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你 作者:纸醉金迷
」
「也……也不是啦……」顾佳葳别过头去,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杨逸淇笑了笑,忍不住打趣道:
「所以现在是在担心他喜欢上未来的老公吗?」
「也不至于啦,他们俩是走得很近没错,但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你知道小谢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吗?他高中时有个很喜欢的人,只可惜那个人后来病死了,我不晓得那个人是谁,我只知道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他总是默默流着眼泪,尤其是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像是只得到一副躯壳,灵魂不晓得飞到哪儿去了……等到你叫醒他,他才又假借各种名目,匆匆忙忙地抹干脸颊,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心疼……」
望着她因为忆及往事而神伤的侧脸,杨逸淇的心情彷佛也受到牵引染上了阴暗的色调。
「我以为事隔多年之后再见到他已经可以淡然处之,但因为被冷漠对待反而无法用平常心看待……他不放过自己,为什么连身边的人也不肯放过呢?」
「佳葳,是不是还在喜欢谢经理?」
「我、我没有啊。我只是生气他骗我骗了这么久。」
「他有骗吗?」
「他──」
「他如果从来都没对说过喜欢的话,那他就不算骗了。」
「这么说来,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吧?」
「话不能这么说,有过这种经历并不算是坏事,至少亲眼见证了这一段爱情不是吗?」
「是吗?」顾佳葳露出苦笑,杨逸淇噙起嘴角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支持。
「嗯。」即使谎言铺天盖地而来,但这个女孩却还是保有一颗真心,他看得出来她对谢至桦还是充满了关怀。
只是他要怎么开口对她说,其实她最应该担心的人不是谢至桦而是吴明嘉,毕竟那天他从他面前把谢至桦带走时,那散发出强烈占有欲的眼神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仍免不了替谢至桦捏一把冷汗。
接下来的一个月,谢至桦的生活过得更加抑郁了。
吴明嘉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一日照三餐的嘘寒问暖连带宵夜,尽管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他没有拒绝的机会,但也只是徒然增加他的精神负担而已。
也许一开始拒绝掉就不会把自己逼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也许是他的优柔寡断给了吴明嘉太多希望,他其实只是想守住对「那个人」的承诺而已,为何非得这般为难他不可?
即使他对吴明嘉的「善意」一概无视,但他依然乐此不疲甚至每天杀到他的住处陪他「叙旧」,谢至桦是不至于铁石心肠到不让他进门,但从不让他有借口过夜。
至于几乎全天候跟监的吴明嘉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只是他退而求其次,只要确定他和杨逸淇断绝联络,就算只能原地踏步也不要紧。
反正他有得是时间,看在他哥的分上,他相信谢至桦不会轻易和他翻脸的。要不然他早在他一进公司就自行蒸发了,也不会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
话说回来,大概是他这阵子相当安分守己的缘故,吴明嘉稍微给了他一点喘息的空间不再紧迫盯人,谢至桦偶尔会透过那张笑容找回以前那个正直爽朗的学弟,但在几秒钟过后,他知道这一切只是短暂的假象,在吴明嘉的控制欲和燃烧得莫名其妙的迷恋消退之前,他大概还得继续戴上面具生活。
这天晚上吴明嘉在接完电话之后风风火火离开了他家,急忙到连上哪儿去也没告诉他,由于他出门前的表情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谢至桦有点担心后来又拨了通电话给他,但响了很久都没接,他索性就去睡了。
隔天,他在公司碰上吴明嘉随口问起昨晚,但听他淡淡带过一点也不见十万火急,他心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个礼拜后alex打电话给他说要pull 明年q1新机的出货排程,他带着无奈的口吻「提醒」他业务已经移交给别人,然后才又「顺便」听说了杨逸淇因为发生擦撞而受伤住院。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两个礼拜前而已啊,不过前天已经出院了。』
他电话一挂立马就打给杨逸淇,但他没接,他丢了假单,马不停蹄冲到他家去。
「你怎么来了?」杨逸淇穿着家居服来开门,老实说这光景对他而言还挺陌生的,因为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西装笔挺就是脱个精光,甚少有如此「寻常」的装扮。
「幸亏楼下警卫还认得我的脸,差点就上不来了……你没事吧?」
「没啊,哪有怎样啊……」杨逸淇放下门走人,谢至桦跟在他背后替他把门带上,但注意力怎么样也无法从他打上石膏的左手移开,除此之外,他脸上有不少地方都贴着美容胶带,可见不是一场轻微的车祸而已。
「听说你出车祸了?你技术不是很好吗?怎么会……」
「技术再好天外总有横祸飞来,没事啦,反正都出院了。」杨逸淇走到厨房要倒咖啡给他喝,后来发现自己没手端盘子顿时皱了下眉头,谢至桦见状连忙走过去接手。
「唔……你朋友呢?都没人来照顾你吗?你自己有办法料理日常生活吗?」
「我又没残废,只是暂时没左手用而已,为什么不行?」杨逸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谢至桦却无法像他那样嘻皮笑脸,他们好歹也认识了一年多,即便只是普通朋友,发生了意外通常也会知会一声?但为什么连通电话也不打给他?今天要不是接到alex的电话,他恐怕还不晓得他出车祸。
「谢至桦。」
「嗯?」回过神时杨逸淇的手指刚好戳进脸颊,他没好气地推闲他,虽然觉得此举有些幼稚,但也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受伤的人是我你在不高兴什么?」
「没有啊,我哪有不高兴。」他学他把球丢了回去,杨逸淇抬了下眉毛,要他移驾到客厅喝咖啡。
「是说你今天来干嘛?下午不用上班吗?」杨逸淇和谢至桦各自端着自己的咖啡走到客厅,才在沙发上坐下便听见他随口问起,谢至桦一路上都在确认他的伤势,迟了几秒钟才回复道:
「没什么事就请假了,听说你出车祸在家养伤,就顺道过来看看……那个石膏,什么时候才能拆啊?」
「两个月左右吧?视复原的状况而定……」
「生活上真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他左看右看总是觉得很担心,以前在这里出入的时候从没留意过杨逸淇是一个人住的事实,但现在见他有伤在身,他才想起要问他的家人,他不可能一个家人都没有吧?
「要说不方便是真的有些不方便,但又不是能轻易开口拜托人家的事。」
「比方说什么事?」
「比方说洗头、洗澡、拧毛巾、换衣服之类的……总不好意思假手他人吧?」
「唔嗯……你有想洗头洗澡还是换衣服吗?」
「你要帮我服务吗?」
「反正我又没事……」
「真的可以吗?你可以拒绝我的不要紧,千万别跟我客气……」
「你很烦g,要洗的话现在就到浴室去,我不晓得我什么时候会反悔!」
「好啦好啦!我头好痒,昨天就想洗了,那就拜托你了。」
「那我去准备一下。」谢至桦大概不晓得他的脸红得跟柿子没两样,起身走向房间的时候动作异常僵硬。以前一进门就和杨逸淇翻云覆雨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害羞过,他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在抹完洗发精搓完两轮之后,他穿着短裤蹲在浴缸里让杨逸淇把头向后仰好替他冲水,由于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故意把水花溅进他眼底。
「哎哟你小心点。」
「你不会把眼睛闭起来吗?」他暗自窃笑但表面上还是故作正经,过去他和杨逸淇之间总是只有激情,没想到像现在这样静静听着水流声,似乎也颇闲情惬意。
「那个……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了……」
「你说啊。」
「你的家人呢?他们都住在哪儿?你受伤的事有告诉他们吗?」
「没有。」为了避免他恶作剧杨逸淇学乖了,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
「为什么不跟他们说?」
「隔了一个半球远水救不了近火,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省得他们操心。」
「那你的朋友呢?总有几个比较要好的能来轮流照顾你吧?」
「用不着麻烦别人,我喜欢凡事自己来。」
「可是你也说过,总有自己做不来的事啊!」
「那也没办法啊,其实也不是做不来,只是需要花三倍的时间去做,就看我想不想做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谢至桦气到摔莲蓬头,杨逸淇睁开眼睛看他,却见他别开脸,喉头有些颤动。
「怎么了?」他起身拿架上的毛巾擦头,有些紧张他的反应,谢至桦忽然站起来推开他走出浴缸。
「我不管你了!随便你!」
「喂──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脾气啊?」
「好端端的?能是好端端的吗?你出车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没人照顾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很不熟吗?我没有资格知道吗?」
「我想说你很忙,这点小事就不要烦你了。」
「小事?你都断了一只手了还算小事吗?那你要严重到什么程度才打算跟我说?去殡仪馆公祭的时候吗?」
谢至桦气到口无遮拦,杨逸淇也哑口无言,看他的反应,他这是在关心他吗?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考虑到你的处境,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又让你和你的老板学弟发生什么不愉快,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你在意过吗?你要是在意之前又何必肆无忌惮地做那些事?」
「说的也是,我好像有些故意……不过也没发挥什么效果不是吗?你不是一点也不想改变吗?不是到现在还是眷恋着那里吗?谢至桦,你老实跟我说,你真的只把吴明嘉当弟弟吗?」
「我是的,不管你问我几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样。」
眼见谢至桦就要走出浴室,杨逸淇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别走。」
他回过头来眼底停留着一丝惊讶,杨逸淇因为手上带伤无法抱他,只好半环住他。「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因为责任感而无法抛下他……可能是我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有些心浮气躁,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
「真的?」
「再不放开我大概真的会生气。」
杨逸淇松开他忍不住笑道:「那帮我擦干吧,一只手很难擦g。」
「你少得寸进尺了!」话虽这么说,谢至桦还是乖乖接过他手上的毛巾。
「杨逸淇,问你一件事你能诚实回答我吗?」杨逸淇坐着让他擦头发,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那张温驯的表情有些陌生。
「你说说看。」
「你在和顾佳葳交往吗?」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
「你们不是深夜一起出的车祸?」
「都说那是一场挡都挡不掉的横祸。」
「不管是不是横祸,男人和女人深夜腻在一块,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联想。」
「你吃醋了吗?」杨逸淇问得漫不经心,谢至桦却忽然不自在地转开脸,却没发现自己的反应在镜中一览无遗。
「谁、谁有那闲工夫吃你的醋啊!我只是替明嘉担心。」
「担什么心?我觉得他应该一点也不担心,他和佳葳本来就毫无感情基础,会去医院探望她大概也是基于身为未婚夫的义务吧?」
「呃、是这样吗?」根据杨逸淇的说词,谢至桦把整件事情的脉络连贯起来了。吴明嘉那天晚上之所以走得那么急,就是接到了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所以他在两个澧拜前就知道杨逸淇出车祸的事,但却刻意瞒着他,实在是很过分。
「不过佳葳她好像知道你跟你老板学弟的事了。」
「g?」
「她那天晚上打电话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件事。她说,『原来吴明嘉的哥哥就是小谢念念不忘的那个人,难怪他们两个总是如影随形……』」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去了他父母家一趟,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听说了他哥的事吧?」
「只是听说也能把我们联想在一起吗?想象力也大丰富了吧?」
「你能否认吗?吴明嘉确实和他哥长得很像……」见谢至桦抿起唇神情严肃,即便是杨逸淇也不禁对「那个人」起了小小的妒意,忍不住口带揶揄道:「我是没看过本人啦,不过透过你的眼,总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长得很像……」
「所以她就误会我和明嘉在一起了吗?」
「也许吧?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很难捉摸,尤其自己未婚夫还『疑似』被前男友勾引,换做是我,一时间应该也很难接受。」
「那你就默默听她吐苦水吗?」
「当然啊,不然还要替你说话吗?为了假装和你不熟你知道我憋得多么辛苦吗?要是没有我的忍辱负重,你能听到这么多内幕?」
「你到现在才知道『红粉知己』不好当吗?」谢至桦忍俊不伤反亏回去,杨逸淇也不急着反击,只是顺势握住他隔着毛巾停留在耳边的手。
「经过这次教训之后终于知道了。不然我的技术这么好,怎可能会和人家擦撞?都是你,害她在我车上发酒疯……不过她只是我的朋友,我再挺她能做的也是有限,但我如今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知道,你和她是不一样的。」
杨逸淇缓缓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绵长而细致的温柔让谢至桦怔怔回想起这一年来,他们每次见面几乎都在激情中度过,却从未有过如此沉淀的时刻。
记得他曾经说过,光是怜悯是无法把一个人留在身边这么久的,殊不知这句话套用在他身上也同样受用,光是依赖,也无法在一个人身边待这么久不是吗?
他心里一悸慌忙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杨逸淇握得很紧,很牢。突然间,他居然有点想放弃挣扎了。
车才开进巷口,远远便见吴明嘉倚在车门边,双眼因为迎面而来的车灯而微微[了起来。
谢至桦在路边停好车后走过去找他,他只是看了他一眼,无言跟着他上楼。
「来很久了吗?」
「学长为什么都不接电话?这次是没听到还是手机忘记带?你一整个下午到哪儿去了?」
连珠炮似的问题让谢至桦招架不住,他索性轻描淡写。「没去哪儿,只是去探望一个朋友。」
「探望谁?」
「跟你没关系吧?」
「是杨逸淇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出车祸的事吗?」家门口前,谢至桦在换鞋区停下脚步,背后的吴明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理直气壮道:
「怎会不知道?他和顾佳葳一起出的车祸。」
「要是今天我没去看杨逸淇,你打算哪天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见他忽然陷入沉默,不知为何,谢至桦竟窜起了些火气。「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么轻重不分的人。」
「学长不是已经和杨逸淇断绝联络了吗?」
「那是两回事!」
「在我看来是一回事。反正他只是受了点伤,学长就觉得很心疼吗?所以一整个下午都陪在他身边直到现在才甘愿回来?」
「明嘉,你看事情的角度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偏激?」
「我哪里偏激了?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学长听了不高兴吗?」
「算了,今天你先回去吧?」
「我等了你一天你却一见到我就要赶我走?我真有这么讨人厌吗?」
「不是,是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聊好吗?」谢至桦担心他越来越激动,只好想办法安抚他,但他却用力甩上门堵住出口。
「不好!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你跟我说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看我一眼?」
「没错,我是喜欢过你哥,但那并不表示我也得喜欢上你,在你心中我的爱情当真就那么廉价吗?」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喜欢学长……」
「明嘉──」
「国中的时候你第一次来我家,那时,我很嫉妒你,因为你霸占了我哥的时间,所以有一阵子我很讨厌你,认为你抢走了我哥……后来哥病了,住院了,你每天都来看他,甚至代替他替我补习功课,在你累到趴在桌上睡着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想,到底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和我哥只是同学不是吗?有一天我送饭去医院给我哥的时候,我在门外看见你坐在床边默默抹去眼泪,你哭得好伤心,可是又担心吵醒我哥硬是忍住了声音,望着那样的你我突然会意了过来,换做是我要是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也会不惜一切去做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蓦然自脑中掠过的画面只让谢至桦感到一阵虚脱,因为爱得太深才会受伤沉重,像那样的恋情大概一辈子有过一次就够了吧?
「可是在我心里却始终都没能过去──学长,我说过我不介意自己成为替身的,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弥补你当年的遗憾,这样不好吗?」
「怎么会好?怎么会好呢?」谢至桦一脸凄然,只觉得无比自责。都是他害的,是他对吴明嘉的纵容造成今日的局面,他该怎么收拾才好。「明嘉,无论如何,你永远都不可能取代你哥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为什么连尝试都不愿意就先否定我?」
「因为没有人会乐意成为牺牲品的,你无所谓我有所谓!明嘉,我没想过我们的关系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为了你好,我们到此为止吧?我真的好累……」
「学长会这么说,是打算抛弃我去和杨逸淇在一起对吧?」
「不管我将来会和谁在一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即使不是你所想象的喜欢,但对我而言,你始终都是如同弟弟一般亲近的人……」
「学长为什么能这么狠心?」吴明嘉望着他泫然欲泣,谢至桦无以为应,只是站在玄关神情木然。
「大概是因为我本来就是比较自私的人吧?」他噙起嘴角凄凉地一笑,吴明嘉忍无可忍扭开门把愤然而去,他看着门慢慢关上,眼角滑下的眼泪也跟着向过去做出了真正的道别。
终章
隔天,谢至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妥了离职手续,全公司没人知道他到哪儿去了,除了批准了他辞呈的吴明嘉,神情阴郁得完全不输给窗外湿冷的天气。
杨逸淇辗转得知他离职的事,他打手机找他,但号码已无人使用;他想见谢至桦一面可是又不晓得他住哪儿,逼不得已只好选择和吴明嘉正面交锋。
「我想找他,你能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吗?」咖啡厅内,但女侍送上两杯咖啡之后,杨逸淇静静喝将起来,对座的吴明嘉像是沉不住气似的,率先发声道:
「他既然连搬家都不让你知道,不就表示他连你也想划清界线?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离开我的……」
「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这个答案你不是老早就心知肚明了吗?」杨逸淇淡淡一笑,尽管一条胳膊还打着石膏,但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吴明嘉。
原来遭人敌视是这种感觉,欲言又止的嫌恶气味淡薄地飘散在空气之中,想要不去在意偏偏又不得不呼吸到自己的身体里头,也难怪谢至桦会那么抗拒他们的关系被吴明嘉知道。
「我说过他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去给,但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这算什么?」
「那你又把他的爱情当什么?施舍吗?像他那么骄傲、视尊严如命的人,能接受你这样委曲求全吗?」
「那你呢?不也是在玩弄他吗?因为知道和男人鬼混没未来,不也同时在和其它女性交往吗?」
「若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吧?我也没必要向你证实什么,但如今我想见的人只有他一个,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
「有本事的话你就靠自己的力量把他翻出来吧?或者是说,如果他想见你的话,也就用不着躲起来了。」吴明嘉面无表情拿起西装外套走人,杨逸淇径自别开头去望着落地窗外,他举起咖啡杯,慢慢品尝着口中的甘苦滋味。
工作空档之余,杨逸淇偶尔还是会望着手机发呆。
他不否认他是在等某人的电话,因为他想去相信最后一次见面时谢至桦凝望着他的表情,让他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等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就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再一次把注意力拉回到公事上头。
「喂?」
忽然响起的桌机,机械式不带一丝情感的甜美嗓音,秘书告知他有个访客在一楼大厅等他,问他是否要见。待姓名报出,他不由得捺了下眉头。
「好点了吗?」从电梯出来后,他噙起微笑,走向柜台前俏丽的女子。她的头发剪短了,脸上铺了点淡妆气色还不错,只是穿着长袖长裤马靴,将车祸对她所造成的伤害遮掩得不着痕迹。
「出去外面说吧?」
他轻点了下头,随她步出大楼并肩走在附近商业圈的人行道上。
「听说谢至桦人间蒸发了?」
「的消息还真灵通。」
「你不找他吗?」
「不晓得要从何找起。」大概是从吴明嘉那儿听说的吧?话说回来,她对谢至桦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吗?人都已经走了,应该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未婚夫会继续和男人纠缠不清了吧?
「不过你可真低调,对象是男人这一点也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不生气我对隐瞒我和谢至桦的关系吗?」
「还好,反正我又没喜欢你,所以也不是很在意。而且比起吴明嘉,谢至桦好像比较喜欢你,光凭这一点我就原谅你了,你至少赢过他心里那个人了。」顾佳葳嘴上大方却不断用言词在挞伐他,果然是从小便养就的千金小姐性格,一逮住别人的把柄便追根究柢穷追猛打,杨逸淇笑了笑,倒也不以为忤。
「不说这个了,呢?怎会想到来找我?」
「总觉得应该来当面谢谢你。」她忸怩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奋不顾身保护我,如果没有你,我恐怕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又没什么,记住下次别在车上乱发酒疯就好了。」
「还会有下次吗?」
「嗯?」
「你还会让我上你的车吗?」
「怎么不会?我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吗?」
「逸淇,我可以问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吗?」
「直来直往的漂亮女孩。」
「那对谢至桦呢?」
杨逸淇沉思了片刻,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觉得他固执得可恨,又觉得他执着得令人心疼,可也单纯得很可爱的部分……顾佳葳问他对谢至桦是什么感觉?是相处的时候很自然地就会去配合对方的步调,几天没见便会忍不住去猜想他现在正在干什么,他对他的确存在着好感,但那是不是「爱」,他不敢说。
「算了,一夕之间好像全天下的好男人都变成同志似的,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我可不算好男人啊。」杨逸淇泛起苦笑,顾佳葳也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那么坏男人,当是朋友之间的邀约也好,为了安慰失意的我,陪我吃顿午饭吧?」
「失意?」
「怎么了?」
「我和吴明嘉解除婚约了。好,到此为止不准再发问了。」她倩然一笑挽住他的手臂强行把满腹的复杂情绪给压了下去。即使那个人只是家里安排的对象,但对于对方选择的人不是她,她的自尊心难免还是受到了伤害。
然而当她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在杨逸淇的右半边时,迎面而来的路人蓦地在他俩面前停下脚步。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casual打扮头发略长了点,即使不穿西装白衬衫,依然端丽俊秀得让杨逸淇眼尖认了出来。「谢至桦?」
「咦?」顾佳葳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才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已经拔腿转身快步离开,杨逸淇匆忙丢下一句抱歉,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我想我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了。」顾佳葳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一直目送他俩沿路拉扯的背影逐渐远去,没好气地垮下嘴角。
「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碰巧路过而已。」谢至桦客套而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他顾忌着周遭的目光,这个杨逸淇真当这条大街是他御用的马路吗?
「你现在住哪儿?」知道问他也不会坦率承认,他索性自己给自己结论。之前得不到吴明嘉的协助,他透过管道拿到谢至桦的住址,只可惜他离职当天就搬家了,前任房东也不晓得他搬到哪里去。
「关你屁事!」言犹在耳的玩笑让谢至桦每次用这句话顶回去的时候总有不可抗衡的心理障碍,但今天杨逸淇可没心情调侃他,一抓住他的手便挥手拦车,丝毫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我们谈谈。」
「你不是正在约会吗?」
「是没错,但你比较重要。」掩盖不住的醋酸味让杨逸淇微微一笑,把人塞进出租车之后,他立刻报上家里的地址。
「你为什么要搞失踪?你不晓得我会担心你吗?」杨逸淇着急的口气让谢至桦觉得很新鲜,他站在门前迟迟未移动脚步,而他身前的这个男人则是死守大门,像是担心他随时跑出去似的。
「我没有搞失踪,我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
「杨逸淇,放下之后是不是一定得忘得一乾二净呢?」
「怎会突然有感而发?」
「我只是觉得心里装了好多东西,想把它们一一掏出来又觉得舍不得……」谢至桦下意识回避着他的视线,就担心他看见自己的贪心,但在他感到胆怯之前,杨逸淇已经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起来。
「用不着掏,原封不动摆着就好,不过要记得腾点空位让我进去。」
听他发出疑问,他忍不住笑道:「你啊,就是什么事情都得严格分类、都得恪守本分,容不得越界干涉,才会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连你都这么说的话我大概真的有强迫症吧?」
「我也怀疑你可能有……不过没关系,我发现你慢慢有在改了。」
「嗯?」
「因为你不再只是拒绝人、不再只是一个人背负心事……在我看来,你已经学会接受被人爱了。」杨逸淇浅浅一笑,那抬起头凝望自己的角度有多美好当事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而他也准备独自珍藏这无双的美景。
「假如一开始就选择我,你或许就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圈了。」
「你一开始也不是就选择我啊?」
「但是我在这么多选择之中却决定了你啊。」
「谢谢喔。」
「不客气。」
见他连眼睛都笑弯了,谢至桦顿时气闷到不行。实在是有够无耻的,连谈个感情也充满了优越意识,他肯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想到要来找他。
只是前脚才往前踏出一步,杨逸淇忽然从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谢至桦吓了一跳急着想拨开他。「你、你干嘛啊──」
「既然来了就别再走了。」
「我、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碰巧从那条路上经过!你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常常在路上随便拽个人押解回家吗?」
「才不是随便,是守株待兔很久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至桦一脸无奈任他搂着,心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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