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侧之生死劫[出书版] 作者:天娜
纸条看了又看,才问道:「小顺子,当初在雷山县真的什麽也查不到?」
「回主子,对於巴哈苗寨,县里的汉人了解不多,听说汉苗联姻的也不多,所以实在不明白皇上怎麽会和一个苗女成亲。」
「小林子会以这麽隐蔽的方式提醒我们,就说明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他也弄不清或者他也无法分辨,才会如此小心。但据刚才所见,皇上必定不会是假的,我与他十年夫妻,不会认错。那所谓的异样,到底是怎麽回事?」
「主子,要不要派人再回去查查?」
楚熙然看著手里的纸条,又想到刚才贺兰若明捂住胸口疼痛难忍的样子,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这件事还得要影卫去查。」
「可是影卫向来只听命於皇上?」
「他失踪前,已下令让影卫都听我的,那我就有权支配影卫做事,相信影卫对现在的皇上也有一定的疑虑。」
「可是,这会不会惊动皇上?」
「一段时日内他应该不会发现少了两三个,只要让影月一直留在他身边就行。」
「好,奴才这就去办。」
「等明晚再找影月,今晚不必多事。睡吧,我也累了。」
天承明治十七年,春末。
暗访民间多日的当今圣上在皇後的偕伴下回宫,同时带回一名苗疆女子,册封为贵妃,因贵妃原名向阿朵,故宫中人称之为向贵妃。
向贵妃被封当日,又一道圣旨送入坤宁宫,命住在坤宁宫里的男後楚熙然迁回永和宫,将坤宁宫改赐为向贵妃的宫所。
一时向贵妃冠宠後宫、无人可及。
第三章
永和宫里,众太监宫女正在上下忙碌著从坤宁宫搬东西过来,对於重回永和宫而住,楚熙然倒显得很坦然。
「主子?真的不用找皇上问个清楚?」小顺子有些不安地陪侍在旁。
「问什麽?是问他为何要让我搬出坤宁宫?还是要问他为何要纳个贵妃?又或者是直接问他,到底还要不要我这个皇後了?」楚熙然长叹一口气,看著窗外那些来来去去的身影,无奈道:「若他真是不要我这个皇後倒好办,大不了我一拍屁股走人就是!怕就怕是别的原因。我现在就算要走,也走不放心!」
「皇上最近的行为与过去大为不同,连奴才也觉得蹊跷。」小顺子说的是贺兰若明连续误了几日早朝一事。
楚熙然正思忖著,忽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请了安後说:「皇後主子,太子出事了!」
「什麽?」楚熙然一惊,这才想起这小太监是在毓庆宫当差的,「你说清楚,太子怎麽了?」
「太子连日没见著皇上,心里念得紧,於是悄悄跑到乾清宫去找皇上,谁知正撞上皇上和向贵妃……」小太监的舌头打了个圈,话里有些含糊不清,楚熙然心下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敢情是太子扰了贺兰若明风流快活的时候了。
「之後呢?」楚熙然的脸阴沈了下来。
「皇上一气之下踢了太子一脚,又罚他一个月不得出毓庆宫!太子年纪小,可脾气却倔得很,硬是不肯低头认错,现在还在干清宫门口跪著呢!奴才看这天色快要变脸的样子,要是打个雷落个雨的,太子身娇肉贵有个万一,这可怎麽是好?」
楚熙然扫了眼外头的天色,见乌云密布,还起了凉风,看样子不出多久就要有一阵雷雨。想到太子贺兰若熙才八岁大,他心里是又气又急。
「奴才自到太子身边当差,还没见过皇上对太子发这麽大的火。以前小训斥也是有的,可不管怎样皇上疼太子那是人人皆知,今儿个真不知是怎麽回事,把奴才急得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来求皇後给太子作主。」
「起来吧,还是赶快去干清宫要紧!」
楚熙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带著一干人朝著乾清宫而去。
过了乾清门,顺著汉白玉甬道走到干清宫门口,就看到太子小小的身子跪在殿外,腰板挺得直直的,甚是不服气的姿态。楚熙然疾步上前,蹲下身一瞧,见贺兰若熙的脸上正淌著泪,右边脸颊上居然还有点红肿,可他硬是没哭出一点声音。
「谁打你的?」楚熙然的怒气蹭蹭地往上窜。
「父皇打的!」看到楚熙然来了,太子贺兰若熙瘪了瘪嘴,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直扑到他怀里哭诉:「父後,父皇不疼儿臣了吗?儿臣只不过想念父皇才来干清宫的,可是他宁愿陪那个什麽贵妃也不要儿臣!儿臣想念父皇难道也有错吗?为什麽要打儿臣!儿臣不服!」
面对一个八岁孩子声泪俱下的控诉,楚熙然的心都乱了,只抹著贺兰若熙满脸的泪水安抚道:「琦儿乖,先跟父後回宫去,好不好?」
「可是父皇说没有口谕,儿臣就不能起来。」贺兰若熙伸出手臂擦了下自己的鼻子,使劲抑制住自己的抽泣。
「好,父後就给你讨这个口谕去!」楚熙然起身一脚踏上阶梯,就要往乾清宫的正殿里走进,一边的侍卫见状连忙伸出手臂拦在门口。
「让开,别让本宫说第二遍!」楚熙然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朝里走了几步,两个侍卫一愣,说实话今日的事他们也看不过眼,可是他们不能违抗皇上圣令。
「皇後,请止步!」左边的侍卫说著就要拔刀,却听一个尖细的太监声凑了上来,「主子,让奴才帮您去通传一声可好?」
冒出来的人正是小林子,只见他手里还端著一盅燕窝鸡汤,显然是正要进殿的样子。
楚熙然见小林子一直朝自己使眼色,只得退後一步,说:「通传吧。」
「主子稍等。」小林子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不出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对楚熙然道:「主子,皇上宣您进殿。」
小林子一路将楚熙然引进东暖阁,才在屏风後一俯身道:「皇上,皇後到了。」
「进来吧。」贺兰若明不愠不火的声音传了出来。
楚熙然绕过屏风,就见贺兰若明居然只著一身黄色里衣和向贵妃半靠在床榻上,向贵妃卸了装容,披著一头乌黑的长发,身上只盖著一件紫红色外衫,隐约露出里头的大红肚兜。
楚熙然毫不避讳地打量著向贵妃,姿容虽不算这後宫里最好的,但那份妖娆的风情却甚是撩人。
「皇後,看够了没?」贺兰若明拾起被子替向贵妃裹好,这才放下双脚,等小林子替他穿鞋。
楚熙然收回眼神,看向一直没正眼瞧上自己的贺兰若明,心又凉了几分,慢语道:「皇上好雅兴,大白天就躲在寝宫里享美人之福,却让年纪小小的太子跪在外头,不知皇上准备让太子跪到何时?臣妾也好候著时辰给太子叫御医。」
「皇後是在怪朕?」贺兰若明声音一挑高,不满道:「身为太子,无视宫中规矩,乱闯干清宫,还对贵妃出言不逊,朕罚他怎麽不应该?还是说,太子那些胡话是皇後教的?」
楚熙然听到这终於明白,原来贺兰若明发怒惩治太子,怕是因著太子说了些难听的话冒犯到了向阿朵。
「哦?太子都说了些什麽?不如皇上说给臣妾听听?」楚熙然冷冷一笑,见贺兰若明瞪著自己,又道:「太子说了什麽臣妾是真的不知,不过这朝廷上传著什麽臣妾却不得不知。
「臣妾早晨在太和殿等皇上,下午在御书房也等皇上,可皇上人呢?皇上有没有数过几日没上朝了?有没有看过御书房里堆著的折子快比小山高了!皇上可曾理会过?难道皇上封了贵妃後,准备做个『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昏君了吗!」
楚熙然的话说得极重,却句句在理,即使贺兰若明贵为天子,也辩驳不得,他只得绷紧一张脸,眼神里满是狠戾之色。
「请皇後治臣妾的罪。」向贵妃突然冲出来跪在地上,羸弱的肩膀看起来楚楚可怜,倒像是楚熙然欺负她了。
「向贵妃,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治你的罪吗?」
「你敢!」贺兰若明站起身,挡在向阿朵身前喝道。
楚熙然将他从头看到脚,眼神绕了三圈,方才长叹一声:「皇上,别忘了,後宫是由臣妾作主的!」
贺兰若明狞笑著回道:「皇後,别忘了朕乃是皇上,朕可以给你後位,也可以收回。」
「噢?难道皇上忘了这个吗?」楚熙然从怀中掏出贴身带著的汉白玉龙凤鸡心佩,呈现在贺兰若明眼前,「皇上可还认得?」
「这是……」贺兰若明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求助似的回头看著向阿朵。
「皇上果然把四年前亲自赐予臣妾的玉佩也给忘了?」楚熙然收回玉佩放进怀里,眼里却多了一份柔和,「这是当年分别时,皇上赐给臣妾的。皇上那时说,这个玉佩的正面是龙凤图腾,背面是『天承之後』四个字,它象征著臣妾是天承唯一的皇後,只要玉佩在臣妾手里,就是皇上也不能废了臣妾。
「皇上还说,天承的後位你会替我留著,一年两年又或者是十年二十年,你都会等著我回来。皇上难道也一并忘了?」
贺兰若明没有回答,只看著楚熙然幽深晶亮的双眼,彷佛被吸进去一般。
「现在臣妾回来了,皇上却不记得了?」楚熙然向前一步,靠近到贺兰若明身前,轻轻一笑道:「刚才臣妾说的一切,皇上也都在朝堂上当著所有大臣的面下过旨意,所以即使皇上现在有废後之心,也废不了,除非是臣妾不想当这个皇後了!」
贺兰若明看著忽然贴近的楚熙然,原本充满戾气的双眼渐渐温和下来,而後又是一阵彷徨,正当他无措之际,楚熙然又道:「若明,难道四年一过你都忘了吗?」
「熙然……」贺兰若明脱口而出两个字,刚一出神,心口又是一阵熟悉的绞痛,他不得不捂著心口退回床边坐下,大口喘著气,脸上竟是疼得抽搐不止。
「皇上!」向阿朵第一时间扑上去抱住贺兰若明,一边拍著他的背安抚,「皇上,旧伤未好,不宜动怒,当心又复发了!」
就在这一拉扯间,贺兰若明里衣的衣襟向两边松开几寸,楚熙然一眼瞥到他胸口上的疤痕,心里一愣,立刻醒悟那是在战场上,贺兰舍身救他的时候留下的,没想到那麽多年过去,这疤痕竟然还如此明显。
「小林子,快去宣御医。」
楚熙然喉咙一涩,担心著跨步上前,不想自己才走近一步,就听贺兰若明大叫起来:「你滚,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见他似乎疼得更厉害了,楚熙然突然停下身,稍一思虑,又往後退了几步,果然见到贺兰若明的脸色好了一点。贺兰若明的心绞痛彷佛与自己的亲近有关,楚熙然想到此处,拿眼看了看向阿朵。
向阿朵像是知道楚熙然正看著自己,也略一抬头回过眼来看他,「皇後,皇上身体不适,其他的事以後再说吧。」
「以後?那太子还要跪到何时?」楚熙然冷著脸问。
「准他回宫!」贺兰若明缓了过来,只一张脸还有些发白,他软软地一挥手,说:「朕要歇息了。」
「那臣妾替太子谢皇上宽恕。」
虽然还有些担心贺兰若明,但楚熙然知道在没得到雷山县传回来的消息前,他不能妄动,於是最後看了眼房里的两人,又著小林子好生伺候著,这才走出乾清宫,将还跪著的太子抱在怀里,匆匆回到永和宫去。
隔日,皇上就下了旨意,将寝宫搬至养心殿,住於养心殿的东暖阁内,并设立在西暖阁处理政务,同时下旨让向贵妃也搬入养心殿内,赐住体顺堂,但也保留坤宁宫为贵妃正殿。旨意一下,後宫又是一阵哗然,贵妃受宠毫无疑问,其余各宫嫔妃的眉头跟著这个消息蹙得更紧了。
「主子,贵嫔、丽嫔求见。」小顺子打断了正在发呆的楚熙然。
「有何事?」
「只说是来给主子问安的。」
「让她们进来吧。」楚熙然心知这两个女子一定不只是请安这麽简单,但若不宣,估计她们也不会轻易罢休。
「臣妾给皇後请安,皇後万福!」贵嫔穆云和丽嫔霍飞儿齐身问安。
「禀皇後,如今向贵妃独宠後宫,以致皇上连日废早朝,实属祸害!皇後应该按後宫规矩治向贵妃一个妖媚惑主之罪!」说这话的是贵嫔。
「哦?那照你意思,该怎麽判?」楚熙然接过小顺子递上来的茶碗,揭开盖後只低头一闻,又重新盖上了茶盖放到一边。
「轻则打入冷宫,重则一尺白绫!」贵嫔说这话的时候眼也没眨一下。
楚熙然心里冷哼一声,但面上依旧挂著随和的笑容,转向丽嫔问:「丽嫔,说说你的看法。」
「照臣妾所想,不如遣她出宫。一来向贵妃是皇上亲自带回宫的,来历尚不清楚,遣出宫最为合适;二来,若赐死向贵妃的话会让皇後落人话柄,甚至招致皇上怨恨。」
楚熙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自有主张。」
「皇後……」
贵嫔还想说话,却听丽嫔悠悠道:「臣妾先告退了。」
「那臣妾也告退了。」见丽嫔离开,贵嫔眼珠一转,也跟著离开。
两人退出永和宫後,楚熙然又举起一边的茶碗抿了一口,问小顺子道:「你怎麽看?」
小顺子跟著楚熙然在後宫里头打滚了十个年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嘿嘿一笑,说:「照奴才看来,贵嫔有一石二鸟之心,且做事心狠,只可惜她头脑不聪明;倒是丽嫔心思慎密,话语里有挑拨之意,需防著点才好。」
「贵嫔想让我赐死向贵妃,但这样皇上必定大怒,得益的自然是她们;丽嫔一语道破贵嫔心思,看起来仁厚,话语里也向著我这个皇後,可是……遣向贵妃出宫,皇上难道就会不怨我吗?」楚熙然摇著头笑了会儿,站起身走到窗口,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只听他长叹一口气,道:「小顺子,你还记得当年的瑶贵人瑶夕冉吗?」
「记得。」小顺子见自家主子的模样,知道他想起来那些伤心往事,「都过去那麽多年,主子就别往心里去了。」
「不觉得现在与当年很像吗?向阿朵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独宠於後宫,与瑶贵人的情形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瑶贵人是个男的,而向阿朵却是个女人。」
楚熙然沈吟片刻,又道:「一个女人的确要比我更适合主宰後宫,若她没有问题,皇上也真的移情於他,那我会心甘情愿把凤印交出来,然後离开皇宫归隐山林,继续过之前的平淡日子。相信总有一日,我会忘记的。」
「主子……」
「可是,现在的事情却没那麽简单,他的一言一行与过去迥然相反,还有太子的事也让我放心不下,总觉得这里头的事越来越诡异。」楚熙然的双眉锁得更深,「他曾以天子之躯为我挡刀,差点连性命都丢了,现在,就换我为他镇守後宫,即使再难熬,也要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又过了几日,影卫那边传回来了消息。回来的影卫叫影叶,是留在雷山县查探的两个影卫中的一个,让楚熙然吃惊的是,居然是影月带著影叶一起来的。
「影月,怎麽连你也来了?」见影月站在面前,楚熙然心底的不安更重了。
「回皇後,事关皇上安危,影月作为影卫之首责无旁贷,况且皇上失踪前嘱咐过,让影卫全部听令於皇後,此事等影叶报告後,还需主子作主。」影月推了推身身边的影叶,低沈著声音说:「你说。」
「是。」同样戴著青铜面具的影叶走上前一步,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事实一一说出,「湘西一带苗族的分支很多,有尚未开化、不得与汉人通婚的生苗,也有被汉化的熟苗,其中最让人无法接近且藏匿得最深的就是蛊苗。
「据属下和影风分头查探得知,巴哈苗寨只是普通的苗寨,并不懂蛊术,寨子里的苗人和雷山县一带的汉人相处融洽,常有来往。
「可是三年前,巴哈苗寨里的一个汉子在外惹到蛊苗的人,被下了蛊,差点一命呜呼,幸得一个路过的苗人所救,而这个异乡来的苗人就是现在的大巫师。老寨主非常看重他,而寨里人无论大病小病都会找大巫师医治,所以这个神秘来历的大巫师地位很高。
「属下问过许多人後才发觉,除了老寨主外,几乎无人见过大巫师的真实面目。属下和影风觉得奇怪,便四处打探,只查到这位大巫师的蛊术十分厉害,却始终查不到他的来历。」
「他会用蛊?」楚熙然听到这,心里已经了然,「那是他亲自下的蛊还是他教向阿朵下的?」
「回主子,看皇上情形应该是中了桃花蛊,中此蛊者会对施蛊之人死心塌地,而一旦对他人动心就会被蛊毒反噬、导致心绞疼痛、犹如万蚁啃心。所以,这蛊应该是向阿朵下的。」
「可是皇上对以前的事似乎也不太记得,这跟桃花蛊有关吗?」
「属下也不知道,也许有关,也许是其他巫术也说不定。」
「桃花蛊可有解?」
「这……」影叶一低头,回答道:「暂时还未找到解蛊的方法,所以影风继续留在雷山县寻找。」
「影月,你再多调点人去湘西,不局限於雷山县,凡有苗寨的地方都要打听。」
「是!」
「皇上是怎麽会出现在巴哈山寨的可查出来了?」楚熙然继续看向影叶问。
「只查出是向阿朵在山上看到受伤昏迷的皇上,於是回寨子找人来帮忙将皇上抬回苗寨,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向阿朵和巴哈苗寨的人救了皇上,但奇怪的是,雷山与皇上遇刺的地点有些距离,皇上是怎样独自逃到那边後又昏倒的呢?」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皇上和向阿朵才能回答我们了。」一抹肃杀之意在楚熙然眼中闪过,「派人在巴哈苗寨外监视,特别是老寨主和大巫师,一旦有异样立刻禀告。」
「是!」
影月和影叶离开後,小顺子将烛火挑暗,伺候著楚熙然睡下。
谁知才没睡多久,就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他一骨碌坐起身,喊来小顺子问:「外面在吵什麽?」
「回主子,是毓庆宫的小太监夜闯永和宫。」
「太子殿里头的?快传!」
小顺子将被拦住的太监带进东暖阁里头,那小太监正是白天那一个,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著道:「求皇後救太子殿下!」
「怎麽了?」楚熙然披著外衣坐在床边急问。
「太子中毒了!」
「什麽?!」楚熙然吓得手脚冰凉,吼道:「还不快传御医生?」
「值夜的御医现在都在南三所的御药房里,奴才职位低微,没有手谕根本进不了锡庆门,所以奴才刚才去养心殿讨皇上手谕,结果到了养心殿门口就被挡了出来,奴才只能来找皇後主子!」
「小顺子,你带著腰牌去把御医给本宫叫到毓庆宫!谁敢拦杀无赦!」楚熙然此刻睡意全无,眼里冒著点点火星,「其他人随本宫去毓庆宫!」
到了毓庆宫,果然见到太子贺兰若熙惨白著一张脸躺在床上,浑身滚烫且抽搐不止。楚熙然焦急地坐在一边,不一会儿周御医小跑著进来。
「不必多礼,先替太子看看,究竟中了什麽毒?」
周御医用袖子一抹脑门上的汗珠,坐到椅子上替太子诊脉,又翻了下他的眼皮,观察了下五官,回道:「禀皇後,太子中的是曼陀罗花的毒。所幸食入不多,用绿豆衣、银花、甘草水煎後分多次服用即可。」
「快去办!」
「是,臣这就去抓药。」
「等一下,小德子。」楚熙然口中的小德子就是夜闯永和宫的小太监。
「奴才在。」
「你陪周御医去御药房抓药,小顺子,著人在太子宫殿里起炉灶准备煎药!」
「是!」
小德子领了旨意,跟著周御医匆匆往御药房而去。
忙了一夜,太子被灌了几次药後终於渐渐好转,楚熙然吊著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周御医,这曼陀罗花毒究竟是什麽东西?」楚熙然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心惊肉跳。
「回皇後,曼陀罗花毒就是所谓的情花毒,这花喜阳,多种在山坡、河岸等地,若误食其种子、果实、叶、花,都会中毒,中毒深久後会昏迷乃至呼吸停歇而亡。好在太子中毒不深,而且发现得早,若再拖上几个时辰就危险了。」
「知道了。」楚熙然点点头,又道:「辛苦周御医了,你先退下去歇息吧,有事了本宫会再找人传召。」
「谢皇後,臣告退。」周御医走後,楚熙然著小顺子关上毓庆宫的大门,把宫里当夜值夜的太监宫女一并叫到自己面前。
「小德子,你是太子的贴身太监,你告诉本宫,今夜太子都吃了些什麽?」
「回主子,太子用完晚膳後,直到睡前才饮了一碗银耳羹。」小德子答道。
「银耳羹?都经了谁的手,给本宫站出来。」楚熙然话音一落,就见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皆已吓得浑身发抖。
「不要怕,告诉本宫是谁去的御膳房,是谁接的手送进太子寝宫的,一路上有没有碰到过什麽人?」
「回皇後,是奴才去的御膳房,这是太子的习惯,睡前总要喝一小盅羹汤,每次都是奴才去取的。」左边跪著的小太监磕头回话。
「你叫什麽?几时入宫的?跟了太子几年?」
「回皇後,奴才叫小全子,十二岁入宫就在太子身边伺候,已经三年了。」
「你一路回来可有碰见什麽人?」
「没有。」
「那你呢?」楚熙然问向右边的小宫女。
「回皇後,奴婢叫春儿,十三岁入宫,十五岁进的毓庆宫,已经伺候太子两年了。是奴婢从小全子手里接过银耳羹送进太子寝宫、再交给小德子的,期间并未碰到过他人。」
「皇後,奴才忽然想起来,奴才刚进御膳房的时候,看到贵嫔娘娘的贴身宫女端了一碗燕窝粥出来。」小全子插嘴说道。
「贵嫔?」楚熙然微皱起双眉,思虑片刻後又一一扫过面前一群太监宫女,才道:「本宫决定,从今儿起,太子搬入永和宫与本宫同住,你们好生替太子收拾一下,天亮後就把太子常用的东西搬过去。小德子你跟著太子一起过来,其他人一概留在毓庆宫。」
第四章
楚熙然忙了一夜,歇停下来後天已微亮,正准备小憩一下,外头又有人禀报说:「林公公求见。」
「你怎麽来了?」见小林子走进来,楚熙然眼皮一跳,问道:「难道皇上出事了?」
小林子对於太子夜晚中毒一事略有所闻,见楚熙然一脸疲惫,赶忙安抚说:「回主子,皇上没事,只不过皇上今儿准备上朝。」
楚熙然吁了一口气,有些为难道:「太子还未醒,本宫想守著太子。」
「主子……」小林子支吾了半天,才硬著头皮道:「皇上是让奴才来告诉主子,以後都不用您随同上朝,至於奏折,他看完後会差人送来永和宫。」
楚熙然眯著眼听完,忽然冷哼道:「是不是向贵妃出的主意?」
小林子哭丧著表情说:「奴才也不知道,最近皇上都不怎麽让奴才在跟前待著,全是向贵妃的贴身宫女伺候著,而且有传闻……」
见小林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楚熙然料到他是有事却不敢说,於是招手让他来到跟前,轻声问:「他到底怎麽了?」
「主子,皇上性情大变,不仅日日与向贵妃缠腻在一起,还和向贵妃身边的宫女也胡闹得不像话,甚至还让她们一起伺候。
「可据奴才观察下来,皇上他的确是本人,无论五官、身形、声音,双脚尺寸,甚至是身上的疤痕,都没有偏差。奴才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伺候在他身边,绝对不会认错!所以奴才是真糊涂了,那明明是皇上又不像皇上,这叫奴才要怎麽才好?」
「你不必糊涂,皇上可能中了蛊。」楚熙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者还有别的什麽我们不知道的,总之你好好守在皇上身边,看著他点。」
「奴才知道。」
「向贵妃会留你在皇上身边,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你要万事小心,明里尽量少与永和宫的人说话,每隔两日本宫会派影卫的人和你接触。」
「是。」
「对了,太子中毒的事他知道了吗?」楚熙然问。
「知道了,皇上只说让锦衣卫彻查,但并没有要来探望太子的意思。」
「嗯,你传个话给皇上,本宫让太子搬到永和宫来暂住。你去吧,别让皇上等久了。」
「奴才告退。」
歇息了一上午,楚熙然小睡刚起,却听人报说皇上带著向贵妃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按後宫规矩,除皇後外,其他嫔妃不得干预朝政,更不得进出御书房,犯者轻则处以杖刑、重则处死。
楚熙然一听之下立刻换上正服赶到御书房,也不等人通传,匡当一声推开两扇门。
门里头,贺兰若明歪靠著身子正在看奏折,向阿朵依偎在他怀里,不时递一口汤喂一口菜,好不逍遥,哪有当初正襟危坐著批阅奏折的认真样?
楚熙然扫了一眼,厉声道:「来人,将向贵妃拿下!」
「谁敢!」贺兰若明看到楚熙然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一手护住向阿朵。
「皇上,後宫嫔妃不得擅进御书房的规矩,难道您忘了?」
「是朕硬要带贵妃来的,与贵妃无干。」贺兰若明冷声道:「难道皇後要罚朕吗?」
「向贵妃既然已经入宫,就该知道宫中规矩,不管是不是皇上的决定,她都难逃责罚。况且,後宫里所有嫔妃都归臣妾管,臣妾不能因为皇上替贵妃开脱就特赦贵妃,这样开了先河,以後还怎麽管理後宫?」
「你!」贺兰若明怒指楚熙然,一张脸气得煞红。
「请皇上见谅!」楚熙然朝前走了几步,挥手下令道:「将向贵妃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皇上救我!」向阿朵拉著贺兰若明哭诉,「臣妾才刚入宫,哪知这等规矩,不知者无罪啊!」
「进宫就该研读宫规条例,不知就是你的罪!」
楚熙然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卫立刻冲上前,却被贺兰若明挡了下来。
「你们是要造反吗!」
「皇上请让开!」楚熙然走到贺兰若明跟前,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从今以後,臣妾仍然会依时来御书房与皇上一同批阅奏折,好好陪著皇上处理朝政,这一点臣妾绝不会妥协。除此之外,皇上若不想看到臣妾,大可不必来永和宫!臣妾绝不会多埋怨皇上一句!」
话说完,楚熙然突然拽住向阿朵的手腕,在贺兰若明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拖出来甩到一边,喝道:「拿下!」
他一声令下,原本待在一边无所适从的侍卫立刻压住了向阿朵。
「放开我!」向贵妃极力挣扎,刚尖声嘶叫了一声,忽然就没声息,居然是昏倒了。
「阿朵!」贺兰若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冲上去抱住向阿朵,一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熙然,顿时怒气横生,想也没想一巴掌甩到楚熙然的右颊上。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让一室的人愣然,所有的人都呆呆看著怒目而对的二人,一时竟不知所措。
就连贺兰若明自己也愣住了,掌心隐隐传来刺痛感,可想这一巴掌是下了狠劲,再看楚熙然红肿的右脸,莫名的心疼钻进五脏六腑,竟比先前看到向阿朵昏倒还要难受。
楚熙然是最先醒过来的人,感觉著脸颊火辣辣的痛意,他心里竟然一点怒火也没有,再看到贺兰若明茫然地看著手掌又看了看自己,他居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真不知道,你打的是我还是你自己。」他随口一说,声音很轻,只有他俩能听得到。
贺兰若明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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