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3部全集] 作者:洗尘的细雨
哪里哪里,能说会道长袖善舞是你的特长,我可不敢专美于前。”
“乖乖隆个咚……瞧不出是啥刺激您突然转了性,跟我抢白。”
“太紧张了。”杜进平淡地道。
邹清荷本想接着往下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承秉大哥打来的,问他到了宴会现场没有,并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很快挂机了。正要收起手机,又有号码打进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柳大哥打来的。
“清荷。”温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耳朵里,邹清荷有些浮躁的心立即安定下来,快乐地回道:“柳大哥,下班回家了?吃了晚饭吗?”
“吃了,去三哥家蹭的饭,对了,那桩抢劫案已经要收尾了。”
“啊?案子破了?谁是……”怕被人偷听,声音压得极低。
罗平飞的双手无力地挂在前面的椅背上:“杜主任,我们的上司还没断奶哟,这电话粥煲得也忒久了些。”
杜进冷淡的嘴角挂上了清淡的笑容:“蝴蝶展翅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毛毛虫。”
“毛毛虫?别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已经不紧张了。”
“杜主任,老实说我没感觉到他有紧张过。”
“商海搏浪,不知道他的纯真能保持到什么时候。”杜进话题一转,发出若有若无的轻叹。
“我猜不出一年就有结论了,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沉了下去。”
“我没有你这么悲观,他的适应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大老板曾经对我说过:‘别看轻他,他有着惊人的直觉。’”
“直觉?这玩意儿都不可靠。”
“直觉的另一种含义就是‘天份’,他有天份,缺少的是经验。”
罗平飞摆头,歪着脑袋道:“说得没错,在他手下做事挺开心的,只少他不会刻意地刁难人,也不会不懂装懂胡乱下指令。嗯,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不如说亲手翻地耕耘种植,带着喜悦的心情期待种子发芽吧。”
“烂比喻!”杜进哭笑不得。
“总比你的毛毛虫要好吧。”罗平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回头仔细地观察邹清荷……杜主任真没品味,把纯真少年柔顺的头发用发胶捏成张扬的碎发……一副金边眼镜遮住乌黑灵动的大眼睛显得不伦不类……灰蓝色的桃领羊绒短袖衫,黑色的紧身儿裤勾勒出腿部优美的线条,腰上束着深紫色的宽皮带,脚上是深紫的高统皮鞋……这鞋一定很热吧?
“今晚会有暴雨。”杜进突然道。
“什么?”
“温度会降低。”杜进看着路边摇摆不安的树枝道。
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突然间一道闪电挟带滚雷驾临!
雷声轰轰,邹清荷听不清柳下溪在说什么,匆忙道:“等我回宾馆之后再打电话给你。”没有得到回音,一看原来没电了。
“快到了。”杜进加速前进。
澄洲酒楼门前灯火通明,身装枣红制服的门童站在红色地毯的两侧,恭敬地迎接来宾。
邹清荷带着杜、罗两人,面带微笑,昂头挺胸。
到这一刻,紧盯着上司的杜平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了迎宾报到处,杜、罗两人分别递上请柬与礼物,邹清荷站在一边,左手臂搭着外套,右手无意识地摸摸鼻头……鼻梁好酸,真想揉揉。回头望望外边,雨还没下,闪电一道道地挂在天边,夜的色泽浓郁起来,显得很吓人。
“喂,小子挡道了,让开。”身后有人不耐烦地想推开他。
邹清荷急忙往旁边一闪,差点撞到别人,幸好他身子灵活,险险地避开了。
“对不起。”他虚心道歉。
差点被他撞到的人心情很不好,带着鄙视的语调道:“暴发户举办的宴会总会出现一些粗鲁无礼的乡巴佬。”
“你说谁是乡巴佬?!”
邹清荷刚转身就看到一张粗犷的脸晃过来,眨眼功夫,此人越过邹清荷的脖子冲向他旁边冷嘲热讽说话不怕闪舌头的人。
邹清荷转了九十度,捞住此人的手腕用力地钳住,微笑道:“有话好好说。”
可惜没人体会他的好心。
“啊,我错了,不是乡巴佬,是渔(愚)民(意指深圳在改革开放之前只是小渔村)。”冷嘲热讽在继续。
番外 夜宴之暗涌
粗犷脸男人怒不可遏想要往前冲,苦于左手腕被邹清荷钳住挣扎不开,半个身子又被邹清荷挡住,抬起左腿二话没说一脚就要朝喜欢冷嘲热讽说话可憎的男人踢去,谁知道却被邹清荷抢先一步带开,距离稍远了一点,一腿踢空。
“松手!”粗犷脸男人大声吼道。他们这边动静不小引来兴致勃勃旁观者数人。
“有话慢慢说,请您不要动手打人。”邹清荷轻声道,一边松开了手。
见邹清荷卷进纠纷里,杜进与罗平飞急忙过来分别站在他左右。
罗平飞眼尖,瞄到粗犷脸男人的左手腕被捏出一串红印子,暗中啧舌,看来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手劲挺大的,身手很灵活,象是真正练过功夫的人。
杜进回顾了一下周围的观众,到底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静立一边认真地看戏,没有半句窃窃私语。只是……他们那兴奋过度的表情跟集市上的三姑六婆没什么区别。
粗犷脸男人觉得自己脸丢大了,双目泛红怒视着那位脸上挂着冷笑纹丝不动地带着挑剔的目光等着他踢过来刻薄男。看到对方的长相,不由得一怔,很快地转移目光,恶狠狠地盯上邹清荷看,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
杜进暗中叹气,得罪人了。
邹清荷无视对方视线威吓,推了推让鼻梁不舒服的眼镜,平静道:“打人不对。”
“好!好,好小子!”粗犷脸男人气得全身哆嗦,转头对身后两个黑衬衣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吼道:“你们俩个是死人啊!还不给我动手!”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李啊,到底是年轻人啊,精神气儿真足。”
“林老。”粗犷脸男人脸色变青了,往后退了几步跟邹清荷站在一起。
“林老?”邹清荷一怔,他记得今天宴会的主人就是姓林,侧目询问地望了一下杜进,杜进点头,表示这出声之人就是今晚的主人。
邹清荷顺声望过去,通往大厅的通道走过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男女,右边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矮男人(据邹清荷目测,此人肯定过了半百)一身绸布唐装,左胳膊上挂着一位比他高出一个头,身穿大桃领的白色晚衣服,左胸上别了一朵绢制的紫色玫瑰,头发盘起来别了一根紫色钗子,光洁优美的脖子(罗平飞在心里嘀咕,真美!大美女,就是脖子忒长)上挂着一串闪着紫色暗光的紫水晶项链,细眉凤目,薄唇带笑,柔媚如骨。(邹清荷注意到美女眼角被认真掩盖的鱼尾纹,认定此女肯定超过三十)
受到一众爱慕的目光,美女视若无睹,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角落里那位刻薄男身上,柔柔媚媚地道:“小虹,来了也不先跟你林叔打声招呼。”
刻薄男冷哼了一声,鄙视地撇撇嘴。
大美女被刻薄男的样子伤到了,眼神黯淡,微弱的叹惜从她嘴角逸出。
白胖的中年男子仰头看着大美女,温和地对她道:“敏,小虹刚从国外回来不习惯深圳,你就不要过于责备他了。”
“呵呵,好热闹,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小李堵在门口。哈哈,你来迟了,我可要先罚你三杯。”洪亮的笑声先声夺人,堵住通道的人立即自动地让开,就连身为宴会主人的林老带着大美女也侧身让道。
一个衣着休闲三十上下的男人精神抖擞跨着大步走过来,站在林老的旁边带着笑看着大家。
邹清荷仔细一看,此人身材矮小,皮肤深褐,典型的南方本土人,外表看起来貌不惊人却有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他。
被大家忽略的粗犷脸男人立即面露喜色,上前紧走几步大声道:“周哥,你让我好找。”
“臭小子,有谁见你来找我了,一不注意到处招惹是非。”周姓男子拍拍他的肩,看来他人在厅内却对厅外发生的事了若指掌。他的视线落到邹清荷脸上,笑道:“这位年青人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杜进拉着邹清荷立即走到周姓男子面前,恭敬地递上几张名片:“周董、林老,收到请柬时柳董他刚好在国外脱不开身,等他从国外回来时会直接落在深圳。这位是柳董的表弟邹清荷,代表柳董前来给林老贺礼。”
“北京小柳的表弟?”林老好奇地打量着邹清荷,笑道:“邹老弟,你还是学生吧,来深圳好好玩玩,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锦绣中华、世界之窗,大梅沙都值得瞧一瞧。”
“老林,瞧您这话说得,北京的故宫、长城比这些人造浓缩版更值得瞧。”大美女笑道。
“呵呵,我这老人家跟年轻人说不拢,不如让小虹陪他在深圳逛逛。”
被众多眼神关注,邹清荷的脸蓦地红了。
“一只小羊不小心踩进了狼窝。”角落里的刻薄男小虹慢悠悠地吐出不中听的语句。
“哈哈,敏姐,你儿子说话真幽默。”周姓男子大笑。邹清荷直视他的双眼,发觉他的眼神冷冰冰一点笑意也没有。
“儿子?”周围热闹的眼神立即转移了目标,齐刷刷地去关注角落里的刻薄男。众人细细瞧过去,这才惊觉,果然是母子,容貌上有六分相似。先前没注意是因为刻薄男乱糟糟齐耳的头发遮住半张脸,加上那身打扮跟工厂打工仔差不多,廉价的花色t恤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加上一双看不清颜色的旧球鞋。
邹清荷认为这个小虹就是因为这身打扮被阻在接待处了。
“小虹过来。”大美女唤道。
刻薄男小虹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大美女也没多看儿子一眼挽着林老的胳膊率先回大厅,众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其后。
邹清荷很不自在地跟刻薄男小虹,落在三个领头人身后。
周姓男子压低声音道:“敏姐,你跟林老就要成一家人了,小虹马上就是林老的儿子,有些话林老不方便说,我这个朋友多事,你也别嫌我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
“老周,瞧你这话太见外了。”大美女轻笑道。
“那好,我就直说了。敏姐,你是香港人嫁来深圳,小虹可能觉得委屈了。其实以林老的地位一点也没委屈你们母子。小虹年轻在香港长大又在国外混了几年,看不惯内地的人和事,这些我们都了解。这孩子也没什么缺点好说,就是一张嘴说话让人难受,别学他叔高立业说话不经大脑得罪人把命给丢在外头。”
“高立业?!”这个名字突然撞进邹清荷的脑里,他怔住了,难道他们说的高立业就是死在山西安石的那位港商?同时他注意到身边的小虹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变得苍白孩子气地用力地咬住嘴唇,而他母亲突然停下脚步停顿了几秒继续往前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周,你的好意我明白,过去的事就要不再提了,小虹这孩子,独自把他丢在国外几年,心里怨恨着我,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啊。”
不想引人注目的邹清荷被迫跟主人们坐在同一席,太不自在,如坐针毡就是他这种处境的写照。好想快点散席……对这次宴会的事,承秉大哥并没跟他多说,甚至特意吩咐杜进不准事前告诉他详细情况。承秉大哥的意思邹清荷明白,经商要有一副好眼力,认真观察每一个人,仔细倾听他们说的话,领会他们个性的差别,了解他们作事的方法,靠自己领悟要比依赖现有资料好。
干脆把眼镜拿下放进口袋里,东张西望的样子显得特幼稚。
坐在他身边的刻薄男小虹见他这样子没心没肺地笑了,他注意到林老跟周姓男子对视了一眼之后再也没把注意力放在邹清荷身上。
华丽精致的菜肴上桌了,林老跟大美女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下走向宴会厅的主台,宣布这次晚宴其实是他们的订婚宴。
在热闹的祝福声中,刻薄男小虹小声地问邹清荷:“你住在哪里?我明天去找你玩。”
邹清荷有意想从他嘴里探听高立业的事情,立即写下宾馆的地址与自己的手机号码。
喝了不少红酒的罗平飞急冲冲地进了洗手间,哇噻,放了好多水,真舒服!拉上裤链,准备推门离开,突然听到外面的门被狠狠地带上了,接着传来“啪”的一声,好象是在扇人耳光……这样子不方便出去……罗平飞蹲下来,贴着门仔细听……“你是猪啊,总学不乖,什么人都敢乱吠,下次再这样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看你长不长记性。”这话说得真阴狠,是姓周的……“周哥,我不知道那小子是从北京来的……也不知道说话难听的小子是敏姐的宝贝儿子,再说,这是深圳干嘛要对他们示弱啊。”(这声音是姓李的横小子)“你还反嘴,不知进退的东西!如果不是答应你死鬼老爸照顾你,早打死你早让人省心。”“啪,啪”连着两次扇耳光。“周哥,轻点很痛……”
这厕所蹲得忒难受!罗平飞等外面平静好一会儿,悄悄地打开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在才溜了出去。
倾斜的天平16
“好大的雨!”杜进抱着双臂站在窗前凝望外面。他们下车之后冲入宾馆时都淋湿了。邹清荷先去浴室洗澡了。
他们在宾馆租了一套内外两间的商务套房,里面的卧室有三张单人床,正适合他们使用。杜进的原意是要给邹清荷单独租旁边一套的,被他以节省开支为由给拒绝了。
罗平飞坐在沙发上打着呵欠,摆摆手笑道:“主任,你认为我们的头今晚表现怎样?”
“还行。”杜进回过头看他,冷淡的面孔泛起了细微的笑意。
“啊?”他的回答让罗平飞很意外:“不觉得很幼稚么?”
“呵呵,我觉得这样子很好。宴会只是大家聚一聚,用不着学那些老狐狸装模作样。”
罗平飞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提到自己在洗手间的遭遇。杜进一怔,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右手手指如同弹钢琴似的在扶手上跳跃,沉吟了小会儿道:“这是周扒皮故意做给我们看的,算是间接对我们道歉。接待处闹的小事从原因上来讲是李大头猖狂无礼动作粗鲁。”
“周扒皮、李大头,这外号……”罗平飞大笑,他也是第一次来深圳,对商场上的风云人物一无所知。
邹清荷从浴室出来听到杜进的话,问道:“那位周先生的外号叫‘周扒皮’?”
“嗯,他是深圳本地最大的承建商,四成以上的地产由他经手承建。从七十年代末深圳改革开发以来,他风云际会在地产界翻滚近二十年间已经成了深圳特区首屈一指的领军人物,他手里掌握着数支的建筑工队。近几年他纵向发展,垄断了一半建材市场,可以说是深圳这块土地的地头蛇吧。房地产这块,除了地皮费,最大的成本就是建筑。周行军,哦,就是周扒皮的原名,他现在染指建筑设计这一块。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对当发展商不感兴趣。从不肯自己掏出现钱买块地皮建房。其实,这也是他聪明之处,发展商的利润虽然极高,相对的风险也更大,反而是承建商的处境更为稳健。”
邹清荷刚坐下,罗平飞给他端来一杯泡好的浓茶。
罗平飞插嘴道:“周扒皮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怎么可能在这一行打滚近二十年?”
“不止三十岁,他前年还大摆宴席庆祝三十六岁的生日。听说他还没读完初中就失学了,以前当过木匠学徒。”
邹清荷对罗平飞道了一声谢,轻声道:“谢谢。你先去洗澡吧,别感冒了。”一边又对杜进道:“看来周行军这个人不做任何投机,实打实地办实事。”
“没错,他那‘周扒皮’的外号就是指他收不到钱绝对不干活,干了活一定能收到钱。”
“大老板有项目跟他合作吗?”邹清荷问。
“大老板在深圳的所有项目都是承包给他的。”
“干活给钱,给钱干活,这也没什么。”邹清荷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矛盾。
“唉,一旦发展商出现资金运转上的麻烦,他一点也不通融立即命令建筑工人停工。”
邹清荷无语,这种事说不清谁对谁错吧。他看了一下表,快十一点了,不知道柳大哥睡了没有……
见邹清荷没兴趣跟他继续说话,杜进知趣地站起来,叮嘱道:“我已经把相关人员的个人资料放在你的床头柜上,抽空看一下。”
“好。对了,杜主任,周行军与林老有特殊的私人关系吗?”
“林老是资助周行军起步的金主,他经营钢材,两年前,他与周行军合并,负责建材这一块。你别看他一脸和气与世无争的样子,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跟林老订婚的女人你认识吗?”
杜进摇头:“只知道是香港人,她以前的丈夫也是经营房地产的,在亚洲金融风暴中破产跳楼自杀。”
“姓什么?”
“她丈夫姓高。”
“明天,她儿子要过来玩。”
“啊?我们明天要出去……算了,应酬也很重要,你留在宾馆吧,我跟罗平飞先去收集各方面的资料。”今晚去宴会现场的时候不凑巧,失去跟相关人员打招呼的好机会。
“杜主任,我们投资公司不要把目光集中在房地产这一块,珠江三角洲的商机有许多。我觉得科技、通讯、日常电器还有电脑行业的发展也会有前途。”
杜进一怔:“可是,我们不熟悉这些行业。”
邹清荷笑了:“我对房地产行业也不熟啊。比如说房地产吧,发展商并不需要懂得钢筋水泥如何才能建好房子。只需要知道买下地皮之前周边楼价性比如何,有无市政规划,周边人群对房子的供求量如何。以及该怎样规划才不会浪漫现有资源,大约需要投入多少资金等等。”
杜进推了推眼镜,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也就是说不要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框架内。”
跟杜进沟通完毕,邹清荷回卧室直接扑上床,翻滚了一下,先看了一下手机的电池,嗯,电充得差不多了,立即兴冲冲地拨响家里的电话。
柳下溪显然在等待他的电话,刚按完号那边立即接了,柳下溪先出声:“清荷,先前怎么断了?电话一直打不进去,打到宾馆,你房间没人接。你去哪里了?”
邹清荷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道:“没电了。晚上去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没喝过头吧?”柳下溪关心地问。
“嗨,我才喝了半杯红酒。他们都以为我还是学生,也没人劝我喝酒。”邹清荷笑道:“柳大哥,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宴会上听到谁的名字。”
听到邹清荷的声音,一直悬着心的柳下溪松了一口气,躺在床边把电话搁在耳边,头枕着左臂闭上眼睛,嘴角带笑地问:“听到谁的名字了?”
“高立业。”
“谁?”柳下溪怔了一下,这是谁呀。
“啊?柳大哥你居然忘记了。”电话那边的邹清荷惊讶道:“就是死在山西安石的那位港商啊,刘记者从山西带回来的报纸登记的杀人案啊。”
“哦,呵呵,记得,只是没记住死者的名字。你听说起他?”
邹清荷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等等,我录了音,等一下放给你听。对了,先前外面打雷你说的话我没听清楚,能不能把抢劫案重新说给我听?”
“好啊。抢劫案后续的事我已经交给朱玲他们来收尾了,草率处理本案的徐副队长以及平福派出所的刘副所长都已经停职并接受调查,调查他们当年草率行事以至郭小明被冤误判入少年劳教所一案。”
“啊,郭小明当年也是被冤的?”
“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该拿什么来赔偿他这些年的损失?”邹清荷叹息。
“调查还没结束,赔偿暂时还没定论。今天下午,我本来想见一见郭小明的。”
“你没见到?”
“去慢了一步,只看到材叔带着一群同事过来接走了他。唉,怎么赔偿也换不回他那失去的岁月。”
“作假口供的姚俊后来怎样?”
“他是证人,现在被警方保护着,以后会怎样还得等法庭宣判。珠宝行的老板被拘留了,他承认了布置假证现场栽赃给郭小明诈骗保险金的事实。事发当晚是珠宝行的老板叫几个混混殴打姚俊想让他跟自己的女儿分手。姚俊隐约觉察到这件事,对老板很不满才回去之后刻意打破店里柜台的玻璃。其实,那些珠宝根本没放在柜台里。打破玻璃之后,姚俊冲去老板家谈判,为了不惊动家人,老板把姚俊带回店铺,看到商铺内的惨状,老板动手把姚俊打倒,在柱子上留下姚俊的血迹。就在这时,老板突然想到利用现场诈取保险金,要姚俊跟他串口供,答应事后让女儿继续跟姚俊交往,并给一笔钱让他们回姚俊老家做小生意。姚俊答应了,他惯用的左手已废,不适合继续设计珠宝。两人合计一番,决定先找一个替罪人。而这时,姚俊痛恨着徐士勇等人,就把郭小明与刘艺、徐士勇的纠结告诉了老板,他们决定栽赃给郭小明。这位老板认识辖区派出所的刘艺也认识徐士勇有他们的私人电话。这位珠宝行的老板除了光明正大地买卖珠宝之外还暗中倒卖、仿制古董。他的一双手很巧在行业小有名气,听人说无论哪种锁他都能打开。这位老板晚上潜伏在郭小明家外,等他早上离开家上班去了之后立即弄开他家的门锁进入室内,把一部分珠宝放在床铺的棉被下,事情处理完毕这才打电话向徐士勇报警。”
倾斜的天平17
“第二次栽赃的事又是谁做的?”邹清荷继续问。
“珠宝行的老板。”柳下溪回答。
“他怎么避开看守的警察?布置现场的时间应该不短吧?”
“徐副队长把抢劫案的材料交到我手上,我推敲了一下证据、口供等,觉得有些疑点解释不通就把材料退回给他,要他重新提供有力、清晰的证据。当时徐副队长怒气冲冲地走了。当天晚上他去找珠宝行的老板一起喝酒,对他发牢骚说案子被我卡住了。珠宝行的老板害怕,觉得我是一个变数,自以为聪明地想把案子复杂化。两人喝酒到深夜,老板对徐副队长说看守郭小明家的警察值夜太辛苦了,请他们吃点东西。徐副队长把看守的两位警察找来喝酒,结果这两名守夜的警察包括徐副队长在内都喝醉了。同时,珠宝行的老板吩咐他的小舅子请了几位信得过的人迅速布置了第二次栽赃现场。”
“唉……乱来,纯属画蛇添足。”
“嗯,高估自己低估他人,带着侥幸心态以为能瞒天过海,这是一般罪犯的通病。清荷,其实许多罪犯犯案并不高明。在现代的中国刑事案中,高智商犯罪或者职业级罪犯比例并不高,这类人犯案五成以上成了悬案、疑案。”
“……对了,失落在树上的手链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老板的杰作。手链是姚俊在左手受伤之后为了感激女朋友不离不弃用右手认真做的。虽然做工粗糙却代表了他的心意。那天晚上(指案件发生之夜)姚俊被混混们殴打时弄丢了,混混们拾起来把它交给珠宝行老板换了一点钱。布置完第二次栽赃现场后,珠宝行老板送走喝醉酒的三个警察,心血来潮到郭小明住处附近转悠,看到那棵窗边的大树就把一直兜在身上的手链挂在树上了。据他的口供,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这么做带着什么心态。只说,酒喝过量了风一吹心里发堵。”
“想不到这位珠宝行老板全招了。”邹清荷唏嘘。
“他哪会乖乖招供。还记得吗?我们去看案发现场时得知珠宝行关门装修,我觉得珠宝行老板的行为古怪就请派出所的李所长调查珠宝行老板。他原本说是三天之内才有调查结果,想不到他今天下午就把调查资料送来了。更没想到的是,李所长连珠宝行老板请混混殴打姚俊的事都调查到了,打人的混混也被拘留,招供出我捡到的那串手链是他们交给老板的。在这些证据面前老板抵赖不了自己所做的事。”
“原来如此。”
柳下溪转移话题突然道:“清荷,我打算后天去山西。”
“你能走得开吗?你们处长不是还在外地开会么?”
“他今天傍晚赶回来了,徐副队长停职的事经过他和局长商议后决定的。唉,想到明天得开一整天的会就头痛。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跟你说。莫文卫打电话来跟我说,他带着张建纲住进高立业被杀的那间房,打探了一下高立业被杀之事,听服务员说案发现场流的血并不多。莫文卫认为杀人凶手可能是职业级的。清荷,听我的话。(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加重)我没在你身边时,你不要四处打听高业立的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嗯,好。柳大哥,为什么认为现场血流得不多杀人凶手就是职业级的?”
“没看到尸体,我也无法肯定。高立业被人刺中心脏而死亡,现场又找不到凶器……啊,已经这么晚?不说了,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柳大哥,话说一半,会让人胡思乱想的。
“职业级凶手,当地警方认为嫌疑人是买凶杀人,看来凶手杀人的手法非常干净利落,所以警方的判断跟莫律师一样……唉,睡觉!”
(时间回转,下午五点半,安石市)
张建纲在去安石的路上想着如何侦破这桩凶杀案,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想象着自己得到柳副处长的青眼相看,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刑警,每天都与犯罪分子们斗智斗勇。可真到了安石市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身边的莫文卫律师不喜欢说话,长时间僵着一张严肃的脸让人望而生畏,他都不敢跟他主动搭话,浑身不自在啊。不过,这位莫律师……听说过他的传闻,听说他在法律界很有名曾经代表某位被告告过局里的同事,大家对他的印象一点也不好,私底下很乐意流传他的各种传言。其中最大的丑闻就是他结婚当天新娘子居然跑掉了。大家那时以为他情场上失败一定会一蹶不起,谁知道这个人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在后面辩护的案子没失败过。
化悲愤为力量让人佩服啊。唉,瞧他一丝不苟的衣着外加上一副没表情的脸,整个人就象石膏像……虽然柳处长交待来安石听他的话较好,可是对方不开口说话怎么跟他沟通呢?张建纲烦恼着。
出租车停下,莫文卫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动了,一手握住公文包,另一只手准备去开车门。手突然停在半空……坐在他旁边的张建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为他打开了车门。瞄了一眼笑得傻乎乎的张建纲,莫文卫轻声道:“谢谢。”好快!柳下溪叫这位不起眼的小警察跟过来当跑脚是瞧在他脚力很快吗?
“莫律师,今晚我们要住在迎风宾馆?”张建纲见莫文卫开口了,高兴地问。
“嗯。”从车里走出来,莫文卫站直身体看着面前的迎风宾馆,死者高立业就是在这家宾馆内被人杀死在床上。
“莫律师,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登记房间。”张建纲道。他眼里一身得体的西装衬托莫文卫这个人跟标枪似的。
“好。”莫文卫的话音刚落,突然从角落里闪出一个人,迅速地掠到莫文卫身边,把他刚把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钱包一手夺走了。
“小偷,别跑!”张建纲把自己的大包往莫文卫怀里一塞,立即朝小偷追赶过去。
“傻得呢,你不追,我就不跑。”小偷拼命往前跑,张建纲死命地追。路上行人不少却没有人主动替他拦住前面的小偷。由此可见这里的人们很冷漠……张建纲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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