鲤来养着玩儿,得让他们先挖出个池子。
侯府的这几个下人纷纷叫苦不迭,先前白果性子软,也用不惯人,平日并不会多管他们,他们也就在这定安居里偷懒惯了,这突然一干起活,不出半个时辰就开始喊苦叫累的。
许小眼冷笑地看着屋子外的下人,给白果沏好果茶端了点心,就撸起袖子走到院子里。
怎么,这就累了?静王府规矩森严,许小眼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还有这等偷奸耍滑的奴才,眼看着院子里东倒西歪的几人,许小眼眯眼,语气森凉,算是本公公眼拙,没成想这侯府的下人竟然都是这幅德行,你们这一个个缺德的狗东西,怕不是念着大公子脾气好,就忘了本分,好把自己当主子了?!
几个下人闻言混身一哆嗦,见许小眼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后背寒毛直竖。
咱家是静王府的奴才,虽不懂侯府里奴才对主人该是个什么行事规矩,但好歹还能在侯爷面前说上两句不是。许小眼垂眸,尖细的嗓子捏着笑了笑,只是说下人偷奸耍滑与奴大欺主这两样,就是放在哪里也说不通,想必侯爷肯定也是厌恶的,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下人现在哪还敢说是或不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只知道求饶。
许公公可真厉害。白果小声在心底感叹一声,眼底有些羡慕。
他嘴皮子不灵光,连话都说不好,哪怕自己是侯府里的主子,却也是最好被欺负的那个,许是以前被恶奴欺负,看下人面色讨食惯了,即使最近日子好过了一些,也还是难以立起属于主人家的威严。
而系统碍于前阵子装逼总受挫,这两日出现的频率便格外少,此时白果难得在心底发出声感叹,系统却酸溜溜地冒了泡,吃醋巴巴说:若是你想要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下人,我也可以帮你的。
白果抿抿唇,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乖乖巧巧说:神仙跟许公公一样厉害的。
系统沉默:为什么它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不,不对。
作为一代星际备孕系统,它这是混的有多惨,竟然沦落到要跟个小小古代阉人来比厉害?
系统不禁陷入深刻的自我检讨与反思。
秋日的晌午还是略有些热劲,往常这时候,定安居的下人肯定是去各自找地方躲懒睡觉,但今日许是被静王府来的小许子公公吓住,就算对方离了侯府,几个下人也不敢停下动作,生怕过几日小许子公公再来看时池子没挖好,惹得静王殿下发怒,不得拿他们的命去祭池子不可。
再晚一些,侯府里突然发生了些骚乱。
起因是离定安居不太远的侯府花园里,外出菊院散心的李姨娘恰好跟昨夜伺候昌平侯的三个丫鬟碰上,也不知是谁先招惹的谁,李氏只拿出自己侯府后院第一人的姿态,罚跪了那三个刚得了宠的丫鬟。但许是李氏运气不好,她前脚刚罚了人跪,后脚昌平侯就给瞧见了,那三个丫鬟哭哭啼啼一阵,事情一下子就全成了李氏善妒,于是李氏又被昌平侯当着丫鬟吓人的面斥责几句,离开时好一顿没脸。
但事情到了这还没完,何氏那头听了李氏的笑话简直笑的合不拢嘴,能让李氏丢脸就是让她高兴,她一高兴,干脆将那三个丫鬟全从没名没分的通房提成了跟李氏平起平坐的侍妾。
三个丫鬟从奴才变成主子,自然是欣喜不已地对何氏感恩戴德,而李氏在菊院得了消息,差些没被气晕过去,干脆手一挥把屋里里的瓷器全扔了个碎。
姨娘,你这是发的什么脾气。白恪被豆蔻急忙叫来,看到碎了一地的瓷器,眉心紧皱地避开碎片走到李氏身边,若是姨娘不小心划伤身体怎么办?
总归没人心疼,划伤不划伤又有什么关系?李氏斜倚在软塌上,拧着帕子幽幽道,左右我已经被那几个丫鬟欺负死了,也没个人替我说句话,撑撑腰,还不如就此一头撞死了算了。
她这话说的戳心,白恪面色一变:姨娘慎言!
李氏虚虚看他一眼,葱白的指尖落在白恪的眉眼间:便是你,昨日不也一样给我撂了脸子。
白恪呼吸一滞:姨娘,我
不必说。李氏手指轻点在白恪嘴边,柔弱笑笑,我知晓你在书院学的都是君子教义,自然是不齿于我这般的后宅争宠手段,昨日你那脸色,是瞧不上你妹妹,觉得是我教坏了她?毕竟么,别人家的正妻愿不做,偏要去做那偷来的妾,可不就是跟我一样。
白恪沉默不语地看着李氏。
原来我儿还真是这么想的啊。李氏垂眸,似是轻嘲地笑笑。
姨娘到底想说什么?白恪问她。
只是突然想到三少爷与大姑娘都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但你们却与我都曾不亲近。李氏望着地上的瓷器,单单出了会儿神,复又直直地看向白恪说,三少爷六岁离侯府启蒙读书,多年来少有归家,是与不是?
是。白恪垂了眼。
如此,那你可知大姑娘在我这边,与你我的相处光景也是差不多。李氏在白恪略微惊讶的目光中轻声说,侯夫人为人强势,对侯府上下掌控欲极强你昨日,也是同大公子相处过的,可见其身上有一丁点儿的世家风采?
白恪又沉默了。
李氏又说:其实不说大公子,只说大姑娘自出生后便被夫人抱去身边教养,可凡只要是我想多关心大姑娘一些,都要惹来侯夫人的猜忌与怀疑!我不愿大姑娘落得与大公子一个下场,于是只做不闻不问,仿佛不曾生过这个女儿是不是这于你看来,也是我的错了?说到动情处,李氏红了眼眶,美眸中泪水打着圈地从脸庞上滑落。
姨娘没有错。白恪离家许久,从来不知这深宅大院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一时被李氏说的惭愧,不由愧疚道,错的是孩儿,是孩儿想错了。
不,姨娘也有错。李氏摇摇头,拿帕子擦擦眼泪,姨娘没有能好好保护你们兄妹,如今害的大姑娘走了岔路总归一切都怨姨娘没什么本事,现下,姨娘也只盼着三少爷自己能快些立起来,未来不止能够摆脱了侯府的束缚,也盼着日后你能再拉扯大姑娘一把,莫让她活的像我这般。
白恪握住李氏的手,低声道:姨娘,我会的
李氏红着眼,欣慰地点点头。
母子二人一番话毕,那边豆蔻已经带着几个奴婢把地上的瓷片扫了个干净,白恪见李氏面色疲惫,不好在菊院里继续多待,直到看着李氏进屋慢慢睡下,才掀了帘子出去。
而与此同时,静王府内。
谢临把手里几张薄纸扔在桌上,上头记的是侯府一天内的事无巨细。
且让她们继续算计着。谢临淡淡道。
王有全侍立一旁,看了几眼那纸上的字迹,忍不住皱眉劝说:可是殿下,这昌平侯府内终究还是不得安宁,只看眼下的这些小事摩擦还未波及到大公子头上,可这日后就难说了呀!奴才见识浅薄,但总觉着让大公子继续呆在这侯府内,着实不是明智之选
谢临沉吟:眼下镇北军即将归京,皇城的形势尚不明确,还是要等卫西洲回来,他毕竟是白果的舅舅,将人暂时交给他我是
放心二字还未说出口,却不知谢临又想起了什么事,眼神锋利片刻,干脆摇了摇头又道,算了,等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侯府接上大公子,只说是安宁在行宫内设秋菊宴,邀京中的贵子贵女们前去赏花。
王有全闻言,嘴角微抽:殿下,您这么替安宁公主安排,安宁公主自个儿晓得吗。
第18章
安宁公主是元后嫡女,与太子谢昭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先皇后凤逝后,晋元帝怜爱女忧思过重,于是便赐了安宁一处冬暖夏凉的行宫,充作放松散心的用途。安宁公主素来是个好热闹的,元后去世后消沉过一阵,便收拾收拾包袱离开了据说是让她想起来就伤心的深宫后院,平日住在行宫里就只种种花养养草修身养性,若觉得无聊了就爱给京城里的贵子贵女们下帖,也不拘是饮酒作乐还是赏花赏月赏秋风,只要人多热闹她瞧着高兴就行。
当然,安宁公主能过的这般恣意,也少不了太子谢昭在后面替她撑腰。而在京城中若说骄纵排行,安宁自问第二,便没有哪家的公子小姐赶去争那第一,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就莫过于六岁时调皮拔了晋元帝的龙须,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荣宠不衰。
但即便如此,身份显贵又性情骄纵如安宁公主也是有见了就怵的人。
而那人正是谢临。
三皇兄净是爱给本宫出难题。
行宫中,安宁公主捻着一根青草逗弄着脚边蹲着的肥兔子,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天色跟花园里受邀前来赏菊的世家公子与小姐,颇有些提不起兴趣地懒洋洋问,昌平侯府的大公子还没到呢?
伺候她的宫嬷嬷道:回公主话,还没呢,这个时辰还没到,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本宫倒是挺好奇,能被三皇兄看上的小双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安宁扔了手里的草,任那兔子嚼吧嚼吧几下吃净了,托起香腮,只是看着花园里矜持说笑的世家子女,撇嘴道,先提前让本宫猜猜看那肯定跟是个可人心的小公子,不然哪能迷得三皇兄竟因此欠了本宫一个人情。
可听说那侯府公子,口齿似乎不太利落。宫嬷嬷想起选秀后京中流传的一些闲话,斟酌着说,他生母是个早逝的,继母不慈,后来便被养的撑不太起场面,传言讲他本人还是略小家子气了些。
原来京中还有这些说法?安宁公主抬眸瞥了宫嬷嬷一眼,哼笑道,不过依本宫看,能被三皇兄看入眼的双儿,定是有他自己的独特本事。那小双儿撑不撑的起场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三皇兄的心中有多少分量,还有那些说人家小气的,本宫隔着流言都能品出里头的酸气。
宫嬷嬷垂眸:公主说的是。
另一头,白果临早就被静王府的太监下人接出了侯府。
他这次出门坐的还是谢临的车架,说起是受安宁公主的邀,心底便有点受宠若惊。世家公子小姐们的宴会对白果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依着旁人的描述,似乎就是吃吃喝喝喝玩玩,更多则是联络世家年轻一辈们的感情。
从昌平侯府外的街道出来往郊外公主行宫的路上颇有一段远路,白果坐在马车里吃了些点心,相熟的王府太监许小眼怕他无聊就挑着京中有趣的八卦说给他听。
临出了京,路上都是一片坦途,但事无万一,就在许小眼告诉白果还有半盏茶时辰就能到行宫的时候,车外却传来一阵骚乱。
外面出什么事了?
白果听着似乎车外有小孩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掀起车帘往外看,发现不远处几个衣衫华贵的小姐公子正骑在马背上,手里扬着马鞭,神色倨傲而不耐,在她们附近,粗布衣裳面色惨白的妇人跟哭到快要晕厥的孩童正围在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身边,嘴里哀声哭喊着什么。
哭的吵死了。骑在马上最打头的,也是撞到人的那名年轻公子扬着马鞭往空中一甩,耷拉着脸色对身边随从说,赶紧把这几个平民给本公子打发了,本公子还要赶着去参加公主的赏菊宴,晚了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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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妻宝[重生]——拆字不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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