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忙,每隔一两天,他总会拿些吃的跑去找那瞎丐,尽管那瞎丐总是冷淡淡地不大理睬他,尤其每次被流氓殴打戏弄後,瞎丐更会找地方躲起来,即使被立秋找到,也会对立秋显得很是抗拒,跟从前受伤的小雪一样,即使立秋常常喂它,小雪还是会抓他咬他。
但立秋最後也带了小雪回家喂养,这头瞎眼的猫儿野性戒心渐除,变成了立秋小时候最好的良伴,即使瞎了眼,小雪仍是一流的捕鼠能手,经常衔著猎物,骄傲地向立秋邀功讨赏,要立秋赏它乾鱼…
立秋很了解受伤野兽的心态,(左临风=野兽?) 因此并未将瞎丐的冷淡放在心上,反而越看越觉他跟小雪相似,为了使瞎丐放下戒心,立秋一有空便跑去找瞎丐,有的没的f扯一番,有时说些祖母和小雪的事,有时说说乡间的趣事笑话。只要立秋有「食物」这法宝在手(这怪叫化是不要钱的),瞎丐总会静静的待在旁边任由立秋自说自话,到後来相处日久,瞎丐吃饱了心情较好的时候,也会不时的跟他聊上一两句。
现在,这瞎丐终於住到立秋家里,立秋心里的兴奋只怕比左临风更甚,他不但寻回他的「小雪」,也寻回一个「家」,一个不再只有冰冷孤寂的家…
一想到这里,立秋忍不住心中欢喜,伸手往左临风後颈搔了几把。
「你怎麽老是爱乱抓人头颈?」虽然被搔抓得很舒服,左临风仍是对立秋这惯性动作很是不解。
立秋可不敢说是他搔小雪头颈搔惯了手,便恶人先告状的捉著他,故意翻开他的衣领左找右找的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别人给你抓痒的吗?我怕你这懒鬼又偷懒不洗澡,要好好检查你身上还有没有虱子!」
左临风一听,气得脸也红了,发狠挣脱立秋的手跑了出去,立秋笑嘻嘻的拿出个小纸包儿,追在他身後道:「这里有好香的麻酱烧饼儿,你要是生气,我只好一个儿吃光它了!」
「你休想!」左临风飞快的转过身来,敏捷地用两手手腕一下夹起纸包,将纸包抢到怀里,欢呼一声,打开纸包,抓起烧饼便吃,十足像头猎食中的猫儿…
「瞎小子,一会给你洗澡好不好?」立秋趁他吃得津津有味时道,他非常清楚,左临风在吃东西的时候最好说话。。
「好。」
「一会帮我洗碗好不好?」
「好。」
「顺便收回晾的衣服好不好?」
「好。」左临风只顾著吃,立秋要他干甚麽也只懂说好。
「这个人果然是小雪托世,只要有吃的便是饲主…」立秋望著正满足地舔著手上饼屑的左临风叹气,真的有些怀疑他会不会「喵!」的一声叫出来。
番外篇:棉衣
多久没过包子的滋味,左临风已记不起来,热汤茶饭是甚麽东西,他更早已忘记,连饱餐一顿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奢望,可以讨些剩菜剩饭填肚已叫运气不错,要是连剩饭也讨不到时,便只好走到饭馆後巷的垃圾堆中,掏取食物残渣充饥。
他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活著,更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别人的欺压谩骂,感觉也是模模糊糊的。自己身在何方,在干些甚麽左临风也不大清楚,像野兽一样,饿了便找吃的,倦了便倒下睡觉,餐风露宿,饥寒交迫的困苦日子,他也是了无感觉,因为他根本甚麽也不愿去知,不愿去想,连自怜自伤也没有,空洞得连自己的「心」也不知去向…
他就这麽靠著墙角,不知呆了多久,直至肚子饿得难受,他才记得怀里还有两个少年给他的包子,他掏出来小心地慢慢嚼吃,因为他不知到甚麽时候,才有下一顿吃的…
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饿上多久,那少年竟又寻来,给了他三个窝头,还告诉左临风,他的名字叫立秋。左临风起初也无心去记那少年的名字,可是那个叫立秋的少年,每隔两三天便跑来给他些吃的,还会守在他身边,以防别的乞丐来抢,一边嘴巴里哔哩啪啦的废话说个不了。在食物面前,左临风是完全没抵抗力的,只要有吃的,立秋那小子再罗嗦也不要紧。就这麽一来二去的,左临风人再痴呆,也总会记得这个既好心又罗嗦的奇怪少年。
渐渐地,从旁人的f谈和立秋的说话举止之中,他得知立秋不是甚麽有钱少爷,只是个父母双亡,靠著双手打工过活的穷苦少年,左临风开始奇怪,这穷小子为甚麽要长期照顾一个跟他无亲无故的乞丐?
连左临风自己也不知道,他完全麻木封闭的心灵首次对外界的人事有了感觉,不知不觉间留下了这穷小子的印象…
隆冬,刺骨的寒风刮得行人也不愿留在街上,不是躲到酒馆里去,便是回到温暖的家里,左临风呢?他仍旧只能躲在暗巷一角,饿著肚皮挨冷,然而可悲的是,天气虽冷,也不能真的把他冷死,经过百日寒潭浸骨的人,连想一死也绝不容易。
可是在立秋眼中便不是这麽一回事,缩在草堆中的瞎丐,身上只盖著那麽几块破布,更连个可以取暖的火堆也没有,他真的担心他活不下去,可是瞎丐居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冷漠神气,不但不肯向人乞求援手,连自己的死活也不怎麽担心,这人的脾气也真是怪僻得可以。
「这几天天气好冷,你又多少天讨不到吃的啦!」立秋说著,把一个热腾腾的烤蕃薯塞到左临风手里。
左临风像平常一样说了句多谢,已大口将蕃薯连皮咬吃起来。
「吃慢点,我这里还有…看你啊,只得这麽一个草窝子,连张像样的被子也没有,怎麽过得下去…」立秋说著脱下身上的棉衣,盖到左临风身上。
棉衣带著立秋的体温包围著他冰冻的身驱,陌生的温暖感觉,灼痛了他的灵魂…
立秋见他忽然停下进食,怔怔的发起呆来,不禁大感奇怪:「喂!你怎麽啦?你走得了的话,不如跟我回家住几天避避寒吧!我屋子有火炉子,棉被儿…」
「火炉子,棉被儿…」左临风像个傻子一样,无意识地重覆著立秋的话。
「对啊,我们一起回去,烧些滚热的稀饭吃…」立秋热心地拉起他冷得冰一样的手。
温暖的小屋里,有火炉和被子,热腾腾的食物,热诚善良的友伴…左临风漆黑的眼前浮现出明亮窝心的画面,真的是无比的吸引…但同样无比的讽刺锥心…
当日他拥有倾世之貌,足可敌国的财富,权力武功无不令人既羡且怕,但尽管拥有一切,他却无法得到一个人的心…
到如今,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残废乞儿,他纵然失去一切,亦不稀罕别人的怜悯,这乞来的怜悯…他不需要…
「哈哈!哈哈哈!」左临风突然大笑起来,脏污的面上却连半丝笑意也没有,在高亢得刺耳的冷峻笑声中,他慢慢从草堆中站起,一身伶仃瘦骨在寒风中挺得毕直。
平时的他总是或蹲或坐的瑟缩街角,就算站起行走也是拱肩缩背,双手扶著木杖低首而行,立秋从未见过左临风站直身子,直到此刻才发觉原来这瞎丐比他还高好些。立秋一见他站起,欢喜无已,拉著他便走,不料左临风一下挣脱立秋的手,掉头而去。
「喂!你往哪里去?我家在那边啊?」立秋忙叫。
左临风不知寒冷似的,迎著刚飘下的雪花拍手狂笑:「天为被,地为床,要我到你那牢房去干麽?下雪了,正好给我做被子,白茫茫的一片多好啊!甚麽也看不见,甚麽也没有…甚麽也没有,真好…」
「瞎小子!」立秋见他疯疯癫癫的,不觉有些害怕。
左临风对立秋的呼唤听而不闻,自顾自的在雪中且舞且行,风声中响起他如哭似歌的吟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与其散发弄扁舟,不若冰雪成新酒,尽浇古今愁…尽浇古今愁…」
左临风在漫天雪花中踏步狂歌,乱发与破衣随寒风飘飞,孤傲而落寞的悲凉歌声响彻暗窄的陋巷,在悲鸣似的北风呼啸衬托下,歌声更是无边的荒寒落拓,凄绝处令人闻之心酸。立秋完全不懂他在唱些甚麽,但不知怎地,眼泪已在不知不觉间潸然落下,直至他的身影在暗巷尽头消失,清亮的悲歌亦渐被风声掩盖,立秋仍失神地呆在当地,心情久久不能平伏。
这天之後,立秋整整半个多月再没见到左临风的踪影,不但他平时行乞的大街,连暗巷的草窝他也没再回去。立秋在镇上找了又找,到再找到他时,他已冻饿憔悴得不似人型,立秋怕他又忽然发起疯来跑掉,不敢再叫他回家,只匆匆的跑去买了几个馒头给他,又将那天他丢弃在雪地里的棉衣盖回他身上,然後一溜烟的走了,像是生怕左临风不肯要似的。
「牛一样的古怪小子!」左临风有气没力的低骂(他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人却不争气地拿起馒头便啃了起来,馒头是刚出笼的,热得有些烫手,但仍不比身上棉衣热暖得叫左临风扎心,他连「生存」的力气也早已失去,还那有馀力承受这棉衣上的温暖?
他狠狠地扯下身上棉衣,却扯不下留在心头的点点暖意…
番外篇:狐仙 (1)
「这些乡下人真是的,甚麽东西也拜,连狐狸蛤蟆也盖个庙来拜!」雪凝碧手指前方的一座「五仙祠」1不屑地笑。
云雩笑道:「很多地方也有拜狐仙的习俗,我家乡也不例外…」
「你家乡也拜狐仙的麽?雩哥,你家乡在哪里?怎麽没听你提起的?」雪凝碧跟他成婚数年,但很没听他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不禁动好奇。
云雩随口答道:「我离乡时年纪还小,已记不清是那乡那县了,只记得村里的人不时说些狐仙鬼怪的故事吓唬孩子,可惜一场大旱,逼得举家逃荒,结果爹娘都死了,剩下我一人到处流浪,不是遇上恩师,我也不知流落到怎样了。」
雪凝碧虽是聪慧过人,又怎估到她的丈夫会对她撒这漫天大谎?亳不怀疑地道:「雩哥小时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幸好遇上师公他老人家…不如你带我去拜见师公好麽?我也想见一见师公这位世外高人。」
「你不是早见过了麽?他就是你那位风哥啊!」云雩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好道:「恩师向来行踪无定,连我也不知他身在何方,只说有缘自可相会,说不定在某一天里,他会突然出现在你我面前。」
云雩这句话倒是不假,左临风失踪多年,身在何方他真的不知。雪凝碧不知就里,一脸向往的道:「师公他真潇洒,是了,他是个怎样的人?」
云雩道:「他是个像狐仙一样的人…」
雪凝碧一双美目张得大大地奇道:「雩哥,你怎麽把师公说成妖怪?」
「师父他来无踪,去无影,高兴时救人,不高兴便捉弄人,脾性就像狐仙一样,当初我遇上他时真的以为是遇上狐仙,要被他抓到山里吃掉,大叫:大仙饶命,气得被师公打我嘴巴…」
雪凝碧听得格格娇笑:「原来雩哥小时侯这麽笨!」
云雩靠近娇妻笑道:「正是笨人才有傻福,不但有个好师父,还讨到这麽一个如花似玉的聪明妻子。」
「你只会耍嘴皮子讨好人家!」雪凝碧似嗔似笑的横了丈夫一眼,云雩轻握著她春葱般的纤手,心中想的却是当年的「小狐仙」…
那时的云雩还只是个叫「四牛」的厨工小厮…
一切由一只烤野a开始…
十四岁的四牛虽然每天都在饭馆里做学徒,可是热汤茶饭从没他的份儿,每天吃的全是客人的剩菜冷饭,今天不知那里来的运气,在山边捡柴时居然抓到一头伤了翅膀的野a,四牛自然也不用客气,当场生起火来弄野味吃。
「这烤a啊,只怕连师傅也没我烤的香!」看著滴著油脂,香气四溢的烤a,四牛「咕」的吞了口口水,谁知他刚想试一下a熟了没有,忽觉眼前一花,似有青影闪过,同时手中一轻,烤a竟失去踪影!
一个穿著白狐裘的青衫小男孩,坐在四牛身前不远处,手里拿著他的烤a大嚼!
四牛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个不知那里来的小男孩真的抢了他的烤a!四牛心中大怒,可是那男孩儿年纪既小,样子更是精致得玉娃娃一样,叫人怎麽也生不了气。
「a还算细嫩新鲜,可是翅膀伤了有瘀血,吃起来有些腥气,烧烤的工夫不坏,可惜不会调味,淡巴巴的白糟塌了好东西。」那小男孩在埋头大嚼中道。
男孩不说还好,一说四牛登时火也来了,这孩子是甚麽人来的!抢了别人的a还在挑三拣四?!
「岂有此理!小贼!你竟敢偷你大爷的a!」四牛捋起袖子冲上前去,满心想吓那男孩一下,不料手还未碰到他,人已被男孩不知用甚麽法儿摔了个大b斗!
「谁准你的脏手碰我的!」男孩抬起头来喝道,他年纪虽小,但一双碧瞳精光闪闪,顾盼间竟有著一股凌人的威势。
「这孩子的眼睛竟然是绿色的,真是古怪有趣!」四牛瞧著男孩的奇特的双眼呆了。
「大胆!」男孩怒道,他的手才扬起,小脸突然现出痛楚的神情,四牛看到他青色锦袍里血迹不住扩大,玷a了洁白的狐裘。
「你…你身上有伤啊!我帮你包…」四牛惊叫起来。
「别碰我!」四牛的急呼跟男孩的叫声同时响起,当四牛的手碰到男孩的衣襟,男孩竟然无力动手反抗,他心中气急,胸口伤势转剧,登时晕了过去。
番外篇:狐仙 (2)
男孩再醒来时,只见四周昏沉沉地,人已在一间破板房中,身周堆满木柴木炭,还有些破烂杂物,到处又是蛛网又是灰尘,自己躺在角落里的一堆乾草上,身上披著件粗布破衣,盖著条破旧发臭的毡子,冷风从木板缝角ㄕj进来,鼻里尽是油烟霉臭的味道,从前受u的石室跟这里相比,简直是了不起的好地方。
「这是甚麽鬼地方!」男孩骂了一句,胸口又痛了起来,却发现腰胁和左胸的伤口,全都好好的用布条包妥当。
「是谁呢?…」男孩心中奇怪,但这种猪窝一样的地方,他可连一刻也不想逗留,想也不想的便从草堆上爬起,谁料脚下一软,人已摔回草堆上,胸口中掌处阵寒阵热,疼得男孩眼前金星直冒,险些再次晕倒。
「哎,你怎麽乱动起来!」随著木门开处,四牛赶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男孩。
「我不回去!死老头…咦?!」男孩骂了两句,终於发觉不对。
「我是死老头麽???」四牛叫道。
「臭小子…原来是你…扶我起来。」男孩喘著气说得好不辛苦,但语气神情仍是傲慢之极。
「早扶了啦!年纪小小,一点礼貌也没有,你家里的大人没教你的麽?」四牛唠唠叨叨的责怪,男孩碧眼一瞪,低喝:「闭嘴!」自行盘膝坐好,冷冰冰的向四牛道:「在我醒来前,不许走动也不许出声,不然我要你的命!」说罢便合上眼,不再理会四牛。
不是男孩有伤在身,四牛早一巴打了过去,但男孩的恶劣态度仍是叫他气往上冲,一串粗话只待冲口而出,猛见男孩沾著草屑灰尘的俊脸上,焕起玉一样的晶莹冷光,四牛还以为自己眼花,定神一看,那荧荧的光气更是明显,男孩头顶也渐渐地冒出丝丝白气。
「我的娘!这…这是甚麽人…他是人吗?」四牛看著这男孩的诡异情状,不禁心慌。
「天哪!难道我背了只小大仙回来?是了,如果是普通男孩,那会漂亮得这麽邪气?怎会有这麽精雅华美的衣饰?连鞋儿金q绣花不算,还嵌著好几颗小指头大的明珠,找遍镇上也没人这麽n气!要说是王孙少爷,应该仆人奶子一大堆,怎会独个在山邑绎]?还受了刀剑重伤?糟了,糟了,这小家伙说话老气横秋,一定是从道士手里逃出来的小狐狸,看起来十岁也不到,其说不定已活了好几百岁…」四牛越想越是害怕,为一时冲动,将头狐仙带回来而後悔莫及。
「我早该想到的,绿色的眼睛!分明就是狐狸眼嘛!我怎会这麽笨…」四牛胡思乱想间,肩头突然被打了一下,四牛大吃一惊,慌得磕头叫道:「狐仙少爷饶命!」
「臭小子!你要死了!竟敢说我是狐狸精!」刚醒来的男孩怒道。
「是!是!是小的该死,少爷不是那个,是大仙才对,大仙饶命!」四牛哭丧也似的道。
瞧著四牛那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男孩不禁好笑起来,暗想这乡下蠢材当足自己是狐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於是抬头挺胸,装成一副高傲神气,眼尾也不扫四牛一下的道:「你这小子把本大仙关在这种地方,本来罪无可恕,不过念在你救我有功,本大仙有恩必报,也不跟你计较,你先告诉我,这里是甚麽地方,你叫甚麽名字。」
「这儿是青阳县的双桥乡,这家店叫来福居,是乡里有名的菜馆…」四牛诚惶诚恐的禀告。
「来福居?这名字真是俗不可耐…唔,你又是甚麽人?」男孩噘起那骄傲好看的嘴儿道。
「是!是!小的叫四牛,是这儿大厨张胖子的学徒…」
四牛还未说完,男孩已忍不住笑出声来,碧色的瞳眸光芒流转,映衬著那莹玉般细致精巧的小脸,尽管身型幼小,已美得脱俗超凡,完全不是世间所有,除了狐仙,四牛再想不出甚麽人会有这般容貌。
「这算是人的名字麽?一条牛还不够蠢,四条牛!那会笨到怎样啊?」男孩笑不可抑。
四牛被他笑得红了脸,一时忘了害怕,不满道:「牛不是蠢!是有力气啊!你的名字挺了不起麽?」
「我的名字当然…呸!你这蠢牛配知道本大仙的名字麽?光有蛮力有甚麽用?看!我要摔你一交!」男孩的小手不知怎的一扬一推,四牛便应声摔倒。
「你使诈!不算!不算!」四牛爬起来嚷道。
「蠢牛!」男孩骂了一句,等他站好,右手一晃,四牛只觉膝间一麻,「腾」的一声,人已仰天摔了一交。
「服了麽?」男孩微喘著道,他内伤未愈,这两下虽说是以巧劲摔倒四牛,但也牵得他伤处甚是疼痛。
「大仙法术厉害,四牛服啦!」摔得灰头土脸的四牛忙道。
「你乖乖听本大仙差遣,我不会害你,先给找我个好地方住!」
「大仙怎麽不回庙里去?再不然我送你到乡里最好的双桥栈投宿罢!」
男孩怒道:「有坏人要抓我,我怎可以投栈露面?」
四牛傻楞楞地道:「有道士要抓你麽?」
男孩没好气的道:「臭道士有甚麽可怕?那是山里的一群专吃孩子的老妖,他们要捉我关在丹炉里烧哩!我好容易才逃出来,被他们抓回去便不得了!」
四牛担心道:「原来妖怪也会大吃小的…大仙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甚麽妖怪啊?」男孩真想赏这蠢牛一巴掌,但此刻危机四伏,可不能随便闹事,他想了一阵,蓦地灵光一闪,问:「你带我到这里来有没人知道?」
四牛马上道:「当然没有,我师父火气大得很,被他知道了可不得了,所以才要委屈大仙你在柴房里,啊哈!不如大仙你用仙术吓师父一下,肯定师父不敢不好好招待大仙。」
番外篇:狐仙 (3)
男孩暗想:「老妖怪们都知我平时差一点的地方也待不住,怎麽也想不到我会躲在这小菜馆的柴房里,这儿没人来往,又不愁没有吃的,只要躲个十天半月,到我的伤好了,那时海n天空,本少爷想到那里便那里去,可是这十天半月怎挨啊?」男孩四下望了一望,住柴房虽然难挨,但那些「老妖怪」更加可怕,他暗叫一声:「晦气」,才对四牛道:「别惊动任何人,千万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说到这里,男孩的肚子响了起来,四牛为难地道:「小的本来预备了些馒头,但好像不大合大仙的胃口,厨房里倒有活a,可是被师父知道了便麻烦…」
「笨牛!谁说我要吃活a了?快拿馒头来!」
男孩一喝,四牛马上跑到外面拿吃的去,弄了些馒头a蛋2给他吃。虽然不满意,男孩总算填饱了肚子,他吃饱之後,摘下鞋头镶的三颗珍珠,向四牛道:「你明天拿去换几i银子,给我买两身衣裳,最好多买件风麾给我当铺盖。顺道留意一下,有没人在镇上打探我的下落,我这双绿眼睛麻烦得紧,谁见了都会认得,那些妖怪们在这里找我不到,从快便会追到别处去。」
四牛答应道:「我替大仙留神便是,不过这三颗珠子太贵重了,拿大仙破了的袍儿上那两颗金扣子便足够有馀。」
男孩对钱银毫无概念,对四牛的罗嗦好生不耐,道:「真烦!两样一起拿去,瞧著办罢!」
四牛暗叫:「我的乖乖!别说买衣服,只怕买房子也够了!」
男孩任性顽劣,挨打受罚通通不怕,可是惯於锦衣玉食的他,整天闷在这藏肮脏昏暗的小柴房里,真个比坐牢还要难受,渡日如年的熬了几天,身上的伤好了一多半,这天刚打完坐,嗅到厨房炒菜的香味,不由得馋得直吞口水:「唔…这是糖醋鱼块,双冬炒a甫,香酥鸭儿…没用的死笨牛!一天到晚只会拿些a蛋馒头给人吃,又冷又乾的难吃死了!你不拿给我,我不会自己找吃的麽?」
虽然功力只回复了一半,菜馆里的人仍是连他的影儿也摸不著,两下便弄了盘酱蹄膀和荷叶饼儿,拿回柴房吃个精光。刚弄好的菜眨眼便没了影踪,闹得整个厨房里疑神疑鬼,互推不是,只有四牛心知肚明,那「小狐仙」终於忍不住作怪了。
「我的好大仙,好祖宗,你不是说过要别惊动人的吗?怎麽又跑出去惹事啊?」打烊之後,四牛忙跑到柴房里去。
「死笨牛!本大仙的事到你管麽?」「啪!」的一声,四牛脸上已清清脆脆的吃了一记耳光,男孩却在大发脾气:「这种鬼地方,用八人大轿请本少爷也不来哩!天天烧饼馒头啃的人舌头也坏了,要茶没茶,要水没水,地方又臭又脏,草杆子刺的人又痒又痛,到处都是耗子蟑螂,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小声点,大仙,小声点!」四牛只怕男孩的吵闹会惊动他的师父。
「你那臭师父有甚麽了不起,本少爷受够了!」男孩说时碧眼电一样的向门外一瞥。
破锣般的骂声跟著响起:「直娘贼!这几天你鬼头鬼脑的,老子早知你这小杂种有古怪!操你奶奶的!原来藏著只小兔崽子在这里,偷老子的菜吃!」
四牛一转头,只见师父张胖子双眼瞪得铜铃一样,不由分说的,一手拿了块硬柴往四牛身上乱打,口里a言秽语骂个不停,男孩从未听过这些市井粗话,也不懂他在骂甚麽,被骂得怔怔地,只知总不会是甚麽好话。
四牛被打得杀猪般叫:「师父听我说,别惹怒小大仙啊!」
张胖子怒火头上那听得进去?一面乱打一面乱骂:「这小杂种是大仙的话,老子就是玉皇大帝,操你娘的杂种贱胚,你扯这大谎骗谁!」
「胖老头,你骂我麽?」男孩带著怒意的清脆语声响起。
「骂你这小杂种又…」张胖子未骂完,四牛只见青影一晃,男孩似乎动了一动,张胖子已惨叫一声,住後飞跌,倒在地上之後便再也不动,连胸口也没了呼吸。
「大仙!你杀了师父!」四牛又惊又急。
「杀个把人有甚麽了不起?谁叫这臭胖子骂我!」男孩若无其事地道。
「我还以为你是好的小狐仙,谁知你这麽凶残成性!」张胖子脾气虽大,对四牛却有收留教艺之恩,突然被男孩所杀,惊怒攻心下忘了恐惧,顶撞起那「小狐仙」来。
「笨牛,你骂我麽?」男孩还很有趣似的道。
「骂你又怎样?顶多把我一起杀了罢!」
男孩碧眼望了四牛两眼,道:「这臭胖子这几天又打你又骂你,我替你杀了他不好麽?」
「他是我师父啊!」四牛快哭了出来。
番外篇:狐仙 (4)
「师父便不能杀的麽?我才巴不得宰光那些老妖怪呢!」男孩喃喃的说著停了一下才道:「本大仙有法子救你的臭师父,不过…」
四牛看出一线生机,忙没口子的应承:「大仙有甚麽要求,只管说出来,小的拚了命也给你办妥!」
男孩露出雪白细碎的尖尖牙齿,凑近四牛阴森地道:「我不要吃活a,我要吃活…」
四牛只道男孩要吃掉他,只吓得面如土色,簌簌发抖道:「大仙饶命!」
男孩不屑地道:「你不是说我要甚麽也行的麽?不中用的笨牛!吃了你连我也变笨了怎办?听好了,本少爷要吃活鱼做的鲜笋鱼禳a凉菜要糟鹅掌翼,水晶肘子,凉拌干丝,热荤要香酥鸭子,酱爆里脊,葱烧鱼唇,a煨白菜,最後来个杏汁银耳做甜汤…」
好不容易等男孩点完了菜,四牛才松口气,但还是战战兢兢的道:「小的马上给大仙去办,不过,大仙可以救师父麽?」
「一桌菜就想我救他?我还没说完哩!做完菜,给我将房间收拾乾净,找个乾净的澡盆,准备热水香皂,谅你这里也没雪兰香膏,这次将就点好了,整整十天没洗澡,身上全是血腥臭气,本少爷不臭死也快痒死了…」男孩说著,掌上运劲,忽指忽掌的在张胖子身上拍了十数下,张胖子张口吐了口瘀血,脸上登时有了些血色,微微地自行呼吸,只是还未醒来。
「他多睡两天便会醒来,将他关在这里,让他也睡柴房的滋味!」在男孩眼中,似乎没有比睡柴房更难受的事。
四牛见他真的救活了师父,便忙著烧菜去,幸好材料都是现成的,忙了个多时辰,才将整桌菜弄好,男孩每样都了一口,左挑右剔的贬了一大轮,但菜还是被他吃了一半,他吃饱後才道:「菜做得不怎麽,不过火候控制和刀功底子还算不错,日後我教你两手刀法窍门,保证天下的厨师的刀功都及不上你…」
「真的?」四牛喜出望外,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开间首屈一指的菜馆。
「你好好伺候本少爷,本少爷便教你。」男孩说了这麽一句,又要四牛伺候他擦背洗澡,当足四牛是他的奴仆般使唤,不过四牛平时伺候张胖子惯了,倒不觉怎样,给这美娃娃擦背总比替张胖子洗脚好得多。
「怎麽没尾巴的?」四牛瞧著男孩滑溜溜的小屁股甚感奇怪,但叫他更惊异的是男孩身上的两处刀伤,竟在短短数天内愈合得只剩两道淡红的伤疤!
「大仙果然厉害,连伤也比人好得快多了!」四牛咋舌道。
「这算得上甚麽?没见识的笨牛…」男孩合著眼享受四牛给他擦背洗脚,舒服地吐了口长气又道:「总算活过来了,在柴房那几天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本来就不是人啦!没想到连狐狸也这麽挑剔娇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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