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想容(高干、总裁)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所以路小北的对艺术执着的热忱,不管盲目与否,确实都能打动人心的揽来了几个路人。
也只能她那拙劣而不自知的——“糊涂本事”,才能画得a大才子的如花样貌成了一朵芬芳的百合!
苏以荷想,路小北这女人,通生就遇到这么一个花样的男子。
她多爱他,一心一意,只跟着他的脚步跑,可是,怎么追着追着竟将他错过了呢!
原来自己身临其境,却连路小北都不如,一向自诩聪明,自诩站得远,却不料爱情卷起的浪头高,让她不知不觉中就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彻底底,她的真心,还未抬笔便湿了宣纸,在他的身上始终没能画出一副上好的子女环绕富贵图。
人们都说追爱追爱,真正的爱情,始终不是‘追来’的,一杯爱情的酒需要多少轮回的向佛修行才能换得这情深缘系、门当户对、祥和安好、情投意合的一样不少,才能酿得芳香持久。
缺了哪个,没准儿都要错过一生,何况我们;在深远的来年里牵挂无声,只是互不相知的情投意合啊。
30、画美男(下) 。。。
(怎么她家这温婉的女儿就和那只狐狸一样的女人‘勾搭’上了呢?)
人们都说追爱追爱,真正的爱情,始终不是‘追来’的,一杯爱情的酒需要多少轮回的向佛修行才能换得这情深缘系、门当户对、祥和安好、情投意合的一样不少。
缺了哪个,没准儿都要错过一生,容恒,何况我们;只是互不相知的情投意合。
公交车一声长鸣,叮咚一声,机械标准普通话的女音响起,车上的学生拥挤着像是打开闸门倾泻而出的水,哗地下了车,大学城里尽是些面目年轻,脚步仓促的年轻人。
一阵喧嚣热闹的人潮中,一身绛色海蓝的v领格子针织衫的少年,踩着帆布球鞋,修长的卡其裤腿松散地扣在鞋畔,一只手拉着背带,背着野外写生携带的画夹和简便的泛了白的牛仔背包,在一群急着性子冲动着的年轻人中,显得尤为安静。
男生自顾自地踩着秋意,步伐随意,细细打量这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双好看的瞳仁逡巡着,像是有种要把一切静的、动的都定格成白纸上灵动跳跃的色彩和线条的冲动。
那男子一看便是个对艺术极为热爱,对生活极为热忱的人。
简单随意的学生装扮,处在人群中也是一颗耀眼的存在,只是这少年嘴角含笑,有神的眼睛放得很远,目之所及都是画卷。
男生在光秃了一半的树荫下行走,阳光斜斜密密地打下,背着包的男生侧着阳光,看着前方的一角,嘴角缓慢地升起了笑意,停顿了片刻,便依着二十米的距离开外,以斜着三十度的视角,不管旁人或打量或怪异的眼神,摆好了画具。
画面的奇异协调了那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
不过这风景皆是灵动成韵的色彩,一个专注地画着他,一个专注地画着她。
生活创造出来的美,其实文字修辞也浅白。
纸卷上飞速地画下一条条流畅的曲线,深刻的笔线在一片洁白宣然的纸上蛇一样灵巧,少年静静地观察,抓住少女低垂的眉眼,浮动的发丝,微侧的脸,在深秋的夕阳暮色里辗转成一幅呼之欲出的春意。
呼——路小北将大作交与那位学生,不动地坐着许久的脖子酸得不像是自己的,毫无形象地左右扭了扭头,再大力地甩了甩胳膊,终是感觉好受了点,才不继续丢人显眼。
大幅度的动作,也终是打破了这一副静谧的和谐。
少年看着少女忽而动了,顾文晰看着手中尤为完成的画作,可惜了一下,宣纸上铅笔勾勒的娇俏的身影,低垂的发梢,手中紧紧悬握的画笔,可惜了,却只有一个大致轮廓,叹了一声,收起画卷。。。。。。
到底是一副从一开始就注定完成不的佳人执笔图。
一场美丽嫣然如同四月芳菲却盛开在深浓秋日的刹那芳香。
路小北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前方涌过来的人流,正是高峰期,再忍着挨会儿饿吧,两只手正撑着下巴望眼欲穿地盯着前方的人流,恨不得眼睛是块吸铁石。
顾文晰走到跟前,便见着路小北这么一副虔诚外加渴望的眼神,那眼睛从他的裤子一直游移向上,两眼相对的刹那,仿佛是一束花火从四目相接出蔓延,路小北呆了个彻底。
修长的手指,干净的指甲,挺拔的鼻子,带着笑意的嘴角,浓眉下一双静透的眼,路小北忽而颇有艺术感地觉得,这男子像极了一朵暗自芬芳的百合。
顾文晰莞尔一笑,露出粉色牙龈勾嵌的白色牙齿,仿佛百合中娇艳的花蕊,“这位同学,来给我也画一张吧!”
路小北见到帅哥只会忙不迭地点头,指着前方的小凳子让男生坐下。
少年将背包取下安静随意地坐在前方,眼里含笑里看着女孩儿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细细地打量,心中琢磨,该用什么样的笔触去画满这样专注的神情,用什么样的色彩去填满这样随意的青春烂漫。
这一幅画,路小北完成的出奇的快,十分钟左右的功夫,便见她闪烁着大眼似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和眼前的男生。
路小北故意拿乔,看了又看,其实,心里窃喜,倒是将眼前的帅哥用眼睛花痴了个够。
顾文晰接过来,眸光一闪,白皙的人脸上瞬间微红——
白色的画纸上一朵用铅笔勾勒的百合含苞待放,露出点点的花蕊,像是一朵娇羞无限的女人花。旁边一串不是如何工整的小字注解:赠:百合花一样的男生。
歪歪扭扭的字体像是女孩卷卷的歪歪斜斜的发辫,爬着这样奇怪的比喻。
顾文晰抬头看了看女生狡黠的笑意却又充满期待的眼,张口无言,随即又闭上,无奈地收了画作,也等于很无奈默认了自己就是那一株百合!
还是一株画得没有茎秆的光秃秃的只以铅笔勾勒的淡淡着色不匀的花骨朵。
而思前想后的那副未完成的画,被那么一折腾,竟是又不知如何画起了。。。。。。
苏以荷看着少年走时颇为尴尬的神情,戳了戳路小北的脑袋,细想了那一株花朵,笑了路小北——你又搪塞了人家了!
路小北没有底气,垮着脸,垂下肩膀——唉,看着那张脸的优雅线条,我怎么。。。就画不出来。。。。。。
这么好看的极品哪里去找,我怎么。。。就画不出来呢。。。。。。
这么好的狗屎运哪里去寻,可她路小北就是没了画他的勇气。
怕将那人一棱一角画在纸上,再难擦掉!
真是够酸的词儿!!路小北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么一句话,恶心了自己一把,把这么一出夕阳掺着粉色的傍晚,丢到角落里,任新陈代谢处理掉了。
幸亏是你没画出来,苏以荷心想。
苏以荷虽不语,眼中却了然,抿了嘴,思索着,路小北怕是对着容恒要想画出一只披着玫瑰外衣的土拨鼠。也是画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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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空中缓缓飘起来小雪,寒冷的气息如同融化掉的冰块,凄湿地从屋外一直蔓延到门框。
路小北被苏以荷开门灌进来的冷风冻得嗖地缩了一下,扭过头就看着苏以荷提着一大推的专业书从外头进来。
“又去见那个子秋了么?”路小北撅着嘴,随意地问。
苏以荷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啊。”
路小北皱了眉,铅笔在本子上捣鼓着,一圈圈的乱线。“唉!苏以荷,你说你是不是准备另立门户了,天天跟着那个子秋的混!都不管我死活了~~~”路小北歪着椅子,颇为不满地问。
苏以荷嗤笑,“谁又跟你是一家子了!见天的早上不是你要多睡会么,明天你倒是起来,我也捎带上你呀。”
路小北有些惭愧,扭过头去,不做声了。
心里又死不争气地想,还是被窝里好呀,更何况是大冬天的被窝就甭提多吸引人了!
但是路小北确实是有种危机感,感觉那个子秋比之她,的确更适合当苏以荷的姐妹的。
生无安全感的路小北可不想自己就这么疏远了一个通透的密友。
纠结着,纠结着,路小北面前的纸张终于彻底的废了。
子秋姓潭,活得小资快活,性子却是。。。。。。滑腻得很。路小北就觉得子秋和某种动物出奇的相似,慢悠悠的,扭着身子。
谭子秋是大了她们两届的法律系的学姐,却不知怎么就和苏以荷认识了。
倒不是说谭子秋有多为难人,路小北凭着天然的直觉,觉得那个子秋,奇怪得很。
次遇见子秋,路小北也在,那天商学院冬至举行联谊会,路小北和苏以荷两人实在是去充人数的,任由一大帮子男生女生笑闹,两个丫头就是坐在角落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路小北是一个见了吃的忘了娘的人,苏以荷是一个面皮儿薄不愿热闹的人。所以都很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不显眼的位置上了。
而谭子秋便是这联谊会中极为受瞩目的一个女子,一张差点倾国倾城的脸,裹着一袭艳红色的长裙,削瘦的肩覆着白色毛绒的披肩,盈盈欲滴的眸光,还有调皮娇俏地性子,愣是将这一堆土得掉渣的新学丫头们比了下去。
差点倾城倾国,路小北曰:我们家小荷拾掇拾掇,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苏以荷习惯了路小北的发癫,火烧到自己身上也不怪,只是那是路小北。
任她胡闹的人也就这么两个,她、章笑。
谭子秋的男友是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所以,今天谭子秋过来也算是来帮着撑场面的。
可是反而,谭子秋喧宾夺主了,那个主席什么的也未必见得多介意,所以一大屋子的人倒也是玩的尽兴了。
可是,也就是那一面之缘吧,怎么她家这温婉的女儿就和那只狐狸一样的女人‘勾搭’上了呢?
路小北百思不得其解,忽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该被抛弃了。
苏以荷之于她,的确是温婉贤良的好姐妹,可是,也只有近的人了解,苏以荷,究竟有多么。。。善于隐忍。
虽然章笑一直说小荷那是善于伴猫吃老虎,善于置身事外。
路小北却不赞同,因为每次干了蠢事,都是苏以荷帮着擦得屁股,她凶巴巴的母老虎病发作,苏以荷往往都是不言语,最后都是路小北深感惭愧地雷声大雨点小草率了事的。
这么个怕麻烦的以荷怎么会去惹那么个麻烦的近乎妖娆的女人呢!?
那个谭子秋,是老虎,还是置身事外,亦或者。。。。。。。路小北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是另一个除章笑外的劲敌。
一个章笑都已经很。。。让她有受照顾的感觉了,再来一个,路小北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路小北屁颠地伺候着章笑大姐,一边还要受谭子秋的意味深远的颐指气使,说不定俩人一个犯冲,她就是一块搁谁眼里都碍事的夹心饼干了。
那样,今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路小北看了眼窗外苍茫的雪天,像是迷茫的被大雾遮住没有方向的未来,心中顿生凄凉,想着自己将要彻底被忽视的未来命运,咬牙切齿地对着苏以荷豪言壮语:“小荷!明天叫我起床!!!”
那声响,当真是语音绕梁,悠久不绝。
苏以荷被路小北这一番精气神吓得一愣,点了点头,敛下了眉眼,笑了身后的人,倒是路小北活得自在,视死如归的事情也就大抵冬天起床这么一件了。
这样敢情自在得很。
31、隆冬?畏寒 。。。
(害怕没人叫醒所以连冬眠都拒绝的小兽,却还逞强,□皮肤故作冷血地忍受着寒冷。。。。。。 )
十二月份的天气,连空气都开始了冗长麻木的冬眠,沉重的冷压在每个人的脸上手上,挤入灌风的领口,惹得仓促行走的学生们闭紧牙关,嘶的一声,却又吸足了冷气,直直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知从冬天的第几日开始,眼前就开始不时地漂浮着白蒙蒙的雾气,一丝一丝地缠绕成冬天该有的形状,于是,天地正在进行一场惨白盛大的葬礼。为光秃的枝桠,为干涸的湖水,为枯黄入泥的芦苇,为这个冬天所不能容忍的生命和热情,埋藏。
冬天的严寒,从来都狭隘。似乎能包容万物的只能是温暖的词语该有的。
漫长的冬天里,我们变得更加畏惧寒冷。渴望相互拥抱渴望依偎着取暖。
于是,冬天又恰如其分地孕育了爱情。
都说大学的生活脱去了老师家长的唠叨和沉重的作业考卷,完完全全地没入了一种鱼游深海自由放任的状态。
很多年少被压抑着的憧憬而今依旧渴望着的东西正在逐步地被释放出来,将这个即使是笼罩在隆冬雾霭白烟中的校园装点的像是装满了故事的童话屋子,青春朦胧的气息顺着不知哪扇未关紧的窗子静悄悄地溢满了校园。
于是,花好月圆时便有那些亲密的随处可见的双双身影,年轻的依偎着,不胜浪漫。或是漫步在长堤,或是依偎在槐柳下,也有的相互励志,伴着去上了自习。
于是,可以穿着短裤或是在秋风中奔跑的日子里。
单身的同学,大多是姐妹,哥们地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倒也活得潇洒,还能肆无忌惮地肖想着该或不该想的人,只因——我是光棍我怕谁!肖想成了就直接升级,不成,大不了还是耿直的光棍一条!
但是,期末临近的日子里,再放逐的身影也该围绕着自习室打转了。
每天清晨迎着冷冽的殷实的风,裹上了厚厚的直到看不出燕瘦环肥的身子,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泡着苦涩的喝上一口再也睡不着觉的苦丁茶,提溜着在手里,微弱的暖气顺着指尖奔腾,也算是一种自暖。
苏以荷总是爱穿着一身蓝色的羽绒袄子,长长的一直到脚踝上方,黑色的铁口环在袄子侧面,走路时轻轻地响,显得细长削瘦的身影,在一片苍茫昏暗的早上浅灰色的背景里,尤其地细弱,远远地看去好像和身旁光秃的树干归于一处了。
苏以荷这两三个星期总是习惯于背着一书包的书从寝室走上十几分钟,挨着教室找位子而后一呆就是老半天地上自习。
而那一身蓝色羽绒袄的后头,往往跟着一个穿得更加厚实的。
路小北里三层外三层地穿着,恨不得把被子都裹上,小脸儿冻得通红通红的,一个大红色的毛线织的帽子牢牢地盖在头上,露出肯定是乱的鸡窝一样的微卷的发,显得那双黑色的眼睛更加大,小嘴更加苍白哆嗦。再看路小北的手里肯定少不了一个又大又蠢的热水壶,路小北这会儿不追求艺术生活,只要是那水壶够大,装的热水够多,能够支撑她从寝室晃到教室指头不被冻坏,就很不错了。
路小北本来是有一个很暖和很暖和的兔子头大手套的,但是天天晃晃悠悠缠在脖子上嚣张的一对,这会儿已经脏的不能看了,路小北还在瞅着什么时候天空突然出一个大大的纯天然的暖太阳,她好勤劳一回,其实又一偷懒的借口,寒天腊月的,几时正儿八经的出过明媚天儿了。
路小北背着小包在身后,细细的书包带子差点受不住这样大幅度的环绕,捏得死紧地在路小北身上垂死挣扎,外加上被路小北走路一癫一癫地折磨着。
为了考试不挂科,为了不被章笑那厮嗤笑,路小北很凄惨地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却还是发神经地觉得特别踏实。
可能是有预感,自己不会挂科吧,路小北躺在床上前一秒美得冒泡地这样想来着,可是后一秒就呼噜呼噜地睡下,第二天又莫名奇妙地去寻找踏实去了。
没心没肺,倒床就睡,章笑说的就是路小北,更何况每天起早晚归,不畏严寒,白天眼冒金星地盯着满页满页的文字,路小北觉得,幸亏老祖宗养成了按时睡觉的好习惯,她也连着受益~~~~
苏以荷刚倒了水进来,方才还叫唤着的人已经在被子里缩成一小团,呼吸绵长地暂时性冬眠了。
的确,隆冬正寒,呵气成霜,冰冻三尺。
苏以荷擦了手,指头暂时失去知觉一样僵硬地脱下厚厚的羽绒袄子,钻到被窝里,过了两三分钟,苏以荷再扭头,手机信号灯已经隐隐地闪亮着,在黑夜里微蓝色的光芒跳跃,好像浓重的一抹暖投在幽寒的夜里。
苏以荷侧过身子,够着手机伸到跟前,看着来信的扇着小翅膀的图标,缩到被窝里,才摁了键。
——“睡了?”
苏以荷手指有些不熟练地一个一个笨拙地摁着,打出一个简单的字,生怕那没耐心的人等得急了。
——“没。”想了想,苏以荷立马又按了几个字问:“有事么?”
——“没事。我要睡了。”
——“。。。。。。”苏以荷缩得更深,把头埋进厚重的棉絮下,按一下g,和分别两次才刻在拼音栏上的u与n。
一个字的信息发了出去,发送成功小图标刚刚显示,苏以荷果断且快速地长按住红色的关机按钮,一点都不放松,指头大力地摁下不松,手机像是被死死地勒住脖子,终于窒息而死,最后一片回光返照的屏幕一闪,黑了屏。
这一来一回,湿热地吐息在被子之中回旋,热气扑在脸上,脖颈处噎着一片燥热,苏以荷撩开了被子,顿时觉得清爽裹挟着寒气,瞬间的快意几乎让她忘了这是深夜寒冬,零下一度的低温中,心脏蕴含热度,激烈地抖动。
而短信飘飞的那端,手机哐当落地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掷地有声,尤为生硬清脆。
冬天的时间总是漫长并且极其缓慢地移动,一步一步,还是逃脱不了惨白的音容。
三个星期的时间渐渐地过去,这三个星期,是南方的鸟儿盼着走的,是迫于出土的草根催生的,是穿着准备好了年货整天数着日子盼着儿女们归来的父母们用殷切的眼神逼迫走的。
将进一个月紧张绵密的考试复习,磨去了学生们所有的耐心,终于等到白花花的考试卷纷发下来,一个个低着头,将会的不会的一股脑儿地往卷子上涂抹,就等着考完了辅导员一声令下,不顾九尺严寒,也要跨越千里,回到温暖的窝。那里是这群远飞的鸟儿的南方啊。
路小北终于战战兢兢地做完了所有的题目,一边心肝儿乱颤地交上了试卷,跑下来就快速地收拾了橡皮,原子笔,草稿纸哗哗地一折装进了书包,哧儿地赶去投胎一样,就跑回寝室了。
背着书包走在考完形色匆匆的学生里,看着像是水流一样涌向各个方向的黑的灰的黄的红的身影,像是被回家的喜悦渲染成的五颜六色,染色剂一般将十二月的冬天涂抹得五彩斑斓。
被人群推挤着走,苏以荷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自己却像是从河水湍急的边缘走过,看着溪水奔腾的那边,没有路,没有归处。
推开寝室的门,路小北正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苏以荷,你啥时候回去啊。
路小南趴在床上,晃着腿毫不在意的模样,看着窗外的学生大包小包地归家。
路小北总像是一个被遗弃是孤儿一样,每每节庆回家的时候,都是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耸拉着脑袋,一直看着人流像是浓重的墨汁溅到澄澈的水里,涌向四面八方。
章笑一度怀疑过,路小北,你是打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么,丫的怎么这么不孝顺!!
不像她,有个妈就跟没有一个样。
路小北却往往是不经意地呻吟,——我是路痴,回不去。
章笑嗤了一声,一个烂到极点的理由。
那时,路小北眼神黯淡了眼神没有平日的精灵样儿,似乎为路痴之事耿耿于怀。
章笑何许人也,定然不信,问得急了,路小北就抽风,扭着头龇牙咧嘴地咒骂了一句不知哪里的方言,被子一拉睡觉去了。任凭章笑在外头蒙住
被子地骂骂咧咧,也定是一声都不吭的。
苏以荷被俩人吵得急了,从书本里扭头半大声着说,不想回就别回了,究竟我们也不是你亲爹娘,犯不着为他们喊这个冤!
路小北得了便宜了,冲被窝里探出头,嚷嚷着,“是嘛是嘛,小荷有爹有娘的不也是不回去,章笑你干么非要取笑我啊!!”
路小北发作完毕,又躺倒挺尸。
被子外头,苏以荷顿了顿眼神,转过了头,往往将路小北的抱怨忽视,看着面前的书本,不言语。
于是,苏以荷低气压了。
章笑用眼神把路小北圆滚的一坨射杀了一个遍,路小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寒假开始了,路小北这人却又是懒得回去。
路小北说,她晚点再回去祸害家里人。
学生们一个个拖着箱子带着挎包的,隆重的回家,彼时苏以荷刚刚从外头逆着人流进来,抬头看了看路小北。
路小北说完扭转了身子,脖子用一种像是再微微用力就可以扭断的弧度,低着头,衣领子外翻露出了纤细脖颈上吐出的脊椎骨,对着刚考完的西方经济学突然感兴趣了。
苏以荷抬头,看着路小北的弯着的背,放下手中的东西:我啊——
苏以荷微微蹙起了眉头,故作思考状。
路小北心里一听这停顿,立马就拉紧了大脑中的神经。
苏以荷嘴角弯起,像是终于找到了陪她一起迷路的人,“小北,我要是住到家里打电话催了再回去,这样没有礼貌的。可是毕竟苏家也不会强迫我非要定个期限的吧——”苏以荷很诚恳地向路小北请求意见,细致的眉眼里疑惑满满。
“我其实想在这边呆上几日再回的,这可如何是好。
路小北果然一百八十度大扭头,转的比磨盘还快,正好撞上苏以荷询问的眼神,手指摸摸下巴,“这个么。。。小荷你要想知道那个到底如何是好,就呆着试试看呗,明年这个时候不就晓得了!”路小北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实事求是。
苏以荷认真地想了想,貌似觉得不错地递给了路小北一个赞同的微笑,忽而有些调皮地跟着路小北傻笑,点了头,狡黠着眸子:好。。。
路小北看着苏以荷那忽而活泼的样子,以为是她玩意大起,无疑有他,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路小北,我原以为我是最怕没有归处的人,你的故作不在乎,那么明显而笨拙的渗透进了我的眼里,像一只被丢弃在寒冬腊月里的小蛇,冷着软软的皮悄悄扭动,害怕没人叫醒所以连冬眠都拒绝的小兽,偏偏还逞强,□皮肤故作冷血地忍受着寒冷。。。。。。
——2000年。隆冬。苏以荷
32、艳艳子秋 。。。
(男子眼神涣散,等着等着哪扇久久未开的门,眼里终于埋上雾气浓重的前程,对着一段挽不回的感情,含泪在心里,单薄的身影逐渐成了一片伤心的剪纸,结了霜的棱角刺痛了寒风,漂浮在灰色的晨雾里,孤独地远去。)
十二月中旬,全校都放了假,偌大的校园像是突然间开了闸的大坝,学生涌流而出,平时塞满了因为畏寒学生躲着的宿舍和教室一下子被抽空,忽而就没有了人气,只留下窗外空旷的马路和北风声响。
就连慢吞吞的路小北也终于过了几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腐女生活之后,无比想要奋发地挪了窝。
这两天。路小北天天窝在章笑的屋子里,继续她那遥远而美丽的梦,水笔一根根地插在面前的铁丝弯成一个个圈的笔筒里,微微黄的卷发里还别着一根红色的颜料笔,在一堆白纸和零乱涂抹的色彩中兀自挣扎着,也很自得其乐。
天气渐渐地有了转变的苗头,天空阴暗得像是要像地面压下来,欲砸下来的锅盖一样,沉重举目可见,云层暗黑的像是中了毒似的乌青着脸,夺取了昔日的高洁亮丽。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阴暗的天像是终于放弃最后的负隅顽抗之无力,洒下的白色六角花瓣,将圣洁再次归还暗黑色的苍茫大地。
细小尖锐的风声穿过树枝丫的缝隙,挤入高大建筑的夹墙和窗户罅隙,气流涌动的声音被真实地记录下来,如同千万个勇士齐齐地嘶吼拼杀,但是被飘飘扬扬的雪花一个装点,就有了艺术感,好像就该是柔软与呼啸碰撞。那声音是欢呼、是雀跃、是北暮的歌声。粗犷地在一片纷飞的细软中嵌入回响。
苏以荷没有带伞,步履匆匆地出了门,本来是打算今天去找路小北的,那小妮子往往抽起风来,也能废寝忘食地趴在在一副不怎么样的画作上头,沉醉不知归路。
可是一通电话扰乱了计划,苏以荷不得已改了行程。
苏以荷看着屋外飘起了雪花,皱了细细的眉,却还是闯进了一片灰白交织的背景里,身上飘起了纷扬的雪花,有的粘连在头发上,茸茸的凉意渗进头皮,有的顺着风衣下摆画着凌乱的弧线,之后,陡然破碎,接着落地归于一片泥泞涂抹在行人的鞋底,在汽车高速的轮上。
抬头看着纷洒的雪花沿着被横七竖八粗细不匀的电缆割破的碎块一样的天空的缝隙里吃力地下坠。
忽然还是现实,把所有的美好碾碎了。
一朵朵白色的纯洁开在脚下,苏以荷走着走着就莫名奇妙地慢了脚步,突然觉得自己学得越来越风风火火了。
往往是路小北章笑笑着她扭捏的,可是,她看了看两人的活泼劲儿,章笑一副酷酷的姿态,路小北折腾的模样,她也成偷偷假想成自己那个模样的脸,突然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毛发竖起,一个阴寒从脑骨串出,不禁摇了摇头。
所以苏以荷死不悔改地仍旧一副章笑路小北嘴上唾弃,实则心里愤恨的要死的一副不动声色的欠疼模样,俩人捂着头叹气,老天你可真是万能得无可救药了,苏以荷这么柔弱的女子也能这么。。。表上无辜,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心思四通八达的人啊!
世界总是有诸多的不可解释,就这样吧,就像是眼下寒风冷得几乎要在脸上刮下来一层皮,可是轻儿柔的白色精灵却在风中那么肆意欢畅的起舞。
所以章笑路小北苏以荷三人的组合,也是一路矛盾、一路和谐,没什么不妥。
只希望,这份咋揉着欢笑和诸多的不可解释的情意,能够破除蝴蝶越不过沧海的咒语,抗得过时光排山倒海的压力,永远的三个人,一条心。
苏以荷刻意地压住心里的那种细微的像是蚂蚁在心脏上攀爬蜿蜒的抗拒,像是对这个急速行驶的都市,不知觉地放慢了步调去协调小雪的优雅。
苏以荷抖落了身上的雪花,鼻头脸上都冻得红红的,脑袋上没顾得上的地方,还有浅浅的积雪,苏以荷透过玻璃窗向里望了望,果然看见穿着栗红色大衣的女人靠在米白色的软皮沙发上,面前一杯深色格子瓷杯里咖啡冒着热气,蜿蜒着在空气中飘散,光是想像,就觉得靠近的话,咖啡的香气定在空气里泛滥成灾。
子秋从窗外移开目光,出神了很久一样,看了苏以荷,苏以荷头发略微狼狈,子秋看着看着笑了,笑得唇齿分明,仿佛苏以荷就该是这么无措地站在这里,很适合。子秋懒懒地从沙发靠垫上直起身,纤长的手臂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毫不扭捏的笑意迷乱,似乎无论对谁,哪怕是一方没有人的桌椅,子秋都能这么怡然自得,笑意翩然。
“waiter!来一杯热可可。”
子秋瞥了一眼苏以荷冻得红彤彤的脸,“苏以荷,没打伞么?”可是那脸上的神情那么自然而不做作,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嘘寒问暖时该有的一副热切关心表情,问出这样的话来,就好像是笑着说“苏以荷,我今年正好掉了八千块钱”
了无感情的一句话,像极了子秋的为人。
八千块钱对子秋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一个数目。
“嗯。走到半路下的雪,没来得及。”
服务员端来一杯香浓的可可,苏以荷起身接过来,热热的温度从杯壁传来,瞬间暖了手。
“苏以荷,可可果然适合你。”子秋明媚地眼瞟了一下冒着热气的可可,对着苏以荷颇为娇俏地眨了一下眼,像是在说,看吧,我多了解你!
子秋拨开大波浪的卷发,顺势端起了咖啡,啜饮一口,许是过于苦涩的味道,子秋微微蹙了眉,随后缓缓漾开,咖啡水渍侵染过的红唇,即使作为女生的苏以荷看来也是毫不做作的风情无限,不顾刚才还苦涩的表情,低头又是满满地含住一口。
“呵。。。”苏以荷抬起头,轻笑不语,没有询问。
其实子秋,终究还是心有芥蒂的,苏以荷想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爱慕的男子,和别的勿论什么人,但凡女子,住在同一屋檐下,都有理由去猜测。
那么,不用真心去喜欢也是应该的。
苏以荷曾经在路小北扔到角落的一本不知哪里来的书上见一个小资的女人这样埋怨男友次次冒着寒冬清晨的严寒捧来的热可可,不乐意。
只记得一个片段:
男子只是站在门口,女子堵在那里,看都不看那一杯还热气翻涌的液体。
那女人语含嘲讽——只有可可适合我这样小家碧玉的女人,含在嘴里已是极限,咖啡的苦涩,我包容不了是么。
男子喉结滚动,“咖啡,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喝出真味道。我会让你做一个幸福的人,你不会遇到苦难,不需要知道那种味道。”
女人轻笑,——我能喝出来,你信不信?
男子安静的盯着可可不语,不看女子的脸,和那张脸上依然泫然若泣的眼神。
女子忽而就将可可夺来,砸在地上,像是毫不怜惜地就扔掉了,男子转了好几个街角顶着清晨的浓重成霜的雾气捧回来的可可。
灰黑色的液体洒了一地,沾着男子指骨分明的手,一滴一滴像是女子流下的早就在心底压抑的发霉发烂沤败成的控诉地方泪水。
“你滚!你本身,就是我最大的苦难!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女子陡然摔上了门,无力地蹲在墙角,门外的强硬瞬间瓦解,苍白的指尖揪着胸口的衣领,哭得歇斯底里。。。。。。
而男子眼神涣散,等着等着哪扇久久未开的门,眼里终于埋上雾气浓重的前程,对着一段挽不回的感情,含泪在心里,单薄的身影逐渐成了一片伤心的剪纸,结了霜的棱角刺痛了寒风,漂浮在灰色的晨雾里,孤独地远去。
苏以荷只记得,书上说,那女子最后终究是再也不喝一滴的咖啡,只愿喝着最浓最纯的可可,因为那味道,是所有的她的爱人的被冲淡的苦涩的命运,被她狠狠地摔掉,支离破醉在脚下无声地滚动的他的真心。
苏以荷记得深刻,因此,苏以荷一直想尝一尝咖啡到底怎么个苦苦的味道,却还是没有如愿。
学校里卖的便利咖啡总是一股甜腻混乱的像是烧焦的麦子一样的暗香,苏以荷可以当做白开水不皱眉头地喝个精光,心里一阵唏嘘,难道我是没有挨过苦难摧残的人么,转眼想了想,苏以荷又觉得幸福,有阿爸阿妈,还有苏家的疼我的人,苏以荷你幸福都来不及呢!
苏以荷就此把苦涩作为饮料,轻轻松松地就吞下了。
“苏以荷,我还在等一个人。你不急吧!?”子秋看着苏以荷,没有解释是何人,突然抛来一句。
“呃,好,不急。”苏以荷点头。
两人都不是话夹子,默默地听着舒缓的音乐,窗外是细碎的雪花,一地浅白。
苏以荷想到什么,放下杯子,看着子秋的眼睛,“学姐,你是认真的么?”
子秋挑起眼皮,睫毛推攘到垂下的发丝里,“我怎么不是认真的,苏以荷,你看,我能这样巴巴地求你,还不像认真的么?”
苏以荷敛下眼眸,嘴角抿了抿,依然还有可可微苦的味道,“嗯,我来,不就是答应你了。”眼神清亮而认真,仿佛是将托付了一件珍品。
子秋笑了,特别的明媚,比白雪还要耀眼,好像荼靡花开“苏以荷,我对他,与你究竟是不同的,你不是借住的么,我可是喜欢了他三年了呢。那个,这样不是很为难你吧。”
我能不顾颜面拼死一搏去留住他,而你,始终还在犹疑,还有所顾忌,也或许,你根本就发现不了你说容恒时,眸子里盛开的温暖,让人心惊的漩涡一样强烈的暖意。
不过也难怪,容恒的真面目何时给你见过,怕不是早就吓跑了你这样邻家小女孩才怪。
想到这里,子秋的眼中忽然有了深浓的压抑的情感,无关爱。轻轻地咽下了咖啡,苦涩的因子细微却蛮横地在口腔味蕾上横冲直撞,苏以荷,才不是真正的敌人。
苏以荷无言以对,觉得子秋说的,是事实。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可可,一大杯子的可可,竟忽然失去了滋味,像是舌尖突然失灵了,一口口地随着喉结的滚动,咽到心里,忽然又苦涩了起来。
只是点头,又想起,立即摇头,“不为难,不为难的。”
其实,怎么不为难呢?
为难的,是苏以荷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为难了。
“你就是苏以荷?”冬至联谊会结束了,之前路小北边喝边吃,这下什么都不管不顾,像吆喝了一声,等我!便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急冲冲地跑去上厕所,苏以荷在人群渐渐稀少的角落,坐着等人,忽然那明艳的学姐就走过来了。
“嗯!。。。。。。学姐。”苏以荷点了一下头。
“你好,我叫谭子秋,可以直接叫我子秋,容恒不在家吧,周末我去大院找你。”子秋微醺了酒意,苏以荷能闻见淡淡的酒味在清冷的空气里似有若无。
“呃。。。好。”苏以荷看着子秋踩着细跟的长筒靴,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袅娜地走向出口。
苏以荷看着那身影,感觉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个学姐,找她,与容恒有关么?
子秋姓潭,秦翊说是他熟识的,是容恒发小潭缪晨的妹妹。
那天两人坐了十几分钟的光景,坐在斜对着门的地方,一阵冷风灌入,苏以荷还没来得及掩住衣领口,吱呀的关门声轻响,随即又温暖了起来,苏以荷抬头,便看见许久不见的那个少年,一身西装笔挺,身上丝毫没有被凌乱的雪沾染到,还是一层不变的温暖本色。
记忆中有着柔和的棱角的少年,如今一副西装笔挺儒雅庄重的样子,苏以荷愣了半响才从他依然有着同样热度的眼中看出端倪。
“秦。。。翊?”苏以荷抬头,顺着男子依稀美好的轮廓望去,略微惊喜地问。
33、说人坏话的温雅男人 。。。
秦翊扭过头,微笑,绅士地点了点头,叫出女孩的名字——“苏以荷。”
苏以荷点了点头。
秦翊也不客套,在苏以荷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认识的话,我就不作介绍了哦!”子秋抿着唇娇笑着说。
服务生不知何时已经端来一杯深浓的咖啡,放在秦翊跟前。
马克西姆钢琴曲急凑地在咖啡厅里旋转,丝毫不怕冲破了屋外的小雪渲染出来的迷醉的意境,因为习惯了在喧嚣都市里匆忙行走,高效率生活的人,可能不太适应这样慢吞吞的天气,需要这样乱蜂飞舞的激情来塞满心中的空虚。
“放假了没有回去?”秦翊没有先招呼子秋,倒是先询问起苏以荷。
“没有,还有半个多月呢,过几天再回罢。”苏以荷扭过头答道。家里已经知会过了,没有人非要说,苏以荷你不速回,提头来见!倒是路小北那厮,天天不知生死,苏以荷怕过几天不去,章笑的屋和路小北的画都要一起跟着不接地气只沾傻气儿。
“唔,容恒估计到年关了才放假。”秦翊说完,低头喝了一口咖啡,黑色柔软的发丝遮住了表情,给了苏以荷像是喝水一样从容的侧脸。倒也像被苦难的生活给顺溜惯了的人。
可是,衣食无忧的日子里的人,到底享有什么苦难?
或许那本书里写的根本就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唔。。。。。。”苏以荷点点头,明白。
可是,她回不回与容恒有什么关系?好像如今眼前的两人,都会不自觉地提起来,苏以荷难道就此和容恒牵扯扯不清了么,光是想象,苏以荷就觉得,这是一件很沉重却又矛盾地可以在明媚地天空上漂浮着的不着边际的事情。
苏以荷天马行空地自我调解,绕着容恒打趣。脑海里这样念着:
没想到,做了保姆一样的角色,可以惹来这么多人的惦记,容恒你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提到你的人莫不一人一盏深浓的苦涩,容恒你究竟有多强的杀伤力。
其实回首,兜兜转转了半生,缘分用尽,换来从此萧郎是路人。和容恒挨上边的,苏以荷才是最惨重的那个。
“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去公司,权当作去实习实习。”秦翊美好的侧脸总是不乏温度,话语之间,温润如水的恰似丝绒上划过的低沉,好像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建议。愿不愿随你了。
苏以荷嗯了一声,感觉同秦翊对话,似乎她就一个劲儿地点头都不会冷场。
这人总是给人一种很温暖实际的感觉。从温雅的表情,厚实的暗灰色风衣,到踩着木格子地板的皮鞋,确实是脚踏实地的一个人。
不像容恒。
风云变幻,琢磨不透。
这一刻站在阳光里微笑,下一刻却又在深夜里独自舐舔伤痛。
苏以荷假装着不知晓,
雷雨骤起的黑暗里一夜昏黄的灯光,
苏以荷假装听不见,
时常像是扼住了咽喉一样的喘息,
苏以荷也往往只把每每仰望天空时苍茫的角度刻画在心里,
以及,最让她心有不甘的,
明显的过分的容恒对苏以荷的好。
凭什么容恒不冷不热的性子。却要费尽心思地对她好。
子秋说,苏以荷,你面前的容恒,是我耗尽一身岁月,也换不来的。
纵使是个假的,也换不来。
苏以荷明明知道,或许容恒本身的隐忍就是那致命的一环。
才让九连环丝丝入扣,环环紧锁。
终于成了一个不可猜测的迷。
自诩聪明的苏以荷,无数次躺在床上冥想,怎么去解开,他的,还有她的,心结。
终于,不远的后来,当答案铺天盖地地涌来,各种猜测瞬间灰飞烟灭的时候,苏以荷却觉得悲戚了,真相永远那么残忍地将眼前的美好撕碎,然后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嘲弄你:自以为是!
秦翊柔和的几乎有些不真切的眼从杯子边缘移过,终于投在空气里。
“子秋假期不在你家公司帮忙,又出来潇洒了?”秦翊抬头看了眼子秋。
谭子秋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直了身,细长的手指捻起透明果盘里的一枚坚果,“唔,有缪晨去帮着爸爸,我就是去了也帮不了什么的。呵!又不见天的打官司。”
“嗯,这杯咖啡喝完了我要回去上班,说罢,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看看了,可是一个月都未见了,上次不是容恒,我还能见得着你么,啧啧,真是越来越大范儿了。。。。。。”子秋旁若无人地取笑起秦翊,皱眉心伤表情丰富,让人听了都会谴责本来是被挖苦的人了。
秦翊轻笑,白色的牙齿微微地磕着唇畔,“原来,潭二小姐是无聊的发慌了。。。。。。”秦翊认真地点头,似乎在皱眉思索该怎么替这位小姐解闷来着。
苏以荷低着头不言语,一口一口地缀饮也把热可可喝得见了底,感觉这两人隐藏在光鲜笑意下的口舌之战,暗流涌动着,似乎平分秋色。
谭子秋不说话,抬着细长的眉静静地等,笑意渐渐地明显。就是料定了秦翊这回不敢吓着苏以荷,直接放她一人自生自灭的。
可是风情万种的强人谭子秋究竟是斗不过绵里藏针的大神秦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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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荷还未缓过神来,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秦翊的车子上了,几欲开口,但是看着秦翊专心开车眼中无他的表情,终于不忍心打扰,她想说的那句我自己回去被抿在嘴角。
车子撞破了悠扬的雪,像是冲冲撞撞的我们终于撞破了命运的轨迹,有时候连缘分都束缚不了的东西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还是没有被我们发觉,被零散的生活遮盖的没了敏锐的嗅觉的年轻的生命,在惴惴地摸索着前进。
车子轻微震颤了一下,停住。红绿灯高悬在前方,被风雪吹得有些模糊。
秦翊转过头,瞥了眼苏以荷的位置,见苏以荷正扭着纤细的脖颈看着窗户,一团雾气蒙住得白纸一样只泛着白光的窗户。
秦翊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响起,“苏以荷,将安全带系上。”
苏以荷身上机不可见震颤了一下,没有预料到秦翊陡然响起的声音,接着扭头抓安全带的动作很好地掩饰住了,“。。。。。。喔,好。”
“你跟子秋。。。。。。怎么认识的。”秦翊看着前方的灯,手覆在方向盘上,问得随意。
“她是我学姐啊。”苏以荷回答。
“嗯,你们相处的很愉快?”秦翊皱了眉,又问。
谭子秋明明法律系的。竟然千里迢迢去认亲?!
“呃。。。还好。”苏以荷接道。基本上算是可以吧。起码现在她能帮助子秋。
“苏以荷,子秋和你的生活圈子不一样,她为什么盯上你了,不要傻傻地被她那个人精给忽悠了去啊。她无聊找你开刷呢?!”秦翊难得这么苦口婆心,苏以荷也觉得奇怪,秦翊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干嘛非要去提醒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丫头。
苏以荷微微笑了,没有回答秦翊的乱七八糟的猜想,原来衣冠楚楚的男人,想象力可以这么的丰富,突然觉得秦翊这是在教训妹妹一样用一种大灰狼即将吞掉小白兔的表情警告,不由得打趣,“秦翊!我今天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
秦翊开着车,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微扬,扯出一抹温润如风的笑意,这丫头还真会转换话题,不得拆了她的台,顺着话往下遛,“唔,什么?”
苏以荷笑弯了眉眼,看着前方的车尾,一眨不眨地不扭头,不管秦翊是什么表情。
想起咖啡厅里的一幕来——
谭子秋柔若无骨的样子,对着秦翊浅笑,心想,你秦大少能想出什么替我解闷了?
秦翊俊美的似有水波流动的脸上安静,眉头舒缓,像是终于有了答案。
谭子秋放下手中的杯子,“秦少爷。。。。。。我就是无聊的发慌了找你的,没想到,找了你啊,更无聊了。”
这话绝对是在挑衅来着。
谭子秋瞅着秦翊还是不懂声色的脸,撇嘴,可是瞅着瞅着,那脸就倏地调转,接着秦翊起身,“抱歉,打扰了,我也没有办法,在下无能,先告退!”秦翊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转身欲走,干净利落。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转身拉起苏以荷,像是抓住拉在沙发上的外套一样随意。
“哦,她在这儿,我个人觉得谭小姐会更加无聊的。”说完不顾谭子秋愕然的表情,很有礼貌地让人挑不出毛病,拉着苏以荷出来咖啡厅。
不仅自己凉了椅子,还拐走了一个,不是想让我更加无聊才怪!!
秦翊,你行!!谭子秋红唇咬破,眼神似针。
情况陡然转变,钢琴曲子却依旧不复曲折,一曲换过之后,优雅至极。
谭子秋也是很快就缓过来神,笑了。
呵!事情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瞬息万变呢。
唉!谭子秋一声叹气悠长纤细,嘴角却是莫测的勾着,颇有趣味的想,秦翊,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
不过,无论哪边,似乎今天这场面都对苏以荷不好呢。。。。。。
无论哪一个,总不会是苏以荷。
来年春天,一切真的就要开始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要回来了。
秦素,一切都会改变,你当真以为,容恒会待你如昔?
手指捻起脖子上的纱巾,围紧。起身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洁白。
谭子秋,周遭的一切是天说的算,我只是记得带着伞,遮挡住我自己的一片天,至于伞边的被积水淋湿了身的其他人,谭子秋出了门,一阵冷风袭来,一口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喝出,化作一抹不知今朝何所为的叹息,其他人,加上我谭子秋,不过是匆忙的年轮里的一记灰色的渍,如果我们都是上帝棋盘上的迷,便不存在谁吞噬了谁,谁又辜负了谁的布阵悬马,毕竟都是一颗卑微的棋子儿。
谭子秋瞪着走远的两个人,忽然真的变得无聊了。瞳孔被室外的白光刺得骤然缩小。
手中的伞撑开,即便是头上的雪稀稀疏疏,也要严严地遮挡住,不让那冰凉的像是天空中终于现了形的死人的灵魂一样惨白的碎片,凄哀地附在身上,不让寻找生气的灵魂有着一丝可趁之机。
怎么能无聊的起来啊,这个气温骤变的冬天。
。。。。。。。
不只是什么有趣的事,秦翊看着,苏以荷真的就有模有样地叙述起来:
——话说在咖啡厅,有一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无能地抛弃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两只手,一边一根纤长的食指,一根僵直地比划没有情调的男人,一根弯得不成样子状似风情万种的女人。
——还是这个男人,温雅的要命,居然是个爱说人坏话的男人。
——为什么呢,据我观察,好像是他以为别人都是忽悠系毕业的呀。
苏以荷执拗地盯着车头浅浅地笑着说,嘴角一动一动的把顽皮的模样悄悄地对着车尾展现,秦翊看着懵动的侧脸,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苏以荷的发之后敲了她一记。
“呵。。。。。。你这丫头!”
苏以荷躲闪地偏过头,呵呵地笑了,人家不就是喜欢容恒了,要我做做红娘么,这个原因才盯上她的好吧,真不知道外表温润的男人,心里这么敏锐,不过这是女生间的秘密,秦翊你就省下这份心。
人家不就是喜欢容恒了么。。。。。。
苏以荷心里的酸涩微漾被眼前淡淡的喜悦柔化了。
秦翊,谢谢你的关心,无论为了什么。
轻叹了一声,似有宠溺的味道,看苏以荷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觉得不妥,秦翊继续随着灯亮操起了方向盘。
其实子秋,或许比苏以荷这小丫头更加适合容恒的。
苏以荷的性子,毕竟太善良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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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卷扶额,有一个上当受骗的,小荷你表现得,唉,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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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冲动 。。。
(胃出血了还,苏以荷越想越生气的样子,一个用力,鱼鳞给刮得见了肉,苏以荷心中一惊;抽回刀时,隔了摁住鱼背的食指。)
小年的前一天,首都已经提前地进入了气氛,菜市场里大妈大婶还有居家的太太们一个个挑鸡买鸭的,虽说现在已是新世纪,不用着大生产时粮票菜票的限制购物,一过年就是一堆萝卜白菜大蒜的老三样,但是年跟前,有些精细的东西还是缺,非得赶得上时间买上。
苏以荷提着刚买的鱼和鸡和一些配菜;从一堆人里艰难地移动到菜市场的出口,脖子上的围巾已经歪歪地披着,跟一帮的大婶子抢购东西,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苏以荷把手上的东西腾出来,移了移围巾,又继续一手两三个塑料袋地提上,口中呼出的白气迷糊了一下视线,晕开后,苏以荷抬步就顺着街道走回去了。
苏以荷推开门把菜放到厨房就赶忙洗了手,擦干水接着就掏出了衣服里的手机,路上响了一阵,催命似的,可是她两手实在不便,居然手机也就没有耐心的响了一次,还没待她换个手就已经没音了。
苏以荷似有预感,翻开来看,果然不出所料。
回拨过去,却不是那人的音了。
“喂——喂。。。喂!”那边的男声粗着嗓门大声在电话里嚷嚷,像是怕对方听不见,也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豪气性子,苏以荷耳膜震了一下,移开了些才应答。
“喂。。。,容恒不在么?”苏以荷趁着对方的声音消停了,问道。
“噢!我当是谁!嫂子你找阿恒啊,他们组现在正在特训。嫂子啊,我们这边信号差,山沟沟里头的。。。。。。”男子听见对方的女音,没来得及细分,便突然喜出望外地叫唤,丝毫不给苏以荷答话的机会,好像是要验证那句信号差,电话里果然哧哧拉拉的一阵子,话语明灭之间又恢复了过来。
“我说嫂子你好久没来看阿恒了吧,这小子最近状况很糟,我还以为是和嫂子闹开了,这不嫂子大人打电话来就好了,阿恒那小子昨天早上还胃痛得要死,嫂子这年跟前的,也不来瞧瞧阿恒么?”男子的话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快速不停地在苏以荷的耳廓边缘引起震动。
“哟!嫂子。。。我不跟你多说了,一会儿轮到我们组训练了,就只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是偷懒跑回来抽根烟的,被班长逮住要一百个俯卧撑的,得赶紧走了。”
“嫂子,我先挂了啊,嘿嘿——”
“哦。。。好。”苏以荷的应答和滴滴声同时响起。
苏以荷凭着记忆慢慢消化刚才电话里的一通急速扫射,揉了揉眉心,看着厨房里的一堆东西,心里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归去感。
容恒定是又扭着没有按时吃饭了,就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苏以荷看着面前的东西,叹了口气,尽是想着整么去烹炒煎煮成那人爱吃的样子。
胃出血了还,苏以荷越想越生气的样子,一个用力,鱼鳞给刮得见了肉,苏以荷心中一惊;抽回刀时,割开了摁住鱼背的食指。
容恒除了鱼,其他海鲜一概不吃的,或许又是军队里的饭菜犯了他的忌讳了。这么挑剔的胃口,居然真的去当了兵,偏偏还挺有模有样的,苏以荷用纱布缠着指头,越缠越丑陋,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一条好看的半月。嘟了嘴去缠绕,系住,有些笨拙,确是比不上容恒的熟练。
心中在想,电话那头口口声声的嫂子,定是是开了玩笑的。
反正,这样就去的话算是有些唐突的,苏以荷起身继续手里的活,一直在厨房里忙碌,把该处理的菜洗好放入冰箱,心中,手上不同的步调,一个在神移,一个麻利,女人果然擅长三心二意。
可是,即便理智冷静如苏以荷,还是真的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第二日一大清早,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光景,搭上了去边缘深山的汽车。
天色灰暗破败,苏以荷穿着厚厚的深红色呢绒袄子,围上围巾,本来纤细窈窕的身子也越见得圆滚滚的没有定型了,这么乍然看去,真有点乡下大妈去看儿子的调调。
苏以荷看着自己的累赘的一身,无计可施,谁让寒冬腊月的天我扛不过,非得穿得厚实了才有安全感吧。
那么就这样重装上阵了。
怎么说,也是一个屋檐下的。
怎么还去不成了。
可是苏以荷没想到的是,原来所谓的山沟沟,是连绵的重岚叠嶂,公车只是开到终点站就停下了,苏以荷看着一路上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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