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 作者:听而
“喜胎”,不似平常孕胎走十月怀胎的路线,不过七八日,竟大如三月,简直气球般膨胀。
鬼胎!鬼胎!妖镇终不复平静。
怀胎的人数在不知不觉中增长,怀胎的人被当做生了怪病,闲人走避。
更有受不了别人目光,不肯承认怀孕的男子直接拿砖砸肚子,竟坚硬如铁,砖破肚子不破。有人拿刀剖腹,腹开,腹腔内血肉模糊,空空并无异物。
恐慌,恐慌。
异种奇闻 20奇胎
昆仑山上掷坤宫。
素忘机一声不响跪在祖师公静修的禅室外。他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静室里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人在。
素忘机的师傅玄英几天前对他说:“你这次受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外面的事,有你大师兄在管。你且留在山里专心修炼。你祖师公有一套高深的剑法要寻人传授……”
“我数个弟子中,你的悟性和修为最高,就由你去接受试炼……大凡高深剑法,对修习之人的骨骼经脉、性情意志、道法根基均有要求,是否有缘,但看你的造化。”玄英这话,是对素忘机能力的肯定,表明不是眼里见到了大弟子,就忘了小弟子。
素忘机在山门十几年,连祖师公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祖师公和几位长老隐居在昆仑某一处的仙境孔壁内,轻易不会现身。在掷坤宫的这一处静修室虽然专门为祖师公所设,却鲜少使用。
每日晨昏,高呼一声“弟子素忘机求见祖师公”,随後按照师傅的指示,安静等在门口。或坐或跪,默念心法,周转真元,平心静气,修习道术,虽空耗时间,於心气道法上却颇得领悟和长进。
这一日,素忘机早起用完餐,练了剑,闲步走了走,正准备往静室方向,却看见素忘名风尘仆仆地刚从山门方向走过来。
刚从山下回来吗?素忘机站住了脚步。
这麽早,天日昏昏,大部分的弟子都还没起来。素忘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素忘机,虽然他们是师兄弟,同在掷坤宫,却鲜少碰面。
素忘名看见素忘机,脸上露出一分诧异,随後眉目舒展,阔步走了过来。
和这个一直看自己不爽的师弟打过招呼,素忘名挂著笑说:“忘机师弟这麽早就起来了啊,真是勤奋。身体已无恙?”
“不劳惦念,我很好。倒是师兄你,这个时辰从山下回来……十分忙碌,不知为何事所耽搁?”素忘机面上几分克制。他看上去明明一刻也不想待在素忘名面前,但是偏偏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师弟,你这是关心我吗?为兄诚惶诚恐。”素忘名低笑,“……不过是追踪的魔物有了消息,布下的网,差不多可以收了……”
素忘机皱眉。
“师弟可还有什麽要问吗?”素忘名呵呵道。
素忘机黑眸定定看著他,紧抿著唇,一语不发。
“师弟莫对著我一脸的恨意和忍耐,师兄我十分难过。”素忘名佯叹,“其实……我们做的岂非是一样的事情?降妖除魔,护卫苍生。难道,师弟你还有其他打算?”
“……明城如何了?”素忘机不悦。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若有什麽後果,是他自作孽不可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不进师门劝诫,对魔物存有侥幸偏袒之心,简直愚蠢可笑至极!”素忘名冷笑,“这样的人,岂不是死有余辜?”
“你,做什麽了?”素忘机心感不妙。
“呵,我做了什麽?我并没有做什麽。我就是什麽都不做,他们迟早还是会走到这一步,我只不过看不过去,把过程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素忘名笼著袖子道,“若依你的意思,放他们自生自灭。我既完不成师尊交代下来的任务,你关照的朋友亦会因内伤沈重而不治身亡,再然後,嗯?等著魔孽作乱吗?”
素忘机说不出话,他当时放明城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素忘名成事。虽然,明面上好看,是让有情人双送双飞,但是,明城的伤势,他很明白,根本支撑不了一年……甚至半年……
素忘机说不出话,他是存私心,他有想法,虽不至对明城不利,却不至於累魔祸致乱,害及苍生。素忘机负手:“……你又如何?”
“切莫要太过自信,若你一无所知。”素忘名挥袖。
素忘机心中一震。
素忘名云淡风轻一笑:“至於我,我并不准备如何如何。这一次……或许会牵连很多人……但是,我必把他带回来,让他活下去。”
素忘机怔住。
“我和你一样自私。”
素忘名与他擦肩而过,素忘机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最後一句话。
掷坤宫上弥漫的云雾之气渐流散,素忘机迈向静室的脚步沈重缓慢,他心中踌躇,是否该去向师傅请命,下山一趟。
究竟发生了什麽,才让素忘名一直郁郁的眉眼展露一股决绝的狠厉锋芒?让他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
素忘机心神不宁。
此时的边北妖镇,情况正在恶化。人人闭门谢客,逐不出户,风声鹤唳,惶惶不安。
不过大半个月,小镇上的风物已不复以往。
走在街上的人,缩头缩脑,左右张望,生怕井巷的阴影里忽然窜出吃人的魔鬼。大风刮起落叶,在地上层层翻卷,像铺了层破落的地毯。
尖耳朵跟著几个人後面走,前面几个人显然看见他了,见他面生,不时回头望,後来干脆面色发青,撒脚跑了。
尖耳朵不知道他们脑袋瓜子里想些什麽,是不是把他想成了可怕的魔鬼。他左手提著一只鸡,右手提著瓶花露,闷著头走路。头上的青色头巾没有包好,露出一角毛茸茸的耳朵。
尖耳朵熟门熟路地走街串巷,直到一处破旧的小房间前停下。
破砖房子,窗户都关不紧了,被风吹得吱呀呀响。
尖耳朵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床上的人抖索著从被子里冒出个头,又钻了进去。是个小姑娘,丑黄认识的小朋友。
房间里的床简直不能称之为床,只不过是两只长板凳一放,上面架一块木板,铺了层破被褥。这里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最早时候养过猪啊鸡啊鸭啊,後来闲置了,就堆放稻草。
现如今,家里的小妹没嫁人,就破天荒怀了孩子,不知道哪里的野种!任如何打骂,也不招,狠心的哥哥嫂嫂就把孱弱的女孩子扔到了这处破屋,每天给点冷茶冷饭,当发善心。
小姑娘本来就惊惊惶惶,这番无头公案的委屈逼压下来,马上病倒了。肚子变大了,不敢见人,外面更是一步不敢走。连尖耳朵推门进来,木板门发出的吱嘎声音都吓得她瑟瑟发抖。
这些天,只有尖耳朵来看他,每次来,都带些吃的喝的。
小姑娘没有和尖耳朵说过一句话,这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莫名其妙送给她一件漂亮的衣服,莫名奇妙三番两次来看她,她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份温暖,已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了。
对尖耳朵而言,他只不过在帮忙照顾丑黄的可怜朋友。
长尾巴知道尖耳朵三番两次往镇上跑,很生气,骂他,知不知道危险啊。你以为她肚子里怀的是丑黄的种吗?
尖耳朵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对每次来,小姑娘的哥哥嫂嫂对著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他也没想过原因。
长尾巴骂他笨,他是很笨,想什麽,就去做什麽了。不做,他觉得十分难受,心里会一直不安宁。小姑娘的哥哥嫂嫂指指点点说的是什麽?小姑娘究竟生了什麽怪病?尖耳朵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可怜的人类小女孩,只会在他到来时候,才会眼睛眨巴眨巴泛出泪花,慢慢吃他带去的东西。
异种奇闻 21祸生
素忘名来妖镇的时间在又十天之後。他向玄英请命,玄英便指了几十名弟子随他北上。
几乎和石头坪发生“瘟疫”时的怪病症状一样!怀孕!更准确的说,是腹部变大,因为身体里面寄生了异物。
──这个结论,是素忘名花了很多的时间才得出来的结论。他去妖镇,便是查证。
目前,尚无一人死亡,这和之前昆仑山下的情况不一致。“仔细寻因,小心取证,勿打草惊蛇,累及百姓。”这是玄英听了素忘名汇报後说的话。
妖镇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是什麽地方,他们都很清楚,一个处理不当,或许引发的就是三界大规模的纷乱。魔巴不得乱,神坐视不了,位於中间的修道人,若是引子,便要做了导火索。十分不妙的暧昧位置。
“是。”素忘名领命。
玄英却不知道这个大弟子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修了什麽秉性出来,看著温和可亲,行事却雷厉风行。
素忘名到了妖镇,马上见了镇上的理事人,要求把同一夜“孕子”的人聚集到一处,他说那些均是得了怪病的人,需要隔离救治,不然会传染蔓延,全镇的人都逃不了。
镇上的丁保一户户搜人,很快搜到了丑黄的小朋友家。
哥哥嫂嫂领著拿刀带剑的武人,战战兢兢地到了破屋子的外面。门打开了,马上又合上,门口站著一个围著奇怪头巾的小个子男人。
“这个人是谁?”剑尖快指到了尖耳朵的鼻子前。尖耳朵皱眉。
没等尖耳朵说话,小姑娘的嫂子已经陪笑道:“我家妹子她娃的爹。”
旁人一怔:“不是月前怀的?得的妖病?”
小姑娘的哥哥点头:“是,是。”她嫂子按了按嚣张的刀剑,再接了话头,“看他哥给吓的,哪能是月前怀的,分明是几月前怀的,孩子小,那时候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她男人找上门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不,看人也在这里了,是许了人家的。”
说著,妇人扯了尖耳朵直比划。见还搞不定,咬咬牙,掏了些碎银子出来,塞给了拿刀的和拿剑的。
带著鞘的刀和剑不再指东指西,放下来了。
两个丁保一合计,瞪了瞪他们,大摇大摆走了。
尖耳朵要走,被妇人拉住。
“姑爷,你可不能这麽走了!”妇人叉腰道,“我们家好好的姑娘给你怀了孩子,你忍心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吗?”
尖耳朵听不明白。
“你要走,得带著我们姑娘走。”妇人抬高嗓门,“不然,你也看到了。这阵子怀上的,都给当妖病抓了。关到一起可就不好说了,是死是活,爹娘也管不了了。你没这麽狠心敢做不赶认,敢挖不管埋吧?”
尖耳朵听不明白後面,听明白了前面。他迟疑地重复:“你们让我带她走?”
尖耳朵的声音又尖又细,和人类不甚相同,妇人酝酿许久的激昂情绪正爆发,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你不带她走,她们一大一小活不长久。”妇人痛心地道。
尖耳朵犹豫地去推木门,又被拦住。妇人的话还没说完。
“我们家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会针线会做饭会干活,不求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也不能就让人这麽空手白条地给套走了。”妇人叉腰道。她这一番话说得不文不武,样子做作难看,普通人早知道里面埋的花花肠子了,偏碰见个糊涂妖精,一点没听透,继续傻站著。
妇人伸出了手,手指尖油汪汪。妇人啧了声道:“小子,喜金呢。”
“没有。”尖耳朵终於会意了,敢情是要钱,“这个可以吗?”
尖耳朵摸出一个沈甸甸的小袋子出来,袋子打开,里面满是亮晶晶的小石头。於是,妇人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粘著不动了。
“可以,这个可以,当然可以。”妇人喜笑颜开,忙捞了过来,“看公子送给妹妹的衣服,就知道公子是个出手大方的有钱人。”
原来,这妇人自从见了那件金丝银线的衣服後,就存了歹心。
尖耳朵皱眉头:“那件衣服在你那里?”
妇人点头。
尖耳朵道:“那不是你的东西。”
之前不是,现在都是了。妇人喜孜孜地想。
於是,尖耳朵抱了小姑娘走。
看著人走远了,小姑娘的哥哥推了推他媳妇:“那是我妹,我们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过分个头!”妇人给了丈夫一肘子,“得了怪病,留下来也活不了。”
“你不是说是真怀上了孩子?”汉子抗议。
“你傻啊。丫头天天在我眼皮底下转,我能不知道她有没有偷人?分明得的是妖病!你说这也奇怪……连男的都怀孕,这世道真没法活了……”
妇人进了房,倒出来一袋子亮闪闪的宝石,陶醉地欣赏。
尖耳朵把病中的小姑娘带到了妖精的世界,放进了丑黄的山洞。那件丑黄亲手做的金丝银线女服,跟在两人後面,晃晃悠悠落到了洞里的石桌上。
听说好友带了人间的女子来,长尾巴怒冲冲来兴师问罪。
“你脑袋被山夹了!”长尾巴一照面,就揪住尖耳朵的耳朵,“你带个祸害来做什麽!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吗?你不知道她身上有魔气,早被污染了吗?”
尖耳朵抱住长尾巴的手,苦著脸说:“我知道,可是她没地方去啊。留下她吧……”
“哼。”长尾巴恼怒。
“你看她这麽弱,人都害不了,怎麽可能害妖?”尖耳朵道。
长尾巴磨牙齿:“我想到办法了。人间的事,妖界也听闻了,长老们正琢磨呢。连昆仑山的道士都打包过来伏魔了……这女娃既然怀的是魔胎,刚好可以拿去给长老们研究,说不定能找出个眉目。”
尖耳朵不管自己被揪住的耳朵了,拦腰抱住长尾巴:“不准去说!说了,她就活不了了。先……先等生下来吧……我和你一旁看著,怕什麽?”
长尾巴扁嘴巴。
尖耳朵是遗腹子,他娘生他的时候,是在野地里,被兽抓得血肉模糊,死了,他还在他娘胎里,是被走过路过的妖精救了,尖耳朵才活下来。
长尾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尖耳朵才会比较傻,比较喜欢小生命。
长尾巴不吭声。
尖耳朵笑了。
长尾巴是狐狸精,尖耳朵是猫妖。他们一起照顾一个住在黄鼠狼山洞里的人类女孩子,真乃怪哉。
异种奇闻 22魔化
人类小姑娘在妖精界住了下来。得了怪病不过一个月,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
长尾巴看著床上脸色发黄满头汗的小姑娘,对尖耳朵说:“她好像很痛苦。”
尖耳朵看著小姑娘捂著肚子打滚,点头道:“你看著他,我出去一趟。”
长尾巴知道尖耳朵去了什麽地方。镇上,远途来的道士们把病人聚集到一处,日夜看守,统一熬了药给人吃。尖耳朵去偷药了。
小姑娘连续吃了几天尖耳朵偷来的药,不见起色,反而更憔悴了,简直像生命力全部被抽走一样。
长尾巴盯著小姑娘想,是被她肚子里的东西抽走的罢。
小姑娘在哭叫,拽成拳的手拼命敲打著肚皮,长尾巴隐约看到衣服布片下隆起的肚皮在拱动,里面埋著的东西要出来了麽?
没有听尖耳朵提病症最重时会出现什麽状况,长尾巴上前拉开小姑娘乱挥舞的手,拿绳子把小姑娘的手脚绑定,避免乱砸坏了肚子。
等处理妥当,长尾巴凑近小姑娘的肚子,肚皮里面一拱一拱似有活物在顶,传出低低的咀嚼声和咆哮声,再仔细听又没有了,像个好笑的幻觉。
这时候,外面传来振聋发聩的锺声,远在天边,近在耳边,是妖精界召集全员开大会的锺声。平常是不会轻易动用的,一定是出大事了。
长尾巴看了看晃著日光的洞口,再看看床上挣扎得筋疲力尽的小姑娘,施了个屏蔽的结界,听从召唤离开山洞。
尖耳朵今天没有顺利拿到药汁,就回转了。
人间关押病人的地方,不知为什麽看管得更紧了。尖耳朵听见夥房里忙碌的小道士发牢骚。
“这几天,镇上妖气弥漫,走到哪里都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哎呀,就像被无数双眼睛盯著。”
“我们所在的此处煞气最重,出任务的师兄们说妖魔鬼怪横行,都被什麽引出来了。”
“被什麽引出来?”
“……嘘。有大师兄坐镇,看样子,我们掷坤宫在下一盘大棋。”
“下棋我不懂。这药方子,是大师兄的人送来的,你看,连服了这麽多天,好的一个没见著,哀号哭叫的倒不少。”
“别乱说。”
“哼,我看不是救命药,是催命符。”
“……”
道士们说话的声音低下去,尖耳朵的心沈颤颤。它日夜守著小姑娘,自然知道小姑娘的身体状态,是变坏了……
阴霾的天,布满雾气和乌云,阳光被挡在了哪里,根本找不见。
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锺声。出事了吗?
尖耳朵咬咬唇,弃了药,闪身离开。
尖耳朵没有去召集处,他的脚步在中途偏离方向,回了丑黄的山洞。
心绪不宁,感觉要出事。
大风呼呼吹,所到之处安静异常,不安的蠢动重重层层隐蔽在暗角、在心底……在脑海回响。
尖耳朵到达目的地的山洞时候,脚步甚至有些慌乱。和预感一样,察觉到异变的因素。
整个妖精界由地脉的灵气和此间住民的能力共同构成,或昼或夜,温和晴朗,除非结界受到破坏,否则不会出现恶劣如此的变化……
黑狗蔽日,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站在云台上响应召集的妖精们都懵了。流动的黑暗水一样带来绝望和恐惧。那是对於强大未知的本能恐惧。
妖精长老的苍老声音,被鼓荡的风切割成破碎的音符,近乎吟唱的咏叹:“魔王要驾临了,膜拜吧,弱小的族群。宽广的黑暗,无限的力量,永世的生命……除了臣服,我们无可逃避。”
一道光劈开翻卷著浓重黑云的天空,裂开的口子,像一个狰狞的笑容,奔腾的雷声似碾压大地般跑过,大雨骤降。
妖精们噗通跪下,低头,听从自然力量的竞择安排。
心不再抵抗的同时,如影随形的黑暗瞬间包裹个体修炼已久的灵息,呼应体内张狂的欲念,妖气全然释放,能力大增,俱皆融为一体。
长尾巴吃惊地睁开眼睛,妖魔本来就是暗黑界的生物,完全不再压制恶的本能,没想到与功体会助益如此大。
究竟是怎样的魔,没有直接的会面,单凭气息的指引,能令万千生灵迫於威逼的淫威,低下高昂的头颅。
如此强大,才能为王。
长尾巴正全心全意提升自己功体,吸纳黑暗中蕴藏的力量,忽然感应到什麽,心思骤然一跳。他张开眼睛,茫然地看了山洞方向一眼。
尖耳朵……
这家夥没回来吗?没出事吧?长尾巴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看看身边同伴凝神练功的样子,闭上眼睛。
尖耳朵……
不,尖耳朵回来了!结界被动,尖耳朵在呼唤什麽……
啊……
尖耳朵的气息,感觉不到了,尖耳朵消失了!
长尾巴跳了起来,朝山洞方向狂奔。
……山洞里果然一片狼藉。
长尾巴离开时布下的结界消失了,石床上躺著小姑娘,洞口躺著尖耳朵……
都死了。
血腥味,到处都是血腥味!
床上的小姑娘肠穿肚烂,肚皮上破开个好大窟窿,有噬咬的痕迹,搭在床边的手仍滴滴答答的流著血。
小姑娘的脸朝著洞口的方向,皮掀开一半,眼窝深深,眼珠子仍在,露出极度惊惧後的茫然,张著口,像是要说什麽。
洞顶都有血滴嗒嗒往下落,可以想见破开时候刺啦一声,血喷溅而出的情形。都弄脏了。
从石床上拖曳而出的血痕,是怪物爬行的痕迹。
尖耳朵进来时候看见的大概是这副景象,来不及逃跑就受到袭击。尖耳朵的胸口有三四个透骨深的圆孔,汩汩冒血。血很新鲜……
长尾巴蹲下身体,手指探上尖耳朵的伤口,指尖变了红色。长尾巴木然地把手指放入口中吮吸,然後对著死去的尖耳朵道:“有点酸,所以怪物不吃你吗?嗯?”
没有回答。
长尾巴手指微动,尖耳朵变了原形,一只缩成团的杂毛山猫,本来就不怎麽鲜亮的毛发如今更黏答答结块……长尾巴一点不介意,小心地抱起山猫,顺著它的毛道:“叫你别管人的事,你偏不听我的话,你看,坏事儿了吧?以後要乖乖地,知道不知道?”
走出山洞,指向右边的草叶上有血渍的痕迹,长尾巴的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隐忍的神色。
右边是云台的方向,此刻,长老带著族里的人都在云台上等待魔神的旨意。
长尾巴的脚步迈向了左边。
左边是长尾巴的住处。
长尾巴在自己住的山洞前的枣树下停下,在树下挖坑,边挖边说:“你说你喜欢吃枣子,可惜枣树不能一年四季都结果。每次你来找我,其实都是在爬树睡觉,我现在把你留在枣树下,你可满意?对了,上次妖精大会後,我买了一大袋干枣,忘了给你,我现在去拿。”
长尾巴挖了个好大的坑,把小山猫放进垫了好几层锦缎的竹篮子里,和枣子一起,深深埋在了枣树下。踩平了土,就看不出是个坟头。
“笨猫,”长尾巴站起来,满是泥巴的手按了按发红的眼角,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异种奇闻 23破界
长尾巴循著地上斑斓的血迹走,西面,是云台的方向。
天顶上,层云翻卷,戾气集结的中心就是云台,非常低,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那里,妖精们以为找到了他们效忠的魔王,匍匐在云台上。
守卫妖精界的结界越来越薄弱了,随时会被膨胀的戾气挣破似的。
然後长尾巴看见了绝对不会在妖精界出现的……修道人!
三个道士在聚头讨论,他们面色严肃,如临大敌。
长尾巴见三个道士分头散了,便继续往西走。草叶上斑驳的血迹近乎消失了,但是长尾巴直觉魔怪去了迎接它降临的云台。
闪身而过的某个道士在长尾巴身边停了下来,肃容道:“你身上有魔的气息。”
长尾巴充满敌意地立在原地。哼,现在这空间哪里不充满了魔的气息?废话!
道士打量他:“你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人的嗅觉不灵,不易察觉草叶间的魔息,长尾巴身上沾了尖耳朵的血,格外浓重,故被辨识。
道士步步紧逼,长尾巴脚步後撤。
“狐狸,问你呢!”另两个道士也出现了。
见长尾巴不答,两道士马上动起手来。以一对二,长尾巴根本支持不住。
站在旁的是最初和长尾巴搭话的道士,他焦虑地望了眼天,催促:“别管他了!你们快走!打开结界,让外面的人进来!”说完,御剑往西。
强行打开结界吗?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长尾巴心内冷笑。西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道士想必发现了……
长尾巴变作狐狸原形,疾奔。
云台上,进行了一场真正的祭祀。以血和命为名的祭祀。
阴霾渐散,一线阳光从破开的穹宇洒落,覆盖所及的土地。
浓稠的红色的液体染红了云台和通向云台的宽阔石阶,渗进石缝草隙。
没有声音,连风都静止。
道士拾级而上,脸色惨白,握著剑的手发抖。
害怕吗?还是可怜妖精?小狐狸跟在道士後面跑。
云台上的妖精们或跪坐或匍匐,没有任何抗争。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有个血窟窿,是谁能在一瞬间取千百妖精的命,令他们神散血枯?
魔怪吗?什麽样的魔怪!
道士伸手一触,他脚边的一具妖尸瞬间化灰,弥於无形。道士皱眉,这种死法,是受害者在死前被夺了元丹吸走功力所致。
什麽样的魔怪能同时吸纳众多的元丹和功力而不自爆?!道士感受到恐惧。
呵……我若不顾笨猫,直接来示警,它们也逃不过……小狐狸冷冷地想,一起死吗?也好……笨猫,我们都来陪你了……
长尾巴重新幻化人形,站到道士身边。
“刚出世的怪物,从人的肚子爬出来,就有了这样的力量!你们修道人,拿它一点办法没有吗?”长尾巴嗤笑。
“刚出世?”道士脸上堆满不可置信的惊疑未定。
“是啊,若它真是魔,喝越多的血,就越强壮,吞食越多的元丹,化为已用,就越厉害,呵……”长尾巴想到什麽,忽然转头,“你们修道者……抓了那些大肚皮不杀,养著好玩,还是等候魔乱现世?”
“怎麽会!我们……我们是想救人,医好他们,没有人能擅定别人的生死!没有亲眼见,怎能认定他们怀的俱是魔胎……”道士喘了口气,说服自己一样艰难地道,“我们的人都在外面,来的都是掷坤宫的精英,只要结界打开,就能把魔灭掉!”
“没有妖精法印的人,进不来结界。越强烈的撞击,会引来越强烈的反弹,”长尾巴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坐下,道,“布下结界的长老们都死了,没有人能进来,没有人能出去。”
“妖精法印是什麽东西?……我们师兄弟三人是从地下的裂隙进入结界内,通过时,缝隙就消失了。”道士焦急道。
“异变。”长尾巴刚说,地面忽然塌陷,云台软糕样被揉烈,柱子纷倒。长尾巴坐著不动,不眨眼地看著面前一切道,“像幻境,构建它的人不在了,自是扭曲、崩裂……”
“晚了麽?”道士大喝一声,掌气一推,把坐著等死的长尾巴送出了最先崩塌的云台,“走啊!快……”
长尾巴诧异地抬头,心惊地看见一只褐色的庞然大物挥舞著无数丑陋的触须,整个云台像玩具一样被拍碎。
那样的东西!是丑黄的小姑娘能生出来的吗?!
“快走啊!”
道士持剑和怪物斗著,身影不时在空中腾挪,躲避蛇一样的触手。
长尾巴发现自己还能跑,跑起来还挺快。他朝结界的边缘跑。
还没晚,还没晚,还没晚……我能打开结界!
希望道士们能帮笨猫你报仇!长尾巴冲到界墙边,跪在石像边喃喃自语。
一只跪著的九头兽石像,嘴里叼著个石杯。
所谓“妖精法印”指用妖精血所下法咒,可引领外人出入一次此间结界。
破除外围结界,另有法门。
只要把兽像所叼石杯盛满妖血,结界就能打开了。长尾巴盯著因为承接他的血後,变得透明的杯壁,使劲掐手腕上割开的伤口。
杯子不大,血似永远也灌不满,一层层粉红色的氤氲,慢慢从杯沿升起,映得兽眸也变了红色。
长尾巴晕倒的时候,看见了几丈开外,厚厚的壁障消失,素衣白袍的道士们踏进了面目全非的妖精界。
长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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