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色婚姻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车子行驶到院子前,远远地,陆明遥就看到门前站着人:钟希雅穿着一条呢子裙,艳红的颜色衬得她脸庞越发苍白,宽大的衣摆显得身子瘦弱。她倚着栏杆,看到车子驶过来才微微站直。
陆明遥扫了一眼林治平,他看着窗外,看到钟希雅出现也有一丝诧异。
前些天打理父亲的丧事,最近又忙着上手酒店的业务,陆明遥差点儿就忘记了林治平陪钟希雅去医院打胎那桩事情。啊啊,怪不得近来她对着林治平打不起精神来,原来厌恶来自这里。
他跟别的女人有瓜葛,她承认自己很难受,可是对林治平,她从来不抱过多的奢望。
陆明遥一直都是未雨绸缪的人,关于离开林治平,心理上,物质上,她都做好了准备。
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做好安排,早先预计到揪心绝望痛彻心扉这些感觉,那意外来的时候,便能坦然接受了。
陆明遥撑着额头,等车子缓缓停下,有些疲倦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从钟希雅身边路过,她冲她轻轻点头,并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钟希雅回复她一个情绪复杂的微笑,那副神情猛地就让陆明遥想起田沁说的那些话来。
到现在,她不得不叹服钟情确实极有心计,她把自己的妹妹推上了丈夫的床,造就了困住林治平一生的梦魇。
以前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夸张,可现在呢?即使她爱林治平,却不能容忍两人的生活被第三个人围困。
到底是钟希雅还是钟情想要林治平,她不在乎,她只是觉得自己足够大度,到了不能承受的那个点,她会把林治平还给她们。
门外的钟希雅跟林治平到底说了什么,陆明遥不知道。
林治平进门时,满脸疲惫,懒懒地解开领带,甩在一旁的沙发上,朝着浴室走去。
陆明遥下楼吃晚饭,正巧遇到茶几上手机震动,是林治平的手机,她自然不会去接,踱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出来手机还在响。
她开了电视,喝了口水,一抬头,林治平正穿着浴袍,一只手擦着的头发,另一只手捞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干净利落地说道,“说。”
“林总,前些天您让打听的出境记录已经发到您邮箱了。九年前,陆小姐确实去过旧金山,通过首尔转机。游学项目里有伯克利,但是陆小姐并没有全程参加,两天后便回国了。”
林治平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助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铁锤,一击一击敲在他心窝上。
九年前睡过的那个中国女人,刻骨铭心,怎么会这么巧?……
本应跟团游学的陆明遥为什么出现在公寓里?这个问题在头脑里现出的一刻,林治平立马找到了答案。啊啊,当时他跟陆筱远住一起,她必然是过来找她哥哥的。
那怎么会稀里糊涂上了他的床,还任由摆弄,从不反抗?甚至第二天就悄然离别,销声匿迹。
那些陈年往事像是至死不休的藤蔓,缠缠绕绕,林治平一向聪明,却怎么也理不开这团乱麻。
电视里的娱乐播报说的正是钟希雅即将参演的宫廷剧,陆明遥拿起遥控器正欲换台,抬头看到林治平困愕的样子。她还是次看他如此不知所措,只当是他公司业务出了问题,便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她询问,林治平才从耳边施施然地取下手机来,摇摇头,浑身乏力地窝进沙发里。
对于陆明遥的解离性失忆,林治平一直没什么感觉。失忆并不妨碍她正常生活,需要记得的,她似乎都记的。已经离开人世的陆筱远和钟情,她忘记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直到这一刻,对于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他感觉庆幸。幸好她不记得之前跟他上过床的纠葛,幸好他们的感情是从一纸婚约开始的。
但是……但是……倚在沙发靠背上的林治平浅浅后仰,手背搭在额头上,食指跟拇指轻轻揉捏着眉骨,有些担忧,有些焦虑。
让他揪心的并不是之前跟陆明遥发生过关系,他想知道他跟她之前到底有没有别的纠葛。
到底有没有别的纠葛呢?这简直要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当事人之一的陆明遥不记得了,而他自己又毫无印象。
陆明遥自然不知道林治平心里的道道,饭桌上两人都很沉默,他突然问道,“你以前说过,好像见过我?”
陆明遥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夹了一筷子蕨菜,马马虎虎答道,“好像是吧。”
林治平却紧抓住这个话题不放,“我记得,你说过我之前戴眼镜。”
“啊,你在书房的时候不都戴眼镜吗?”陆明遥觉得林治平纠结这问题实属没事找事。
林治平沉声说道,“我上完大四才做了眼部手术,之前,我确实一直戴眼镜。”
陆明遥拿筷子的手指不由收紧,她记起来了,某个瞬间,她是觉得戴眼镜的林治平格外相熟,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不解地抬头,正好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她直白地问道。
“你……”林治平欲言又止,吞吐了一下,最终说道,“之前可能见过我。”
“也许吧,”林家跟陆家每年都有全家聚餐,她见过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林治平许是也想到这一点,末了又加了句,“在美国。”
陆明遥这才收拢了筷子,搁在碗上,抬头异常认真地盯着林治平的眸子,“就算我不失忆,我也没义务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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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2)
陆明遥这几天一直在忙酒店的事情;将近年底;她跟着副总宋斌搞财务报告;早出晚归;上班下班虽然都由林治平接送;但两人并不怎么说话。
这天晚上;他们在四季餐厅吃饭;11个人的包厢里,两个人坐在两端,显得空荡荡。
房间里很安静;服务生倒椰子汁的咕隆声以及汤匙碰到瓷杯的声音;格外响亮。
对这种诡异的气氛;陆明遥没来由地有几分紧张。
这种冷淡的氛围持续了整整一周——不只包括语言交流的闭塞;包括身体接触。
陆明遥感觉得到林治平最近的变化,他看她的眼神带着疼惜和怜悯,可是她有些心凉,她看不到爱。
他已经厌倦了吗?反正对于这份婚姻,她是彻底疲乏了。
陆礼和在的时候,她还需要演戏应付,可现在他不在了,做戏给谁看?
至于林治平的父母怎么想,那不是她应该关心的,她也关心不过来。
陆明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视线自然地移动到对面的男人身上。
林治平穿着深蓝色衬衣,他五官很大气,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庄重严肃,甚至有几分阴鸷。
不笑的时候,陆明遥心底一凉,最近他已经很久没对她笑了。
他痞里痞气的笑容带着一点淫靡和放荡,陆明遥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他那标志着虎狼行动的笑脸,想到这里,她苦笑地摇了摇头。
林治平心不在焉地喝着椰子鸡汤,心里还在纠结老天爷给他出的谜题,他自然不知道陆明遥这些揪心的想法。
那天他盘问她出国游学的事情,陆明遥对他的态度有些反感,她真的是一点都不记得跟他有过那一夜。
原本这件两个当事人都忘记的事情,如果不去刻意碰触,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可万一有哪一天陆明遥记起来是怎么回事呢?万一呢?林治平一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事情的线索他已经在心里理过很多遍。
九年前,陆明遥还在上高一,她参加美国游学项目,到了伯克利。
她来到旧金山的公寓找陆筱远,却错上了他的床。
然后呢……
下面的事情林治平想想就觉得心惊。他把她误当成喊来的女人,清晨在床柜上搁了钱,扬长而去。
这桩无厘头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应该有匪夷所思的后续,怎么会不了了之呢?
就在今天下午,他想起来很关键的问题。
他从来不在公寓招妓,也就是说他跟陆明遥是在旅馆相遇的,然后他们一夜情,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难道16岁的陆明遥想跟陌生人来场一夜情?而那个人碰巧就是他。
还是说陆明遥早就认识他,想跟他来场一夜情呢?
他被这件乱麻样的谜题搞得崩溃了,终究还是去了四合院找杨晓婉。
女婿单独来看岳母,杨晓婉也有些讶异。自陆礼和过世,她搬到旧房子里来住,最开始陆明遥倒是陪她住过几天,不过最近也很少过来。
林治平给她带了些营养品,只道,“明遥最近忙酒店的事情。”
杨晓婉笑着纳下他递过来的东西,可心里还是明白的,明遥若是有心,再忙也会过来。说到底,她对陆礼和比对她这个养母要亲上百倍。而之前她又因为筱远过世的事情斥责过陆明遥,她跟她有隔膜这也是可想而知的。
“妈,有件事情我想问您,”林治平很谦恭地开口。
杨晓婉给他倒茶,点头笑道,“你说。”
“明遥……她高中参加过美国游学项目吧?”
杨晓婉倒茶的手抖了抖,却又很快和颜悦色地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那她……”林治平突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总不能问岳母她为什么跟他发生关系吧?他顿了顿,喝了口茶,才缓缓说道,“她在美国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杨晓婉也坐下来,“怎么这么问啊,治平?”没待林治平回答,她又加了一句,“是她想起来什么了?”
林治平一怔,抬头看她,杨晓婉也觉得自己失言,她这话岂不是说明陆明遥在美国确实发生什么事了。
她微微变了脸色,沉默了一小会儿,似是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明遥从美国回来之后精神不太好……”
林治平见她欲言又止,便也坦诚道,“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前些天看到她去游学的照片,想起来一些事情。当时,我在伯克利见过她。”
杨晓婉隐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明遥她那段时间有些抑郁,吵嚷着身体不舒服,礼和带她去了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病。看这丫头现在性子乖巧,之前一向偏执。这种事情她跟礼和说得多,至于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问,她也没说。”
兜了一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林治平有些扫兴。
可还是有些消息让他心有余悸,陆明遥说身体不舒服吗?该不会是……他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还有她性子以前很偏执?乖张偏执这些词跟陆明遥完全不搭界么。失忆之前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异常感兴趣。
所以说人跟人相遇相爱都是要缘分的吧,陆家跟林家有过多次家宴,他一定见过陆明遥吧,却没记住她的样子。
他会喜欢上失忆之前的陆明遥吗?林治平不敢保证。
陆明遥吃的不多,她近来没什么食欲,只干巴巴坐着,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出神。
包厢里安静的气氛就这么持续着,直到林治平手机的震动声打破静默。
陆明遥转过头来,林治平拿起手机看见屏显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犹豫就按了接听键。
他一直没回话,陆明遥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只是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手机的手攥得紧紧的,有些懊恼愤怒,良久才吼了一句,“你敢!——在那儿等着,我马上过去。”
陆明遥被他这声怒吼吓得以哆嗦,见他脸上阴鸷的气息又蔓延开来,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格外熟悉。
不是什么幻想,她想起来了,这个场面她经历过。
那是她跟林治平住的第二晚,她到书房给他送茶饼,他也接了个电话,冷森森的脸色连同说话内容,跟此时的如出一辙。
那一晚他夜不归宿,陆明遥知道打电话的必然是个女人。而现在,她百分百确定电话那头的女人是钟希雅了。
她正怔忪着,林治平挂了电话,转过头来说道,“我还有点事,过会儿郭助理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陆明遥打断说道,都这个点了,何必劳烦助理呢。
林治平愣了愣,点点头说道,“注意安全。”
看着他急急离去的背影,陆明遥嘴角升起一丝苦笑,“注意安全?”这句叮嘱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林治平走后不久,陆明遥也离开了四季,在马路对面站了好久,却没见着一辆空车,真是邪门。
有点冷,她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瑟缩了一小会儿,一辆白色车子缓缓驰了过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
陆明遥正纳闷,车窗摇了下来,林舒平胳膊撑在车窗上,“送你回去?”
没有拒绝的必要,陆明遥说了声谢谢,绕到副驾驶那边,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里很温暖,音乐放的还是林舒平一贯爱听的爵士。
“怎么?没跟治平一起吃火锅?”林舒平说话时嘴角带着清浅的笑。
也许是跟林治平两相对峙厌烦了冷淡,陆明遥一时也不觉得她跟林舒平之间的破事有多难堪,笑了笑答道,“刚才接了个电话,有急事。”
“有什么比你的事情还急?”林舒平打着方向盘,依旧是调笑的语气。
这不是他的风格,可像之前在学校休息室想跟她那个,也不是他的作风,陆明遥再也不敢说自己对谁有多了解。她只是笑着看了林舒平一眼,没再吭声。
林舒平送她到了别墅,待她下车时探下身来解安全带,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陆明遥却受了一惊。
她只是觉得林舒平太体贴,像这种细枝末节,林治平似乎就没放在心上。
察觉到自己在拿两人相比,她心里升出来一个危险讯号。
这是怎么了?她自问自答——她开始为自己找离开林治平的理由了。
见她发愣,林舒平乐了,“怎么?又不想走了?”
陆明遥这才知道自己出神老久,忙推开车门,正迈出一条腿,冰冷的空气漫上来冰镇了脸上的躁红和心里的躁动,拉着车门的胳膊却被人拽住。
陆明遥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林舒平。
林舒平也觉自己失态,收了收手,脸上也没了方才的笑容,异常认真地说,“明遥,如果你愿意回来……”
他话说一半,陆明遥恍然明白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都是订了婚的人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开玩笑。”
林舒平敛了敛容,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林舒平一语激起千层浪,陆明遥洗澡的时候还一直想着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过她懂的,即使跟林治平离了婚,她也不能选择林舒平了。这种纠葛,她承担不起。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恨陆礼和。为什么要她搅进这盘乱棋呢?
如果她跟林舒平结婚,两人正常恋爱过,婚后生活会容易得多吧。或者为她安排的是除林治平之外的男人,那样就不会陷入这种混乱的局面。
她累了,她想为现在画个句号。明天重新开始。
从浴室出来,她听到林治平车子的声音。陆明遥根本没指望今晚他会回来。
他进卧室时,她正吹着头发。
林治平自她手中接过风筒,关上开关搁在柜子上,双手从她背后环绕过去,把她的后腰紧紧扣进自己的怀抱里。
这是很久以来两人个拥抱。
他手指揩起她浴袍的下摆,沿着腻滑的大腿内侧向上,再向上。
陆明遥附和着他的动作,微微仰头,吻上他的嘴巴。
长久以来烦躁的内心安定了,在体味他抚摸的那一刻陆明遥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抉择是一瞬间做出的。
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跟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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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3)
林治平的动作很缓慢;手指沿着她大腿内侧向上;再向上;游移着打着圈。
陆明遥仰头吻他;她的主动让他有些兴奋。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不想要她;而是心里怀着疑惑焦虑;甚至是荒诞的愧疚,他不敢要她。
他一只手逗弄着她柔软滑腻的肌肤,偶尔像弹钢琴一般跳击;另一只手不安稳地解开浴袍带子;轻缓地抚上胸前的绵软。
手掌覆盖上起伏揉捏的瞬间;他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跟销魂的娇喘;挠得他心里很痒。
林治平手指攮入,像是平地而起的痉挛,陆明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这声带点凄厉的呼喊返回到耳畔,她有些发懵。
林治平手指没再往里塞,单手拢了拢她,附在她耳边问道,“弄疼你了?”
陆明遥没应声,眯着迷蒙的眼睛,享受着体内两根手指的摩挲游移,见她情迷,林治平又塞进一根手指,细拢慢捻,缓缓地靠近那一点,直到食指中指夹着尖端细细揉捏。
他用三根手指满足了她的欲望,让她达到了顶点。
陆明遥疲软地倚在他身上,林治平抽中手指来,正欲解自己的皮带,却见陆明遥转过身来两手附在他腰带扣上。
这个阻止的动作让林治平愣了一瞬,她赤裎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对于美好的他一向有亲近的欲望,“不想要吗?”他哑声问道。可也就是问问罢了。只要他想,哪有做不成的。
陆明遥没吭声,两只灵巧的小手翻动了一下,不是要阻止他,她是想帮他解皮带,这种主动真让林治平有点讶异。
陆明遥解开皮带,见林治平褪下裤子,她终究不敢看那里,转过头去,帮他解衬衣扣子。
她脸红娇羞的样子,林治平看在眼里很是受用,明明什么都做过,什么都看过。
陆明遥解完最后一颗衣扣,目光游移到他腹部,往下是紫色的狰狞,她皱了一下眉头,还没来得及多做反应,揪着衬衣一角的双手却被另一双炽热的手抓住。
她抬头看林治平,是她熟悉的笑容,带点淫欲和放荡,跟平日阴鸷庄肃大相径庭。
林治平就是头郎,以前是不苟言笑阴里阴气的大灰狼,现在是色迷心窍吃干抹净的大色狼。
林治平朝她笑了笑,把她心里的罪名做实了。他攥着她的双手,往下,再往下一点,直到触摸到狰狞的挺起。
陆明遥像是触电般回缩,林治平哪容她退避,用宠溺的语调安慰道,“小乖乖想要你了。”
他将她的双手附在分身之上,陆明遥触摸到软软的绒毛,温暖的皮肉包裹着坚硬的挺拔,触感良好。
林治平见她没方才那么慌张,这次攥着她的双手来回移动,被她温软的掌心包拢着,她圆润的指尖偶尔触碰到敏感地带,欲望越发膨胀,林治平不由地加快了套弄的速度。
陆明遥看着眼前的男人迷狂的样子,有些茫然,她的手跟他的在他最私密的地方交缠着,是比做爱还荒谬的机械动作,又是抑制不住的情感喷发与融合。
林治平动作快得让她手臂发酸,她抬头看他的情欲勃发的样子,心不在焉地想着,换一个人,换一双手,他照样这般享受吧。
无爱之性也罢,有爱之性也罢,对于林治平来说,爱跟□都没什么意义吧。
林治平却也能觉出陆明遥的分心来,在欲望挺拔着到达巅峰的时刻,他猛地抱起陆明遥的双腿,将耸立的粗长插入她体内。
陆明遥痛得喊了一声,只觉得灼灼的热液喷到了她体内。
林治平身子也有些疲软,他放她下来,她踩在他脚尖上,两人身体依旧保持相接的姿势,谁也没有先撤出。
缓了缓神,林治平再次抱起陆明遥来,走了不几步踱到大床前。
陆明遥抱着他赤裸的臂膀,走路的晃动让两人身体相连的地方阵阵摩擦,每一下都引来她的深喘。
这几声“嗯啊”怂恿得林治平的欲望在她体内硬发起来,他把她搁在床上,将她凌乱的碎发拢到耳后,嘴唇贴上她耳畔,轻吐着温热的气息,“你这个样子,越发让我想干你。”
这种露骨的情话让陆明遥从耳后红到脖子根儿。
林治平几乎没迟疑,抬起她的双腿架在臂膀上,劲腰挺动,一下下地深戳着。
“嗯啊……”猝不及防的深入让陆明遥头猛地后仰,随着他进出的节奏不可抑制地呻吟着,“嗯啊……嗯啊……”
她高潮来得很快,林治平却没满足。
他将她翻了个身,抬起她的脚踝,陆明遥任他摆弄着,良久才发觉自己竟然以跪立的姿势背对着他。
林治平逗弄着她身体最的部位,缓慢地挑逗着她的,直至细密的花液染湿了手指,才挺动身子进入。
背入的姿势让他插得更深更舒爽,陆明遥感受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热浪,被他冲撞得头昏脑涨。
她倾听着自己的声音,嗯啊嗯啊频率过快,连缀地像是阵阵嘤咛的啼哭。
这晚两个人近乎痴狂地做爱,床上,地板上,甚至紧贴在落地窗玻璃上。
林治平察觉得到陆明遥一反平常的主动和热情,却不了解她真正的小心思。
这晚他在淫靡气息里入睡,陆明遥身子很累,可精神却清醒至极。
她偏转着头,手指隔空扫着他的五官轮廓,眼睛,鼻子,嘴巴,像是要铭刻进记忆。
其实也没什么好眷恋的。这辈子,她的人生关键词似乎就是离别,别说是生命中的过客,即使是最重要的人,她的亲生父母,她的哥哥,她的养父,在她的生活里都是稍纵即逝。
没有人为她停留,没有一个。
念及此,她想起来那天拦路的男人,是她的生父吧。
可她一向情感寡淡,没有热情也没有信心以二十五岁的年龄重新认识自己的父亲。
陆明遥的生活里没有重要的人。这让她觉得活着没意思。
她转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几乎没有犹豫地按了发送键。
再也不能反悔。
第二天一早,她洗刷完毕坐在客厅看电视。
原本就想听个响声,谁知不巧看到了不怎么顺心的新闻。
娱乐播报里说着正在走红的女星疑有身孕打胎,有消息爆出该女星昨日自杀未遂,孩子父亲自然是聚集点,屏幕里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陆明遥瞅了一眼,心下了然,正待看下这八卦去,电视却突然黑屏了。
她抬头,林治平将遥控器扔回茶几上,窝进沙发里,看起来很是疲惫。
他小姨子吵着自杀?这真是件棘手的事情。陆明遥也只是想想罢了,这种事儿她管不着,自然不会挂在心上。
“今天有空吗?”林治平开口问道。
是周六,陆明遥点点头,“要回趟学校。”
“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吧。”
陆明遥这话本没别的意思,林治平却联想到方才她看过的新闻,脸色沉了沉,“明遥——”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其实并不关心,”陆明遥抬眼看他。
真是搞不懂她,昨晚还热情似火,今晨又冷冰冰了。眼前这个女人,林治平觉得自己就从来没看懂过。
两个人正沉默着,陆明遥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显,她站起身来,“喂,您好。”
以前她接电话也没刻意要回避他,现在却走上了楼梯,林治平正疑惑着,隐约听到陆明遥喊了声,“谢律师……”
她找律师做什么?是酒店的事情还是私事?
陆明遥的下一句他却没听到,“对,离婚协议书……”
这天林治平走后陆明遥才出门,自从知道她出过车祸,林治平一直不准她开车,现在外面停着的车子里俨然坐着他的助理。
刚刚迈出院门,助理很有眼色地下车帮她开车门。
车子开了不几步,一个猛地刹车把正在想事情的陆明遥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到车前的男人手臂敞开着,一副要拦车的模样。
又是他。陆明遥有些无奈。
她下了车,见胡文开走了过来,他笑呵呵地摩挲着双手说道,“治平给的那笔钱还不太够……你看看……”
陆明遥愣了愣,她记得那天林治平说过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却也不知道他当真给了他钱。
“我跟您不认识,”陆明遥直截了当地答道。
似乎预料到她的冷淡,胡文开依旧笑着,“小遥,这些年我是没对你尽一个父亲的义务,可这也没办法,我在里面也受了不少苦……”
“里面?”陆明遥抬头看他,他进过监狱?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忱……”胡文开面露忏悔。
“等等……白忱?”这个名字很熟悉。
胡文开也很诧异,“陆礼和没跟你说吗?你母亲叫白忱。”
见陆明遥一脸混沌,他接着说道,“看来他什么也没跟你提。我入狱后,你母亲忙里忙外生病了,把你交给陆家来养。”
白忱……白忱……
如同平地雷起,陆明遥想起来了。
那是林老爷子过生日的时候,林舒平订婚的消息宣布,她听到她父亲跟林振华的对话。
陆礼和当时说的是,“白忱也该安心了……”
林振华答的是,“我对不起她……”
白忱是林舒平的生身母亲……
白忱是她陆明遥的生身母亲……
是了,这就是陆礼和不准她跟林舒平在一起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我尽力了t t
陆明遥白忱vs胡文开
林舒平白忱vs林振华
哦了……他俩有关系好像早就有读者看粗来啦~~~
另外,白忱跟林振华很有故事,如果可能,番外说。
握拳,我日更了,有留言咩?
意难忘(4)
林舒平是她亲哥哥;这个命题已经在脑海里徘徊好多天;陆明遥想想只觉得心有余悸。
怪不得之前觉得跟他在一起感觉舒服;是天生的血缘作怪吧;可是曾经跟他有过那么一段;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幸亏一切都在不迟的时候戛然而止;她真得感谢陆礼和。感谢他阻止她跟林舒平在一起;感谢他知道她难以承受这种不堪而不肯告知她真相。
可是为什么要她嫁的偏偏是林治平呢?陆明遥想不明白,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无从把握的过去很快就会过去。
做出离婚的决定;这几乎是她次拒绝逆来顺受。初次尝鲜;滋味并不怎么样。
陆明遥托律师找合适的公寓时;林治平正在医院里探望钟希雅。
这是一间精神病院,特殊病房四壁都是绵软的海绵,地板亦软塌塌的,洁白的房间里只搁了一张小床,别无它物。
钟希雅穿着条纹病服,脸色惨白,眼角一圈红肿格外明显,看起来精神恹恹,很是疲倦。
护士打开厚重的白色铁门,林治平进门,钟希雅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只问道,“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不发疯的时候,”林治平走进来冷声应道,护士出去重新锁上铁门。
钟希雅有些恼怒,转过头来冲着他嘶喊道,“你神经病啊!”
林治平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见她大发脾气,挑挑眉道,“那还是继续关着吧。”
“你这是非法拘禁!”钟希雅指着那扇诡异压抑的铁门,又是一声高昂的嘶喊,这气力跟她病态的面容并不相称。
林治平看了看她手腕上几道深壑般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一副不耐烦的姿态看着她,“要不是答应钟情,我懒得管你。”
钟希雅听他这么说更来气了,“好啊,反正她死了,你管不管我她也不知道。”
“希雅,你不是小孩子了,”林治平这话老气横秋的,透着些无奈。
钟希雅听而不闻,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钟情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对她都念念不忘。你说你到底有多多情啊!钟情,陆明遥,现在还不让我去死。哦,对了,还有之前那个沈清欣……”
林治平听她越扯越远,怒声斥道,“你够了!”
“怎么?不想让我提沈清欣?”钟希雅自诩抓住了林治平的弱点。
“你要是为了上位跟周城上床,做场戏也就罢了。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别整天一哭三上吊的,”林治平沉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你。周城是什么样的男人,值不值得你去死,你自己看着办。”
“那你又是什么样的男人?天下男人都一样,”钟希雅喃喃道。
林治平没再跟钟希雅废话,叫护士拿来她备用的衣服,在病房外等她换好,这才领着她出了医院。
将出医院的时候,钟希雅站住了。
林治平回身看她,那眼神像是在说,“怎么?又不想走了?”
钟希雅看着他缓缓说道,“要是被拍到从精神病院出来,我就不活了。”
还真拿自己当大牌明星了,林治平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的,“随便你。”
钟希雅被他这一噎甚是难受,上齿咬着下唇,踯躅着。
林治平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停了停,钟希雅跺了跺脚,想到现在是晚上,天色已黑,也没人认得出自己,她敛了敛身上的风衣,急忙朝着副驾驶座的位子跑了过去。
车子里热气开得不足,钟希雅进去之后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她按开刚才从寄存处拿回的手机,刚开机便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她皱了皱眉头,“嗯,经纪人,广告商,还有……周城,你看你耽误了我多少事……”
林治平没闲心跟她扯闲话,刚发动车子,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屏显是他助理,不慌不忙戴上蓝牙耳机,按了接通键,“说。”
“林总,刚才收到一份文件。”
林治平见他没有说下去,心里发闷,“不是什么急事的话,明天再说。”
他刚要挂电话,那头的人却急急说道,“林总,是一份协议书。”
林治平的特助虽然年轻,可一向稳重,这时候吞吞吐吐让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是我的私事?”
“是律师今天下午转交的,您太太已经署名的离婚协议书。”
钟希雅正给她经纪人发短信,只觉一个猛的刹车,她身子朝着前车窗直直撞去,惊魂未定,转过头来看林治平,只看到他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一脸讶异。
在钟希雅印象里,林治平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慌张惶恐这种词语跟他没半点关系,可她不知道的是,陆明遥这个名字就是他所有慌张和惶恐的唯一来源。
钟希雅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你没事吧?”
林治平没搭腔,却猛地打了下方向盘朝反方向驶去。
不是送她回酒店吗?这明明是回他家的路。
林治平似乎完全忘记了钟希雅的存在,他一直开到别墅,将车子停在院子里,进了门。
钟希雅见他神情大变,不晓得今晚还不能指望他送自己回家,于是给周城打了个电话要他过来接自己。
挂完电话,她随在林治平后面,也进了正厅。
刚进门就听见李姐答道,“太太她还没回来。”
林治平疲软地坐在沙发上,手背扶在额上,懒懒地说道,“李姐,你先出去吧。”
出门时,李姐看到钟希雅,两人互看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明遥她怎么了?”钟希雅感兴趣地探问道。
林治平没吭声。
陆明遥这晚去了堂哥陆明远家,一家人吃了顿饭,回来的时候看到林治平的黑色卡宴就停在院子里,心里有些纳闷。
房门虚掩着,她换好鞋子,刚想进正厅却听见了钟希雅的声音。
“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吧。我想了想,你招惹过那么多女人,钟情你对她有感情,可更多的是亲情。至于我,你是怜悯。陆明遥?那只是一个替代品。”
林治平正因为陆明遥离婚协议书的事情心烦,这时候听钟希雅说陆明遥只是个替代品,竟然破天荒地感兴趣,他想知道从女人的角度看,陆明遥到底是对他哪里不满意。
站在门外的陆明遥原本没想偷听,可正要迈出步子,听到钟希雅这场分析,双脚僵在了原地。
正怔忪着,她听到林治平悠悠的声音传来,“哦?说说看。”
陆明遥原本还对林治平的回答心存希冀,隐隐期待着他否决,可他这个回答让她心脏仿佛被速冻,迅速结了冰。
钟希雅见林治平来兴趣,也有些得意,可这得意到底演变成嘴角的一抹苦笑,“你把陆明遥当做沈清欣的替代品。”
沈清欣?陆明遥认识。前些年大红大紫的女明星,说起来钟希雅的银屏处女作《冲破云围的月亮》,这部斩获无数国际电影节奖项的小众电影,沈清欣是女一号。
不过,陆明遥想了想,她除了这部电影,也很难说得上有别的很有名气的作品了。
钟希雅见林治平一脸嘲弄,急急说道,“,陆明遥跟沈清欣都是冷艳型的,她长得是很漂亮,我承认。性子说好听点叫淡泊,说难听点就是半死不活。”
“第二,沈清欣打的旗号是玉女,极少跟人传绯闻。她唯一代言的广告是你们柯蓝服装的,那一年宣传片拍摄是在滨城,有记者拍到了你跟她进酒店的照片。”
“第三,沈清欣今年初跟导演顾实订婚,钟情死了那么多年你都没想过再结婚,偏偏这时候愿意相亲,还闪婚,”钟希雅顿了顿,下了定论,“你是为了报复她。”
“还要吗?前不久你去了双城,去过盐城湖了吧,巧的是沈清欣的别苑就在盐城湖对面。你是去度假呢,还是去跟佳人幽会呢?”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长篇大论林治平听得头疼。
沈清欣跟陆明遥性子并不像,沈清欣上进,陆明遥散漫。
关于宣传片拍摄,他承认那个时候他跟她发生过关系,可男女彼此看对了眼过一夜,于林治平而言,这是很正常的生活。
至于,沈清欣订婚的消息,他并不清楚。前不久去双城全因为陆明遥跟着导师过去开会。
钟希雅能把这些事情牵扯在一起,不愧是娱乐晚报看多了的人才。
可这些话在站在门外的陆明遥听来,简直是晴天霹雳,心里像是架着一把刀口生了锈的刀子,一点点的磨蹭切割着,疼,麻,痛,冷,涩,就是不肯给个痛快。
陆明遥以为自己不会为男女之情过多伤心,可此刻,她不由自主地蹲□子,倚着墙壁瑟缩着,捂着嘴巴强忍着喉咙里涌上来的一阵阵酸涩。
眼眶烧得灼痛,不能哭,不要哭,不值得,她一遍遍地说着,可是没有用。
其实有什么区别呢?之前她知道她跟林治平的婚姻只有性没有爱。对于感情,她早就不做过多的奢求。
她不是决定离婚了吗?协议书不是已经拟定了吗?
可为什么听到林治平对自己的好全来自对另一个女人的欲念,她觉得心痛得抽搐着,五脏六腑全在沸腾地翻滚。
真的很疼。
“太太……”进门的李姐看到眼前这副情景有些不知所措,站了良久才讷讷开口。
陆明遥站起身来,抹了抹泪,想说声“没事”,可心里塞得满满的,张张嘴,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想干巴巴地站在原地任人观看,可也不能进正厅,颤颤巍巍朝着门外走去。
正厅里的林治平听到李姐这声称呼身子猛地一僵,迅捷地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待他来到偏厅时,只看见陆明遥出院门。
“明遥……”
听到林治平喊自己,陆明遥跑得越快了,别墅区拐角处,一辆车子见来人直直撞入,瞬即刹车。
耀眼的车灯,刺耳的鸣笛,尖锐的刹车,像是站在黑暗里看着曙光冲自己驰来,她脑子里无数画面闪过,疼得发胀。
倒地的那一刻,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遥……”
声音飘渺,像是从彼岸的忘川传过来,她用力地睁了睁眼,朝她微笑的那张脸很陌生,又很熟悉。
她在记忆里摸索了很久,然后找到了他的名字——陆筱远。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又让大家久等了。下一章要等一周后t t 因为我考试周。
20日之后有榜的话会日更的。其实还有个十几章就完结了。实在对不起。乃们不要抛弃我t t
另:沈清欣之前也有提过的吧。她跟林治平进酒店的事情我记得在
说过。至于沈清欣住在盐城湖附近,在这部里
跟旧文牵扯很少,大家不必特意看。只是想说不是凭空出来的梗啊……
空回想(1)
2002年;由于皇冠酒店扩张,陆礼和一家搬来了北京。陆明遥进入了北京读高中,陆筱远则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上大四。
b城也在北方;跟这边气候差异不大,但北京更干燥一些。陆明遥在北京过的个冬天并不好受。
圣诞节的时候,陆筱远从美国回来度假;周末的时候带陆明遥回了b省。两人在b城老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开车去了双城。
b省的省会虽然是b城;但双城由于沿海且有盐城湖这个景点;更为知名。
陆筱远开车来到盐城湖边时,天正下着雪,雾凇沆砀,白净一片,就连不怎么文艺的陆明遥都禁不住“哇”了一声。
她次来双城,以前听人说过夏天的盐城湖很美,却没想到冬天万籁无声的时候依旧动人。
当然万籁无声是夸张,湖边岩石上、连廊上、亭子里,五彩斑斓的,到处都是过来看雪的人。
陆筱远停好车子回来,只见不远处身穿浅蓝色棉服的陆明遥正跟几个小孩子打雪仗。她怕冷,套了厚毛衣又穿了厚棉服,蹲在地上捧雪的时候,看起来圆滚滚的,陆筱远不由地撇嘴笑了。
北京的雪像是细蒙的杂质,攒不起来,双城的雪不一样,更纯净,湿漉漉的,团起来凉凉的。
跟陆明遥打雪仗的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由一个中年妇女照看着,似乎是一对龙凤胎。
陆明遥并不敢直冲冲地把雪球砸过去,只躲闪着他们扔过来的雪团,双手摆弄着吓唬了两个小孩子一会儿,看他们眼睛黑不溜秋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雪球,乐不可支地笑了。
中年妇女见俩小孩子趴在地上久了,忙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哄着俩人精道,“跟姐姐说再见,阿姨带你们吃红薯去。”
他们走后,陆明遥丢掉了手里的雪球,双手合拢呵了口气,陆筱远这才走上前来,“你呢,想吃烤红薯?”他很自然地拉起她冻得跟红萝卜一般的双手,捧在双手里摩挲着。
陆明遥清亮的眸子盯着他,两只冻得僵硬的湿漉漉的手在他干爽的掌心里磨蹭着取暖,点了点头。
陆筱远往她手心里吹了两口气,热气在他眼镜上蒙上雾色的浅浅一层,陆明遥抽出手来往脖子根儿里搁了搁,“不冷了。”
“乖乖在这儿等着,”陆筱远叮嘱她,继而朝着不远处的烤地瓜铺子走去。
陆明遥站在原地,黑色小皮靴踢蹬着地上洁白的积雪,一会儿堆成一团,一会儿又踩平。
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陆筱远回来,她抬头往地瓜铺望去,果真生意很好,排队等候的队伍很长。
陆筱远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陆明遥一眼就瞧见他了,侧面看过去,本来就不壮实的陆筱远显得格外瘦削。人家不都说美帝的快餐很长胖,她这个哥哥倒是越来越瘦了。
她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一边踮起步子朝地瓜铺子走去。
满地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这声音有些耍寐矫饕;肷砥鹆艘徊慵ζじ泶瘢痪醺淞恕?
她小跑了几步,看到陆筱远刚刚排到号,陆明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趁店老板递过烤地瓜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低头喜颠颠地撕了撕纸袋,嗅了嗅红薯的清香,她揪起一块瓜肉,刚往要嘴里塞,结果被刚出炉的红薯烫着了嘴唇,嗷嗷叫了两声,待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转过头来看到眼前的男人不由地愣住了。
……这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很明显不是陆筱远。
他五官大气,面上含霜,怔怔地看着她,脸部没一点表情,可越是看不透他到底是气氛恼怒还是并不介意,陆明遥越是觉得心里发毛。
“对、对不起……”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阴鸷的气息,跟他四目相对,陆明遥连说话都有点不由自主地发抖,“我……认错人了。”
她拿起手里的烤地瓜想要还给他,可想到已经被她吃了一口,霎时又收回了手来。
“我再还你一个……”她愣愣地看着手里残缺的烤地瓜。
“哎?明遥?”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陆明遥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精致的面孔——钟情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衬得皮肤雪白,和善地冲她笑了笑。
她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陆明遥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钟情的母亲跟杨晓婉是朋友,多年前她母亲去世,父亲再娶,杨晓婉心疼她,常常带她来家里住。四年前,她跟陆筱远一同收到了伯克利大学的offer,杨晓婉很欣喜地说两人真是有缘分,又可以互相照应了。
这么多年了,陆明遥一直觉得钟情跟她哥哥是一对,现在看到她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霎时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钟情见她发愣,开口问道,“放假了吗?”
陆明遥听到了她的问话,却没听进去,只点了点脑袋。
“也过来看雪?”
陆明遥这才抬起头来,把手里的地瓜塞给钟情,昂着头对她不客气地说道,“再见。”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礼貌,可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失恋,她就是觉得难受,她就是想替他报复。
陆明遥离开地瓜铺子,在周遭的杂货店逛了一圈,等到冰冷的空气冻得她有点头疼,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生钟情的气,倒忘了找陆筱远这回事。
她绕回去的时候,钟情跟那个陌生男人已经不在地瓜铺子附近了,再走了几步,陆筱远就站在她方才玩雪的地方等她。
他一手拿着烤地瓜,一手拿着一支棉花糖,烤地瓜像是热烈的黄色火焰,棉花糖像冰冷的冬雪。
陆明遥想到他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顿时有些心酸,急急地跑了两步,待到他身边的时候缩了缩身子,抱住了他的腰。
陆筱远只当她是刚才没找见自己而害怕,想拍拍她后背抚慰,可两手拿着烤地瓜和棉花糖,怕弄脏她衣服,只得举得远了些,宠溺地笑着说,“好啦好啦,我刚才去给你买棉花糖了,刚刚熬好的,很久没吃过了吧。”
听陆筱远这语气,陆明遥知道他刚才没看见钟情,她往他怀里埋了埋脑袋,嫩声嫩气地说道,“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陆筱远身子一滞,正待呵呵一笑,却见陆明遥抬起头来改口道,“不对,还有爸。”
啊,原来是这种好啊,陆筱远眸子里的闪光黯淡了下去。
陆明遥双手抱着他的腰,抬头看他的眼睛,冬日的暖阳撒在两人身上,撒在洁白的雪上,午时的钟声在回响,咚,咚,咚……
明明很近,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抱着陆筱远的陆明遥许了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幸福。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她的愿望变成了,希望自己的哥哥活着。
这个世界这么大,很奇怪的是,见过一面的人竟然会频繁出现在视线里。陆明遥第二次遇见跟钟情在一起的男人,就在从盐城湖回来的第二天。
彼时是社会实践,实践表需要酒店公章盖章,可她毕竟没在酒店实践过,这种事情她不太好意思跟一板一眼的陆礼和说,只得求助陆筱远。
她跟陆筱远一起来到酒店办公楼,她在一楼大厅等着,陆筱远则拿着她的实践表上楼找副总盖章。办公楼跟酒店客房分列两边,她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扫了一眼,巧也不巧,又看到了跟陆筱远体形身高相近的男人。
他这次穿着一件藏青色呢子大衣,远远看去,步姿潇洒。让陆明遥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身边跟着的女人并不是钟情。
把钟情夺走的男人,现在跟另一个女人从酒店出去,陆明遥虽然只有16岁,却能看出点道道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看到那对男女即将消失于视线时,脚步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她竟然跟着他们去了地下停车场。
陆明遥手里拿着陆筱远的车钥匙,进去地下停车场时里面空无一人,她攥了攥手心的钥匙,没来由地有点害怕。
安静的停车场里,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连同回音。她惴惴不安,刚要转回身往回走,一不小心竟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那人身上闻不到什么气息,额头撞上坚硬的扣子,有股刺骨的凉。
她抬头,见到被撞的正是自己要跟踪的陌生男人,顿时心虚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那人一手揣着手机,单手插在裤兜里,看她的眼神带着点百无聊赖,并没过多滞留便往停车场内走,“说——”
他的声音回荡在闭塞的空间里,带着点清冷,让陆明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我不接受……”陆明遥往外走时听到他的回话,“我说过了,我只是回来度假,没有想跟谁谈恋爱的想法……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陆明遥停了停步子,这一刻,她突然知道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来更啦!乃们还在吗?
22章陆明遥去双城开会,到过盐城湖,跟林治平走在回廊上听到钟声觉得熟悉,那是因为同样的场景之前有过。(⊙v⊙)嗯← ←就是这里啦。。。
还有之前有人猜明遥喜欢筱远跑到美国献身阴差阳错上了治平的床,乃猜得不对啊,下章揭开。。。
争取六月份完结!握拳!
空回想(2)
圣诞放假在家的这些天;都是陆筱远去接陆明遥放学。
陆明遥已经上高中,虽然家里富裕,可她并不娇惯;只是之前冬天骑车回家的路上摔过跤,陆礼和担心她,以后便叮嘱司机接送。
这天她跟冯靖宇一块出校门;陆明遥在学校的朋友并不多,冯靖宇算是最亲近的同学。说起来;她跟冯靖宇虽然是高中才认识,但两人都是b城人。
陆筱远的车子停在校门口斜对面;他斜倚着车门;隔着一条熙熙攘攘的马路看着这边。
冯靖宇看到陆筱远后,停住自行车;问身边的陆明遥,“哎,筱远哥是不是快毕业了?”
“是啊,”陆明遥答道。
“那是毕业了就结婚吗?”冯靖宇接着问道。
他这一问让陆明遥又想起盐城湖边见到的场景,心里一抽,没回答冯靖宇的问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见。”
冯靖宇见她神色不对劲儿,却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话,只冲着她的背影喊道,“陆明遥,平安夜快乐啊!”
陆明遥没回头,只挥了挥手,算是示意她听到了冯靖宇的话。
朝着陆筱远走去时,她心里有些抑郁,方才的心悸和抽搐并不是因为想起钟情,而是因为那个陌生男人的相貌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最关键的是,这不是她次想起他来。
陆明遥才16岁,可朦朦胧胧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对这个陌生男人的感受已经超过了她所体验过的范围。
她隐隐约约知道蠢蠢欲动的心情属于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明明不是什么好男人啊!她觉得自己肯定疯了。
陆明遥上车时,陆筱远看着她脸色阴郁,笑着问道,“怎么了?挨批了?”
陆明遥摇摇头,脑袋倚在车座上,降下来一点车窗。
等陆筱远发动车子,她才缓缓说道,“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筱远搁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一滞,呵呵笑道,“怎么了?为情所困,想探讨一下?”
陆明遥不理会他的玩笑,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陆筱远愣了愣,接着说道,“就是你觉得见到她的时候,自己很不一样。”
陆明遥侧过头来质疑道,“那讨厌一个人不也这样吗?”
陆筱远摇了摇头,“那不一样,”他稍稍一顿,语气变得深沉,“讨厌的人不会让你问出这种问题。”
回到家,陆明遥才知道这天晚上陆礼和请了故交一家过来吃饭。
陆礼和的这个故交,陆明遥喊林伯伯,两人是一起下过乡的知青,后来林伯伯搞起了投资,陆礼和搞起了酒店服务。原本两家人一家在北京,一家在b城,来往较少,直到半年前陆礼和一家搬过来才经常见面。
陆明遥在卧室做了一小会儿作业,也不知道刚才在车上被冷风吹得还是怎么,额头有点隐隐作痛。
杨晓婉正在厨房忙里忙外,她走进去,“妈,体温计在哪儿?”
杨晓婉听她这么问,抬头见她没什么精神,连忙擦了擦手,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哎呦,真有点发烧啊。”
她从电视机下面的橱柜里取出急诊箱来,甩了甩体温计,低头看了眼红线,递了过来。
“筱远——”她喊了一声,“过来看着明遥。”
陆明遥腋下夹着体温计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等陆筱远提醒她时间到了才取出来。
“38度;是发烧了,”陆筱远看着体温计说道。
陆明遥“啊”地应了一声,蜷缩着身子踱到电视机旁,取出急诊箱来找出退烧药,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吞了下去。
“我去盖着被子捂一捂好了,”她说着就要朝卧室走去。
“不吃晚饭了?”陆筱远起身问道。
“我不饿,有点头疼,”说完,她就脚步飘飘地进了卧室。
陆明遥捂着被子,睡了好一会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
她觉得好受了一些,便开了灯,拉开门正想去洗澡,却听到客厅里一片嘈杂声。
哦,对,是陆叔叔一家过来了。
她穿着睡衣,并不想出去见人,就踮着脚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
“这也真够巧的,筱远跟治平都在伯克利,俩人早认识。咱们也真糊涂了……现在的年轻人交际圈子都广……”
这个说话的声音陆明遥并不熟悉,但她也能猜到肯定是那位林伯母了。
她没听到陆礼和应和了句什么,只听到林伯母继续说道,“振华说下乡的时候早就跟礼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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