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江山 作者:素心聆墨
求着裕嘉帝远离皇宫,此后同游荡于山水间,而裕嘉帝却没有答应。所以瑜妃才独自出宫隐居了,也将这凌昀笛一起带出了宫。凌昀笛这才流落宫外,再没了踪影。我宫外那位朋友也是寻了半年才找到它下落。至于现在的翼影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还是被收藏于宫中的吧。”
听文澄淡淡的语气说完了这些,沐言却是低头默然无话。这两支价值连城的笛子,均在自己手中。而他们的主人,一对是阴阳相隔,生死无话。另一对则是被一道宫墙阻隔,相距甚远……不免徒增愁绪,心绪难平。
沐言轻吸一口气,后拿起这月牙白的凌昀笛,靠在唇边,轻轻吹奏。悠扬的笛声就此悠悠的飘出来。这凌昀笛虽不比白天亦岚送自己的翼影笛的阳刚之气,却比它的音色轻柔了许多。
笛声悠扬的流淌在这白雪皑皑的院子中,银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倒甚是朦胧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文澄是沐言很好很好的朋友,没有之一的那种。
以后也帮了沐言很多事的。
不是gay啦→_→ 小公主我在说你!
☆、九惊 变
第九章惊 变
昨日夜里,文澄与沐言二人举酒对酌到很晚。翌日清晨,沐言仍是感觉宿醉,一早起来就有些头晕目眩。一早上很快过去,中午亦如往常一样去后殿给安公公帮忙。
他刚走到后殿,心下便是一阵疑惑。不知为何当下后殿内是空无一人,只有前几日皇上赏赐给亦岚的栗金色汗血宝马在一旁的马厩内低头吃着干草。沐言自后殿继续往里走。小厨房里,唯有安公公一人在其中,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
“安公公?”沐言轻轻叫他。
“沐言?”安公公被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不安,“你到这来做什么?”
沐言有些茫然道:“每日中午我都来帮您的忙,不是一向如此吗?”
“原是我忘了你会来……这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你下去吧。”安公公连忙正色道,极力收敛内心的慌乱。
沐言虽是不似亦岚那般的擅于察言观色,但安公公这般明显的慌张神情也是瞒不过他的。当下应了安公公一声,却在殿后转了一圈。直到安公公离开,才又转回小厨房去。
小厨房内摆设一如往常。只是地上遗落了一张纸,纸上还残存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大抵是刚才安公公留下的。
沐言拿起那张纸,快步向文澄住处走去。文澄略通一些医术,见到这些白色粉末只拿过去嗅了嗅,便瞪大了眼睛满面严肃的问沐言这是从哪里来的。沐言心中一跳,这才知道那白色的粉末竟是砒霜!
莫非,安公公真的想要害死亦岚?沐言心中顿时是一惊,脑中一片空白。未多思忖便微展轻功,脚尖几下轻轻点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亦岚那里。
急匆匆赶回岚凌殿,幸好安公公只是刚刚将午膳端上来。亦岚还未下箸,他身后站着那日烹茶的侍卫。如今,他已经完全取代了沐言贴身侍卫的身份。
见沐言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亦岚心中已明了他的来因,却是冷冰冰的语气道:“你来做什么?”
沐言此刻面色已然泛白,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节,只断断续续道:“殿下,那午膳有毒……不能吃,千万不能……”
亦岚只偏头看向沐言,冷道:“出去。”
“殿下,不可……”
“拖他出去。”亦岚淡淡对安公公吩咐道。
沐言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亦岚都是听不进去的。他心中虽是忐忑乱极,却还是大着胆子一步上前,手臂一扫桌面。桌上所有的碗碟菜盘都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引得殿内所有侍卫宫女都是一惊。
沐言清楚,这一次又是自己鲁莽了。但心中反而是一阵莫名的释然。只要亦岚没事,那便怎样都好。挪动一步避开那些碗碟碎片,缓缓跪下道:“属下失礼,请……请主子责罚。”
“以后也不必再叫我主子了。”亦岚冷哼一声,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对安公公吩咐道,“打发他出宫,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殿下。”这时,另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出来。原来是那日烹茶的侍卫。
“有事?”
“按照宫规,忤逆主上,应杖责五十。罪不至逐出宫门。还望五皇子开恩。”那侍卫跪地求道。
这一句话,听得殿内所有人都是一愣。平日他们的主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对下人动板子的。他这请求,不知殿下是否会应允。
亦岚看得出来,这人是看准了自己要将沐言赶出宫去,在以“求情”的名义迫着自己再给沐言加些罚。他苏亦岚何时是能被人逼迫得住的人?只是,若现在不允了那侍卫,又如何护得沐言以后在宫外的安全?
亦岚当下狠了狠心,抑住心中的不忍,装作淡然道:“那就传杖吧。只是,打完之后,还是要赶他出宫。我这里不留没用的人。”
沐言听了那话,一时也有些判断不清亦岚究竟是不是真的讨厌他。他……竟然说他是没用的人,还要赶他出宫。沐言面色瞬时苍白如纸,整个人顿时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寒彻心底。
不知又隔了多久,当沐言仍是头脑恍惚时,只感到两个太监将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地面上拽起来,又被他们压着双肩,死命摁到早已搬来的条凳上。但沐言只任由他们摆布,不反抗也不挣扎,求饶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心中已有些绝望。
这时,又走来一个执杖的太监,正往沐言的腰间摸索着什么。亦岚知道那是宫规,但还是丢下一句“不必去衣”便转身走至窗前背对他。即使下了狠心当众杖责他,也再不忍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他了。
那执杖的太监听了,当下也不再摸索,躬身道一句“是”后,便高举起那厚重的板子,狠狠砸了下去。紧接着便是前面另一个太监尖锐的唱数声。
沐言着实是被这猝不及防的第一杖吓到了,喉间瞬时溢出“唔”的一声闷哼。只一下,便是火烧火燎的痛,口中已有了一股淡淡血腥味。还没等沐言缓过神来。第二杖,第三杖已接踵而至,毫无间断,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阵阵剧烈的疼痛便是铺天盖地的袭来,早已是痛的冷汗淋漓。
亦岚背对着众人,听着沉重板声声声落下,似是恍若不闻。只是袖中的手紧紧握着,骨节都已有些泛白。
如今,沐言身子早已止不住在颤抖。若不是前面那太监摁着,他怕是早就从条凳上滑下去了。不过二十几杖过去,那伤处已是绽裂开来渗出鲜血,血红的刺眼,令人发骇。
这时,那杖子声突然停了下来。亦岚回过头去,见那伤处真的有一瞬的心惊悔恨。回过神来,却依旧维持着清冷淡然的口气,问道:“怎么了?”
那执杖太监有些犹豫,回道:“殿下,他已晕过去了。是泼醒接着打,还是……?”
亦岚这才转身坐回椅上,知沐言挨了这么多下板子已是夺去了半条命,若再打下去他怕是真要被杖毙了。终究是再狠不下心肠来,道:“那就算了。带他下去吧。”
那太监这才得令将沐言从凳上拖起,拖他出了岚凌殿,在殿下石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亦岚这才无声的长出一口气,只是在一低头间目光触及到地上的斑斑血迹时,心脏不由自主的一下抽搐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第十六章一看表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就顺便把第九章更了,就当做是明天的吧?
后天想要停更一天呢,因为存稿实在是不太够,自己改文的速度也很慢。。。不过我会努力的!
看在我把沐言打个半死的份儿上,原谅我停更一天吧。(好吧,我知道虽然这逻辑不通→_→)
爱你们,┏ (w)=?么么哒~
☆、十不舍
第十章不舍
文澄当下正在自己住处外的院中修剪着花枝,突然看见两个太监正拖着伤势不轻已经昏厥的沐言急匆匆的赶来。文澄心中顿时一惊,连忙问清缘由。那两个太监清清楚楚说了事情的经过,又轻轻一叹气,才退了出去。
文澄接过沐言,快步走回屋里,轻轻将他趴放在床上。拿过他手腕一诊脉,眉头立刻紧蹙起来。看到那伤处时真的愣了一愣,没想到苏亦岚竟会让人下如此狠手打他。却只得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
沐言是从昏迷中给痛醒的。他本是昏昏沉沉神没有意识,但那药酒蛰得伤处阵阵针扎样的痛,又是痛醒过来,下意识的就要瑟缩闪躲。
“沐言,忍着些。伤成这样不能不上药……”文澄温言道,动作更是放得轻柔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艰难的给沐言涂完了药。折腾了许久如今已至午后,沐言依旧是那样沉沉昏睡着。只是因那伤发热起来,浑身上下都已是滚烫,神志也是迷迷糊糊的不清醒。
此时,已是夜里三更。岚凌殿内,亦岚只身一人静默的立在寝殿窗前,不曾点灯。望着窗外星夜苍茫,内心亦是一片忐忑。沐言受了那样重的伤,不知现在究竟如何了。
今日早晨故意安排了安公公在厨房遗落那张沾了砒霜的纸,也早料到了沐言会是这样的反应,才能有个借口让他名正言顺的出宫去。尽管知道宫中的廷杖是有多不容易捱过,二十下就皮开肉绽,五十下就足矣将人杖毙,却也不得不顺了那侍卫,狠心下令杖责他。否则又怎能护得沐言以后在宫外的安稳周全?
亦岚复又在黑暗中静默立了片刻。最终,心疼与担忧还是高过了理智,终于决定去看一看沐言。
这时,一个黑影飞快从对面的屋檐上闪过,向坤和宫(皇后寝殿)移去,那人身手十分敏捷,快到人用几乎无法看清,所以两旁守夜的侍卫都未发觉这人。
不过,亦岚还是可以感觉到那人身后带起的微乎其微的风声,但他神情依旧平静如水,未多讶异。那屋檐上飞过的人,正是现在自己的贴身侍卫。正如预料的一样,那人果然是皇后安插来监视他的眼线。两个月前,亦岚就发觉那侍卫每隔一天就会在夜里三更时分去皇后那里禀告情况。想到此处,亦岚不禁轻轻一笑,这皇后果然是沉不住气,才刚刚收买了几天的人居然也敢这样派来任用了。
亦岚依旧沉静的站在窗前,并没有去追那人,只是约摸着他大概已经走远,才一下飞出窗外,动作迅速,身轻如影。脚尖只轻轻几下点地,便到了文澄的住处。亦岚知道沐言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于是轻轻推门进去,发出“吱呀――”的一声门响。
“谁?”文澄还在一旁反复换着沐言额头上的冰帕子,听到有人进来,立刻警觉。他回过头来,看到是亦岚,却也并不跪下请安,只是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对他冷道:“你来做什么?”
亦岚也不顾文澄的不敬,低声道:“我只是来看看他。”
“你既然讨厌他,现在又何必再来看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至于你一通板子打去了他半条命?”文澄抬起头来冷眼望着亦岚的眼眸,也不顾什么主仆尊卑了,颇有逐客的意味。
亦岚闭目轻轻道:“他并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也有苦衷。让我看看他吧,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文澄有些微怔,听亦岚这话并不像是借口谎话,也无法忽略掉他眼中的心疼和忧虑。于是丢下帕子,一言不发直直从大门走了出去。
此刻,屋里只剩下亦岚和沐言两个人。沐言俯在床上,还依然昏睡着。银白色的月光洒在那张消瘦惨白的脸上,恍若透明。亦岚指尖刚一触碰上他面颊,便感觉到他皮肤上滚烫的温度。亦岚心里顿时一惊,慌忙缩回手,暗叹他竟是伤的这样严重。
沐言这时身子微微一颤,眼睛还未睁开,却是轻轻道:“亦岚?……”
亦岚惊得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来了?遭受过那样的毒打,居然还敢这样叫他吗……?亦岚于是轻轻道:“是我,过来看你一眼。”
沐言却是未加应答,仍是紧闭着双眼。亦岚这才知道原来他神智尚未清明。他为沐言换好一张冷帕子放在他额头上,又站起身来最后望了一眼趴在床上被淡淡月光笼罩着的那人,而后才走出屋子,来到院内。
“看完了就走吧。”坐在石凳上的文澄对亦岚淡淡道。
“明天,你和沐言就出宫去吧,宫门口自会有马车送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见文澄没有多言,亦岚又拿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轻轻放在石桌上,“以后,请好好照顾沐言,多谢了。”
文澄听罢点了点头。亦岚这才放心下来,一个飞身飞向屋顶。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沐言直到上午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头脑依然混沌。睁开眼,却发现文澄并不在。只有桌上放着早膳和一张字条,还有一小瓶金疮药。沐言心下突得一跳,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亦岚那里才有的。
沐言艰难地走过去拿起字条。那字条上清秀的字迹写着:“沐言,今日午后离宫,记得用早膳。文澄。”
沐言放下字条,心中顿时泛起丝丝酸楚,亦岚要赶他走,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昨日亦岚那句“打完之后还是要赶他出宫”的话他是听到了的,只是没想到竟会这样匆忙。放下字条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却发现并没有一点食欲。于是轻叹一声后去收拾离宫的行李。
“身上还有伤怎么就收拾上东西了?”文澄这时刚刚回来,手中端了一碗刚煎好的药。一见满桌饭菜沐言丝毫未动,皱眉道:“怎么?连早饭也没吃吗?”
沐言犹豫道:“不碍事的,我还不饿。对了,昨晚有人来过吗?……”
文澄听了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淡淡道:“昨晚五皇子来过。”
沐言低头试探一问:“他…都说了什么?”
文澄摇摇头,“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说他也有苦衷。依我看倒不过是借口,主子责罚下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有什么理由苦衷?”
沐言听罢一阵沉默,只静静低头思忖着。文澄见此宽慰他道:“吃饭吧,不必多虑,总之今日就可以离开皇宫了。你伤好之后,我带你在京城四处逛逛如何?”
沐言连忙掩饰,勉强一笑,道一声“好”,后接过文澄递来的碗筷,默默的埋头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更了o/
☆、十一离宫
第十一章离宫
此刻已至午后。岚凌殿内,亦岚正立在书案前临字以静心。案前宣纸上每个字看上去都十分清秀脱俗,苍劲有力。但在亦岚眼里却都有些凌乱不堪。不知为何,昨夜他悄悄去看过沐言,回来之后直到现在心里都一直乱极,无法平复。
这时,安公公进殿禀报道:“殿下,他们二人已安全离宫了。”
“知道了。”亦岚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但手中的笔却是一顿,心中有个地方瞬时一空。
安公公跟随亦岚多年,没有人能比他更懂他,亦岚这一轻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安公公。他幽幽一叹道:“主子这样做的确是为他安全着想。但何不如实告诉他殿下的苦衷?省得他到头来反倒怨恨殿下。”
亦岚轻轻将笔架在墨砚上,缓缓道:“只是不忍心让他知道宫中这些勾心斗角、人心险恶之事罢了。况且他即便知道了实情又有何用?为了护他周全,总是要安排他走的。”
安公公这时微微失神,“殿下倒是用心良苦了。”
亦岚无声苦笑一下,淡淡道:“他以后能得以安稳就好……没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安公公这才一点头,躬身退出了岚凌殿。
同一时刻,皇宫之外。文澄与沐言所乘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下。这地方远离闹市,十分清静,却也不算偏僻。
文澄扶着沐言从车上下来,刚要道谢离开,却见马车上那车夫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和一张房契递过来,“五皇子说,这些银票是你们一年里的俸禄。至于这座宅子,主子说是卖给你们的,这是房契。”
说罢,又当着他二人的面从那一沓银票中取走一张,然后又将剩下的银票和房契塞到文澄手中,便匆匆驾车离开了。
文澄低头看了眼手中那一沓银票,心下顿生感激。这些银票,该有几千两吧。即使是十个侍卫加起来一年的俸禄也不会有这么多。这么多钱和一座宅子,本是不想接受的,心道定是亦岚早料到了他们不会收下没来由的银两和宅子,才故意吩咐车夫那样说的吧。
拿着行李走进宅子,才发现这宅子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宅后还另有一个小院。虽不及皇宫的气派奢华,但里面的布置也是不错。虽只有简单几样家具,却更添了几分清雅与闲适。
沐言此刻正立在宅子院中,静静看院中雪花扬扬落下。文澄走过来,对沐言道:“既已离了皇宫,以后该是不会再回去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不必再多想了,好吗?”
沐言轻轻摇头,缓缓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五皇子不像是拿我出气,倒像是在针对我一样。昨日……他又说自己亦是心有苦衷。那天确是我鲁莽冲动,未多思索就擅作主张砸了桌上午膳,后来细细一想才觉此事蹊跷。安公公为殿下心腹,怎会谋害殿下?即便真的有心谋害,又怎会笨到下七步穿肠的毒药,又恰好被我发觉?”
文澄听罢也是怔了许久,半晌过后才道:“你是说,殿下是故意安排你离宫的?”
沐言一点头,“该是如此吧。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要回去。”
文澄听罢一惊,“就因为这个?”
沐言面上一红,有些迟疑道:“其实……也不全是。我……我喜欢他。”
文澄惊得霍然起身,却是缓缓一字一顿道:“你是说,你喜欢他?――可你是个男人,他也是。”
沐言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只是……情不自禁。”说罢,又茫然抬头,喃喃重复着,“文澄,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想着,如果有一天真的可以,我想回去找他……”
文澄轻轻一叹,终是缓缓点头:“你能这样如实告诉我,也算是对我信任了吧。也罢,你若真想回去,我绝不会拦你的。”
沐言强牵扯出一抹笑来,“多谢你了,文澄。”
转眼间,文澄与沐言离宫已近一个月时日,沐言上次廷杖时受的伤已经痊愈。如今已至年下,各事物都开始忙碌起来,沐言也开始准备行李回去衡州。这日,沐言正收拾行李之时,突然见包袱最底下有一只檀木盒子。顿时一怔,缓缓打开,那里装的正是那价值连城堪比国宝的翼影笛。沐言手指轻轻抚过那几近透明无一丝杂质的玉笛,抚着笛上精致的龙纹图案,仿佛仍可感到笛上的温润气息和温度。心下百感交集怔了许久,却是“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木盒,小心收好。
当下狠了狠心,走到屋外,对文澄道:“文澄,今年……我还是不回去了,就留在京城。”
文澄微微一愣,点头道,“也好,我家就在京师。你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沐言轻轻一点头,小声道:“多谢,那便有劳了。”
文澄笑道:“不必客气。既然决定了要在京师过年,不如去集市备办些年货?”
沐言点头一笑:“好。”
二人这便出发,驾马而去。京城集市上人流熙熙攘攘,不论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京城的集市本就热闹非常,再加上又是年下,家家都忙着赶集过年,故而更显繁华喧闹,叫卖还价声不绝于耳……
沐言今日也是少有的兴致勃勃,牵着马在集市中逛了许久,买了好些东西。在宫外的这一月间他少有这样兴奋洒脱的时候,文澄见他这样,才是真正放心了不少。
逛了许久,二人也是有些累了。随便找了个小茶摊坐下,点上一壶热茶。这茶虽是不如宫中的好,却也十分驱寒暖胃。
二人刚在这茶摊中坐了不久,就听到茶摊之外的一阵琐碎喧哗声。沐言回过头去看,几个官兵正策马而来,最前头的那个手执一张皇榜。将那皇榜向城墙上高高一张贴,便调头驾马而去,只引得一大群百姓纷纷来围观。
沐言看那皇榜前涌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听他们阵阵喧哗议论,心下也是一阵好奇,转头对文澄道:“我去看看那皇榜上写了什么,一会儿就回来。”
文澄对他点头,“好,小心一点,快些回来!”
沐言站起身来,转身向那人群的方向走去。在层层人群中抬起头来看那张皇榜告示。可只瞧了一眼,沐言脸上的笑容便顿时僵住,被惊讶所替代!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卡死在18章。t_t昨天简直改哭了。求安慰求鼓励。
☆、十二笛手
第十二章笛手
那皇榜的大意是说,今年的除夕之夜,宫中将挑选三十名精于乐理的民间笛手进宫为诸皇亲贵胄演奏。民间有幸选中者,将赏黄金百两。
沐言看完那皇榜,顿时愣在那里,心道定是那些皇亲贵胄嫌宫中乐师所奏礼乐过于老套乏味,才特地贴出皇榜在民间征求笛手的。当下愣在原地,不知现下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片刻过后,沐言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回到那茶摊处,坐回原来的位置,默然无语。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文澄见此,立即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沐言如实说了一遍那皇榜上的内容,文澄听了,也是陷入了沉思。但没过多久,又抬起头来,轻轻道:“沐言,你若真想去,我不会拦你。只是,在宫中要处处小心留意。”
沐言有些错愕,没料到文澄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谢谢你。”
几日后,文澄陪着沐言到了应选笛手的地方。来应选的人不在少数,看样子是有两三千人,怕都是被那诱人的赏金吸引过来的。虽说这几千人中也不乏有过来滥竽充数,对乐理一窍不通的,但也是有不少人精通音律,可谓卧虎藏龙。要在这几千人中拔得头筹,也绝非易事。
沐言今日略有些紧张,虽然凌昀笛音色轻柔,温润极佳,但毕竟是价值连城又失踪多年。实在不想引人注目,故而今日只是拿了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竹笛,音质虽不算极佳,却是他最熟悉的。
过了片刻,才轮到沐言。他走上前去,向那几位考官深深一鞠。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从那桌上抽出了一根竹签来。那竹签上所写的曲目是《鹧鸪飞》。
沐言看罢,便低头拿出那支竹笛,兀自吹奏起来。这支曲他并不是很擅长,但一曲《鹧鸪飞》音色仍是浑厚悠长,几个滑音演绎出色。音色悠扬婉转,明澈圆润。轻盈飘忽的音符起起落落,不知不觉间,一曲已然终了。
沐言这才抬头望向那几个考官,他们却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倒让沐言揣摩不透自己的表现是好是坏了。内心虽是茫然忐忑,却也只得转身下了台。
三日之后,那城门前又新贴了一张皇榜告示,那正是笛手初选的结果,原本的两三千人中只剩下了三百人。哪怕沐言上一次因曲目不熟练并未发挥到极致,却依然榜上有名。
再过几日,便是最后一轮的选拔了,从三百人中选出最后的三十人来,在除夕之夜入宫给皇帝皇亲演奏。这最后一轮由自己选定曲目,不必像上次那样抽签决定。但沐言仍是不知该选哪支曲。索性将所有的擅长曲目通通吹奏了一遍给文澄听。
文澄一一听过,默默沉思片刻后,笑道:“依我看,还是第四首《姑苏行》最好。我不太懂音律,但只感觉听这一曲时眼前似有小桥流水,晨雾依稀的画面。倒是没想到,你的笛技已是这般炉火纯青了。”
沐言此刻略有些羞赧,“实在过奖了,我还担不起一句‘炉火纯青#039;……那,到时候我就吹这支曲?”
文澄轻笑一下点头,后给他倒上一杯茶来润嗓。
最后应选的那一天,文澄依旧是陪着沐言来的。沐言呆呆的立在队伍中,心中尽是忐忑无措。偏偏这时,从前方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笛声,不知是由哪一个应选者吹奏出的。沐言刚一听那曲,竟是不由一怔,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这曲……正是那个冬天,他第一天入宫和亦岚初见时,在大殿吹的那支曲。可自从被迫离宫之后,他就再未吹奏过。几个月未再吹过那曲,如今再听这笛曲,竟是有一种渺然之感,恍惚如若隔世。
文澄这时也发觉了沐言的异常,但还没等和他说上句话,便听到了前方传出的声音:“柳沐言。”
听到轮到了自己,沐言才回过了神,握着那支竹笛走上前去,内心却是一片木然。拿起竹笛,轻靠在唇边吹奏起来。笛声悠悠,略带了些许物是人非的感怀。细细听来,这曲却并不是那首练习了许久的《姑苏行》,竟是一曲《忆故人》。
笛声流淌在空气中,轻柔而曼妙。尽管竹笛的音质不如玉笛的清脆柔美,但一曲《忆故人》饱含缱绻哀婉,也算弥补了这竹笛一小小的缺憾。
笛声悠扬中,心情竟是被激得有些沉重,笛声中也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色。沐言很快也发现了自己这一失误,本是可以继续吹奏下去的,但他此刻心情实在是有些茫措,虽知道当下这场合的正式,但仍是停下了吹奏。拿着笛子的手缓缓垂下去,对着前方的考官们鞠了一躬后,木然道:“抱歉,我吹不下去了……”说罢,便转了身出去,留了一室的考官愣在屋内。
其中副考官望了望左边的主考官,他手中朱笔在“柳沐言”的名下画了一个圆圈。意思是,他已被选作了那三十名笛手中的一个。
那副考官一见,顿时慌道:“骐轩,刚才这人吹的《忆故人》前半部分虽是完美,挑不出错处。但毕竟他最后一个音阶吹奏有误,且一曲未了就跑出去了。除夕夜为皇上演奏的笛手,怎可是这等人选呢?!”
那主考官并未理会他的话,甚至不曾抬眼看他,只是冷道:“如果你能再多找出几个能像这样将情感与笛曲融合恰到好处的人,我自然也不会选他。”
只这一句,便说得那副考官阵阵发寒,只得将奉劝的话再咽回肚子里。初选能够留下的人,笛技都是不会太差的,选哪一个不是选?但若是惹恼了骐轩,以后的日子怕就不会好过了……
那主考官林骐轩,十八岁时就已入了宫廷的乐府。如今不过才二十三四的年纪,已是坐到了乐师之首的位子上。其通晓乐理,可与先帝御用的老乐师相媲美。笛子,琵琶,古琴,箫……无一不会,更无一不精。骐轩于诸乐器丝弦上下了二十载寒暑之功。虽说他人是冰冷淡漠了一些,但依旧十分被皇上看重赏识,前途无量。但凡宫中有何节目演奏,他自是第一编排者。
几日之后,沐言知道自己再次入选时,顿时惊愕万分。本以为这一次必然会落选的,毕竟吹错了音阶又没能掌控住情绪,自作主张就退了出去。可没想到,居然仍有再次入宫的机会。这一次,已是明了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定要想方设法在他身边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除夕
第十三章除夕
如今,离除夕之夜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月来,沐言作为即将入宫演奏的笛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加紧练习。皇宫除夕宴会上三十人合奏的那支曲并不难吹奏,再加上这三十人中个个都精于乐理,所以也并未让骐轩多费心。
除夕之夜,三十名笛手皆身着同样的红服,人手执一笛由骐轩带领着进入皇宫。沐言的装束也与其他笛手相同,却更显清秀温婉。当下他却是默默低头沉思,心中即是期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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