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 作者:红盐
《灭鬼》作者:红盐
文案:
从踏入那个小山村的那一刻起,许晃人生中的潘多拉魔盒就一下弹开了,
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似乎是要将他前半生苍白无趣的经历重新刷写。
老宅中盘旋千年的孤魂,村子里神头鬼脸的各色人物,狐族的半世纠葛,
龙族的恩怨情仇,四家的祸乱纷争,曾几何时,他许晃竟然变成了一切谜团的漩涡中心。
他的家族,他的身世,他与那只鬼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在他上天庭、入地府之后,
他又能否解开千年之前的那桩遗案,还o生一个真相,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一句话介绍:其实这就是一个小白弱受渐渐成长壮大最后成为一个无敌强受的血泪奋斗史。
许:妈蛋!强受那不还是受?!
作:人设就是这样你死心吧(挖鼻孔)
文字狱的春风吹满大地,如果看到某些章节出现诡异的内容,还请理解,鞠躬!
☆、楔子
“…热的盒饭,有人需要吗?有没有需要午餐的乘客?”操着一口夹杂有少许南方口音的甜美嗓音,打扮整齐的列车乘务员推着小车缓缓在过道中行进着。整节火车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车厢,可车里的盒饭还剩下了大半,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凉了之后就更不好卖了吧。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附近投来的一个视线,“请问您需要…”突然间的戛然而止,是因为她看清了那个人的打扮:第一眼是粉红,第二眼是白,第三眼则是闪闪的亮光――粉红色的是横在眼前的巨大抱枕,上面还有一个挤眉弄眼的漫画美少女;白皙的则是那后面露出来的些许肤色;而闪光的,却是架在那个小鼻子上大大的瓶底眼镜。“…盒饭么?”不愧是具有专业素养,她的停顿也只维持了短短几秒而已,完全不露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那个厚眼镜对着她亮了则有足足十几秒,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要。”
乘务员小姐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推着车往前走去。
听着背后继续飘来的甜美声音以及邻座还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抓了抓俩多月没剪的半长不长的头发,再一次扭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习惯性的推了推就要滑下来的眼镜,他拿起面前还剩半袋的方便面,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许晃,22岁,新鲜出炉的大学毕业生。而且正应了那句老话,毕业即失业,他提着份外表不怎么样内容更不怎么样的简历从人才市场的一个口晃了进去,又从另一个口晃了出来。打电话通报了这个惨淡的事实之后,电话那端不无意外的传来他老妈的一声嗤笑,“反正我们也不指望你给家里面造福了,你就牺牲一下回去看老宅吧。”
“什么?!”许晃怪叫一声,“你让我一个城市人搬去乡下?!”
“乡下怎么了?你还别小瞧了乡下,那儿有山有水,可是块风水宝地呢。”
“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去了,这么一大摊生意谁接啊?行了,废话少说,你麻溜儿的给我卷铺盖走人!”
听这声气,简直就是拿他这亲生儿子当跑堂伙计一样。没办法,许晃也不敢忤逆家里这位太后老佛爷,只有乖乖认命。
关于家里老宅的传说,许晃是从小就听大人们在耳边唠唠个没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据说,许家祖上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竟然请得一位大神在家中坐阵,从此得以官位亨通,财源广进,因而所有人对老宅里的那位神仙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马虎。不过许晃可不吃这一套,他可是受唯物主义现代科学培养的大学生,什么鬼啊神啊的,他更愿意相信那是爸妈起早贪黑努力换来的。叫他为个什么土地神回去看房子?哼,搞笑!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挑挑捡捡的就是了,毕竟自己学成这个奶奶样,找不着工作也是活该,叫他去看老宅他就去吧,先过了这一段,再打算打算自己将来该怎么发展好了。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卦 有鬼!
“…你自己走吧,剩下的路车子过不去。”
那操着浓重口音的乡下人一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许晃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等他终于琢磨明白了那人说的话之后,对方的小货车早看不见影子了。
我的妈呀!他在厚厚的眼镜片之后瞪圆了眼,又回头看了看那人刚才指的方向,这是要往哪儿走啊?眼前能称为路的似乎只有那么一条崎岖不平的灰白色小径,被磨得发亮的条状石板蜿蜒着一直延伸到幽深阴郁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出口;仰头是参天的古木,视野中到处都是浓密湿润的绿色,就连石头上也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伸出脚试探的踩了一下,好家伙,这要是摔下去,搞不好连救援队都救不上来…
许晃抻着脖子瞪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走回头路,可他根本连自己是打哪儿来的都不记得。情急之下他摸出了现代文明高科技产物――手机!结果就是他的眼瞪得更大了,屏幕上连一格的信号都没有,更不用说是gps了。我了个去,这是哪门子的风水宝地啊,明明就是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好不?!
容不得他多想,头顶上乌压压的云层里突然传来了隐隐的雷声,他又哀嚎一声我去,真是天要亡我啊!手忙脚乱的提着行李,许晃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开始在那条即将通往他人生另一处异域的路上行进了起来。
一路上,两旁森林中聒噪的蝉鸣从来就没有断过,直搅得许晃心烦意乱,空气中浮动着某种不知名的植物气味,更令他感觉到一种格外的陌生与违和。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的鸟叫与细微的流水声,但是却看不见有鸟飞过,也不见什么溪水流经。树林里极阴森,许晃只有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脚下才不至于一脚踩空。就这么挪着身体在石阶上一步步蹭着,好容易看见希望的曙光,他已是满头大汗,腿肚子直打哆嗦了。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宅久了缺乏锻炼,就这么一秒钟的分神,天空里突然一个炸雷响起,他一脚滑下去,登时来了个嘴啃泥,好在这已经是最后两级石梯了。容不得他郁闷也容不得他庆幸,大颗的雨水已经开始接连不断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许晃什么也顾不上,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通狂奔,还好没跑多远就撞见了一个破庙,他想也不想一头就扎了进去。
喘着粗气放下箱子,他仔仔细细的将怀里的抱枕从头到尾检视一遍,还好没有淋湿。这可是限量版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长出一口气,许晃开始打量起周围,他抬头看了看,这里连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祭谁的庙。能想像得出大概就是以前老百姓自己封的什么山神土地老之类的吧,如今破败成这个样子,唯一完好的也就剩两堵泥墙了。
叹口气,他忽然觉得所谓神明其实也够悲凉的,被人们擅自信仰,擅自祭拜,最后又擅自抛弃,而k自始至终不曾要求过一句,也不曾抱怨过一句。不知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许晃居然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将那尊倒伏的香炉扶了起来。
突然之间,从破烂的木窗外亮起一道闪电,刹时将四周映如白昼。许晃不经意的一扬头,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他面前的那尊泥像已然没有了头颅,而连接着那斑驳半身的,竟赫然是一条冷冰冰的细长蛇尾。
许晃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种怪异之感顿时袭卷而来,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炸雷,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寒毛全都倒竖了起来。再也无心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待下去,他飞快的拿过行李箱冒雨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公终于作了一回美,他并没有被淋太久,雨就停了。然而悲惨的是即使现在云开雾散也没有用,因为天已经黑了。
树木丛生的地方到了晚上还是很有些凉意的,许晃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根本无心去欣赏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清亮月光。胡乱走了一阵,他的面前居然真就出现了一个村庄,许晃满心欢喜的想着热水热饭就要往前冲,可忽然间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什么不对。
远远的,村口好像蹲着一个漆黑的影子,虽然月光明亮,可那东西生着满身的毛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许晃沉了沉气,一边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边慢吞吞的一步步走过去,试探着叫道:“喂!你是…”
只见那东西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直直的就朝许晃扑了过来,许晃嗷的一声拔腿就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还有这么多力气健步如飞,满脑子晃得都是刚才那个人月光下一口惨白的牙。
对了,那是个人。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等许晃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两扇黑洞洞的大门前面。仰头看去,那上面居然森然书了斗大的两个字――许宅。
许宅?这是我家?经历了这一系列从前根本没遇到过的波折,许晃已经连惊讶的力气都没了。他伸手推开门,只盼望着出现在眼前的能是笑脸相迎的小丫头,嗯,老妈子也成,哦不,哪怕是看院子的大爷也好啊…
然而眼前的景象再一次让他惊呆了。
洒满月光的老宅之中,残垣断壁的庭院里竟会开满了整畦争奇斗艳姿态各异的大朵牡丹花。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为了一个交织起各种时空的奇妙场所,艳丽与破败相互比对形成一副分外鲜明的画面,也不知是颓丧的华丽,还是华丽的颓丧。然而无论是结满蛛网的残墙还是千娇百媚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在静谧的月光中安静的存在于那里,仿佛已经经过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岁月洗练,即使相悬了天南地北,却又是一个从来都分不开的整体。
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许晃这时才发觉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缠绕着一种悠远而又熟悉的香味。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被这股香味包裹其中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可他不安的心却仿佛一下子沉淀了下来。
…回来了…
耳畔处仿佛有人在低语。
……你终于……
有人?谁…?
许晃惊异的睁大了眼,可令他惊异的并不是这幽幽的人声,而是从自己双眼中涌出的泪水。
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再也支撑不住,顺着眼泪滚落的痕迹滑落了下去。就在他慌忙弯腰去捡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他的下颌,下一秒,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袭华丽的衣袍,有个柔软的物体碰触到了他的唇角,同样的冰冷,却同样带着无限的爱怜。
“嗷嗷得全村都听见了,你就是许家那个小子吧?”一个不合时宜的洪亮嗓门突然从背后响起,随之亮起的还有手电筒昏黄的灯光。
许晃吓了一跳,回身看时,却是一张络腮胡子满脸横丝肉的老脸。“嗷!”
“嗷啥呀嗷,你属狼的啊?”那披着上衣的老汉倒反被他吓退了一步。他揉揉耳朵打着手电上下打量着许晃,“这么黑亏你还能找来,俺今儿个叫人在村口守了一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老汉说着转过身,“你妈前两天打电话来了,叫俺们关照你来着。哦,俺是这个村儿的村长,你跟俺走吧。”
许晃被他说得都快晕了,“等等,这不是我家?”
“这房是你家,可没拾掇出来,你个娃咋住?”
许晃猛地回头看去,那里哪儿还有什么牡丹花,剩下的只有那一片衰草丛生的破院,比起刚才的山神庙好不到哪儿去。等等!他一下子就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吧?七月里怎么可能还有牡丹花呢?!
“还磨叽啥?走不动了?”村长说着,又折回来帮他提行李,一边还叨叨着,“唉,现在城里的娃就是细皮嫩肉,一点子苦都受不得…”他正摇着头,忽然被后面的人抓住了衣袖,回过头就看见那张小脸上满是惊恐,“刚才!”
“刚才?咋了?”村长有些纳闷。
“有、有、有、有鬼啊――!”许晃哀嚎一声,两眼一翻就背过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卦 老子是鬼
许晃从小就常被大人形容为人小胆子大,虽不敢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从来还没有被吓晕过去的时候,所以当他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已经自动屏蔽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毕竟对于一个缺乏想像力的成年人来说,那些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不过就是电视上和某些书里用来赚人眼珠的噱头,现代科学根本就解释不了那些东西,既然解释不了,那还想它干吗?
“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眼前也跟着出现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醒了就好,要吃啥自己去桌上拿,俺去田里了。”
说完,那老妇人便以矫健的步伐出门去了,剩下许晃坐在床上干瞪眼,半个“哎”字还噎在喉间,只得又生生的吞了下去。好家伙,这就是乡下人啊,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干得动农活?许晃倒了下前因后果,最终确定这床应该是村长家的床,这老大娘估计就是村长的老伴了。
望了望外面的日头,许晃从硬得不可思议的床板上走下地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痛。没想到自己在老家的新一天就是这么开始的,这往后的日子想想就觉得艰难啊。
扶着墙摸到外间大屋,许晃没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的行李。他翻出牙具毛巾来洗漱,顺便还抽空去桌上瞅了一眼自己的早餐,然后便觉胃里一阵抽搐,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都能淡出个鸟儿来了!妈的,这叫什么破事儿?一会儿非得打电话去跟老妈好好抱怨一通,多讹她点儿生活费不可。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钱,在这种山沟沟里还不一定花得出去呢…许晃一边刷牙一边碎碎念,他忽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去!我的限量版初音妹妹超萌软软抱枕到哪里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的眼角飘过一个粉红色的物体。许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回头,正与门坎外那个拖着鼻涕的男孩子打了个对眼。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天,只见那孩子一低头,许晃的惨叫顿时随着满嘴的泡沫喷了出来。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把鼻涕擦在了他最心爱的初音妹妹身上?!
“站住!哪家的熊孩子?!”许晃举着牙刷就冲了出去,谁知那孩子跑得更快,一溜烟的就没影儿了。
也不知道追出去多远,许晃的面前出现了一间升着炊烟的小屋。他虽舍不得抱枕,在人家的地盘上却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得伸长脖子往里使劲看去,里面却是黑乎乎一片。隐隐的,仿佛有个什么东西的轮廓渐渐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待他再仔细看时,发现那好像是个长方的…
“嗷”的又是一声,许晃只觉得小腿肚子上一阵生疼,回头一看,一对埋在长而斑白的眉毛下的眸子正用异常怨毒的视线狠瞪着他,“你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那个拄着根老黄杨木拐杖的老头张开了口,发出的却是一段尖锐却又夹杂暗哑的声音,虽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从他嘴里听来却已经像是在诅咒别人一样了。
“我,那个,我不是…您家是不是有个小孩…”许晃一阵结巴,七月里的天,他却不知怎的连打了两个哆嗦,而对方也早已不耐烦的将拐杖一挥,“滚!”
“好您勒!”
许晃干脆利落的转身就溜,一边走着一边又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浮现出刚才在屋里看到的情景:那分明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又是一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吃中饭的时候,许晃绕了七八个弯才勉强表达出自己的疑问:这村里的老人是不是都有习惯,事先造好一口棺材摆在屋里?
村长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的一准儿是老薛头,那老头子怪得很,你不要招惹他,俺们村儿里也都不敢招惹他的。”
许晃点点头,那种怪人他当然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只是他的抱枕啊…算了,回头找张琦那小子揩一个过来好了。张琦是他大学同宿舍的同学,一想到人家都顺顺当当进了公司,自己却得蹲在这么个穷山沟,还得守着帮怪人过日子,许晃想想就是一阵悲叹。
“吃完饭俺带你回去老宅看看,看能不能先拾间屋出来。你是回来认祖归宗的,住俺这儿也不叫个事儿,许家的子孙就当住在老宅。”
提到老宅,许晃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昨晚的怪事。“村长,你有没有听说过,许家还有个守护神?”他试探性的问道。说起来,虽然许晃从小耳濡目染,可毕竟没听过什么详细的故事,他自己也并不当真,因而从未仔细问过父母。不过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这当地的老人应该也会知道吧?
不料村长紧锁眉头想了半天,最终摇摇头,“没听说过。”
这下许晃心里没底了,“真的没有?大娘也没听说过?”
村长的老伴也摇摇头,“俺们只知道许家祖上是个大善人,是俺们全村的大恩人,所以俺们从来都敬重你们许家。”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又变成大善人了?许晃越听越觉得如坠五里雾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吃完饭,许晃借故上茅厕,溜到了村里的小卖部去给他老妈打电话。他本想着一定得好好哭诉一番,谁知道电话一接通,他一听见电话里面熟悉的声音,鼻子一酸差点儿真的哭了出来。
“妈,是我,我到了。”他强忍了忍,又不太想让老妈知道他现在的惨状了。
“噢,小晃啊,你身体怎么样了啊?早上我听村长打电话说你昨天累倒了,可把妈急死了!”
许晃一抽鼻子,感动得几乎都要痛哭流涕了,谁知道他老妈底下就数落到:“你说说你一个二十多的大小伙子,怎么身体弱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真是一点儿不像你老妈我,当年来着大姨妈还能下地干活呢…”
“得得,我不如您,行了吧?”这下把许晃才勾起来的忧桑心情也都冲得一干二净了,他这个妈真是简直了,说什么都不知道避讳点儿。“哎,妈,我问您正经的,你老说咱家有个守护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这神可是不能轻易谈论的,万一k不高兴了,咱家就得倒大霉了!”
又来了,每每说起这事,许晃就总要感叹这位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一眨眼就变成了旧中国的封建迷信愚妇。“我现在就要倒大霉了!”
“啊?这话怎么说的?”果然还是亲儿子,他这么一诈唬,他老妈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了。许晃挑了挑眉,不过嘴里还是不能露出得意的声音,他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问道:“详细的我也不能多说,反正我现在人都在这儿了,你就老实把实情告诉我吧?”
“这…好吧。”
等许晃走在回去的路上时,他已经由满心委屈变为满肚子憋火的状态了。合着他老妈他们表面上说是让他回来看房子,实际这里面是暗藏了一个说法:原来许家世代有个规矩,每隔几十年就必须选出一个长房子孙回到老宅侍奉这位守护神。如今不知是怎么三算两算的,这等重任就落在了许晃头上,于是乎他爸妈就三骗两骗的骗得他回来,就为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而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那就只有神知道了。先不说这事有多荒唐至极,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拿亲生儿子当活祭品的父母?!许晃想着想着,头顶上都快要冒出青烟来了。
气炸了的许晃一回到村长家就伸手去抓行李,谁知对方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他:“你要作啥?”
“作啥?回去!”许晃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和他争夺行李,可他哪里争得过人家天天下地干农活的人,到最后连自己的手反都挣脱不掉了。
“不成啊!你可不能回去,你要回去,俺们就要倒大霉了!”
这怎么跟他老妈一个声气似的?许晃头上冒出一个井字,“你们果然还是知道什么的吧?”
这下村长也没词了,哼哼了半天憋出一句来:“反正你不能走。”
回想起刚才他说的话,许晃的头上再次冒出第二个井字,合着这所谓的大恩人,就得拿自己当活祭品去喂神,然后就天下太平所有人相安无事了?
“我他娘的还非走不可了!”许晃使劲挣扎着,行李他也不要了,看这情形还是先逃命要紧。
“来人哪!”哪知村长忽然就跟县太爷审犯人一样嚷了一句,立马从外头墙根底下钻出好几条壮汉,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就把许晃跟捆猪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村长面露难色的道了句:“对不住了。”跟手就把一条破抹布塞进了许晃哇哇乱叫的嘴里。我靠!许晃心想你要真觉对不住,干吗还这么对我?!
几个人就这么抬着捆成粽子的许晃在许家老宅的高墙外来回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一直绕到月上中天,他们才终于将许晃放在了大门外临时搭起的供桌上,村长燃起一柱香口中念念有词的,无非是在祝祷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许晃躺在冷硬的木桌上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我靠,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好么,搞什么电视剧里都不会出现的封建段子?!他现在要是手里有手机的话立马就打110,叫警察来一窝端了这个封建遗毒的落后村子!
他正想着,又来了几人重新把他抬起来,接着有两人在对面恭敬打开了大门,然后就听耳边人喊“一、二、三!”他还没搞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耳边已是风声呼呼作响,当身后响起大门重重关闭的声响时,他也重重栽进了花丛中。
…等等。
花丛?
许晃睁开迷离的双眼向上望去,只见昨晚见到的大片牡丹花再一次重现在他眼前,而鼻间上些微湿润的摩擦感与萦绕鼻腔中的草木气息也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一袭华丽的衣角蓦然扫过,他费力的又扬了扬头,终于从歪斜的眼镜片后看到了游廊上那个人曼妙的身姿。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身为纯种理科男的许晃语文学得理所当然的不好,可是眼下他的脑中却蓦地闪过了这句悠扬婉转的古语。
不过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他就缓过神来了。这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节发展,而眼前这个人过分美好的容颜显然在提示着――那并不是人类。到了这一步,许晃也不得不开始混乱了,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什么守护神?
“你…你究竟是人?…还是…神?”
那人轻托着一杆雕玉错花的烟杆斜倚廊下,微微侧过头,露出被月光映衬得如梦似幻的半面脸庞。红唇微启,对方缓缓吐出一口轻烟,微风随即夹裹着那令许晃熟悉莫名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声轻笑如珠玉般落下,跌破了已静止上百年的光阴。
“老子是鬼。”
时间的齿轮再一次缓缓转动起来,在历史的夹缝中发出了苍老的艰涩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卦 你他娘的才是饭票!
“老子是鬼。”
大美人哂笑一声,以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如是说。
“…我、我才不信呢!”许晃外强中干的嚷着,脸却白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再抬眼的时候,对方已经带着满身的香气吻住了他的唇。
好冷的唇。
许晃呆呆的想着,不知道是傻掉了还是受了蛊惑,他居然忘了推开身上的这只“鬼”。
微凉的夜风拂动着对方黑夜般的长发,也拂在许晃的脸颊上,痒痒的,仿佛连他心中的什么也被一起搅动了起来。就在这种不可思议的触动之中,他忽然觉得对方似乎渐渐有了些许温度,而同一瞬间,他莫名的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那个还有些微凉的怀抱。
“怎么,这就站不住了?真没用。”对方冷嘲热讽道。
许晃终于回过神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呼小叫:“你、你不是男的么?!”
“那又如何?”
“我也是男的好不好?!男的亲男的,你恶不恶心啊!”
对方再次哂笑,“饭票也有性别?”
许晃愣住了。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怒吼道:“你他娘的才是饭票!你们全家都是饭票!”他忽然想起什么,“昨天也是你搞的鬼?!”
“啊啊,没错。我之前一直在睡,梦里忽然有食物的味道飘过来,我就醒了。”那只鬼捏着他的脸蛋上下打量,“第一次可能太饿了,就没控制好份量,好像还把你弄晕过去了?”他咂咂嘴,“味道也不怎么样,还这么弱,哎,我说你有多高?轻飘飘的跟个豆芽菜一样,啧啧,皮肤这么白,一看就知道没怎么晒过太阳,又不是大姑娘,躲在大门里绣花呢?啧啧啧,许家真是没落了,生出来的子孙怎么都是这副德性…”
许晃终于忍无可忍,大嚷了一声“够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为什么他非得被一只鬼絮絮叨叨的吐槽晒不晒太阳的问题?“我告诉你,我才不管你是鬼还是什么守护神,别以为你保着我们许家就能在这儿对我们随便指手划脚了!”
对方却静静的盯住他,绽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什么时候保过你们了?是你们许家欠我的,别搞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晃这下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他说的和自己之前听到的不一样?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名字。”
“哈…啊?”
“问你名字是什么,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许晃有些气闷,问别人名字之前自己怎么不先报上名来啊?不过碍于对方的盛气凌人,许晃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老实答道:“许晃。”
“o生。”对方冷着脸吐出两个字来。
“啊?”
“我的名字。”
“无声?”许晃小声咕哝着,“那还这么嗦…”
对方一挑长眉,扑地吐出一口烟来,只见那烟雾徐徐上升,最后竟在空中化作“o生”两个汉字。他晃了晃手上的烟杆,“看清楚了,是‘o生’!”
许晃皱着眉研究了半天那个看来有些陌生的字眼,“为什么是繁体字?”
“为什么?”o生手上的烟杆突然用力向身后的柱子敲去,发出好大一声闷响,“因为美!看这笔划,这布局,这意境!啊啊~多么美丽的字!什么狗屁的简体字,你们这些人干脆连大脑也一起简化了吧!”
“呃…”望着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抓狂的这只鬼,许晃嘴角一阵抽搐,刚刚还对他抱有的美好幻象此时已经一层层剥离,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了。看来这鬼界也有神经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神经病院呢…
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胡乱想着,前面的o生已经转过身往里走去了,“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许晃条件反射的答应着迈出一只脚,这才发觉身上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这会儿他才记起,面前正在缓缓走动的,是只有与人类相仿的面容,然而却具有非人之力的异界生物。他突然想到了叫作《画皮》的那个故事,也许这家伙也是如故事里一般,以美丽的容貌蛊惑世间的凡人,却在那张面皮下暗暗窥伺着,等待着要将对方连皮带骨啃噬殆尽。
但是奇怪的是,尽管想到了这里,许晃却并不觉得害怕。那支烟杆中的轻烟仍在不紧不慢的袅袅升腾着,那四散飘零的香味也在缓缓堆积着,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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